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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晴了 -【三國立志傳】《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23 AM     標題: 晴了 -【三國立志傳】《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19770622 於 2009-6-8 12:55 PM 編輯

內   容   簡   介

人生最悲慘的故事,莫過于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而更悲慘的事呢?

那自然是回到封建社會,還能更悲慘一點嗎?當然可以,那就是回到封建社會戰亂

頻發的年代。而現在,陳就恰好穿越到了這個時代,而且,還不是一般戰火紛飛的

大混亂時代︰三國。
  
      三國很好,嬌女多姿,英雄輩出,熱血勃發的沸騰時代……

  三國不好,交通不便,信息不暢,社會動蕩的封建年代……

  身為社會主義新時代一員,優秀的革命小將兼醫務工作者的陳,穿越到了三國

志上留下了污名的同名之人身上。

  格老子的,咋辦?!!!!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24 AM

本帖最後由 19770622 於 2009-6-8 10:25 AM 編輯

第1章 一切都是司機惹的禍!



陳只第一次睜開了眼楮,看到了一張哭兮兮的丑陋嘴臉湊在自己眼前,嚇得大叫一聲︰“鬼啊!……”咦?自己的嗓音怎麼變的有些娘娘腔似的稚嫩,難道說車禍之後除了治療全身受創的地方之外,還讓人給免費動了咽喉手術不成?

    “小主人活過來了!”這張方才還哭兮兮的嘴里見到陳只扯起嗓子干嚎,不僅沒有嚇著,反而用比陳只那嗓音雄渾百十來倍的嗓聲吼了起來,喉嚨里邊噴出來的那股子怪味又差點把陳只給薰的又暈厥了過去。

    還沒等陳只擺好姿勢捂著心口倒下,邊上不知道從哪伸出一雙有力的大手揪住了陳只的胳膊。“且讓老夫看看……”一位穿著古代漢服的五十余歲的老頭湊了上來,腦袋上留的是花白的長發,隨便用塊麻布給束在腦門上。

    “你們是誰?”陳只嚇得極力掙扎,一面繼續扯起嗓子很是憤怒地叫喚,這所醫院怎麼盡是一些又老又丑的嘴臉,哪個醫院?我要投訴!

    怪事,按道理,自己好歹是部隊醫院的精英業務人員,軍訓和軍事演習都經常干的,怎麼突然間力氣變的這麼小了,竟然讓這個五十多歲的猥瑣老頭捏著手臂掙不脫。

    方才拿口臭來薰陳只的那位一咧嘴,露出了一口的黃板牙︰“小主人,您難道不認得老奴了?”這位的口臭大叔滿是橫肉的老臉上還掛上淚珠,而且還留著長發,嗯,是束在腦袋上的,陳只這時方才看清周圍的情形。格老子的,難道是古典風格的精神病院不成?

    周邊站了十來號人,一水的古裝,一個二個表情都顯得驚喜和哭喪在相互糾結,死死地盯著自己。有兩個小丫頭片子也站在邊上,目瞪口呆地瞪著自己,長的倒挺水靈,可惜就是表情太詭異,櫻桃小嘴都差點咧到了後腦勺了。

    “老奴?”剛剛為車禍不死而慶幸的陳只差點嚇得神經錯亂,老子既不是攻,也不是受,更不好**那一口,什麼奴不奴的?特別是看到那一嘴的黃板牙,陳只胃一個勁地翻湧,差點連酸水都吐了出來。

    “老醫工,我們家小主人到底是怎麼了?您無論如此得讓他好起來啊。”這位黃牙臭嘴的大叔突然拉住了邊上那位耍著擒拿手揪著陳只手腕不放的五十來歲的猥瑣老頭哭喊起來。

    “夠了!吵吵嚷嚷的,老朽如此替你家小主人診治?”猥瑣老頭突然很王者的震了震干巴瘦猴的枯軀,嚇得周圍的人皆盡沒了聲息。而這時候,陳只已然查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是的,他突然發現自己那長時間接受軍事化訓練的,布滿了大量肌肉縴維的油亮紅硬的胳膊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化成了跟白色的軟面條似的小胳膊小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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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陳只禁不住哆嗦起了嘴皮子,摸了摸臉,似乎自己的臉上也沒了以往自己二十來歲那種青春信號彈(俗稱騷疙瘩)滿臉的跡象,倒像個小娘們似的細皮嫩肉。嚇得陳只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趕緊伸手向被子里掏起,一摸,兩輪胎和主軸承都完好,陳只不由得慶幸了一番,龜兒子的,還好咱吊了二十來年的雞還在,有了這玩意,就算再開一桌麻將也不怕。

    察覺自己身體零件完好的陳只總算是松了口氣,可邊上的口臭大叔的答案讓他又哭笑不得。“您是咱們的小主人啊?”

    這位大叔的表情真實不像是在作偽,陳只不由得心里邊直犯嘀咕,莫非自己車禍之後醫院不給報銷,那些個見利忘義的院領導因此大筆一揮,把自個送這古董級別的精神病院來療養了不成?

    “嗯,你家小主人怕是犯了失魂之癥,不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老頭還擺出了一副看病我很在行的架勢,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他正在觀察的這位,可是後世經過了填鴨式強化教育畢業出來的醫學精英。

    “失魂之癥?!你才丟魂呢,這位老伯,說話得講證據,別以為你年歲大了點,就能裝神弄鬼忽悠別人!”陳只差點就想吐這老頭一臉的唾沫星子。

    豈料,受了陳只唾罵的老頭竟然像是聽不到陳只的話一般,回頭沖那位口臭大叔道︰“瞅瞅,老夫沒說錯吧。你家小主人這病怕是不輕。”

    “那怎麼辦?再過幾日大小姐可就要回來了,要是見到小主人這副模樣,會有多傷心,我又該怎麼向屍骨未寒的老主人交待啊……”口臭大叔拿袖子抹著臉上的眼淚,悲傷得似乎天塌地陷。

    陳只冷汗直接從腦門下滴到了下巴︰“等等,誰是老主人?”格老子的,除了自己,還有被這些神經病意淫成一個強攻的吊人不成?

    “老主人自然是您的父親啊!三個月前,可憐的老主人因病而亡故,想來小主人您因是思念他老人家而致暈厥……”口臭大叔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表情顯得有些詭異,似乎像是在當面撒謊。

    陳只可真給嚇著了︰“今天是幾月幾日?我昏迷了多久了?”我爹?不是吧……

    口臭大叔斜了一眼邊上那個還抓著陳只的手在那把脈的老頭一眼,才有些忐忑地道︰“小主人您今個早上因為爬……咳咳,思念老主人,體力不支而昏迷的。今日是建安七年四月初十。”

    “什麼鬼年份,讓你說陽歷,等等,你說現在是哪年?”陳只突然大叫了一聲,這下那施展擒拿手抓著陳只手腕的老頭也把持不住,讓突然發力的陳只給掙脫了去。別說是口臭大叔,房間里的所有人都讓陳只的突然暴發給嚇得一哆嗦。

    還好口臭大叔鎮定,戰戰兢兢地擠出個笑臉沖陳只道︰“小主人,今日真的是建安七年四月初十……”

    “建安七年?格老子的……”陳只伸手摸了摸腦袋,再看看自己那變得很小稚嫩的小身板,再瞅瞅這間房間的建築建構,再看看四下沒有任何一件現代化的設備,陳只終于明白了,他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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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只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現實,或者應該說難以接受自己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到達了另一個時空的事實,不由得神經兮兮地在那重復︰“老子穿越了?難道我是在做夢不成?”

    “不好!越發的嚴重了,爾等還不快把你家小主人按住!”老頭大吃一驚,想不到自己十拿九穩的捏脈擒拿竟然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給掙脫了去,急忙喝道。

    口臭大叔看著跟前的陳只,咬牙切齒半晌似乎才敢鼓起勇氣,大巴掌一揮,幾個身強力壯的家奴戰戰兢兢地湊上了前來,嘴里邊告著罪,在管家的喝斥聲中,把陳只給按回了床上,陳只連聲痛罵也掙脫不得,或許是因為剛剛穿越受到了極大震動的緣故,又或者是這副小身板經不起這番的折磨,陳只覺得突然間精消力歇,兩眼一黑,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朦朦朧朧之間,只聽得老頭的聲音︰“孟大管家,你家小主人的病情太過沉重,光老夫一人怕是難以……煩勞你去請趙巫醫趙大師來,老夫用藥,他來替你家小主人定神收魂,得雙管齊下了方可痊愈……”

    陳只又醒了,與其說是自己醒過來的,倒不如說是讓噪音給吵醒過來的,一睜開眼,陳只那噗 噗 的小心肝就給嚇得差點停跳,一個身披簑衣,披頭散發,臉上畫得鬼模鬼樣的人形生物體正在自己的眼前嘰拉鬼叫地手舞足蹈,手里邊還捏著兩根不知道從哪家吃剩的湯鍋里撈出來的大骨頭左甩右捶的。

    難道自己又穿越到了地府不成?剛剛甦醒的陳只頭昏腦漲的還在那胡思亂想,就在這時候,邊上一個幽幽的聲音傳入了陳只的耳中。“孟管家,你家小主人已經醒了,不過趙大師作法正到關鍵之時,切不可讓你家小主人動作擾了大師作法,不然,後果堪憂啊……”

    陳只一歪腦袋,這不是那個給自己把脈的猥瑣老頭嗎?而邊上,那位被老頭喚著孟管家的口臭大叔正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而他的身邊,方才壓制自己的幾位壯實家丁也保持著隨時虎撲過來的蓄勢待發之姿,讓陳只哭笑不得,格老子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陳只只得進行自我安慰,呆楞楞地瞅著跟前這個跳大神的巫醫大師發呆,看樣子,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揉了揉腿子肉,一面在心里邊嘆息,看樣子,自己還真是穿越了,眼前的一切並非是虛幻。

    人生最悲慘的故事,莫過于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而更悲慘的事呢?那自然是回到封建社會,還能更悲慘一點嗎?當然可以,那就是回到封建社會戰亂頻發的年代。而現在,陳只就恰好穿越到了這個時代,而且,還不是一般戰火紛飛的大混亂時代︰三國。

    據陳只所看過的三國演義開篇就有過這樣一段話︰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合你先人,分你先人,格老子的,泡個網絡妹妹而已,又沒干啥傷天害理的事兒,把老子給弄三國時代來,玩人也沒這麼玩的……”這位年僅十三周歲,頭上纏著白巾、身著麻衣的小帥哥陳只坐在床榻之上憤憤不已。跟前那位巫醫大師走到了邊上喝了口水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之後,繼續跳到陳只的眼前,在那晃悠著那張鬼畫符的嘴臉。

    陳只瞳孔散大的直視著前方,心里的悲憤,就算是咬手指頭在一張一平方公里大小的紙張上寫滿泡浸鮮血的恨字也無沒完全宣洩他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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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生在中醫世家,長在紅旗下,後來為了躲避家里兩位成天開口張嘴就是《傷寒雜病論》、閉口《千金要方》的爺爺和老爸這兩位封建主義、大家長主義思想嚴重地老毒草的折磨,高中畢業之後,考上了第二軍醫大學,成為了社會主義新時代一員優秀的革命小將兼醫務工作者,畢業之後,在軍醫大學附屬醫院上班,下了班就在網上混跡,玩一玩那些網游,誰曾想,就是為了泡個在視頻上見過的漂亮網游妹妹,準備在現實里邊培養一下兩人的感情,發展一段超友誼的關系,希望能達成繁育後代天職的理想。

    于是,剛剛做完了一台手術的陳只,因為手術的問題,導致了陳只趕去約會的時間過于緊迫,陳只擔心去的太晚了,那位漂亮的網游妹妹說不定就此插上了自由的翅膀飛了,所以出了單位的大門就打了輛的士車趕去,為了讓的士司機能準點到達約會場所,陳只甚至拿出了一張五十的票子在司機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按時趕到,這全是你的。

    那位的士司機也不知道是不是家庭經濟狀況不好,又或者是昨天夜里打麻將輸光錢財,見陳只多出兩倍的車錢,簡直就像是剛剛打了雞血針一般興奮,一腳下去油門踩到死,甩那方向盤跟風車似的,嘴里邊還哼著您放心,坐咱神車手的車,玩的就是心跳。

    結果半道上一只禿了半個屁股毛的笨狗被這輛突然從叉路拐出來的,發著刺耳聲的的士車給嚇楞在路中間,那位的士司機似乎是動物保護組織成員,不顧自己和乘客的生命危險,就那麼一大腳的剎車下去,在路人們那驚嘆得無以復加的目光注視之下,在被的士車揚起的疾風帶到半空的塑料袋和廢紙煙頭等物的烘托之下,這部超速行駛的的士車轟轟烈烈地一頭撞在邊上貼滿了專治性病、辦假證照、重金招聘公關先生小姐等各色小廣告的電線桿上。而自己這個無辜的年青才俊,就帶著泡漂亮網游妹妹計劃夭折的怨念,死翹翹了……



    第2章 格老子的,網絡游戲害死人!



陳只心里邊是悲喜莫明,悲的是自己死了,就是因為一個該死的士司機的拙劣車技還有那只笨狗,結果讓自己把命給搭上。但沒想到的是,原本以為必然兩眼一閉,天下事都不知的自己竟然又活了下來。

    可是竟然穿越了,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戰火紛飛的時代,中國人民正飽受著戰爭帶來的苦難,政治集團正在爭權奪利,經濟社會危機重重,各個階級之間矛盾嚴重,流行病、寄生性疾病、營養不良在民眾群體中肆虐。公共醫療衛生體系尚未建立,無力解決當時人民群眾大量的健康問題的大時代。

    想想自己好好的熱血青年,正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生命科學領跑的時代,生物醫學、基因研究、組織工程等前沿科學浪潮已撲面而來,正該是像自己這樣的優秀的二十一世紀醫務工作者抓住歷史機遇,懷著將為中國生命科學實現“第二次跨越”作出更大貢獻的理想,為保障國家可持續發展,滿足人民健康需求努力尋求第二次跨越。學習白求恩精神,正準備為四個現代化醫學事業奮斗終生的大有為之時,竟然穿越了,穿越了……

    “格老子的,網絡游戲害死人哪……”陳只不由得沉重感十足地長嘆了一聲。就在此時,正在跳大神的那位趙巫醫突然大步邁著陳只的跟前,拿著一根不知道是馬還是牛的大腿骨指著陳只的鼻子尖大喝一聲︰“定神!”

    陳只差點讓那根上邊似乎還掛著筋筋吊吊的肉骨頭的腐味兒給薰得重新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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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現在你家小主人的魂魄業已讓我給收回來了。”那位巫醫大師一只手拿住因為剛才用力過度差點滑下去洩了春光的褲腰,一面很有氣勢地甩了甩那頭跟剛挨了一鞭炮的雞窩似地頭發,揚聲喝道。

    “小主人,您還認得我嗎?”口臭大叔湊上了前來,一臉的忐忑和期許,陳只極力地向後挺身躲避那股子難聞的口氣一面拚命點頭︰“認得認得,你是孟管家。”

    “小主人終于認得老奴了……”口臭大叔的眼淚刷的一下子就來了,激動地差點想抱起陳只親上一口,嚇得陳只趕緊伸出腳丫子抵住了口臭大叔的胸口。“你,你想干嗎?”

    “呵呵,老奴見您好了,激動過頭了,小主人您能恢復過來,就算老奴現下就死過去也是甘願的。”口臭大叔總算是從激動從清醒了過來,略顯得靦腆地沖陳只笑了笑,那口黃色大板牙看得陳只全身汗毛都炸立了起來。幸好沒掛著辣椒皮什麼的,只覺得胃部不停翻湧差點吐酸水的陳只暗自慶幸了一番。

    這時候,老醫工開好的藥也已經熬制好了,這位管家似乎不太放心,親自上前從那位年少家丁的手里邊接過了盤子,還沖邊上的人喝道︰“你等都杵這作甚,還不去拿些蜜水來,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小主人打小就最恨喝苦汁……”

    這話聽得陳只不由得心中一暖,這位孟管家雖然相貌凶神惡煞,而且個人衛生狀況相當的糟糕,不過,對于自己這位小主人的忠誠卻實是讓人無法不承認,按照陳只後世玩的三國游戲,怕是這位孟管家對自己的忠誠度好歹也是九十九。

    孟管家親自把濃黑的藥汁遞送到了陳只的面前,陳只在管家和家丁們關切目光的注視之下,打量了下這個藥碗,是漆器,漢代的漆器,放在後世怕說是國家一級文物都不為過,可惜的是,現在陳只拿去街邊兜售也值不了倆錢,誰讓現在的人用的都是漢代物品。

    陳只一面胡思亂想,一面小小地抿了一口藥汁砸巴砸巴嘴,還行,這里邊的藥陳只品嘗出了好幾味,大多都屬于那種安神補腦、解燥滋陰的藥物,不過,這麼一大碗,著實讓陳只有些難為,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跟前的人們。

    孟管家趕緊擠出個笑臉︰“小主人,您快喝吧,得了病,不喝藥可好不起來。”

    而孟管家的邊上,那位老醫工死死盯著陳只,似乎非要瞅著陳只喝下他的藥汁才罷休一般,喝吧,反正也沒多大的壞處,至少讓這些人能放心也是好的,陳只認命地眯起了眼楮,端起了濃黑的藥汁往嘴里邊灌了下去。

    孟管家接過了只留下丁點藥渣的碗“快把蜜水端給小主人清清口。”

    一番折騰之後,大家似乎都覺得陳只目前的身體和心理狀況已經正在恢復當中,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在這麼一大群人鎮在這里了。那位老醫工又拉了孟管家囑咐了一番之後便跟那位業已經換了一身行頭,恢復了正常衣冠的巫醫一塊兒向孟管家辭行。

    “孟某代我家小主人謝過二位了,來人,送二位出去,另外給這二位大人半匹絹,去年的新粟……”孟管家在門口處的派頭顯得十足,仿佛在其他人的跟前,他又轉變了身份,成為了某家集團公司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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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管家送客之後回到了室內,眼見陳只楞楞地瞅著房梁發呆,心里邊頗有些忐忑,難道小主人又犯病了不成?“小主人,您病體尚未痊愈,還是多多歇息為好。”

    “這倒無妨,孟,孟管家,我這倒有幾件事想問問你。”陳只剛剛活過來,哪還有閑功夫休息,他最需要的就是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三國的哪兒。

    “小主人您有話只管問,但凡老奴知道的,一定是言無不盡。”長得壯實的跟野蠻人,一身的橫肉的孟管家也文縐縐地來上這麼一句,倒是很有點喜劇的效果。

    陳只呵呵一笑把那藥碗擺到床榻上的案幾上,邊上的一位丫環上前來把小心翼翼地收拾著案幾上的東西,這些下人雖然都有點說不出的味道,似乎有些怕自己這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主人一般,這讓陳只有些郁悶,想想在後世,自己的人緣也算得上是挺不錯的,至少沒有什麼人盤算著從後腦勺上惡狠狠地給自己來上一板磚,也沒人對自己畏若虎狼。

    瞅眼前這個大約也就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片子,收拾東西時的動作和神態就像像她是在老虎窩跟邊在薰烤肉食一般心驚膽戰的,難道原本這身體的主人曾經對這正處于身體發育期,既不前凸,亦不後翹的小妹妹犯下什麼人神共憤、令人發齒的罪孽不成?

    就在陳只死死瞅著這小丫頭片子胡思亂想的當口,邊上的孟管家似乎覺得自家小主人的眼神不對,小聲地湊到陳只的耳邊道︰“小主人,這小丫頭莫非是什麼事兒惹到小主人您煩心了?老奴等會替您狠狠地訓斥一番。”

    聽到了這話,看到了孟管家那一臉復雜的表情,而邊上那位小丫頭片子似乎也讓孟管家的話給嚇著了,手上一個沒拿實,托盤一歪,那漆碗就掉到了地板上邊,這小丫頭骨頭一軟,干脆跪伏于地上瑟瑟不已,漂亮的眼眸兒里邊,閃爍著畏懼和驚駭,而邊上的諸位家丁也都面帶懼色地瞅著陳只這位小主人,可把陳只給郁悶的不行。

    這些人干嗎?自己一沒像個色中餓鬼似的上前動手動腳,二沒有說啥威脅小姑娘就範的意思,可這些人的眼里邊,仿佛自己就像是一個剛剛從地獄里邊爬出來的夜叉鬼王似的。陳只頓時明白這些人把自己純潔的心靈想歪了。

    “這都干嗎呢?我說孟管家,我方才只不過是看這丫頭長的太瘦了,正在思量是不是咱們家分給下人們的口糧不夠,這麼丁點的小事,也不至于讓她如此吧?”陳只只得苦笑著沖跟前的孟管家解釋道,自己新來乍道,可不想給這些人留下的全是壞印象,至少給人以好感,總比讓人害怕自己要好得多。

    聽到了陳只這番言語,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長出了一口氣,皆是一副慶幸之色,倒是讓陳只越發的好奇起來,難道自己靈魂留駐的這副小身板原來的主人很是凶狠殘暴、殺人不問情由不成?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27 AM

第三章 寧當公子,不做主人


   雖然跟前這位孟管老長得著實難看得點,但是,後世的教育告誡過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好歹這位也是陳府的大管家,能干上這種職位的人想來也不是一般的人。

    聽到了陳這話,孟管家總算是換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臉的感動。“老主人和小主人都是慈悲心腸啊,哪里會不夠,咱們府中的下人,一人一天的口糧可是有一斤半的粟,尋常百姓家里,誰能像他們一般,能在府里邊吃得飽飽的。”

    “一天一斤半?”陳給嚇了一跳,格老子的,這飯量可比自個強多了,就算是當年在軍醫學院讀書的那當口,成天軍訓,可一頓飯頂多也就是半斤米,能把人給撐的翻白眼,想不到,古代人的胃口比自己大老爺們還剽悍。想想像後世初中生一般的小女生,一頓飯整上八兩小米,格老子的,都是大胃王啊?

    一抬眼,瞅見孟管家一副迷糊樣,才猛然想起古代的斤量似乎變動頗大,指不定這一斤半也就跟後世的一斤差不多重,等哪天親自看看再說,現在還是暫時低調一些,免得露餡太多,萬一惹的孟管家急了,又招那老醫工來給自己灌上一氣藥汁,那才真叫倒霉。

    “呵呵,沒啥,我就是覺得這孩子長的太干瘦了,除了糧食之外,應該多吃一些肉食……嗯,孟管家,咱們還是來說說正事吧。”陳厚著臉皮大庭廣眾地表白了自己沒有那種飽暖而思淫欲的心思,再說了,自己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子,就算有那心,也沒那種能力,好歹也得再等上兩三年,等身體發育健全了點再來思量人類繁育和發展的大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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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其他的閑雜人等,孟管家很是識趣地把人都趕了出去,讓他們該干嘛就干嘛去,就連剛才那個讓陳瞅得臉紅彤彤的小丫頭也離開了,室內僅剩陳與孟管家。到了這時,陳總算是能松了口氣,理了理自己腦袋里邊的頭緒,緩緩地言道︰“老管家,我雖然好些了,可不知怎麼的,很多事兒都記不得了。就好象是暈暈呼呼地做了一場春秋大夢,在夢里邊過了二十余年似的……”

    聽了陳這話,這位老管家不由得心里發慌︰“小主人,這可如何是好?要不老奴再把那位老醫工請回來給您診治一番?”

    “別!我又沒病,不過是忘記了一些前事罷了,這應該是失魂之癥的後遺癥罷了,想來那位老醫工醫術精湛,應該知曉一二。”陳擺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道。他這麼一忽悠,倒把孟管家說得猶豫起來,瞅著小主人那張熟悉的面容,心里邊倒也在暗暗思量,確實,看起來自從那天小主人閑著無聊非要自個爬上樹去摘剛剛成熟的杏子,哪會出現這麼一場意外,不過這種家丑著實不能向外人道,雖然不知道小主人這忘記前事是真是假,這事兒還是不說為妙,不然照小主人以往那種齜齒必報的性子,捧殺那些知曉此事的家奴怕也有可能。

    想到了這,孟管家倒很是慶幸小主人最好能把這事也給失憶了去,于是孟管家小心翼翼地說道︰“想來小主人您自老主人亡故之後,日日悲泣,以至傷身而致失魂,忘記了一些前事也正常,那老醫工倒也跟老奴略略一提,若非是小主人您說起,老奴還真不當回事呢。”

    “……哦,那就好,那就太好了。”陳大大松了口氣,這話根本就是瞎忽悠人的,還真沒想到,那位老醫工竟然跟穿越到了三國時代的自己如此心有靈犀,替自己解決了一個大大的麻煩。

    孟管家雖然沒弄明白為何小主人如此慶幸的表情,而且還口出異樣之語,兩個各懷鬼胎之人湊在一塊擠眉弄眼的笑著……

    “還有一事,莫要再喚我小主人了,怎麼聽著都覺得別扭。可有其他的稱呼?”陳見機把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嗯,受到了後世污七八糟的社會文化燻陶的陳對于這個字眼怎麼聽著都覺得別扭。

    孟管家微微一愣︰“哎呀,老奴該死,老主人已經走了,小主人的小字也該去掉才是。”孟管家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閃爍,陳呵呵一笑解釋道︰“不管是主人又或者是小主人,這稱呼,我定是不用的。”

    這下,原本猜測陳是不是又心高氣傲起來,準備恢復本性的孟管家松了口氣,不過也有些難為,過了半晌,一拍大腿︰“那我等換您為公子如何?咱們陳家一門皆為江陽之顯貴,稱您為公子,也是當得的。”

    孟管家一解釋陳才知曉,公子這個稱呼可不像後世那般可以隨便亂稱呼,在春秋之時,必須是諸候之子方可受此稱呼,到了漢代之時,雖然沒有那麼嚴格的限制,但也常用以代稱那些有勢力或者是世家的年青才俊,而陳的祖父輩皆在朝為官,世家之少年,稱為公子,也並無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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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管家靈機一動,能想出這麼個稱呼,而且還能給陳解釋得條條有理,看來這位少數民族出身的管家也應該不是啥子普通人才對,陳對于這位管家的來歷更是越發的好奇了,只不過,他不太好當著面打聽,到時候問問其他人也不遲。

    “公子?嗯,以後都喚我公子便是。”陳兩眼一亮,這稱呼確實不錯,至少要比主人聽起來順耳百倍,公子之稱,要比主人讓陳覺得順耳百倍。

    既然認定了,孟管家辦事的風格一向是認準了就干到底,立即喚了人來,讓他們通傳府中所有閑雜人等,以後不許再稱呼陳為小主人,一律皆稱公子方可。看到管家如此辦事,陳暗暗翹起了大拇指,人材,至少在管家這個位置上,陳覺得孟管家還真是相當負責的。

    “這是益州江陽郡?”陳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益州,還真巧了,後世自己就是在三國益州的地盤內生長生活了十來年,後來才走出了小縣城,邁入了大城市生活的,看樣子,冥冥中似乎真有天意,把自己給一腳踢到了三國時代的益州,還真跟自己的生存環境有所關聯。

    孟管家趕緊點了點頭︰“正是,咱們陳家在江陽郡一帶,可算得上是這個!”孟管家翹起了一根大拇指,一臉的傲然之色,緩緩地道出了陳家的歷史。

    陳家祖上在西漢之時,曾經做到過九卿之一的郎中令,其子孫亦擔任過郡太守,東漢建立之後,其祖入益州,做過巴郡太守,其後子孫也有做過一方郡守的,但是就一直沒有離開過益州,倒也算得上是益州小有名氣的世家,而其曾祖父那一代就擔任江陽太守長達十余年之久,而陳家也就此落戶于江陽。

    雖然比不上成都那些良田萬頃的大地主,算起來,在江陽,陳家也算是個數一數二的富豪之家了,遺憾的是自己的母親前兩年就去世了,最親近的人就只有他的大姐繡娘和一個比他小上九歲的妹子陳孜,而大姐已經嫁了人,嫁給了一位益州官吏,姓王名累字亮嘉。
   
第四章親戚都是吊人

    “王累?你說我姐夫叫王累,而且是在劉璋的手下當官的王累?”陳不由得大吃一驚,王累,但凡看過三國演義的人應該都知道,里邊有幾位雖然不太出名,卻又很出彩的人物,比如這位姓王名累就是其中之一,在劉備兵入益州之時,把自個倒吊在城門樓子上叫囂著要精忠報國,以死諫主而名垂青史的囂張人士啊……

    格老子的,從古到近,能把自個倒吊在城門樓子上的有幾人?而且還能把吊著自個繩子給割斷觸地而死,這需要多大的勇氣?陳摸了摸腦門,徹底地無語了,為自己有這麼一位偏宜姐夫而感到害怕,沒錯,不是榮幸,是害怕。

    “正是,大小姐的夫君也算得上是位年輕才俊……”邊上的孟管家沒注意到陳那副受驚的模樣,自顧自地在那唾沫橫飛地繼續表述他對于陳家女婿的感觀。在他的眼里邊,這位陳家的大女婿不僅僅人材模樣出眾,而且學識過人,雖然脾氣倔強了點,家世清貧了點,但是絕對是一良婿。

    目前,這位姐夫正在成都做官,不能離開工作崗位太長時間,所以大姐繡娘才會攜著小佷子和小妹陳玫一塊在成都,這幾日,臨近百日之期,姐夫請了假之後,他們這才趕過來給自己那位亡父作百日之祭。

    “……當初老主人在江陽郡任太守之時,這位王大人就在老主人的手下作一小吏,後被老主人看重,著力提拔,而大小姐也相中了這位大人的學識和才俊……後來,還是由夫人娘家的叔叔,聞名天下的大人物文休公親自作的大媒。”孟管家的口才的不錯,說起這些故事來兩手在那指天畫地的,也讓陳聽得津津有味,若是這位管家長的不是那麼面目可憎,左手驚堂木,右手耍上一把折扇,絕對是個說評書的頂尖演藝大師。

    “等等,你說的那位文休公是誰啊?”陳從方才聽到了王累之名開始,腦袋有些暈呼呼的,而現在孟管家的吹噓讓他差點笑出聲來,文休公?三國時代,自己只聽說過什麼孟德公、玄德公之類的,可就是沒聽說過什麼文休公,想來是這位孟管家滿嘴跑火車,為了吹捧自家,不留余力地吹捧。

    這話一出口孟管家給哽得喉結上下鼓動了半天才憋出︰“公子您怎麼可以記不得您的叔公文休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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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孟管家這話,陳微微一愣,難道說這位叔公很有名不成?想到了這,陳只得擺出了一副苦惱的模樣,伸手指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聳了聳肩膀,孟管家才作一副恍然大悟狀,熊掌似的大手拍了拍腦袋︰“呵呵,公子恕罪才是,老奴竟然忘記了這一茬。文休公乃是大名鼎鼎的汝南平輿許氏,當今的巴郡太守,與您的另位一位叔公子將公最褒貶擅品評天下人物,誰能得您二位叔公一言,必能天下轟傳……”

    聽到了這話,陳真的激動了,子將公,若說陳記不得什麼叫文休公,但是那個子將公他可是知道的,三國之時,除了許劭許子將之外,再沒有人用這個字了,既然是他的兄弟,那麼除了許靖之外還有何人?

    “你說的可是那個評曹操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的許劭許子將?他是我的叔公?”許靖、許劭,這二位可是堂兄弟,這麼說來,自己好歹也跟天下名士沾上了邊邊。陳樂的嘴都咧了,心里邊美的那個跟三伏天灌了一大壺涼水似的︰“格老子的,沒曾想才到三國,就跟這麼些個名傳千古的人物扯上了親戚關系。”陳的心里邊好歹有了一絲安慰。

    “正是,想不到公子果然還能得記得。這二位公子的叔公,可都是名聞天下之名士也。”孟管家連連點頭,翹起了大拇指,擺出了一副神往的架勢,就仿佛他是親眼見證了這段歷史發生的一位親歷者一般。

    “許靖是我的叔公,許劭也是我的叔公,而我姐夫是王累?”陳頭皮開始發麻,格老子的,沒有想到才來到了三國,就跟這麼多的歷史名人扯上了關系,不過,這也不完全是好事,就單說他的那位偏宜姐夫王累,歷史上,把自個倒吊在城門樓子上的豐功偉績不知道震懾了多少儒家人士,雖然他這種行為跟後世跳樓要工資的方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這種方式方法太過偏激,像那種以命獻身明志之人陳無法去贊同,至少在這個時代,劉璋確實不是什麼值得效忠的主子。

    至少有一點,如果這位偏宜姐夫真要這麼干了,那我在這個時代的姐姐豈不是要變成寡婦了嗎?陳不由得揉了揉腦門,看來,自己現在所處的時代可不是那種遠離了戰火硝煙的年代,而是一個每時每刻都會有著生離死別的激情燃燒的歲月。

    後世,陳也有位大姐,大他五歲,因為母親早逝,加上父親和爺爺都是一般德行的老古板,是棍棒出孝子的鐵桿支持者,好在有這麼個姐姐護著,所以,陳對他大姐的感情是最深厚的,想到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與親姐姐永別,讓他心里邊份外的難過,不過,現實已經擺在了眼前,他就得面對如今的一切。

    可沒曾想到的是,自己的新任大姐的夫君竟然是歷史上這麼有名的不顧家人而只顧他的理想的吊人,讓陳不得不憂心了起來。

    邊上的孟管家看到自家的公子聽到了姐夫王累的名字之後,面色開始陰沉了下來,瞅了半天,公子的表情似乎沒有好轉的跡象,不由得暗叫了一聲不好,難道公子憶起了當年跟姐夫不和的事實了?

    孟管家還記得老主人臨走之前對自己的吩咐,這個時候,自己要再不吱上兩聲,豈不是太對不起那位對自己有活命之恩的老主人了,要知道,咱們少數民族最講的就是信用和義氣,孟管家便硬著頭皮道︰“公子,其實王大人這人對大小姐可真沒得說,您也別把那些過往的事往心里邊擱,畢竟大小姐現如今連孩兒都有了……”

    “嗯?難道以前我跟姐夫有矛盾?你是說我跟我姐夫關系不太好?”陳一下子就從孟管家的話里查覺出了點什麼,接口問道。

    “……”孟管家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看樣子公子不知道在胡思亂想啥子,而自己卻胡思亂思地會錯了意,這下如何是好?說了,搞不好讓公子憶起過往,脾性上來了,到時候,沒了老主人從中斡旋,豈不是壞了大事,可要不說,公子就在跟前,難道還拿針線來把自個的嘴巴子縫了不成?

    孟管家此刻的心情可謂是左右為難得想把自個的頭發全給揪了去。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28 AM

第五章 劉璋不得益州人心的關鍵   

“老管家,你且說便是,經此一難,心中已經有所頓悟,家中只剩我與大姐,姐弟之間,過往之事,都把它當作過煙雲煙便是。既是一家人,就該和睦相處才是。”陳只得動之以情,有些事兒,還是事先知曉的好,瞅老管家的模樣,陳哪里還不清楚,肯定是穿越之前的這副身體的主人為人不咋的,要不然,干嘛這位老管家一個勁地吹捧姐夫王累人品如何的好,比之吹捧那位名滿天下的叔公還落力,陳好歹也在後世活了二十來年,連這點信息都聽不出來,還不如也跟自個的偏宜姐夫學習,拿跟麻繩也去倒吊城門樓子算了。

  聽到了自家公子這番既有禮貌,卻又包含深意的話,孟管家可是感觸良多,一位老男人,差不多都感觸地眼淚崗崗的,沒有想到啊,自家原本脾性惡劣的公子在受了一場災病之後,好像變的成熟穩重了起來,似乎變了個人似的,若是放在往日,怕是下人稍有禮數不周,輕則斥罵,重則棍棒,哪會有方才一般溫言好語的待人?

  孟管家雖然不好意思全漏出來,但還是說了一些東西,隱隱地點出了兩人相處並不愉快,當然其中就與陳過往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

  這讓陳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岔開了話題,讓孟管家繼續述說他父親的豐功偉績,一面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汁,格老子的,這小身板的原主人看樣子還真是一位拿鼻孔瞅人的主,幸好還有一場大變故為理由,不然,自己還真難想出法子來解釋自己這麼快地扭轉了性子。

  陳也就只不過略略思索一番,很快就被孟管家所言給吸引了過去。

  自己還有一位年不過垂髫,也就是五六歲,單名一個玫,聰明伶俐,乖巧可愛,甚得其父之寵,因為年紀太小,加上自己這個當兄長的年紀沒個正形,所以妹妹這段時間隨在大姐那邊。

  至于自己的父親,那位曾經在劉璋的手下干過公務,擔任過江陽郡太守的父親在去年,也就是建安六年劉璋征討趙韙之亂時受到了牽連,被免了官,一氣之下給氣出了重病來。撐了大半年,已經在三個多月前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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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孟管家憤憤然地說起這場叛亂,這倒也讓陳對于劉璋父子的行徑相當的鄙視和憤慨。劉璋之父劉焉入蜀之初,因為他們是外來戶,生怕自己掐不過益州當地的本地佬,所以曾招集自南陽等地流入益州的難民,組成一支軍隊,號稱“東州兵”。作為他統治益州的槍桿子,劉焉也算是個人材,至少在益州,憑著這麼一只沒有經過多少正式訓練成軍的烏合之眾東州兵,辛辛苦苦地打拼了許久,總算是能在益州站穩了腳根。

  不過劉璋繼父任益州牧後,因性格懦弱,待下寬厚無威,這些在益州內本就無根無底的東州兵自然是仗勢欺凌當地土著居民,劉璋根本就沒辦法約束這些個持驕而寵的兵痞,使得益州的世家豪門與劉璋的統治集團之間的矛盾是越來越激烈。

  趙韙為益州大吏,因益州百姓和世族的利益受到了損害而對劉璋的統制生起怨恨之心,遂起兵反叛,當時很多益州世家豪門都站到了趙韙這一邊,在蜀郡(今四川成都)、廣漢(今四川廣漢北)、犍為(今四川彭山北)等地紛紛響應,驅使自己的家奴和佃戶參與趙韙的叛亂,使得趙韙在短時間之內便擁兵數萬,與劉璋為敵,勢力甚盛。建安六年中,趙韙甚至領軍圍攻了成都,而劉璋部下的東州兵恐一旦失敗被誅,奮勇力戰。趙韙不籌,只得敗退江州(今四川重慶),被追兵殺死,隨後,益州世家豪門不知道掉了多少的腦袋,抄了多少的家財,而且整個益州一直處于一種白色恐怖的氛圍,直至去年秋,趙韙之亂方算塵埃落定,可益州的世家豪門十亭之中怕是也折了五亭。

  這一戰之後,受到牽聯的蜀中世家豪族不下數十余家,而就連偏安于江陽郡的陳之父,因為也屬于益州的本地佬,世家之一。也因此事,讓擔心世家再有起伏,再給他屁股上捅刀子的劉璋給削去了江陽郡太守之職,貶為郡吏,劉璋的這一系列報復蜀中士族與百姓之舉讓他更加的不得人心,可謂是人皆切齒,就差畫小紙人拿針扎再拿鞋底子抽了。

  孟管家提起了這位益州之主時那咬牙切齒的恨意,讓陳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劉璋在益州不得人心,後來那些益州人士寧降劉備,也不願意為他賣命,原來還有這麼一件蠢事摻雜在里邊,而自己那位可憐的偏宜父親,就因為此事給罷了官,而且還給氣死了,這讓陳對劉璋的道德品質又看低了幾分。

  另外聽到了孟管家所說的益州世家豪族提供了兵源,這讓陳不由得好奇了起來︰“老管家,照你所言,那這些益州世家豈不是比皇帝冊封的那些什麼百戶、千戶還要厲害,能弄出那麼多人可了不得。”

  聽到了自家公子的驚嘆,孟管家嘿嘿一笑︰“公子,像成都那些大戶,哪家沒有上萬戶的佃農、蔭戶?哪家沒有良田數千頃。就說咱們家,雖然在益州內排不上什麼名號,可是在江陽,不說旁人,憑著咱們陳家在江陽郡多百年的經營和名聲,甭管誰來江陽郡任郡太守,又或者是在江陽任縣令,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後台是不是硬得不需要先來咱們家拜見公子您……咱們陳家,在江陽郡,也有良田一千八百余頃,佃戶也有五百余戶,而奴客僮客有近千戶。”

  “蔭戶?”陳不太明白,眨著眼楮瞅著孟管家,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說明。孟管家像是做賊似的鬼鬼崇崇地看了下四周,壓低了聲音給陳解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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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孟管家的解釋,陳可是實實在在地震驚了,原來這奴客僮客屬于蔭戶,就是中國封建社會中官僚貴族地主豪紳依仗特權和勢力控制的一部分戶口。而這一部份戶口,是根本不會記載在各地政府部門的戶籍里邊的。

  “咱們家藏匿了千多戶?那若是讓官府知曉了……”陳生在法制社會,過過軍人生活,下意識地對于法律有著天生的畏懼心理,穿越到了三國時期,正想洋洋得意地建功業一番,若是因為這瞞報戶口之事讓封建社會主義官僚給知曉了,看自家不順眼,跳出來以此為借口把自個給剁了,自己豈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豈料邊上的孟管家詭異地一笑,聲音雖然放得輕,但是那副事無忌憚的表情讓陳覺得詭異。只得孟管家笑言道︰“這有啥?此事,莫說是江陽郡守不會管,就算是咱們的州牧大人也不會管,嘿嘿,因為光咱們州牧大人,手底下的蔭戶就不下三五萬之數,”

  聽了孟管家如此說,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格老子的,自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世族,就敢隱瞞如此之多的人口戶籍,那位州牧大人劉璋更無恥,一口氣就沒了三五萬戶,那可就是十來萬人,那豈不是說,益州的人口有近半是在這些大豪族、官吏的手里邊?

  怪不得後世老說三國時代沒剩幾個人,感情這里邊還有這種名堂,社會動蕩之機,人口逃竄,依附于豪門世族,不入戶籍,才使得那些當權者與世家豪門之間的矛盾越顯激烈,怕是因為這個原因,三國曹劉孫才會老是跟各地的世家豪門多有爭執,想來,這人口也是其中一個必爭的籌碼和社會資源。

 第6章 穿越環境也有好壞

不過聽孟柯的意思,陳家在益州而言,只算是一個普通世家罷了,加上家中單傳,旁支都已經流散于各地難有往來,這樣的家族很難得與其他的世家發生交集,所以在其他枝繁葉茂,旁枝遍地的世家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要知道,這是一個提倡人多力量大的時代,人丁單薄,就代表著這個世家根本就不會存在龐大的勢力圈子。但是好歹在常年累月的經營之下,也算得上是邁入了世家的範圍,在這個時代,頂著個世家的名頭,這就是一種身份,一種生存和發展的本錢。

  “家奴四百來人,使女數十人,平均一戶為六人,格老子的,簡直就是一個封建社會大地主階段的樣板。”陳心中暗暗竊喜,自己這個沒見過面的偏宜老爹還算人道,給自己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遺產,自己家里,光是佃農、蔭戶加起來就有近一千五百戶,還有家奴數百,這個年代,所謂的家奴,實際上也就是這些世家豪族手里邊的私兵,要不然,益州之亂,那些世家豪族上哪會一下子的功夫給那位趙韙糾集出那麼多的人馬?

  這麼一盤算下來,乖乖,那自己手下也好歹有幾千號人。就算想當個山賊頭領威風的話也是能拉起千把號人馬立旗號反政府干革命了。

  看來,老天爺還算有眼,沒有把自己給丟在哪個窮山溝里當農民,雖然是穿越人士,可有基礎和沒基礎的人比起來,發展的時間長短差別是很大,要知道物質是決定社會科技進步發展的基礎條件。就比如現階段也有其他人給穿越了過來,不過是在南邊某個山區的小寨子里頭當少數民族,那種地方,別說穿越普通人,就算是整一個數理化無敵牛人去,也只能對著露著黑毛胸口和大腿的草葉獸皮和煙薰火燎的竹筒飯犯傻。

  想到了這,陳只開心地笑了起來,邊上的孟管家讓公子那令人心發顫的笑聲給笑得心里邊毛毛的,一臉忐忑地瞅著公子,生怕他高興壞了犯啥毛病。

  “陳府,叔公是許靖,那我豈不是叫陳祗”陳只還沒高興完,突然想起了件事,沖著孟管家指著自己的鼻子叫喚了起來,聽得孟管家猛一擊掌,一臉的欣喜︰“那是自然,除了咱們公子,還能有誰配這個名字?”

  格老子的,剛剛到了天堂,轉眼又進了地獄,陳只心中可謂柔腸百結,一臉的哭喪……

  孟管家眼見自家小主人的情緒變化實在是太過詭異和快捷,便想追問,可陳只現在哪有心情繼續跟這位管家瞎扯,隨口敷衍了兩聲就說頭痛,孟管家眼見問不出什麼東西,只好先退了出去,不過,孟管家實在是有些不放心,生怕公子爺的病情再有什麼變化,出了門就招來了位看起來很是機靈的家丁。

  “孟叔有何吩咐?”這位家丁見到了孟管家愁眉不展的模樣,趕緊繃緊了身子站得標直。孟管家沖他勾了勾手指頭,壓低了聲音在他的耳邊吩咐道︰“公子在里邊歇息,暫時不要去打擾,不過,你可得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關注小主人的一舉一動,若是有異樣,速速報于某家知曉。”

  “孟叔您放心,小的一定會牢牢的盯著小主人,嗯,牢牢的盯著公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小的會立即來報于您老知曉。”這位家丁連連應承,孟管家總算是稍松了口氣,背著手朝前行去,心里邊在盤算,要是公子爺這病反復無常,那可就真的太棘手了,思來想去,孟管家決定去老主人的靈前求老主人保佑,別讓小主人再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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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一副危襟正坐的陳只眼下跟一灘爛泥似的斜靠在榻上,很是有氣無力地翻著白眼,一般來說,穿越人士好歹都會有點金手指,陳只就很慶幸,自己穿越到了這副小身板里之後,自己的記憶力似乎真的變得非比尋常,就連小學語文課本上的東西都能記憶猶新,仿佛是剛剛讀過的一般,就比如小學語文課本第五冊第十八課《周總理的睡衣》、第四冊第七課《愛因斯坦小時候》,就連在下連隊鍛煉時讀的《毛選》中的標語口號陳也能記憶猶新……當然,自己打小就熟悉的那些醫學著作更是閉著眼都能夠全部背出來。陳只要苦讀個一兩年,說不定就是一三國文學青年兼文學巨匠,然後去考個狀元都不在話下,可惱的是現在是三國時期,科舉制度還沒開始實行,怨念啊……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倒是讓他記得這位與他同名同姓之人的歷史,畢竟陳也算是一位三國迷,莫說是三國類型的游戲,就光是書籍《三國演義》、《反三國演義》他也看了數遍,就算《三國志》他也有所涉獵,只不過當時只是略略一觀,但還是留下了一些模糊印象。

  還是記得這位許靖的外孫,與自己同名同姓的陳祗,據說模樣兒長的挺帥,而且很有才,那位蜀漢名臣之一費還曾經吹捧過陳這位小年青很有前途,一定是個棟梁之類的。

  但是歷史上的陳祗雖然長的俊,也有才華,可做起事兒卻實在不地道。竟然和黃皓這個死太監一塊兒忽悠劉禪這位蜀漢後主,把持朝政,而且還很受劉禪的歡迎,甚至是深見信愛,權重於維。當陳祗病死的時候,據說劉禪還抱著自己的屍體號啕大哭,比死了親爹還難過,還把陳祗的兩個孩兒全都封了侯……

  雖然知道歷史上劉禪跟陳的關系很鐵,問題是自己穿越了,換成了另一個人的思維模式,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歷史還會重演嗎?就算是真的重演了,難道自己願意當一個早早翹腳的小人物,讓陳壽把自己給定位成奸臣不成?

  陳只自認自己是一位受到了新時代社會教育燻陶的優秀青年,雖然自己在醫院工作,但並不妨礙他仍舊是革命軍人里忠貞的一員,對于歷史上的奸臣總是有一種刻骨的仇恨,就像當年他逛到了岳王廟,寧願被罰上五十大元,他也要沖秦檜兩口子的跪像吐滿十口唾沫,以表達自己與漢奸、弄臣、投降主義勢不兩立的革命意志。因此還得到了一同前往的漂亮妹妹的崇拜和那主動獻上的香吻。

  可現在他穿越到了三國時代,好死不死,穿越到了這位三國奸臣的身體里邊,陳只在胸口畫了十來個十字,連念了好幾遍三清道尊。“格老子的,總算是沒把我給穿越到那喪失了男性尊嚴,失去繁育後代天職的變態太監身體上,若是那樣,咱這會子怕也只有直接抹脖子閉眼來得痛快一點,省得在歷史上再背上罵名。”自認性格比不上江姐、劉胡蘭,但也差不了多少的陳憤憤地拍了一把那硬幫幫的床榻咒道。

  建安七年,這個時候,歷史上有名的三國梟雄曹操曹大丞相,已經打敗了自己的發小袁紹,目前,正在收拾袁紹那倆個笨地正在窩里死掐的兒子袁尚和袁譚,意圖統一中國北方。

  而逃到了劉表治下沒幾年的劉備劉玄德。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0 AM

第7章 陳只的心理陰影

嗯,說起這位劉玄德,不得不提一提陳只對于三國人物的一個心理歷程。

  在小時候瞅《三國演義》,陳只十分的喜歡劉備,可是年齡增長,長期受到父輩殘酷壓迫產生了嚴重逆反心理的陳只就越看不慣這位拿自己的孩子當工具的反面教材。卻越覺得這位兄台著實虛偽到了極點,三國里跑得最快的,可能大伙都會說赤兔,但是你們只注意到動物,還忘記了一位杰出英雄︰劉備劉玄德。

  這位兄台幾乎誰見到他都想把他剁成肉餡給包了餃子,可問題是人家腿快,別說動物,就算你玩電腦游戲里的傳送門都沒人家利索,就說徐州那次,關羽騎著赤兔都追不上,可以想見劉兄台的腿部肌鍵有多少的發達。

  袁紹想殺他,橫著跑了,曹操想殺他,豎著跑了,蔡瑁想殺他,跳起來又跑了,孫權嫁妹之時想殺他,嗯,人家劉備繼續飛奔中,連點皮毛都沒傷著,還拐了一漂漂亮亮的閨女跑了……

  想想最後,那位東吳的陸遜一把火將這位兄台的六百里連營都給燒了去,可是沒曾想,年過六旬的劉備腳上功夫不減當年,人家早跑到白帝城去了。事實證明,天下間,就沒有咱劉玄德跑不過的屠刀,過不去的障礙,要不是年歲所限,天命已至,說不得還能再活蹦亂跳地再表演幾次跑得快。

  像人家劉備兄台那才叫跑出了風格,跑出了精彩,至于某位灌名以“X跑跑”稱呼的教職員工,在陳祗的眼里,不過是一個明明膽小,卻又張揚的之人的無恥蹦達,跟春秋之時,那位魯國逃兵沒啥區別,嗯,說錯了,應該說,魯國逃兵在精神風貌上可以在X跑跑的跟前成為一座讓人敬仰的豐碑,至少他還記得要贍養父母。

  就這麼個人物,還好意思跳出來談理念,談追求,這樣的極品人材,該丟到三國時代的貧困地區之中感受一下什麼叫真善美,什麼叫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陳祗突然笑了起來,自個還真能亂思亂想,不過,能把相差千多年的人物聯系在一起,不得不承認,這就是穿越人士的美妙之處,至少能博古通今,引經據典去埋汰別人。

  當然,這些倒不是陳只討厭劉備的主要原因,反倒是相當的佩服劉備那種打不死、跑得快的執著精神,而真正讓陳只所痛恨的,卻是因為長阪坡那,在趙雲跟前摔孩子收買人心玩兒,讓深受父親和爺爺棍棒教育,從沒好臉色的陳只切齒不已,每每看到此處,劉備的形象就會與他那凶神惡煞的父親和爺爺的身影重合,讓他沒辦法升起一丁點的好感。

  陳只甚至覺得劉備應該慶幸,三國不屬于法制社會,不然,陳只絕對會跑到全國婦女兒童工作委員會雲控告這位三國軍閥頭子挑戰法制、侵害婦女兒童權利,使得可憐的,正處于孩童成長階段的劉禪,因此而受到了心理和身理上的雙重重創,使其喪失對于父母的親密感和信任感,導致了他日後的行為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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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備由于不受劉表的信任,給丟到了一個又窮又破的地方︰新野,美名名曰,鎮守荊州北疆,實際上擺明了就是讓他在在曹操這位大佬進攻荊州的前線當炮灰。

  而且,曹操一直就沒有放過收拾這位跑得比赤兔馬還快的劉皇叔的打算,多次想收拾掉這位能打破奧運紀錄的運動健將,奈何,人品暴發的劉備新近撿到了一位不得了的謀士徐庶,在投靠到手下的謀士徐庶的幫助之下,把自持自己兵多勢眾,以萬鈞之師力壓新野,必能一戰而勝的曹軍大將夏侯,于禁和李典給燒的灰頭土臉跑回北方老家,把曹大大給氣的七竅生煙。認為劉備實在是太不給自己面子,只等收實完了袁氏兄弟之後,再回頭教訓劉備這個不開眼的家伙。

  目前大腿肉腿了兩圈的劉備繼續在新野陶冶情操,為以後的征戰努力地鍛煉身板。至于諸葛亮,目前還和弟弟在南陽隆中務農,觀察動物性行為,研究生態養殖,只是不知道他們自家吃的菜用的是不是生物肥料,想想在三國演義里邊拿著雞毛撢子風流倜儻的小諸葛,目前竟然還在南陽的田間地頭挑著糞桶吭哧吭哧……身為穿越人士的陳只很是惡劣地在那意淫。臉上的笑容說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而南邊,剛剛從遭人暗算死去的孫策手里邊接過了江東大旗的優秀青年孫權,正為了拓展自己的地盤,同時也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比那威名壓在自己腦門上的父兄差多少,而努力地跟少數民族在閩南一帶的山區掐得死去活來。

  另外,孫策那位脾性和相貌都與他很相似的三弟孫翊,也步了其兄長孫策的後塵,讓人給干掉了,不過,他那位剽悍漂亮的婆娘略施小計,就替自己的夫君報了大仇,遺憾的是,這位漂亮小辣椒成了寡婦。

  陳只不由得一臉遺憾地擊掌而嘆︰“可惜啊,好好的一個美人兒,這麼年輕就守了寡……”感慨完了的陳只突然間覺得心里邊一陣犯虛,一抬眼,瞅見門外邊突然一顆腦袋嗖然不見,格老子的,哪個不開眼的敢偷看俺這堂堂的家主,陳府的公子爺?

  陳只可真給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想想自個在後世生活了二十來年,在家受爺爺和父親兩個老古董壓迫,在學院受老師學長壓迫,在軍隊學習時受連長指導員壓迫,在醫院里受老資格的醫生和院領導壓迫的,到了三國這兒,都已經翻身農奴把歌唱,自認做了主人翁的陳只發現竟然有人還敢偷窺自己,終于暴發了。

  “哪個在外邊鬼鬼崇崇的?給我滾進來!”陳只很是凶神惡煞地擺出了一派家長的風範怒斥道,可惜身板過于瘦弱,聲音過于稚嫩,生不出多少殺傷力。不過,對于那些家奴而言,陳只卻是能掌管他們的生殺大權的主人,聽到了陳只這滿是憤怒的喝聲,嚇得連滾帶爬地竄了進來連聲求饒,就好象是陳只會拿他下油鍋上炮烙一般,倒讓陳只原本憋出來的氣勢給消散得無影無蹤。

  “你這是做甚子,快給我起來,在門外邊偷偷摸摸的像什麼話,難道沒人教過你君子不立危檐之下,耳不聽閑言碎語不成?”陳只眼前這位高大壯實的小伙子給自個一句話嚇得在那伏地求饒,心里邊的氣早消了,不過,陳只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畢竟他不希望自己的某些齷齪念頭和想法讓人給偷聽了去,對他的名聲會有很不好的影響。

  聽到了陳只語氣之中,並不像往常那種狠厲,這讓這位原本擔憂自己前途一片灰暗的家丁擦了一把冷汗,恭順的道︰“小的絕對沒有偷聽到小主人,哦不,是公子您的一言半語,是管家吩咐,讓小人在外邊好好瞅著,怕公子您……”

  “沒聽到?”那位家丁腦袋上下晃得陳只都覺得眼暈。陳只松了口氣,擠出了一個溫和的笑臉︰“嗯,這才對嘛,記住了,就算是你聽到了什麼,也得給我從左耳進,右耳出,明白嗎?”

  “小的遵命!公子說啥就是啥。”這位家丁心中大定,一個勁地應諾。陳只摸了摸下巴,沖這位家丁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公子我也好稱呼于你。”

第8章 這個管家不簡單

“小的陳忠,姓自然是隨老主人,而小的忠字卻是老主人親口賜的。”這位家丁很是激動地鼓起了胸脯,擺出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一問之下,陳府才明白過來,在府里邊的所有下人除了少數被其父特許保留了自己的姓氏之外,其余人等,都需隨家主而姓。

  因為這是一個以家為本的時代,家的重要性還遠在國之上,如果有某位家人向官府揭發自家主人干壞事,那麼,這樣的人,最大的成就或許就是拿到點兒賞錢,但是他的一生都將受到所有認識他的人的唾棄,認為這種人是賣主求榮,所以,正是因為這個道理,才使得世家豪族能得以千百年的長存下去。

  陳總算是又弄明白了一個問題,看樣子自己這個家主在這里的權威性可比後世的工作單位領導牛多了,讓陳很是欣喜了一番,續而問道︰“對了,管家在忙些什麼?”

  “老管家在老主人靈堂那邊,再過兩日,就是老主人的百日祭辰了,要多準備一些事物祭祀。”家丁答得飛快。陳很滿意他的表現︰“既是老管家吩咐的,那也怪你不得,不過,你要是在外邊候著也成,但最好離我遠點,我可是最恨別人在我跟前鬼鬼崇崇的,既是家中之人,只要不犯錯事,我是不會輕易責備于人的,明白嗎?”

  這位家丁聽到了陳如此吩咐,腦袋點的飛快,連連稱是。看到這個麼壯實漢子在自己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跟前陪著笑臉,陳不由得頗有些自得,怪不得那些科主任院領導最喜歡的就是頤氣指使別人為他們寫材料干活計,原來這種當領導教訓人的感覺確實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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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家丁在這,問一些不好直接向孟管家打聽的事兒,自己也能多了解一些事情,陳清了清嗓子,駐目于陳忠的臉上︰“說說,你哪年進的陳府?別害怕,我就是閑著沒事,想考考你的記性罷了。”

  “小的從祖父那一輩就進的陳府,小的父親也一直在府里邊,就算是小的入府那日到現在,怕是也得有十來年了。”這位家丁扳了扳手指頭算道。

  陳聽到了這話,大是放心,三代都是陳府的下人,還得了自己的偏宜父親賜名為“忠”,看來這位家丁對于陳府的忠誠度自然絕對不會低于九十五,說不定都是滿了一百之後還有隱藏數據的那種。

  很是滿意地看著這位小伙子,嗯,不錯,彪悍壯實,那模樣長的也順眼,至少帶著出去溜也放心。“對了,那孟管家是何時進的陳府呢?”陳悠悠地道。他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位孟管家的身份,畢竟到了一個新環境,周邊的一切都需要做出一個大致的了解,以便于自己以後的行動。

  在陳的旁敲側擊之下,陳祗總算是弄明白了老管家的來歷,這位老管家姓孟名柯,沒有字。是他的父親年少游歷至益州南方之時,遇上的一位由于部落內部斗爭而失敗逃亡的少數民族蠻子,據說是父親見到孟管家的時候,當時渾身血淋淋,已是奄奄一息,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樣子,踫巧,自家的父親略通醫術,人品暴發之下,硬是妙手回春地把這位快要翹辮子的兄台給救活了過來。

  根據一命抵一命、一命還一命的少數民族法則,被父親救活了的孟管家執意報恩三年,父親爭執不過,只得由他,這位出身少數民族的孟柯頭腦靈活,而且武孔有力,很是有一把蠻力,三年下來,父親與這位孟管家的友誼日漸生厚,再次邀請之下,孟管家也就半推半就地留在了陳府,甘心為自己的父親效命。

  父親雖然多次問起孟管家他的身世,可是這位孟管家只說是家中有變,兄弟之間反目為仇,自己無奈之下只好逃出山寨,才撿得一條性命。“小的看不像!”這位家丁手指頭摳著下巴的騷疙瘩,兩眼眨巴個不停,一副很八卦的模樣。渾然忘記了在小主人跟前答話。

  “哦?為何如此說?”陳也來了興致?畢竟是後世來的穿越人士,第一次接觸到古代人八卦的一面,這讓陳很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以前在科室里邊,幾個醫生蹲一塊在那揣摩科主任家那準備要從國外讀書歸來的閨女倒底長得像她那漂亮的母親,還是像她這位體胖如牛,聲如宏鐘的父親。

  家丁嘿嘿一笑︰“小的可是聽我爹說的,絕對錯不了,當時我爹可是伺候著老主人去游歷的,我爹當時還記得,孟管家身上全是刀傷,血淋淋得慘人得緊,孟管家的手里邊的長刀上邊全是缺口……”說到了這,這位家丁的表情顯得份外的詭異,陳也是暗暗吃驚,格老子的,看樣子這位孟管家怕不是一位簡單的少數民族那麼簡單,家庭內部矛盾?家庭內部矛盾能整成這樣?怕是階級矛盾還差不多。

  不過,陳心里邊也確信,自己那位能當上江陽郡太守的父親也肯定不是傻子,能如此大膽放心地使用這麼個凶悍的少數民族,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憶起了孟管家看到自己甦醒之後的擔憂,還有得知自己確實沒有事之後那種如釋重負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在演戲。

  家丁還在那濤濤不絕地訴說著孟管家的過去,隨後多年,孟柯一直是父親最好的打手和保鏢,其父曾經多次在少數民族地區作官,亦多次發生過生命危險,都是孟柯與諸位家兵奮力死戰,救其父與危難之中,其對父親的忠誠可以用蒼天可鑒來形容,加上他各方面的能力突出,也就成為了父親最為信任的心腹,步上了陳府CEO的位置,很是位高權重。

  陳祗恢復了一臉的輕松笑道︰“這些蠻人姓孟的倒也挺多見的,不足為怪。好了,沒事了,陳忠你下去罷,有事就出聲提醒我,可莫要在鬼鬼崇崇的。”至少陳祗就知道三國里邊有個孟獲還有個孟憂,或許這位老管家孟柯跟他們是一個山寨的也說不定。

  少數民族,少數民族還是很不錯的,至少陳祗生活的小縣城里有近半都是少數民族,大多都是那種直性子,你敬我一尺,我容你一丈,不過一旦惹毛了人,抽板磚、提殺豬刀照樣打個頭破血流。越是小地方的人,那種勾心斗角的事兒就越少,反倒是在大城市和大單位里邊,似乎勾心斗角才是他們每天最重要的工作,成天就拿軟刀子捅來捅去,沒勁!

  抬手揮退了那位還蹲在邊上等他吩咐的家丁之後,陳祗開始考慮他自己如何在這個世上走上一遭。

  陳不是沒有想到成就自己的帝王霸業,想想人家漢朝的劉邦一個小小的亭長都能撒酒瘋,拿起把菜刀剁了條手指頭長短的蚯蚓而號稱斬白蛇建國立祠,自己難道就不能提起水果刀割只讓老鼠藥給鬧死的耗子腦袋,而號稱斬生肖之首而立國?嗯,反正都是忽悠人的,誰都可以來歪歪一把。

  可問題是,現在已經快到了三國鼎立的時期了,自己呢?卻僅僅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子,拿啥去爭霸?難道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子就能忽悠得三國的英雄豪杰們哭著喊著跑過來抱著自己的大腿高呼主公?除非三國英雄豪杰們的智商都在五十五以下……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1 AM

第九章 手帕與廁所的淵源……  

陳只雖然也在部隊里邊混過,也跟著部隊扎過綁腿,背過背包玩野外生存訓練,可那不過是國家對于軍事集團居安思危的一種演練,就算是真打起仗來,上輩子的陳祗頂多也就在後方的野戰醫院里邊救死扶傷,順便在護士妹妹跟前吹噓一下自己那顆赤誠的愛國之心。

    即使自己願意擔負一個穿越人士的責任,為自己找出那些什麼救民于水火的理由,努力為推翻我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三大敵人,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然後再打倒社會主義存在的三大難題,即看病難、住房難、上學難。這三大讓很多後世社會精英們都望而生畏的難題。

    可問題是有用嗎?這個社會階段,信息不發達,輿論不通暢,國際交流幾乎沒有,就像後世貧困山區那些聽起來像是笑話的實際情況︰在這個混亂的時代生存,想想自己以前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出門打的,進家開冰箱,有事找警察,沒事找小姐的日子是多麼的愜意。而現在,貧下中農社會的六項基本原則在這個時代得到了完美的體現︰照明基本靠油,交通基本靠走,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娛樂基本靠手?呸呸,好歹也是個大戶之家,娛樂什麼的也用不著咱自己那啥……總而言之一句話,在這種欠發達的舊社會生活,對于一位後世的精英白領份子而言,不能不說是一個極其痛苦的折磨。

    先不說各種條件的缺乏,陳只對于自己的能力理解還是相當的透徹的,按他在軍隊醫院的資歷,能在醫院里邊老老實實地混到掛個校級的軍餃退休之後,開個專治疑難雜癥的老軍醫診所這怕都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至于那些穿越小說上歪歪的泡盡三國美女,拯救純潔少女于水深火熱之中,提倡戀愛自由,提高勞動人民婦女地位,讓她們逃離舊社會封建主義家庭的嚴酷壓迫?嗯,難度實在太大,最主要是年齡跨度實在大了點,更何況那些漂亮妞不是你說泡就能泡的,比如甄洛和大小喬,首先你得問問人家擁甲兵無數、手中人命無數、殺人如麻的曹丕和周瑜願意不願意戴頂大大的綠帽?

    更別說那位三國第一美女貂蟬,現在別說人影兒,連消息都沒有,上哪找去,再說陳只雖然心理上絕對成熟,但是自己的實際年齡去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兒,身體生理發育都尚未健全,第二性征的發育都還剛剛開始,就想去人家三十來歲的熟婦跟前談情說愛,怕是陳壽這家伙怎麼的也得在自己的傳記上來上一筆︰年少而色淫,非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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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了這,陳只不由得一哆嗦,雖然身為後世之人,臉皮也夠厚顏無恥,撈了單位里的手術剪子回家修修腳指甲,過馬路也敢不等綠燈閃現就一趟子蹭過去,嘴上的功夫也能忽悠得鳥兒跳下枝丫自投羅網,可也沒那膽子在史書上留下那濃墨重彩的一筆讓人唾罵千古。

    思慮了良久,陳祗也沒把自個的未來給想出一條道道,倒是越發的覺得自己的小肚子難過了起來,陳禰暗叫一聲不好,提著褲頭就竄出了門去。

    蹲在漢代的廁所,陳祗很是嘖嘖稱奇不已,嗯,很得意,雖然陳祗下過部隊,也干過髒活計,可是當醫生的,難免都有些潔癖,可陳祗蹲在這漢代的廁所里邊,卻實在是找不出一絲缺憾,至少,陳祗這里比起部隊里邊的集體公廁在味道和裝飾上要好上千百倍。

    便池右側立一木質扶手,上邊不僅僅抹上了漆,還描上了畫鳥魚蟲,瓖嵌入了邊上的石牆之中,而自己腳下,坐便池上有兩塊靴狀畫像石,因為太著急,兩個腳板已然踩踏其上,不過邊上還是能看得出有一些古樸的陰線幾何文圖案,可是比小學讀書的時候的兩塊板磚要藝術化得多。可惜,沒過多久,陳祗的煩惱開始出現了……

    候在外邊的家丁沒多久就聽到了自家公子的召喚聲,趕緊上前幾步,就在廁所的門外恭聲應是。

    “我說,這怎麼沒有廁紙?”陳祗的聲是透過那扇只檔了半截的薄木門傳了出來。

    “廁紙?什麼東西,小的實在不知。”候在外邊的家丁陳忠很是誠惶誠恐地答道。確實沒聽說過有什麼叫著廁紙的,要是知道,公子的吩咐他豈敢不遵?

    陳祗差點就給氣樂了,沒廁紙?你也總不能讓我拿衣服來開屁股吧?可又不好意思拔高聲音鬧得滿府皆知,只得有些扭捏地道︰“就是那種用來擦屁股的東西。”

    “哦,公子您稍等,小的就給您拿過來,上次洗了還晾在那邊呢。”陳忠答道,心里邊很是得意,自己的記憶力還算不錯,能記得清楚公子所用之物在何處。

    聽到了家丁陳忠的回答,蹲在廁所里邊運氣下洩的陳祗兩眼發直,直接石化當場……

    陳祗腦海里邊頓時出現一個場面,一個小屁孩子拿一張紙開了屁股之後,把那張沾染了某些事物的紙張在那清水輕輕地涮了下之後,又視若珍寶地把拿攤開來晾干,等下次再重復這一過程……

    就在陳祗惡寒打冷戰的功夫,廁門上方,一只手伸了進來,手中,拿著的並非是陳祗想象中一張皺巴巴泛著異樣黃光的紙張,而是一張一尺見方的布片。這張布片隨風蕩漾,差點就飄到了陳祗的鼻尖子上。“公子,您接著啊。”家丁陳忠那討好的聲音鑽入了陳祗的耳中。

    嚇得陳祗趕緊後縮︰“給老子拿開!”一聲頓喝,嚇得那只拿著布片的手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塊布片卻因此而無力地飄落在了陳祗的跟前。說不上原來是什麼顏色,漿洗得灰白的麻布片,就那麼攤在眼前。“鵝滴神,這難道玩的是丟手絹找朋友游戲?!”陳禰扶著坑邊的扶手,順嘴就來上了一句經典驚嘆之語。

    或許,歷史上手帕的由來就是由這東西演化而成的……

    一刻鐘之後,陳祗總算是支楞起了身子,活動了下發麻的雙腿,心里邊可真不是滋味,沒有想到,現在雖然是漢末,可紙張在這個時代,仍舊貴得離譜,別說拿來擦屁股,就算是寫寫畫畫,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手頭有多少錢帛來支撐這種奢侈行為。

    還好,陳府好歹是大戶之家,陳祗的父親書房里邊也擺著一些,要不然,等這陳忠跑去街上去買紙回來再開屁股,說不得陳祗兩腿都會因為血脈不暢而引起肛門靜脈曲張等一系列的久蹲後遺癥。

      第十章 職業習慣

邊上的陳忠瞅著陳祗捏在手中扯得皺巴巴的那半張宣紙,哭喪著臉的那副心疼樣兒,似乎在無聲地控訴著陳祗那不僅敗家,而且敗壞斯文的行為。“要是讓老主人和管家知道小的拿紙這麼糟蹋,還不讓老管家給打折了腿才怪。”陳忠嘴里邊嘀咕的讓邊上的陳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可管不了這麼多,至少自己的小屁股能干干淨淨一塵不染,這才是最大的收獲。

    “哭喪個啥,不就是一張破紙嗎?難道你們買紙的時候還是按張數買的不成?”陳很不在意地把手里邊另外半張紙給攏入了袖中,嗯,本就不該打無準備的仗,袖中有了紙,擦擦鼻涕,開開屁股都不需要再受方才那樣的驚嚇了。

    豈料家丁的回答實在出乎陳的意料。“那當然了,這紙價都快趕上布價了,這樣一張蔡候紙,拿小的一天口糧都換不來,府里邊除了有幾冊帛書,還有數冊老主人在世之時抄錄的蔡侯紙抄本之外,其他的可都還用的是竹簡。”

    “……竹簡?”陳這下還真是無語了,那位蔡倫發明紙張都過了有百多年了吧,怎麼這紙張還這麼貴?而且還又脆又沙,比起後世那些盜版實體書的紙張來都還有次上一個級別。要知道在後世,電腦這樣的高科技產品至多也就是三五年得更新換代一回,價格更是從望而生畏到走入了尋常百姓之家。

    看樣子,古代對于產品的質量和更新換代缺乏那種遠見和頭腦,陳很是感慨了一番,等自個有了時間,非得整出紙張不可,至少要對得起自己白白嫩嫩的屁股不會讓紙劃出血痕來。

    “那你們平時入廁咋辦?”陳很是好奇這一問題,並且小心地小退了半步,生怕這位家丁就掏出一張布片在自己的鼻子尖前飄揚。

    這回家丁倒是沒有抽出麻布片來,反是有些靦腆地指了指廁所里邊︰“在那里邊,右則靠里的第三根是小的使用的廁籌,也叫廁簡。”

    “廁籌?”陳兩眼翻白,倒是聽說過古代有算籌,賭博有竹籌,還真沒想到,連開屁股的玩意都用上了籌字,太過好奇的陳忍不住探頭瞅了一眼。陳只頓時面色蒼白起來,廁籌的模樣怎麼瞅都覺得像是後世那些插在雪糕之中的木棍一般大小,只不過更長一些……

    以後一定要教育孩子們,千萬別吃那玩意,太惡心人了。陳忍著那股子惡心的感覺,跌跌撞撞地回走。格老子的,上一趟廁所都能遇上這麼一堆嚇人惡心的事,看來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生存和發展將會受到嚴峻的心理和身理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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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咱們還是不要出去了,您的病剛好,孟管家可是特地叮囑了小的……”就在門口處,家丁陳忠跟在腳步快捷的陳身後,嘴里邊念叨個不停。陳呵呵一笑︰“無妨,公子我在家里邊可是憋的都快透不過氣了,出來溜溜有何不可?若是孟叔怪罪下來,你將一切都推到公子我的身上便是。”

    好不容易才從府里門里走出來,正想感受一下在漢代逛街的氣氛的陳哪里還有功夫去理會這位家丁的報怨,自顧自地邁著步子前行。除了陳府門前那一截用的是青石板之外,離開了那一範圍,街道都是黃泥鋪就,但還是顯得相當的干淨,沒有隨地丟棄的紙屑和煙頭還有塑料袋,嗯,要是這會子能有隨地的紙屑、塑料袋和煙頭,陳只干脆上那位發明出這些化工產品的穿越兄台手下打工算了,省得自己還想著怎麼造紙,人家連塑料都整出來了,自己還能混嗎?

    道路上的行人並不算多,大多都是一身短衣和犢鼻褲的裝扮,並在衣外圍罩布裙;亦見到了不少的女子,上穿短襦,下穿長裙,膝上裝飾長長垂下的腰帶。不過,沿街叫賣的情形到是沒見著,一問陳忠才知道買賣貨物的都集中在江陽的東市和西市,倒是讓陳小小地吃驚了一回,沒想到漢代就懂得修建農貿產品市場了。

    正悠悠地邁著步子,突然之間,聽到了街邊一處民宅里邊傳來了悲泣之聲,而民宅外邊,倒是聚了些人。這讓陳不由得一愣,望向身邊的陳忠,陳忠無奈,只得走上前去,想來是陳忠亮出了陳府的名頭,站在不遠處的陳就見到了那些圍觀之人向陳行禮,陳忠也不知道問出了什麼之後,點了點頭便快步走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陳見陳忠的表情似乎也不太好看,還沒等陳忠說,便先問了出來。陳忠輕嘆了聲︰“那家的孩兒快不行了。”

    “怎麼回事?是外傷還是什麼?”陳下意識地就追問道。陳忠微微一愣,旋及道︰“小的不知道,只打聽出那家的幼兒生了重病,可又沒錢請不起醫工來診治,怕是……怕是過不了今天了。嗯?公子您去哪?”

    陳聽到了陳忠這話,也不知道為什麼,想也不想地就大步邁出,手還特地在脖子上摸了一把,才省起自己的脖子沒並沒有套著聽診器,陳祗不由得啞然失笑,看樣子自己的職業習慣也隨著靈魂一塊兒穿越了。陳忠大急,趕緊上前攔住去路︰“公子您行行好吧,這種熱鬧您還是別去瞧了,您病體未愈,若是再沾染上什麼……”

    “讓開,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陳不由得眉頭一皺,連職業問題都拋了出來,讓陳忠不由得一呆,借這功夫,陳已入到了民宅跟前,陳忠這下還真是想哭都不來及了。那些圍觀的人眼見一位綢衫及體的俊俏少年大步走了過來,紛紛向邊上避開,這倒讓陳能輕易地步入了民宅。

    “這位小公子,你上我家做甚?!”陳剛剛入了民宅,就撞上一個兩眼發紅的中年男子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己。這時候陳忠也已經闖將了進來,見此情形,趕緊上前喝道︰“這位是陳府的小主人,嗯,陳府公子,不得無禮。”

    這話讓民宅里邊的悲聲頓時收攝,靜得離譜。這時候,從里邊走出了一位年約五旬的才者,看到了陳忠和陳之後,趕緊跪下︰“小民見過陳家小公子,畜生,還不跪下!”後面那話是沖他那站在邊上傻傻發楞的兒子去的。

    邊上的那個方才阻住陳去路的中年男子亦不由得兩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後世穿越過來的陳哪受過年長者的如此重禮,趕緊將這位老人攙了起來︰“老伯切莫行此大禮,我方才路過,聽聞老伯家中有人患病,特地過來瞧瞧。”

    聽到了陳這話,正為自己被陳家公子攙起而感到受寵若驚的老頭不由得悲中從來︰“我那孫兒……怕是不行了。”眼巴巴地瞅著陳祗這位江陽盡知的陳府公子,似乎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陳祗這位突然出現在自家里的貴公子身上。

    聽了這話,看到那種既想求助,卻又畏懼的目光,陳心里邊微微一抽,哪還有閑功夫在這磨嘰,拉著這老頭就往里走︰“在哪,快些讓我看看。”

    在老漢的引領下,穿過了院子步入了里屋,陳就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孩童正躺在一位哭哭嘀嘀的婦人懷里邊,四肢和面部都在不斷地抽動,近前一看,陳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孩童此時已是兩眼上翻,面色青紫,臉上急汗如雨。陳顧不得其他,撈起了袖子就把手蓋在了這個發病的孩童腦門上,剛剛摸上去,陳就下意識地叫回了手,燙!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2 AM

第十一章 一根扁擔藥方

“小兒高熱驚厥!”陳只不由得下意識地說出了出來。那位婦人可是讓陳只的動作給嚇得吃了一驚。沒想到家里邊怎麼會出現這位一位錦衣華服的貴公子,而且二話不說的上來就把手擱到了自家孩兒的頭上,正待問話,這時候,卻見丈夫和公公和另一位陌生人也步入了房間。丈夫示意自己稍安勿燥,才省起自家的孩兒或許是有貴人相救。

    卻說那位丈隨在陳只身後步入了里間,只見陳只手往孩童的額上一搭,就說出了一個平日里從未聽聞的詞,心中是既驚又喜,驚的是陳只面色陰沉,似乎自家孫兒的病非同小可,喜的卻是陳只能說出病名,雖然不明白其所說的,但是還能猜出個大概。

    就在此時,陳只已然回過了頭來︰“銀針,快把銀針給我。”

    “銀針?”陳忠一頭霧水地立在原地,邊上的老頭也是一臉的莫明其妙。看得陳只大急,跺腳道︰“還想不想救你家孫兒的病了,快把銀針……”打小就學習中醫的陳只看到諸人臉上的神色,這才省起現在是漢末,這里既不是診所,也不是醫院,哪會備有什麼銀針,怕是銅針都不會有。

    “就是用來針炙之用的,骨針、石針都成,有嗎?”陳只眼見這些人全都跟呆瓜似的,可眼前的孩兒性命已然在旦夕之間,給氣的七竅生煙,跳腳怒道。

    還是那位懷抱著患兒的婦人心思反應較快,一聽陳只此言,趕緊就伸手把那泥榻上草席的一角給掀了起來︰“這兒有骨針,是用來縫衣物的。”

    陳只下意識地說了聲謝謝,將那只骨針抄入了手中一觀,雖然比不得銀針細小精致,但是用來捅破皮膚起到效果是綽綽有余了,陳只捏著骨針,四下一瞅,就看到了邊上的火堆上那冒著騰騰熱氣的瓦罐,陳只大步上前,拿骨針正想往里丟好高溫消毒,可又舍不得自己白生生的小手一會給燙成豬蹄,趕緊又使人去拿了對筷子來。

    陳只好不容易拿到了那根還燙得不行的骨針,咧著嘴,示意那位婦人抱緊患兒,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患兒的人中穴就扎了下去。兩根手指頭熟練地捏著骨針的針尾,所有人的都那麼愣愣地瞅著陳只在那施針,而那位老頭不知所措地在陳只身後邊使勁地搓著手,想開口卻又生怕干擾到這位公子診治自家的孫兒。

    而陳忠的嘴也張得老大,直勾勾地盯著自家的小公子,從來不知道自家的公子竟然也有這種本事,難道是遺傳至老主人?可治病救人這種手段似乎沒辦法遺傳的吧?陳只的舉動實在是讓這可憐的家丁陷入了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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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長,也就是十余個呼吸的功夫,這個面色青紫的患兒抽搐漸漸地開始變得平緩了起來,臉上的青紫也漸漸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種身體高熱而形成的潮紅,呼吸顯得頗為急促,但總算是暫時遠離了死神。這讓陳只大松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額間,已經盡是汗水,看樣子這副小身板還是不太得勁,得好好鍛煉一番,免得遇上大事就腳軟手棉的,讓人瞅見起不成了笑話?

    “總算是好些了。”陳只沖那位抱著患兒的婦人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這時候,那位老丈一下子又跪到了地上︰“多謝小公子救我家孫兒性命,老漢無以為報,只能做牛做馬……”

    “老人家莫要著急,我只不過暫時解了他的痛苦罷了,你家孫兒的病,還得用藥及時才成。”陳只最是不願意聽到這種話,救人,本就是身為醫者的天職,至少在後世那麼多年受到父親和爺爺醫德教誨的陳只是這麼認為。

    陳忠心中暗贊自家的公子還真有本事,就拿那麼一根縫衣物的骨針那麼刺入病兒的唇上沒一會,就見好了許多,再者看公子說得在理,更是也信心大增,原本的憂心全消,趕緊拉起了那位老人,接著沖那位仍舊站在邊上犯傻的中年男子推了一把︰“說你呢,附近可有人家有筆墨,借與我家公子,寫了藥方也好替你家孩兒救命才是。”

    還好,門外邊湊熱鬧的,恰巧有位坐在附近的讀書人,很是熱心腸地領他們去取來了筆墨,等他們取來了筆墨,陳只洋洋得意地手往袖中一伸?拿出了一團都已經揉成了鹹菜似的蔡侯紙,輕輕抖了抖,紙屑紛紛揚揚地落下……

    “這也能叫紙?!”看著那上邊滿是洞洞眼眼的紙張,陳只郁悶之澀。格老子的,有筆沒紙,該寫在哪兒?嗯,真抓瞎了。

    陳忠很是懊惱地拍了拍腦袋︰“都怪小的,方才都忘記要些竹簡來供公子書寫。”這家本就是農人,哪會備下那些讀書人用的東西,再跑一趟也不是不成,不過,陳祗可沒那閑功夫再等了,起身來走到了屋子的角落處,抄起了一長條的事物︰“就用它了。”一根扁擔。

    “公子,這能行嗎?”陳忠差點沒暈過去,打小就在府里邊長大的他倒是見老主人用過紙張,用過竹簡,有時候還用過絲帛,可就是沒瞅過人用扁擔的。“沒事,這能將就用就不錯了。”陳祗抄起了那家人擺在一旁的扁擔,示意陳忠和那患兒的父親兩人各執扁擔一頭,提起了筆略一思量。

    在陳祗的記憶里,小兒高熱驚厥,最主要的就是止驚,還有就是去熱。這個時代可沒有退熱栓劑,也沒有苯巴比妥、阿斯匹林。能用的,自然只能是中藥。陳祗只是頓了頓,就在那些已經從門外攏到了院中的觀眾詭異的目光下,大筆就在那扁擔上邊龍飛鳳舞起來。

    那邊窮書生站在邊上,因為識字,開口搖頭晃腦地念出了陳祗所書的東西。“蟬衣一錢、鉤藤一錢、梔子一錢,炒棗仁……”

    陳祗顧不得那窮書生在身後邊嘰嘰歪歪,下筆如飛,不一會,就在那油光錚亮的扁擔上書就了三個藥方。一為防驚湯,有防止驚厥再發的作用,二為清宮粉,有鎮驚熄風、消除余熱的作用。三是清熱散,書就之後,陳祗就讓陳忠拿好扁擔速去藥鋪購了藥來。

    陳忠這回會是應承得飛快,洋洋得意地拿著這“根”很特殊地藥方,吆喝著快步出了民宅。可惜的是,如今是漢代,可沒有灑精,怕是連高度酒都沒有,所以,陳只只得指點著這家人拿了濕巾,替孩子擦拭前額、腋下和大腿根部進行物理降溫。

    辦法雖然土點,但還是有些效果,至少,患兒的呼吸稍稍顯得平穩了些,而陳只的手里邊拿著裹好的布條,嚴密地觀察著這孩子的情況,若是這孩子再次發生抽搐,陳只就需要在第一時間之內將此物塞入患兒口中,防止他咬著自己的口舌。

    不過盞茶的功夫,正在嚴密觀察著病兒情況的陳只就聽到了外邊傳來了嘈雜的喧鬧之聲和腳步聲,不由得眉頭一皺,這些人難道不知道這個時間病人是最忌鬧騰的嗎?

    陳只把手中的布卷交到了患兒的母親手里叮囑了一番之後,步出了里屋,這才發現,院子里邊已然擠了好些人。“公子,您可真讓老奴好找!”一聲宏亮的嗓音從人群後邊傳了進來……

第十二章 又遇老熟人

    竟然是孟管家也來了,聽到了這個聲音,圍觀的百姓自然認識這位跟隨在前任江陽太守身邊十余年的陳府大管家,紛紛避讓出一條通道,現出了孟管家那雄偉的身形。

    “公子您可讓老奴好找,方才半道上撞見了陳忠那小崽子才知曉您在這兒。公子您也是,自己病體未愈,怎能如此操勞。”孟管家進了院子,見到了迎出來的陳之後,稍松了口氣,大步到了陳跟前,一臉擔憂地道。也不知道這老家伙是不是故意宣傳,嗓門老大聲,讓擠在院中瞅熱鬧的諸人都把目光落到了陳的身上。

    陳有些不好意思地沖四下點了點頭,拉住了孟管家。“此事怪不得陳忠,是公子我強拉他帶我上街閑逛的。沒曾想竟然在些遇上了事端,人命關天之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觀,所以……”

    孟管家一回頭,嗔怒地哼了一聲,把後腳進門提著藥材的陳忠嚇得縮了縮脖子,一臉的哭喪,可憐的娃子。孟管家上前兩步,從陳忠的手里邊奪過了藥包低喝道︰“回府老夫再收拾你!”轉身之時,已然恢復了憨厚的筆臉,屁顛屁顛地將藥包交到了陳的手里邊。“公子,藥來了。”

    陳有些好笑地從這家伙手里邊拿過了麻布包著的藥材,打開之後分辨一番,伸手捏起了藥材湊在鼻子跟前嗅了嗅,嗯,份量和藥材都沒錯,便喚了那位患兒的父親,交待清楚如此服用。

    那位男子眼見自家孩兒生存有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聽個仔細,然後開始操持了起來。將防驚湯倒入了家中的瓦罐擱在火上煮著,又將那另外的藥粉倒入了木碗,沖入了熱水,端入了屋中。

    搞定了這些事之後,陳覺得兩眼發花,才這省起自己今天似乎除了一大碗藥汁之外,連口稀飯都沒落肚,趕緊扶著牆坐了下來。邊上的孟管家給陳這個舉動嚇得一驚,趕緊上前扶住了陳。“公子,您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舒服,老奴現在就給您叫人去。”

    邊上緊緊跟著陳的那位老丈眼見這位貴公子面色蒼白地靠著牆,心中的感動實在是沒得說,瞅瞅,人家陳府的公子,為了自家孫兒的病,竟然帶病前來,親自施針取藥,自已一個小老兒,家圖四壁,可謂是無以為報,若是這位公子有個什麼,自己怕是愧疚一世都難以彌補。

    陳趕緊擠出了一個笑容沖孟管家和邊上的老丈笑了笑,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有些餓了。”聽了這話,孟管家這才省起,一巴掌拍在自個的腦袋上罵了聲該死。這個時候,那位老丈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說不出是慶幸還是欣慰的笑容,回身就進了里屋,不多時,捧著一個木碗,有些忐忑地捧著到陳的身前。

    “這是小老兒新日一早方煮好的栗,原本是想讓那孩兒走之前,能得吃上一頓飽飯,不想那孩兒得蒙公子搭救,若是公子不嫌棄,就請用吧。”老漢顫巍巍地捧著木碗端到了陳的跟前,這個時候,原本有些嘈雜的院子也安靜了下來,那些四鄰街坊也都定定地望著這個有些發灰的木碗里盛著的熟栗。

    正要喚人回家去取些熟食來的孟管家也不由得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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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位老丈那身補了又補的衣裳,還有那碗冒著冉冉熱氣的栗,陳想也不想就端了起來︰“如此,就多謝老丈賜食之恩了。”也不多說,接過碗筷就大吃起來,倒是讓邊上的諸人都露出了敬意。孟管家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不過看向陳的目光又有所不同。

    倒是那位方才在邊上嘰嘰歪歪的貧寒士子晃了晃腦袋︰“公子仁德,頗有陳老郡守之遺風,看來老郡守有後矣……”

    此言一出,圍觀之人皆盡頷首不已,陳倒是微微一愣,看樣子,自個的偏宜父親在江陽郡的風評還是相當不錯。陳也是真餓了,也不多想,顧不得那麼多雙眼楮看著自己,大口地拔拉起來,看到陳如此不作偽地吃著這碗栗,方才還一臉忐忑的老丈這下總算是笑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受浮上了他的面容。雖然達不到等價交換,至少,做了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為這位公子出了一點力,他也能心安一些。

    陳不大會功夫就把這碗小米飯給填進了肚子,肚子里邊進了東西,腦門上的虛汁總算不再繼續流了。將空碗還給那位笑得份外真切的老丈,道謝之後,接過了孟管家遞來的方巾抹了抹嘴,陳這才想起一事。“嗯?這戶人家的扁擔呢?”進來的人群里,都沒有拿著那根寫了藥方的扁擔,陳忠趕緊答道︰“那根扁擔讓那位老醫工拿了去,說是要精研一番,一會就會還回來。小的因為擔心公子所托,所以就趕著回來了。”

    精研?都是什麼人嘛,一根破扁擔有啥研究的,陳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正要發話,就聽到一聲︰“來了來了,這藥方在老朽這兒。”

    陳一抬頭,一臉愕然,竟然是老熟人,那位施擒拿手給自己診治“失魂之癥”的醫工,不過這會子老醫工竟然扛著那根藥方扁擔擠了過來,雖然氣喘吁吁,可是沒有放下扁擔的意思。扁擔倒是不重,不過想來是這位老醫工走得太急了。

    “原來是老醫工,在這兒有禮了。”陳趕緊施禮,雖然這位老醫工跟他並不熟,可畢竟是醫學前輩,陳倒也沒忘記見到醫學前輩時的禮貌。至于自己方甦醒之時的不禮貌,那自然怪不得自己,任誰穿越了,怕是都得自認失了一回魂,少則瘋顛好幾天,多則神經幾個月。哪像自己,這麼快就能重操舊業,治病救人,行那功德之事,想到這,陳心里邊不由得洋洋得意起來。

    這位老醫工瞅見了陳朝自己見禮,手中緊抱著那根扁擔也著實太過失禮,只好先請旁人拿著,趕緊回禮︰“老朽拜見陳公子,觀公子之氣色,公子之疾已無大礙,想來必是因為公子家傳醫術精深,調理得體……”

    老家伙唾沫橫飛,聽得陳直咧嘴,這根本就是在吹捧。不過,陳也受了,畢竟人家是在吹捧自個,總不能抹煞了他人的好意才是。“哪里,雖從先父那兒學了一些歧黃之術,可是幼時頑劣,先父一身所學,怕是連一成都不得。”陳很是謙虛地道。嗯,既然那位陳忠說過偏宜父親懂醫術,而且能在這個既無消毒劑,更沒有抗生素的年代,人品暴發之下將孟管家從生死邊緣救活過來,想來醫術也算是不錯的,自己這麼說,也算有了借口。

    “公子如此說,可真是羞煞老朽……”老醫工又從邊上拿回了扁擔,很是戀戀不舍地又看了幾眼,方自交還于陳的手中,很是恭敬地道︰“老朽方才得觀這三個藥方,既有湯劑,亦有散劑,各有妙用,藥物之配伍,老朽行醫二十余年,竟是初次得見,聞所未聞,故爾心癢難耐,特來請教一番。”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3 AM

第十三章 藥方價幾何?

陳祗接過了這根扁擔,隨手就交給了身邊的孟管家,聽到了這位老醫工所言,不由得汗顏,這些藥方,可都是古人千錘百煉之後得到來的寶貴經驗,到了後世,雖然已屬尋常,可是在漢代,卻實會讓人覺得新鮮,甚至是聞所未聞的新方。

    “這個嘛,還是等改日拜訪前輩之時,再向前輩討教才是。”陳眼下哪有閑功夫跟這位老爺子討論什麼藥物配伍,老醫工老臉一紅,這才省起這會子確實不是時候,干笑了兩聲︰“看來是老朽心切了,呵呵,改日再叨擾公子便是。只是……不知這藥方,能不能賜與老朽,回去之後多加研習,還望公子成全才是。”

    老醫工嘴里邊說著,一雙眼楮死死瞅著被那根扁擔,目光很是執著滾燙,就跟狗見了骨頭似的,嗯,這麼比喻是不恰當的,太寒慘人了,應該說就像是一位樂手看中了一把好琴,只不過,這把好琴長得有些象扁擔而已(……本來就是扁擔)。

    陳祗見此情形,心中一亮,頓時有了計較,回身沖那位患兒之父笑著指了指那根還被孟管家捏在手里的扁擔道︰“不知這藥方,可作價幾何?”陳祗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包括老醫工和患兒的父親都愣在當場,就連孟管家都揪著方才陳交到了自己手里邊的扁擔犯傻。“這是干嗎?不就一根破扁擔,還能值價幾何?你都救了他家孩兒的性命,別說是根扁擔,就算是十根百根,怕是他家都不會吭上半句,自家小公子也問的著實太奇怪了吧?”

    那位患兒的父親本就是位老實巴交百姓,聽了陳祗如此說,露出了一個憨厚感激的笑容︰“公子您這不是說笑嘛,您救了我家孩兒的命,莫說是這根扁擔,只要您看上了我家中的事物,都送予你又有何妨?”

    那位老丈也跟著點了點頭,看樣子,很是贊同自家兒子所言。不過,陳並沒有答他,只是笑眯眯地回過了頭來看向那位老醫工。

    老醫工心中一動,四下一打量,自然能瞧得出這戶人家一貧如洗,這位陳府公子分明可憐這家百姓,自己給人治了病之後,又不願意讓這家人擔太多的人情,才會特地這麼一說,老醫工很會就領會到了陳祗的用心,前行一步,沖著那位老丈道︰“此言差矣,這物不是公子要,而是老朽需要,還請這位老丈開個價吧。”

    “這……”老丈這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倒是那位站在邊上的貧寒士子似乎瞧出了陳祗的用心,清了清嗓子︰“王老漢,既然這位醫工都如此說了,你便出個價,不過,切莫拿看扁擔的眼光來看這這藥方才是,不然,做出了賣櫝還珠之事可就不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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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頓時惹出了一陣笑聲,陳祗聽了此言,下意識地回過了頭來,沖那位沒有點破自己用心,反倒幫著說話的士子微微頷首,算是謝過,年不過二十,面白無須,目光清亮,雙眉很有特點,眉尾高高揚起,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材,不過,身上的衣袍略顯得舊了些,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漿洗得很是干淨,長衫敞袖,這是典型的文人打扮,這書生見陳注意到他,也以微笑回應。孟管家在陳祗身邊,自然把這一幅盡數收入了眼里,暗暗記在心中。

    “嗯,有時間倒可以跟此人聊聊,至少算是一個聰明人。”陳祗暗暗想到。那位王老漢聽到了讀書人此言,也已然明了,感動地看著陳,朝陳深深地一揖,然後向那位老醫工道︰“醫工大人,老漢信得過您,您說值多少,便是多少。”

    老醫工一愣,旋及笑了起來︰“既如此,老朽就用半匹絹,一石栗來換這藥方,王老漢你看如何?”

    聽了此言,邊上的百姓皆盡吸了一口冷氣,倒是孟管家面帶微笑,啥話也不說,而陳也在那暗暗點頭,這老小子太會做人了點,這些東西,正是今日孟管家給他治療自己的醫資,至少夠這一家子人好幾個月的生活了。

    那位王老漢聽了此言,似乎覺得太過貴重,正要開言,這時候陳祗先站了出來︰“就這樣罷,雖然年少,但也自告奮勇,做個證人如何?”陳祗這麼一發話,那位王老丈也只得點頭應允,這件事,就這麼給擺平了。另外,老醫工還自靠奮勇地接下了這名患兒的診治工作。而陳出來的時間也久了,身子早就乏了,就在諸人的勸說聲中,離開了王家。

    到得門外,才看到陳府的家丁已然趕著一架那種只有在博物館里邊才能看得到的馬車候在了街邊。折騰了一天的陳早就一身酸麻,道別了把自己送到門外的諸人,那位讀書人恰好也與諸人出了王家,看到陳府的公子沖自己等人道別,便稍退微揖算是還禮。

    “今日多謝這位兄台之援手。還未請教高姓大名。”陳祗笑道。這書生趕緊應道︰“不敢當公子如此稱呼,不才張進,字逸達,南充國人,見過陳公子。”

    “原來是逸達兄,今日得兄台之助,甚感激,奈何身體不適,來日再與兄台一聚。”陳祗記下此人之姓名,在孟管家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就倒靠在了那墊上了軟毯的車內朝著陳府行去。就在那馬車的晃晃悠悠中,累了一日的陳禰已然睡了過去。

    到了陳府門前,孟管家探頭過來正要喚陳祗下車,確見陳祗已然睡了過去,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絲笑意,示意那些要過來幫忙的家丁噤聲,緩緩地連人帶毛毯一塊兒給抬入了府中,又喚了那兩位侍候陳的丫環叮囑了一番之後方才離去。

    待到陳祗再次睜眼之時,已然天色昏黃,陳祗啊呀一聲坐了起來,倒是把斜倚著榻案,無聊得打磕睡的兩個丫環給嚇了一跳,趕緊向陳祗行禮︰“奴婢貞(瑟)兒,參見公子。”

    陳祗總算又多知道了一些府里人的名字,年紀稍長,喜歡眯著眼楮瞅人的這位是陳貞,而那個臉還帶著嬰兒肥,看起來顯得有些天真的少女自然是瑟兒了,這名兒取的不錯,至少不是啥子春梅秋香,聽得人發膩。

    “嗯,快起來吧,我這睡了多久了?”陳祗有些臉紅,沒想到一上了馬車,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連自己是怎麼讓人給整到這榻上的都人事不知,看樣子,這副小身板實在是缺乏鍛煉得很。

    “不到一個時辰。公子您先洗漱一番。”陳貞笑道,那長縫眼眯的月牙似的,不過,長長的睫毛讓那眼眸兒看來頗有味兒,陳祗也不客氣,接過了那張打濕的毛巾擦了擦臉,緊接著,邊上的那位瑟兒遞過來的事物卻讓他楞住了,一個打開的小盒子,里面是一種透著淡淡荷葉香位的膏狀物。

    第十四章 藥物牙膏

陳祗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落了捧著這小盒子的瑟兒的臉上,陳瑟卻依舊睜著大大地眼楮,又把這盒子往前湊了湊,邊上拿毛巾又放到了溫水里清洗的貞兒見此情形,才省起孟管家的交待,趕緊說道︰“公子,這便是用來清口齒的‘烏髭’,只需要您拿手指沾上一些……”

    陳祗這才知道,不過,雖然有香味,可問題是這膏狀物黑中帶綠,讓他遲遲下不去手,正所謂病從口入,天知道這“烏髭”里邊有什麼古怪的東西,陳祗干脆把盒子拿到了掌中,放到了鼻子下邊細細一嗅,裝作隨意的問了一句︰“這是用什麼東西熬制的?”

    “這是用皂角、生姜、荷葉、青鹽等好些材料研熬而成,專門用來清潔口齒的‘烏髭’。用了之後,不僅能讓口齒潔白,還能有香味呢。”這一次,倒是瑟兒答的話,這小姑娘說的又快又疾,臉上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陳祗也嗅出了里邊確實有一股生姜的辛味,還有中藥材的味道,看樣子,這東西應該是古代的“藥物牙膏”。看到瑟兒眼中流露出的那種羨慕之色,陳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莫非也用過?”

    瑟兒想也不想就點下了腦袋,突然又覺得不妥,趕緊搖頭,倒是把陳給惹的笑了起來,豈料陳這一笑,把兩下丫頭都嚇的跪了下來連稱該死,那位瑟兒更是雙眸含淚,可憐巴巴地瞅著自個。

    “你們這是干嗎?”陳祗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落了捧著這小盒子的瑟兒的臉上,陳瑟卻依舊睜著大大地眼楮,又把這盒子往前湊了湊,邊上拿毛巾又放到了溫水里清洗的貞兒見此情形,才省起孟管家的交待,趕緊說道︰“公子,這便是用來清口齒的‘烏髭’,只需要您拿手指沾上一些……”

    陳祗這才知道,不過,雖然有香味,可問題是這膏狀物黑中帶綠,讓他遲遲下不去手,正所謂病從口入,天知道這“烏髭”里邊有什麼古怪的東西,陳祗干脆把盒子拿到了掌中,放到了鼻子下邊細細一嗅,裝作隨意的問了一句︰“這是用什麼東西熬制的?”

    “這是用皂角、生姜、荷葉、青鹽等好些材料研熬而成,專門用來清潔口齒的‘烏髭’。用了之後,不僅能讓口齒潔白,還能有香味呢。”這一次,倒是瑟兒答的話,這小姑娘說的又快又疾,臉上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陳祗也嗅出了里邊確實有一股生姜的辛味,還有中藥材的味道,看樣子,這東西應該是古代的“藥物牙膏”。看到瑟兒眼中流露出的那種羨慕之色,陳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莫非也用過?”

    瑟兒想也不想就點下了腦袋,突然又覺得不妥,趕緊搖頭,倒是把陳給惹的笑了起來,豈料陳這一笑,把兩下丫頭都嚇的跪了下來連稱該死,那位瑟兒更是雙眸含淚,可憐巴巴地瞅著自個。

    “你們這是干嗎?”陳祗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落了捧著這小盒子的瑟兒的臉上,陳瑟卻依舊睜著大大地眼楮,又把這盒子往前湊了湊,邊上拿毛巾又放到了溫水里清洗的貞兒見此情形,才省起孟管家的交待,趕緊說道︰“公子,這便是用來清口齒的‘烏髭’,只需要您拿手指沾上一些……”

    陳祗這才知道,不過,雖然有香味,可問題是這膏狀物黑中帶綠,讓他遲遲下不去手,正所謂病從口入,天知道這“烏髭”里邊有什麼古怪的東西,陳祗干脆把盒子拿到了掌中,放到了鼻子下邊細細一嗅,裝作隨意的問了一句︰“這是用什麼東西熬制的?”

    “這是用皂角、生姜、荷葉、青鹽等好些材料研熬而成,專門用來清潔口齒的‘烏髭’。用了之後,不僅能讓口齒潔白,還能有香味呢。”這一次,倒是瑟兒答的話,這小姑娘說的又快又疾,臉上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陳祗也嗅出了里邊確實有一股生姜的辛味,還有中藥材的味道,看樣子,這東西應該是古代的“藥物牙膏”。看到瑟兒眼中流露出的那種羨慕之色,陳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莫非也用過?”

    瑟兒想也不想就點下了腦袋,突然又覺得不妥,趕緊搖頭,倒是把陳給惹的笑了起來,豈料陳這一笑,把兩下丫頭都嚇的跪了下來連稱該死,那位瑟兒更是雙眸含淚,可憐巴巴地瞅著自個。

    “你們這是干嗎?”陳祗這才省起,手中的事物既然是用多種藥材熬制出來的,算得是貴重之物,定然是這個叫陳瑟的小丫頭好奇之下,用了一回,不然哪里能知道此物的妙用。

    “這也怪不得你們,誰遇上了新鮮的東西,都會覺得好奇,就連公子我也不會例外,沒什麼大不了的。”陳笑著寬慰這兩個丫環,見自家公子真沒有像往常一般突然翻臉,陳貞和陳瑟可真是暗暗松了口氣,連聲應是。

    不過,陳祗還真沒試過拿手指漱口,不過眼下,上哪去找牙刷?只好有些笨拙了伸出了食指從盒子里邊挑出了一些抹到了牙齒上,胡亂地拿手指頭在嘴里邊亂攪了一番之後,接過了瑟兒遞來的水漱了一翻之後吐入了銅盆中,嗯,感覺相當的不錯,至少那種睡覺起來之後口齒難受的感覺一掃而空,一股淡淡的輕香徘徊在唇齒之間。

    --------------------

    “口齒留香,怕指的就是這玩意吧?”陳祗砸巴砸巴嘴,繼續好奇地研究就這盒子里邊的東西,那副模樣倒是讓邊上的兩個丫頭偷笑了起來。貞兒輕輕地捏了一把瑟兒示意她不要太過放肆,沖陳恭敬地道︰“公子,天色已晚,您也該用晚膳了。”

    陳祗摸了摸肚子,嗯,今天也就在那位王老漢家吃了一小碗小米飯,現在肚子里邊已經空蕩蕩的,點了點頭︰“嗯,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餓了,走吧,咱們吃飯去。”

    貞兒掩唇笑了起來︰“公子,用膳就在這里,不需您移駕,奴婢們給您操辦既可。”

    陳祗點了點頭,又靠回了榻上,反正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何樂不為?“也好,我就坐在這兒,你們去給我端來便是。”

    這兩個丫頭脆生生地應了,貞兒沖瑟兒吩咐了句,瑟兒應了一聲,快步地向屋外走去,那只是簡單束在腦手的長發和裙擺起揚了起來,倒是顯得份外的輕靈。到了三國,不論是在街上,又或者是在府中所見的女子,皆是任由長發順下來,然後在頸後以方巾束住,看起來,既顯樸素,又顯大方,比起後世那些像拿鞭炮塞進了頭發里邊炸出來的頭勢要自然百倍,很是清爽。

    而這位貞兒見陳沒有其他的吩咐,便跪坐到了一旁的墊子上,拾起了團扇扇著一個小爐子,爐上一個泥壺冒著熱氣,一股子似茶似姜的味兒撲鼻而來。陳很是好奇地從榻上起了身,走到了貞兒的跟前︰“你這是在煮什麼東西?”

    “奴婢在給公子您煮茶,用了晚膳之後,用些物,最能解膩消食。”貞兒答道,手里不停,小團扇繼續向爐子里扇去風,炭火將那小爐內壁映得發紅。

    陳祗不敢再多問了,倒是記得曾看過一篇報道,古代人飲茶跟後世不一樣,想來這位丫環,用的正是古法烹茶。坐了沒一柱香的功夫,就有家丁端著盆盆罐罐的來了,而且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孟管家聽聞了自家公子已然睡醒,正要用晚膳的消息之後,很是振奮,人在生病之時,一般都不會有什麼食欲的,而公子既然能感覺到餓,想來他的病卻實已經在好轉了,興奮之余的孟管家便興沖沖地趕了過來探望。

    陳祗捏著一雙筷子,端著盛了小半碗栗米飯的漆碗在那對著跟前的菜肴發愁,因為他弄不明白自已跟前的盆盆罐罐里盛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孟管家見此情景,又想起了方才公子所說的失憶,趕緊上前指點道︰“公子,因為您大病初愈,所以,炙、脯、修、膾等菜肴怕傷了您的內體,故爾所上的菜肴皆為軟食,這是羔羊羹、這是用魚肉做的醢,這是整腌的魚菹……”

    聽著孟管家的介紹,陳用筷子翻了翻這些菜肴,又問了孟管家之後,總算是弄明白了這些要入自己肚子的東西是什麼。

    所謂的炙指的就是烤肉,而羹是指肉汁或者肉菜制作成的濃湯,至于脯就是用鹽腌的干肉片,修也是干肉的一種,用的是姜、桂等香料腌制的,而醢指的是肉醬,至于菹是腌制的蔬菜或者魚等,而齏是切碎的腌菜,膾指的是生肉、生魚細切出來的片和絲。

    格老子的,聽得來倒是很能忽悠人,可實際上翻來覆去的也就只有烤肉、腌的肉和菜、煮的湯和肉,外還搭著生的肉和魚,再加上而醬,不過,肚子餓了的陳雖然心里邊在發著牢騷,不過還是來了興趣,拿著筷子,一樣樣地試吃,那肉醬的怪兒有些怪,但還挺不錯的,最主要是那股誘人的濃香遠遠比嘗在嘴里更誘惑人,至于那魚菹什麼的,也頗有一番風味,只是這些東西的口味稍顯得淡了點,另外這些菜肴比起後世來,在材料、香料和烹飪方法上,顯得有些簡單,不過,用來下飯,遠遠比陳這個單身漢在學校和醫院的食堂吃到的菜肴好上了許多。

    陳祗的家鄉就是在這一帶,而在後世而言,雲南陳沒去過,不過,貴州和四川的口味可都是一向較重,特別是喜食辛辣酸麻之味。現在嘛,只能將就了,畢竟你不能讓一個落後了一千多年烹飪知識的鄉下廚子整出重慶火鍋的味兒來。

    栗米飯的味兒還真不錯,這可是上好的小米蒸出來的飯,而且里邊似乎還摻入了其他的食材,吃起來倒也顯得香糯,除了不放糖之外,口味跟後世制作的小米柞沒多大的區別,陳就著桌上的菜肴,三下五除二了就把碗里的小米飯給吞下了肚子。

    邊上的孟管家趕緊接過了陳遞來的碗,又給陳盛了半碗,很是滿意地看著陳那有異于往常那種挑三捏四的吃像,這才能叫吃飯,以往公子爺,怕是擺上再多的餐,挑挑拈拈,不是嫌棄這個菜鹽太重了,便是嫌棄那個菜烹的不好,就算是做得再好的菜肴,怕也用不了這麼兩碗栗米飯。或許,公子爺病上這麼一回,反倒是一件好事。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4 AM

第十五章 前世想撲,現在被反撲……

  不過,沒等孟管家在邊上發完感慨,陳祗的碗又遞了過來,還略帶不滿地道︰“盛滿些,兩口就沒了。”

    孟管家可真給嚇了一跳,趕緊又盛了一碗,見到自家公子爺狼吞虎咽的,心中實在是有些忐忑。“公子,您還是少吃些,若是吃壞了肚子,豈不壞事?”

    “沒關系,就這麼丁點的碗,莫說兩碗,便是三五碗本公子都能全扒進肚子里。”陳祗可不是原來那個身在福中不知福,成天就知道挑三拈四,不知道處于身體發育期就該盡量補充各種蛋白質維生素的富家公子。

    這碗,陳祗眼下不過是十三歲的少年人,這漆碗也就他的巴掌大小,所以,吃個三五碗也算不得稀奇。不過,在陳的眼里覺得正常,並不代表其他人認為這正常,至少那些家丁和丫環全都有些難以置信地瞅著拚命扒飯的這位貴公子。

    特別是那個大眼楮的瑟兒,一對可愛的大眼楮睜到了極至,小手捂在嘴前,邊上正在烹茶的貞兒手中的團扇已然停了,也很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公子爺開懷大嚼。

    又吃了一碗之後,喝了一大碗的羹湯,陳祗終于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把碗筷擺到了案幾上長出了一口氣︰“好久都沒吃這麼飽了。”也是,自己上一頓吃飽飯那可是在一千多年之後。最先恢復神志地孟管家掃了一眼廳堂之中的諸人,很是不滿意地干咳了一聲,這些人才省起各自的任務,趕緊將案幾上的各種食具撤了下去,貞兒也將烹好的茶傾入了漆碗之中,奉到了陳祗身前︰“請公子用茶。”

    “好,辛苦你了。”陳祗笑著接過了漆碗,茶味雖被掩去了大半,但是摻入了姜鹽等物之後,卻又起到了發汗和消食的作用,一漆碗的茶緩緩飲下,陳不由得發了一身的汗,身上很是舒爽。一抬頭,看到孟管家就候在身邊,指了指嘴角,陳祗一抬手抹去,才恍然自己嘴角上都還沾有殘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餓了一日,食像不雅,還望老管家莫怪。對了,老管家你和這些人都還沒用晚飯吧?”

    “無妨,能見公子您胃口大開,可比老奴飲上十碗佳釀都痛快,呵呵呵……”孟管家樂呵呵地一笑,嗯,還好現在天色已晚,燈火顯得較為昏暗,老管家的大黃牙顯得不那麼醒目了。陳祗原本想問問這位孟管家是否也用藥物牙膏,可思來想去,生怕傷了孟管家的自尊,還是算了。

    --------------------

    孟管家頓了一頓,又沖陳笑道︰“今日得見公子施以妙手,救得百姓,施以仁德,澤被于江陽之父老,頗有老主人之遺風,老奴甚慰。”

    聽得陳差點和笑出聲來,就這麼出手救了一個孩童罷了,到了孟管家的嘴里邊,卻如此上綱上線,想來,這位孟管家若是放到後世,當個一省宣傳要員怕都綽綽有余。

    “哪里,哪里,倒是我先父之醫道,博大清深,以往過于頑劣,不過學得皮毛罷了。”陳順水推舟地回了一句,又忍不住問了起來︰“先父之醫術不知師從何人,還望老管家賜教。”

    “賜教不敢當,其實老主人的醫術乃是家傳,加上老主人又喜施恩澤于百姓,所以,在醫術之上,精益求精,頗有見地,昔年老主人還曾想荊州一行,拜訪那位名滿天下的名醫仲景公,只可惜,老主人竟然因那一場變故而……”孟管家顯得相當的傷感,想來也是,若不是自己的父親施以援手,說不定這會子孟管家早就墳頭草青青了。

    陳祗面現喜色︰“仲景公?莫不是那位醫聖張機張仲景?”格老子的,撞大運了,仲景公,能以醫術名滿天下的名醫,偏生在三國時代,除了這位史上留名,尊為醫聖的張機張仲景外,還能有誰?

    孟管家不由得一愣,瞅了一眼激動的有些過頭的公子,一臉的迷茫︰“老主人所敬仰之人,正是曾被舉為孝廉,後入仕為官的張機張仲景,不過,這醫聖之名號,老奴到未曾聽聞過。”

    陳祗挑了挑眉頭,一臉得意︰“嗯,你肯定沒聽過,那個我是說,現如何這位仲景公莫非已經不做官了?”陳干笑兩聲趕緊詢問道。醫聖,這是後世給這位三國名醫加上的尊號,這個時代的人自然沒聽說過。孟管家搖了搖頭︰“這倒沒有,去年年初,老主人特地讓老奴打探了消息,現如此,仲景公正在長沙,任太守之職。”

    “哦,若是有機會,也要去探望這位醫學老前輩才是。”陳聽了孟管家此言,不由得悠然神往。能夠與歷史上的名家相會在同一時代,這種機會,可不是每一個穿越人士都能有的。

    跟孟管家又聊了一會,孟管家等人便辭了出去,陳站起了身來伸了個懶腰就想往外走,貞兒趕緊問道︰“公子欲去何處?”

    “哪兒也不去,就是在門口溜溜,也好消消肚中之食,難道你們沒聽說過,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陳回頭笑道。貞兒搖首表示沒有聽過這話,陳無語,背著手走了兩步,才省起好象少了一人,回頭沖貞兒道︰“瑟兒那小丫頭上哪去了。”

    “妹妹去廚房用晚膳去了,想來也快回來了,公子若是有何吩咐,貞兒在此。”

    “哦,這倒沒有,你也還沒吃東西吧,這樣,你也快些去用晚飯吧,這里不用管我。”

    “這可不行,公子若是無人照看,出了意外,到時奴婢跟妹妹可擔待不起。”貞兒趕緊搖了搖頭,這一次,目光表情顯得非常的堅定,陳祗無奈,只得由她,陳祗就在屋外的空地上溜起來,而貞兒就邁著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後,就像是一塊麥芽糖似的粘著不放,陳祗雖然表情顯得相當的無奈,可實際上心里邊頗為得意︰“格老子的,前世只有我追漂亮妞的份,跟在她們屁股後邊轉悠,現在倒好,漂亮妞倒追起本公子來了。”

    貞兒聽到跟前的公子爺發出悶笑聲,可是抬眼過去,公子爺仍舊不緊不緊地邁著四方步,很是大人樣地繼續溜,這讓她很是郁悶地打量了自己,沒有什麼不妥啊?真夠奇怪的,自從公子爺醒來之後,說話行事都變得有所不同,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

    心里邊有了心事的貞兒沒走上兩步,一下子就撞在了看到了瑟兒正匆匆走來,停下了腳步的陳身上,陳因為看到了瑟兒正欲向自己行禮,所以也是來個急剎車,身形不穩,現如今背後遭受重擊,身板輕浮的陳祗怪叫一聲,一個狗啃屎的猥瑣姿勢就這麼趴在了地上,聽到了自家公子怪叫,貞兒也給嚇的沒能頓住身形,直接就壓在了陳身上,這下,貞兒趴在陳背上,瑟兒剛剛蹲下行了半禮,就保持著這種姿勢僵在當場。

    陳祗趴在地上,可謂是悲喜交加︰“格老子的,前世想撲漂亮妞,沒那個條件,現如今倒好,反了過來,漂亮妞反撲……”

第十六章 無聊夜,觀竹簡

陳祗被壓在底下,本想翻身起來,奈何,這位貞兒雖是女子,卻也不輕,和身壓在自己背上,胸前兩團綿軟抵在他的腰脊上,頭部恰好在陳只的頸後,吹如來的如蘭氣息倒是讓他舍不得這麼快就爬起來。不過,陳祗只嘴里邊傳出來的哼嘰聲總算是把這兩個丫環給驚醒了過來,貞兒嘴里告著罪,一臉懊惱地與瑟兒一塊將陳只扶了起來。“公子您沒傷著哪兒吧,奴婢該死,竟然沖撞了公子。”瞅見陳只呲牙咧嘴地在那揉著胳膊肘,原本干淨的錦袍也沾上了草葉泥土地,貞兒這下急的都快哭了。

    陳祗只擠出了一絲笑意︰“沒什麼,這院子里的草厚,公子我可沒傷著,倒是你,頭發上都沾了好些東西,瑟兒,去幫你姐姐收拾下。”說實話,溫香軟玉的小身板就撞在自己的背上,那種親密接觸的感覺讓陳只正自覺佔了天大的偏宜,哪有責怪貞兒的意思,沒讓人賞一耳括子罵流氓就算是幸運了,雖然胳膊肘有點疼痛,但是美色當前,自要保持住紳士風度。

    聽了陳祗只這話,貞兒倒是感動的無以復加,卻不由瑟兒來動作,只是胡亂拍著了下青絲,便非要與瑟兒將陳祗攙入房中查看傷勢,這下,陳祗只飯後溜食的計劃只得夭折,在兩個丫環那小心翼翼地攙扶之下,又回到了屋子里,坐到了榻上,貞兒小心地替陳只挽起了袖子,看到了陳祗手肘只是略有紅痕之後,大松了口氣。

    “我就說沒事嘛,連皮都沒破,瞅瞅你們倆,都急成啥樣了。”陳祗倒也挺感動的,在後世,除了自己大姐或許能這麼緊張自己之外,要在落到父親和爺爺的眼里,怕是說不定還惹來一頓斥罵,嗯,過去的便過去了,反正以後也見不著那二老了,日後,若是有機會,最多也只能祭上一柱清香,禱告老天爺能把自己的消息在夢中傳遞給那後世的親人。

    “公子?公子您怎麼了?”邊上的貞兒見自家公子方才還笑語吟吟地,可一轉眼的功夫又沉默了下去,心里邊微微一驚,生怕公子摔了這麼一跤,又舊病復發,趕緊疊聲道。

    陳祗抬起了頭,勉強地笑了笑︰“沒什麼,你也還沒用飯,快去吧,這里有瑟兒照看便是……”

    坐在了床榻之上,陳祗跟留下來侍候自己的瑟兒談起了話,這個最多也就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哪里是陳祗的對手,三兩下的功夫,就從這大眼楮的丫環嘴里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這貞兒和瑟兒並非親姐妹。瑟兒之父原本都是中原人士,在豫州為一小吏,因為黃巾之亂,國損家破,只得顛沛流離,先是到了荊州,可誰曾想,荊州也並不安定,因為這個時候,荊州刺史王睿被孫堅所殺,荊州正亂成了一鍋粥,而當地的的世族豪門正在為了爭權奪利狠掐在一塊,她的父親又只得再次遷徙,最後,方來到了益州,後幸得陳只之父收留,總算是能安定了下來,並在此成家立業,而瑟兒自己便是在江陽出生的。

    而陳祗之父遭貶官之後,瑟兒之父亦很是同甘共苦,辭了江陽掾吏之職,繼續為陳只之父服務,也就有些像戰國秦漢之初時的那些門客一般。而且瑟兒的父親,還是陳只的蒙師,也就是啟蒙老師。

    至于貞兒,從她的祖父那一輩便是陳府的家丁,到了這一輩,仍舊為陳家服務,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看樣子,到了貞兒這一輩,三代忠良了都。陳只不知道為啥腦袋里邊閃過這個詞,嗯,倒也與那個貞兒挺班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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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榻上,實在是閑的無聊,這可是古代,既沒有燈紅酒綠,更沒有什麼夜生活,嗯,夜生活應該也有,不過自己不過是一小屁孩,還沒到夜生活的年歲,可也總不能坐在榻上裝扮泥塑菩薩吧,閑得手心發癢的陳只看向跪坐在榻邊的兩個丫環貞兒和瑟兒。心中一動,露出了一個笑臉︰“那個,平時到了晚上,你們都隨公子我這麼干坐著?”

    “這倒不是,公子患病之前,喜歡在老主人的書房里讀書。”貞兒趕緊答道。

    讀書?陳祗翻了翻白眼,趕緊這位兄台以前雖然人品不咋的,但還算是一個用心懂上進的青年,比起自已當年讀書之時沒多大差別,只不過,自己工作之後,成天跟一幫狐朋狗友不是去夜市攤上海吃胡喝,就是蹲在家里邊對著電腦汲取各種社會知識,再不成就是跟某個妹妹約會,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什麼的,嗯,那樣的日子,雖然快活,卻是缺乏一種充實感和真實感,就好像是一轉眼,這一切都如同過眼雲煙,留下的,不過是一地雞毛?好象這比喻不合適,可也差不了多少。

    看來,自己還是一位在現代信息功利社會中沒有迷失掉真我的思想者,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老天爺瞅自己覺得順了眼,特地把失去了肉體的自已丟到了三國時代,說不準就是為了淨化咱的思想,洗滌咱的靈魂,希望自己能為這個戰火紛飛,人性喪失的社會作出一些應有的貢獻,比如提前創建社會醫療衛生體系,提高人口生育率,促進社會中醫學事業的進步與發展,體現人性的美好等等等……

    陳祗坐在榻上,摸著自個那還沒長毛的下巴,越想越美,豈不料,他那一臉猥瑣的笑容嚇得兩個丫頭片子戰戰兢兢地差點抱到了一塊,心驚膽戰地瞅著這位公子爺。陳只這才省起該干啥,也是,自己才剛到三國,總不能一夜之間,就改掉過去那位陳只的習慣,去書房瞅瞅也好,總比傻愣愣地蹲在這邊犯傻要好過百倍,再說了,自己還真沒親自接觸過漢代的竹簡呢,在後世,能隔著防彈玻璃讓你看上兩眼就知足了,想摸?等等,先等你考上了考古專業,在考古界熬上十年、政審合格再說。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嗯,坐著也實在無趣,你們二人給本公子帶路,去書房溜溜。”陳只拍拍屁股站起了身來,貞兒和瑟兒很是心有余悸地對望了一眼,還好,咱家公子爺沒笑出病來。在貞兒和瑟兒的引領下,溜到了書房跟前。貞兒掏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門鎖。

    點亮了房中的油燈之後,在昏黃色的燈光之下,陳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半個屋子,推滿了用絲帶扎好的竹簡,格老子的,這小半屋子的竹簡拿到後世去賣,怕是沒個千來萬的身家根本就不好意思問價,不過,在買賣途中,讓警察叔叔請進局子里吃牢飯的機率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說不定腦門上還得安個倒賣國寶文物罪。

    陳祗一面嘖嘖稱奇,一面圍著這些在後世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眼里邊絕對是珍寶的玩意溜,一會翻開一捆《春秋》的竹簡驚叫一聲,一會抄起一捆《神農本草經》在那抖著嘴皮子不知道嘀咕啥子。兩個丫頭站在一旁,表情顯得有些麻木地看著自家公子在這一驚一詐的。

    陳祗至少在書房里邊上竄上跳了一柱香的功夫,才顯得平靜了些,心里邊的歡喜越來越少,反倒顯得有些郁悶,是的,陳祗雖然認識繁體字,也懂書法,可問題是,這些竹簡上邊,既有自己認識的繁體隸書,可也有那些大篆、小篆,甚至有些還是繁體的漢代草書和行書,陳只可真抓瞎了,除了那寫得規規矩矩的繁體隸書陳只大概都能認識之外,那些什麼小篆大篆,陳祗簡直是兩眼一抹黑。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5 AM

第十七章 不愧為三代忠良
   
  格老子的,想不到自己後世堂堂一文學青年,到了三國時代,本以為憑自己肚子里邊的文采和學識功底,好歹也能下筆如飛,又或博覽群書。可誰曾想,寫藥方得找人代筆,而這會子,甭說看內容了,能把字認全就算是老天爺替咱開金手指了。陳祇越瞅這些沒有稜角的篆體字,心中越是憤恨。

    “公子,您這是怎麼了?”貞兒眼見自家公子瞅著那些書簡,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眉頭輕皺,上前詢問道。

    陳祇哪里能說自己不認識這些竹簡上的字,只好打了個哈哈。“嗯,公子我覺得這篇文章甚佳,所以看得神彩飛揚呢。”

    邊上的瑟兒終是年紀小,心直口快地道︰“公子你莫不是逗我們姐妹們吧?這分明是《禮記》中的專述喪衣穿著規格的《喪服大記》,貞兒姐你,唔?……”瑟兒的嘴最終讓貞兒伸手給堵上。

    小心肝都差點讓瑟兒這話給嚇得跳出胸膛的貞兒心驚膽顫地一回頭,正瞅見公子爺抱著那本大篆所書的竹簡《喪服大記》,臉上青紅紫綠變幻不停,兩條原本英挺清秀的劍眉跟毛毛蟲一般在那扭來擰去。

    羞憤得無地自容,就想拿根捆竹簡的繩子竄房梁把自個吊死算了的陳祇兩眼噴火地看著竹簡開頭上那的那幾個篆字,只差沒吐血三升。“格老子的,早知道就該問問這兩丫頭識字不,這下倒好,不懂裝懂,原本以為能忽悠別人一把,豈料讓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揭了短,自己這大好文學青年,醫學博士,穿越精英的臉面該往哪擱?”

    屋外蟲鳴,室內燈火昏黃,還捏著《喪服大記》楞在原地的陳祇恨不得能拿牙把這約重三五斤的竹簡給咬碎了全吞下肚,再把這倆丫頭給滅了口。

    陳貞見到自家公子爺那尷尬得無以復加的表情,差點兒就笑了出來,還好貞兒年齡稍長,還算理性,省起這時候要是笑出聲來,天知道會不會讓公子爺當場抓狂發颮,頓時橫了一眼邊上的這位沒有心機的妹子,警告似地捏了一把尚未醒悟過來的瑟兒,蹲下了身形,收拾起了燃著油燈的書案上的竹簡,一面像個沒事人似的鶯鶯而語︰“公子,這些便是您平日里最愛閱覽的典籍,奴婢和瑟兒,最是喜歡聽您吟誦《詩經》國風里的關雎。還有這個,這是老主人最喜歡的《尚書》……”

    而邊上的瑟兒也醒悟到了自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垂頭喪氣地跪坐在貞兒的身側,可憐巴巴地眨著那雙會說話的眼楮,似乎希望陳能原諒她說了不該說的話。斜著眼角瞅到著兩人的陳祇,看到她們如此作派,看著那瑟兒可愛的臉蛋上那燦若明眸的雙眸,還有貞兒那刻意轉移注意力的行徑,氣早消了大半,嗯,什麼穿越者文學青年的自尊早讓這位能為了跟漂亮妹妹約會而穿越至三國的兄台忘到了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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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都還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師,更有不恥下問之語,聖賢如是,何況咱本就是外來戶,不太熟悉環境,偶爾讓別人指出一兩處錯誤又怎麼的,正所謂,韓信忍得胯下之辱,方能成就一代名將,劉邦厚著臉皮子在項羽手下熬了那麼些年,才能成就帝王霸業。不說老一輩的封建社會軍事家和政治家,就說當代的,人家曹操這位殺人如麻的兄台都能忍受別人在他面前跳脫衣擂鼓舞,劉備兄台更能忍著性子在曹操家的菜地里澆糞水觀察蚜蟲生長,難道我還不如那些封建主義軍閥頭目不成?”陳祇如此想後,頓覺得好過了許多。

    裝著個沒事人似的,坐到了書案跟前,大赤赤地拿起了桌上貞兒擺放的竹簡,心里邊大是松了口氣,格老子的,好人就是有好報,至少跟前這份《詩經》的竹簡,正好是用中規中矩的繁體隸書寫的。

    陳祇搖頭晃腦地照本宣科念了起來︰“……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讀是讀出來了,陳的表情也作陶醉之狀,可就是不太理解,漢有游女,看來古代人還真夠開發的,女娃子下水,邊上有人瞅著也不怕,改天咱也去長江邊上瞅瞅,好歹穿越到了三國,總得見識一番三國美人魚才是。

    心里邊雖然如此想,可嘴里不停,繼續吟誦,好歹在學校時是個學生干部,上台朗誦一下詩歌啥的也經常干,讀起來,倒也顯得抑揚頓挫,聽得這兩個丫頭片子作一臉歡喜之狀,嗯,雖不知道這倆丫頭片子是故意表演還是真心,但好歹讓陳祇很是得意了一番,念了一捆竹簡之後,陳祇總算是找回了一點自信,干咳兩聲笑道︰“還好,大病一場,本公子還以為自個把一身所學都已經還給了老師,倒不想,還能認得這隸書。”

    兩個丫頭很是配合地干笑兩聲,暗暗松了口氣,看樣子,公子爺不打算計較方才之事,事後方才省悟得罪了公子爺的瑟兒悄悄地擦了一把額間的細汗,暗暗咬牙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子。不過,這位年方十三的少女,怕是過沒幾個時辰,肯定會把自己的誓言忘個一干二淨。

    陳祇臉厚夠厚,湊上了前︰“嗯,方才之事……”

    “公子大病初愈,方才頭暈目眩,拿錯了竹簡,這才是妙文章。”貞兒眯起那對細長的眸子,笑得跟狐狸似的,此言一出,陳祇差點兒忍不住沖這丫頭翹大拇指了,瞅瞅,太善解人意了,真不愧為三代忠良。邊上的瑟兒眨巴眨巴眼,在陳禰和貞兒的目光威懾之下用力地點了點腦袋,表示自己堅決地支持貞兒姐姐的論點。

    接下來,自然暢開了好說話,陳祗很是坦然,帶著一絲傷感地承認自己大病之後,已然忘記了所學大半,而貞兒和瑟兒對此表示同情,同時對自家公子爺的朗誦水平之高進行了贊揚,另外,瑟兒還自告奮勇地表示,如此公子爺偶爾忘記一些字句,身負家傳學問的她,還是能幫一定的忙,嗯,很是相談甚歡。

    這下,陳祇還真是有些好奇了,隨手翻了一捆竹簡,上邊的周易兩個篆字,陳祇還能認識,後世經常在那些躲在橋墩底下的算命先生跟前,就喜歡擺上這麼一本,于是就遞到了瑟兒的跟前。“瑟兒,這是周易吧?你且讀來聽聽,公子我還真沒見識過《周易》之精髓呢。”

    他這倒不是難為瑟兒這大眼楮的小姑娘,而是覺得好奇,想看看這兩個丫頭是否真如她們自己所說的一般能斷文識字。順便也想了解了解這本迷信人士幾乎人手一本的奇書倒底在忽悠啥,能從古代忽悠到二十一世紀,陳以前可沒閑功夫去瞅,沒想到的是,事情往往總是讓陳難以預料。

    “……無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瑟兒很是認真地拿著竹簡,用她那甜美又略顯稚嫩的嗓音誦讀起來,而貞兒,則在陳祗的耳邊,向他解釋這卦象的含義︰“……大亨大通,這是一個吉利的佔問。心思不正當,就會有災禍,不利于外出有所往……”

    等到貞兒解釋完了最後一句之後,陳祇總算是省悟了,怪不得古代那麼多的思想家政治家喜歡讀《周易》,原來這里邊,還真藏著大學問。

第十八章嚴世伯?

陳祇在後世,一直認為《周易》不過就是那些算命先生和摸骨瞎子拿來忽悠社會上那些信仰空虛,沒有生活目標的人士的封建迷信書籍,可照貞兒和瑟兒所解釋的,陳祗這才發現自己過去的想法不過是一葉障目罷了,就如這一篇無妄卦,雖然是佔卜,但何嘗不是一種對于人生的感悟,向問卜人指點一條去偽存真的生活道路。

    “……此卦就是告誡人不可胡作非為,沒有付出,就想有收獲不過是一種妄想罷了,人就該踏踏實實的做事,認認真真的做人,正所謂,沒有付出,哪有回報。”陳祇不得不佩服她們,至少,貞兒和瑟兒這倆個丫頭的文學功底還真不是蓋的。

    “公子高見,您的見解,既簡單平實,又能發人深省,遠遠比奴婢所解之卦象高明多了。”貞兒作雙手捧心狀,很是崇拜地道,邊上,瑟兒粉撲撲的臉上,大眼楮忽閃忽閃的,嗯,目光里同樣訴說著一向仰望,陳祇這下總算是板回了面子,樂的嘴咧的老大,差點兒找不著北了,誰說不是,好歹上學的時候,老師成天都拿課本上的那些文章讓咱們整出中心思想,常年累月之下,歸納匯總文章的思想自然是手到擒來。

    不過,嘴里邊倒是很謙虛︰“哪里哪里,還是貞兒、瑟兒厲害……”順便打聽了一番,這才明了,原來貞兒的父親,正是伴其父讀書的童子,很聰明,學習相當的不錯,後來其父為官,貞兒的父親也就作起了下屬,這兩個丫頭的學問,都可算是來自家傳。

    沒想到啊,自個還以為古代人都沒文化,現在看來,倒是自己沒文化,格老子的,還好自己穿越的正是好時候,不然,穿越到二十來歲的讀書人身上,瞅著篆字兩眼一抹黑,提起筆來寫不出一個正確的繁體字,還不讓人給鄙視才怪。

    似乎看到公子爺確實比起往常要好說話得多,而且平易近人,讓這兩個丫環在面對陳祇的時候,也顯得活潑了許多,竹簡反倒放在了一邊,貞兒又用書房里的烹具又煮了一壺茶。在陳只的要求下,貞兒與瑟兒跟前也都擺上了一碗這種煮茶,說實話,這種煮茶的味道也還不錯,雖然茶的香味被掩去了一些,但是,卻別有一番風味。

    陳祇抿了一口,才問起這二人她們的家人。貞兒掩唇笑道︰“看來公子還真忘了,我父親早在月前,已經去了蜀郡,前去接公子您的叔公和堂舅去了。至于瑟兒的父親嘛……”

    貞兒說到了這,故意頓了一頓,那瑟兒的臉蛋頓時紅了起來,一把就抓住了貞兒的手嗔道︰“姐姐不許胡說。”

    “我哪有胡說,你父親難道不是去江州上任,反去了別處不成?”貞兒笑眯眼兒又彎了起來,嘴角的酒窩在燈光下隱現。而瑟兒的臉蛋已然紅得粉撲撲地,恨不得一頭埋在貞兒的懷里不起來,這倒是讓陳祇好奇了,這丫頭發什麼神經,自個的爹去出仕為官,也用不著跟要嫁人似的。

    瞅著貞兒掩唇而笑的如花嬌顏,還有那個瑟兒羞惱交加的模樣,讓陳只內心里那熱烈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燒︰“貞兒,瑟兒這是做什麼了?小臉都紅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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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兒忍著住笑意答道︰“公子爺,瑟兒的郎君,就是……哎呀,小壞蛋,姐姐不說了,你莫撓我。”

    這倒是讓陳祇一愣,格老子的,瑟兒這丫頭才多大點,放後世,怕也才上初一初二,就這麼丁點大的小姑娘,已經嫁人了?陳只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說,瑟兒你成親了?”

    “公子您可莫聽貞兒姐姐瞎說,奴婢哪有成親了。”瑟兒趕緊辯白道。不過貞兒在邊上笑得壞壞的,看得陳只直抓狂︰“你們倆,給本公子老老實實交待是怎麼一回事?”陳祇擺出了一副公子爺的架勢,誘導不成,那咱就威懾。

    嗯,看來這一招還是有點效果,貞兒竹筒倒豆子地,把瑟兒的親事給抖了出來,原來,瑟兒的父親干工作相當的出色,而且因為陳家與嚴家的關系,手下的人也經常往來,所以,瑟兒的父親已然在兩年之前,給自己的女兒訂下了親事,而對方是江州人士,是嚴太守手下的官吏的孩兒,所以,方才貞兒才會拿此事來開玩笑,因為其父剛剛前往赴任,就把妻女先留在了陳府內,瑟兒自幼便與貞兒交好,眼見陳祇昏迷之後,便自薦來為貞兒分擔一下照料陳只的責任。

    陳祇之父被免官之後,瑟兒的父親為了與恩人共進退,也就辭官不做,不過,陳祇之父憐其才,雖多次勸說,瑟兒的父親卻很執著,只願在陳祇之父手下效力,無奈之下,一拖就是大半年,然而,陳祇之父是越發的病體成重,味了不耽誤瑟兒之父的仕途,陳祇之父變修薦書一封,讓人投給了自己的世交兼好友巴郡太守嚴顏。

  而在陳只之父病故之前,巴郡太守嚴顏的回書已到,自然是答允了陳只之父的請求,聘瑟兒之父為巴郡從事。

    “……處置了老主人之喪事之後,瑟兒之父方于月前,趕往巴郡赴任?公子,您這是這麼的?”貞兒娓娓道來之後,卻見公子爺死死盯著自己,嘴皮子不知道在那咀嚼啥子。

    “你是說,先父與嚴顏是至交好友?那麼他豈不成了我的世伯了。”陳只伸手指頭掏了掏耳朵,很是有點難以置信。貞兒眨巴眨巴眼,搖了搖頭︰“這個奴婢可不知曉,不過,嚴家在巴郡可是大族,與咱們江陽陳家既是比鄰,所以,兩家一直就是世交,而老主人早年游歷之時,還曾在巴郡留駐了一年之久,與嚴太守甚為相得,引為知己……”

    聽到了這話,陳祇越發的覺得自己這個偏宜老爹還真是個人材,娶了門名之女,又與這位手握兵權的巴郡太守引為至交。還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一位有為青年,要不是死的太早,說不定日後陳壽的《三國志》上,必然有自己這位偏宜老爹的一筆。

    怪不得,世家豪門為什麼能屹立那麼多朝代而不倒,感情就是這些才智之士成天就在這兒織網,一張鋪天蓋地的關系網,揪誰拉出來都是一竄溜,嗯,等了有了時間,咱好歹也得去拜訪一番這位嚴世伯,見識一下五六十歲還能一箭射掉張飛這位三國猛人頭盔的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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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祇倒靠在床榻上,睜著兩眼,瞅著頭上的帳幕,怎麼也睡不著,而帳幕之外的油燈那昏暗的火焰在那輕柔地搖曳著,也不知道是床太硬了,或者是自己的生物鐘還沒適應三國的時差,又或是這一天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讓頭腦過于興奮,反正躺在了床榻上足有個多時辰,陳只仍舊沒有辦法進入夢鄉,最後干脆就起了身,準備去屋外邊溜溜。

    而候在外間的丫環貞兒看來也是累了,正倒靠在自己的小榻上,睡得那樣的香甜,見此情形,陳祇不由得把腳步放得輕輕,緩緩地推開了門,古代這沒有受到一絲工業污染的空氣似乎也顯得清新無比,站到了綴滿了星斗的夜空之下,一輪未滿的月兒,散發著朦朧的淡黃柔光,天空份外的顯得詳和。

    “也不知道大姐和父親和爺爺他們現在怎麼樣?會不會漸漸地把親人離去的悲傷淡忘了,回歸到各自生活的軌跡?”看著天上的月兒,披著單衣的陳祇一時之間,不由得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祇聽到了身後的低呼,趕緊伸手抹了抹眼際那已經干結的淚痂,一回頭,正瞅見那束發斜散的貞兒站到了門口,陳祇露出了個笑臉︰“怎麼了?”

    “公子您怎的出來了?雖然入了夏,可是夜里還是寒涼,您還是快些進去吧。”貞兒有些擔憂地道,說話的功夫,還眯著眼兒打了個哈欠。

    陳祇抬起了頭,望著那似乎永恆不變的夜空,喃喃地道︰“你們說說,千百年之後的那些人,看到的夜空,會跟今日一般模樣嗎?”

    貞兒不由得一愣,亦下意識地抬起了頭,望著那千古詩人誦揚的美麗夜空,群星璀璨,明月高掛,一時之間,亦不由得看得癡了,不知該如何作答。陳祇卻自己給出了答案︰“或許我來到了這個時代,這個星空,已然不再是原來的星空了……”

    “公子您這是……”在貞兒目光追隨之下,一臉說不出是沉重還是傷感的陳只緩緩地步入了房間,他那年少而略顯單薄的背影,在貞兒的眼里,似乎不再是那不知煩憂為何物,一心只求事事順已的小主人,倒像是一位歷經了波折的游子,透著一股子淡淡的落寞和孤單。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6 AM

第十九章 褲腰帶綁腿

日光明艷,碧空萬里,陳府那個公子專門的院落里邊,卻能聽到喘氣之聲,貞兒和瑟兒有點麻木地坐在屋子伸出來的地板邊沿,瞅著自家小公子在跟前的那場空地上呼哧呼哧地跑步繞圈圈。

    這都還是陳好不容易說服那兩個丫頭爭取到的權利,習慣了,在軍醫學院和單位那麼些年,晨練就一直沒拉下過,以至于陳祇早晨天色擦亮,朝日將起未起之時就已然爬了起來,讓貞兒和瑟兒去多找來了兩條褲腰帶,將下身的褲裙給綁在了腿上,扎好了綁腿之後,陳祇就開始在院子里,在這些三國漂亮妞認為是吃飽了沒事干的目光追隨之下,在院子里邊瘋跑了起來。

    陳祇一面跑著,一面喘著粗氣,兩條腿就跟灌了鉛似的,看樣子,這副小身板確實是太過贏弱了,自己頂多跑了不過十來個圈子,折算下來也最多五六百米,在後世,自己晨練可是跑步兩千米到公園,然後在公園里邊耍上一套軍體拳,再後就是俯臥撐一百五,引體向上五十,然後再跑回單位宿舍,不然,哪能有那麼結實的小身板在燈紅酒綠的大城市里邊成天鬼混。

    看樣子,自己還真得好好鍛煉一翻這副小身板,免得又跟那位偏宜老爹似的早早就翹了腳,嗯,好歹也是穿越人士,既然死過了一回,很多東西或許能看得開了,但同樣,有些東西卻比前世更加的執著,就像陳祇知道了自己會英年早逝,為何不努力讓自己活得更長久一些?還好自己年齡尚幼,鍛煉也還來得及,陳祇一面跑,一面思考著。而不遠處,那兩個丫頭也同樣在思考。

    “公子爺的病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瑟兒掩飾地打了個哈欠,悄悄湊到貞兒的耳邊問道。貞兒下意識地翻了兩白眼︰“我哪知道,反正從昨日起,公子爺就沒對勁過,可你說公子他犯病嘛,又不像,說話還能井井有條,對咱們也彬彬有禮得很。”

    “可公子爺竟然拿褲腰帶來系在腿上,這要是傳揚出去,還不得讓別人笑話才怪。”瑟兒眼瞅著陳祇腳上,一紅一綠的褲腰帶,怎麼瞅都覺得別扭。貞兒無語,半天才顯得有些猶豫地道︰“公子不是說捆了這東西,才能不讓那褲角給袢住腳。”其實扎綁腿的好處是相當多,可問題是陳祇不願意為了兩根褲腰帶跟這兩個丫頭片子又東拉西扯地浪費時間,只信口敷衍了這麼一句。

    瑟兒輕哼一聲︰“怕也就是你家公子你才這麼為他說話。”貞兒臉微微一紅,推了瑟兒一把︰“你這丫頭,碎嘴!對了妹子,你爹沒說什麼時候讓你跟你娘去巴郡嗎?……”兩個丫頭閑的無聊,在這扯起八卦來。而陳,繼續在那圍著院子繼續溜中……

    跑完了近千米之後,開始耍起了軍體拳,耐何此時已經累的腳疲手軟,腳步虛浮,兩手棉軟,一套軍體拳打的東歪西倒,倒像是跟五禽戲頗有些關聯,看得兩個丫頭在後邊鬼鬼崇崇地擠眉弄眼,時不時還嬉笑兩聲,讓陳祇心中暗惱,就這兩個未成年的丫頭片子都那麼嘰嘰歪歪,怪不得後世常言三個女人一台戲,誠不欺我也。

    鍛煉了不到半個小時,陳祇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氣幾乎讓自個給搾得一干二淨,連動彈根手指頭都覺得費力,跌跌撞撞地結束了運動,走上了台階,靠在那柱子上直喘氣。兩個正笑著一團的丫環趕緊動作了起來,貞兒將毛貼浸到了水里打濕,替陳擦起臉上的汗水,一面抱怨道︰“公子,瞧瞧您,累的都快成泥了。”

    “爾等難道不知聞雞起舞,不僅僅是鍛煉人的身體,更能鍛煉人的意志嗎?”陳祇困難地咧了咧嘴笑道,不過這些話,大部份讓貞兒這丫頭拿毛把話給堵回了嘴里,而且對于自家公子爺能說出如此振奮人心之語似乎無有所覺,連個表情都不給,氣的陳祇連翻了兩個白眼。

    “您可真夠厲害,不愧是公子耳明目聰到這個程度,府外的雞鳴您竟然也能探聽得到。”瑟兒作出一副崇拜之狀,嗯,陳祇剛得意地笑了兩聲,頓時覺得不是滋味。這丫頭趕情不把自個當人看。

    悶哼了一聲,一把將毛巾揪在手里,自己擦了下後勁和手肘,沖這兩個丫頭瞪起了眼︰“哼,你們兩個,是不是又在埋汰公子爺我?”

    “哪有,想誇您還來不及呢,是吧妹子。”貞兒趕緊搖頭,順手還捏了邊上的瑟兒一把,看著兩張如花似玉的臉蛋,那巧笑嫣然中帶著狡詰的眉眼,陳祇得恨恨地拔身而起,拍屁股閃人。

    “公子爺您這是要去哪兒?”

    “廢話!鍛煉了這麼久,肚子早餓了,不吃東西,難道還等著挨餓不成?”陳祇頭也不回地道,兩個丫頭對望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捉狹的笑意。“公子走慢些,還是先換一身衣物為好,奴婢這就去喚早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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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了干爽衣物的陳剛剛端起了漆碗喝了一口米粥,抿著那魚醬,正諑磨著是不是該提醒下他們應該用魚子來做醬試一試,味道應該能比魚肉所做的醬更鮮美,自己前世曾嘗過一回魚子醬,那味道,確實鮮美無比。這時候,陳忠走了進來向陳恭聲道︰“公子,府外有位書生求見公子。”

    “誰啊?”陳祇抬了抬眼皮問道。陳忠一說人名,陳祇這才省起,原來竟然是那位替自個代筆寫藥方的張姓士子。“原來是他?嗯,讓他進來吧。”陳對于這位幫忙的書生很有好感,便讓陳忠去帶人前來。

    不多時,張進已然在陳忠的引領下到了堂前,脫了鞋子之下步入了堂內,這位青年士子畢恭畢敬地向站起了身來的陳長揖一禮︰“見過公子。”

    “呵呵,原來是逸達兄,快快請坐,昨日得逸達兄之助,甚為感激,不知逸達兄可用過早食?”陳祇上前兩步,扶起了這位士子,請他坐下後笑道。張進倒也不客氣,向陳祇拱了拱手︰“進來得匆忙,尚未進食,既然公子相邀,進就厚顏了。”

    “這是哪里話,陳忠,讓他們給這位張公子上一分早食。”陳祇沖邊上的陳忠吩咐道。然後回到了位置上坐了下來,不大會的功夫,張進的案幾上了擺上了豐盛的早餐,張進吃像確遠比陳祇的吃像要好得多,很是斯文地端著碗,喝稀飯都不出聲,神情很是專注地看著案幾上的膳食,看來這位兄台還真是很遵行食不語的規矩。

    這讓陳祇很是郁悶,也只得放慢了用早餐的速度,也學著細嚼慢咽。看得兩個侯在一旁的丫頭吃吃地暗中憋笑。陳祇雖是心中暗惱,可也不好意思當著客人的面教訓這兩個丫頭。這個時候,孟管家已然趕到,看了張進一眼之後,先向陳祇施禮,然後立于陳祇的身側站定不語。看樣子孟管家是專程過來瞅著這位仕兄的,陳祇倒也不在意,畢竟人家是大管家,府里邊來了個客人,管家過來瞅瞅,也算是責任之一。

    用了早食,貞兒給兩人添上了茶水之後,陳祇抿了一口茶水,望向這位坦然而坐的士子開了口︰“逸達兄既為南充國人,前來江陽,不知是為了游歷呢,還是前來投親?”

第二十章 人品爆發?

這位食不語的兄台先是輕嘆了口氣,望定陳祇總算是開了口︰“進本一介寒門之士,離家求學苦讀十余載,欲以一身所學報效于國,以息亂世,奈何投效無門,屢屢讓人拒之于門外……”

    張進說得相當的聲情並茂,在外游歷學習了數年,回到了蜀中,本以為憑中腹中之才學,雖然不能立即就被人重用,好歹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給家里人長長臉,可誰曾想,在成都呆了大半年,走了好些門路,可就是沒人願意搭理他,而後,張進從姑父的來信中得知江陽郡太守不計出身,善納賢才,聽到了這個消息,張進就直接從成都趕到了江陽,意欲投效于陳祇父親的門下。

    可誰曾想,張進走在半道上的時候,益州豪族之亂已然發生,而他為了躲避被賊兵裹挾,只得逃到了鄉下,呆了小半年,等動蕩差不多結束之後,方趕到了江陽,可誰曾想,這個時候,陳祇之父已然被削了太守之職,病倒在家中,沒過多久,陳祇之父就已亡故,而他去找新任太守,可那位新任太守根本就不鳥他。無奈之下,只得悻悻然地留在了姑父家中盤恆,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機會出頭。而昨日,恰巧遇上了陳祇。

    “進久慕公子之風儀,一直深恨求見無門,昨日,更是得遇公子,妙手回春,施恩澤于貧苦……”張進滿嘴的奉承話,雖然說的都很貼切,但是,陳祇的心里卻在狐疑。自已不過是前太守的公子,雖然有勢力,可並無權柄,這位叫張進的士子來找自己,如果是求官,分明就是找錯了門路,可是不是來求官,他來這兒干嗎?難不成就因為昨兒個替人治了病,看出了自己的心腸軟,他專程來混頓早餐?以為拍自己幾句馬屁話咱就不會抄棍子攆人?

    斜眼瞅了下孟管家,孟管家依舊面帶微笑,恭敬地站在自己的身側,仿佛是對于這一幕已然是習以為常了,陳只想了想,也對,反正你馬屁話也總不能吹上半天,就慢慢等你道出來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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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沒多久,張進終于止歇了,喘了口氣,望向陳只,目光顯得十分的懇切︰“進今日來見公子,有一事,還望公子能允之。”

    “哦?逸達兄有話直話便是,但凡我能做得到的,自當盡力而為之。”陳只也坐直了身形正容道。

    張進從案席上起身,走到了堂中,朝著陳只長揖及地︰“吾觀公子,不僅風儀過人,更有濟世之心,進雖不才,也願以一身之所學,投效公子,做一門客。”

    “……等等,你說你要投效我?”陳祇指著自個的鼻子尖尖,瞪大了眼,格老子的,難道自個方才震了虎軀?又或者是王者之氣散發,諸人拜服?斜眼瞅了這上的諸人,貞兒和瑟兒沒有啥子反應,也沒見這倆個妞眼冒星星作崇拜狀,而陳忠,這位忠僕也老神在在,似乎在數著自個的腳趾頭有幾只。

    陳祇微微一歪頭,望向孟管家,這時候,孟管家微微前傾身形,用低得只有兩人方才聽到的聲音低語︰“請公子決斷。”

    聽孟管家的意思,就是讓自已來作主,可是理由還沒搞明白,陳祇可不想讓人給忽悠住,清了清嗓子,望著伏低了身形的張進。“逸達兄,汝為何投效于我?就因為我在治了一百姓?”

    張進起身搖了搖頭自若地笑道︰“不然,進欲投效于公子,其理由有三,其一,江陽陳氏一門,仁德之名遠播,百姓皆頌,其二,吾觀公子,容貌偉儀,又有濟世之慈悲,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其三,陳太守不僅文采過人,醫術亦能大成,而進觀公子,得承家學,想來,必然不是那種只問出身文章不問其才學有何致用之愚儒。故,進願意效命于公子。”

    雖然這三條,陳祇並不覺得都是理由,可問題是這位逸達兄台如此條理分理地向自己述說,而且看其相貌堂堂,對答得體,也非奸險小人(沒辦法,陳祇可沒本事能在第一眼就瞅出此人是否目露邪光?……)。就光憑這張嘴皮子的功夫,也算得是個有才識之士,收他當個門客也無不可。

    孟管家眼見自家小公子一臉頗有意動之色,又彎下了腰︰“公子若允,切不可再稱其為兄。”

    陳祇聽了孟管家此語,心中頓悟,趕情這就跟後世黑社會收小弟一個樣板,不管年齡大小,進了組織,就得按職位順序來排,像這位兄台既然拜了香堂,自然不能喚他為兄,那豈不是亂了輩分?

    陳祇有些激動地起身上前,扶起了仍舊保持長揖之資的張進,望著這個比自個高兩個腦袋的小弟,清了清嗓子,擺出了一副禮賢下士的表情︰“逸達之語,羞煞吾也,既然逸達願意扶助于只,只定然不負汝之好意。”

    張進聽了陳祇此言,不由得面現喜色,當下又退後了兩步,再次向陳只鄭重地施禮︰“進拜見主公……”

    主公?這詞兒用的實在不錯,聽得陳祇很有點頭重腳輕之感,格老子的,才來三國時代沒兩天,就混成主公了,莫非就是那些網絡歪歪小說里所說的人品大爆發?

    接下來,陳祇又跟這位兄台分賓主坐下之後,陳祇若有所思地問道︰“不知逸達所擅長的乃是哪門學問?”

    張進一聽陳只這話,臉上頓時浮起了一絲絲傲色︰“進之所學,乃六藝之中的算學,雖不敢言可算盡天下萬物,但是,萬物皆有數……”

    聽聞此言,孟管家的臉上一下子灰敗了起來,暗暗懊悔︰“該死的,怪不得此人投效無門,昨日見其人也精明,還以為精于人事,豈料竟然是一廢材,早知道公子注意過這名士子,就該提前打探清楚,又或者先讓公子先問清他有何所長,算學,那玩意能有啥用?想當年老主人手下的那些門客,不是長于刑律的法家之士,就是精于一地之治的黃老之徒,可眼下這位,難道讓這位門客來客家竄咱陳府的賬房,算算府里有多少錢糧人口不成?”

    不過,陳祇反而來了精神,嗯,可謂是精神大振,心中暗喜︰“格老子的,要是這位兄台所學是黃老之學,亦或者是法家學說、周易、玄學什麼的,自己還真沒辦法找出共同話題,可這位兄台,竟然是一位三國時期的數學家,早知如此,憑著自個後世所學的數學,說不定能把此人給忽悠得抱著自己的大腿拜師了。”

    陳祇樂,管家惱,張進不是笨蛋,更受過那麼多的冷遇,看兩人神色,能猜出一二,心中既喜這位陳公子果然如其父一般善納良才,但又不願意讓這位看起來頗受重用的老管家看輕,心中已有了計較,呵呵一笑︰“算術之用,不再于術,而在于心,上者,可以輔國治民,中者,可以輔助民治地,下者,可以自娛自樂。”

    聽了這話,正自覺得剛才沒有及時阻止自家公子收留這麼一個廢才而正懊惱的孟管家不由得挑了挑眉,抬起了頭來,望定這位漢代算術家,嘴角逸出了一絲笑意。雖然孟管家一臉謙和,目光也很平靜,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偏偏讓陳只孟管家此刻幻化成了一頭露出獠牙隨時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7 AM

第二十一章 穿越者的面子問題

孟管家先朝陳祇一揖,陳祇點了點頭示意孟管家可以自由發言,孟管家踏前一步,很是和顏悅色地問道︰“哦,老奴愚鈍,粗通文墨,不過,因久隨太守十數年,自認也還有些見識,不知你這上、中,所指為何物?”孟管家雖然心中有些惱怒此人竟然敢在自家公子爺跟前賣弄,但是,長時間地跟前老主人,自然知道這不是發怒拿棍子把人揍出門的時候,而應該讓其知難而退才是上策。

    陳祇也覺得好奇,這位兄台年紀也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就跟自己後世那位中學數學老師一般,成天就一副學者派頭,鼻梁上掛兩瓶子底厚的鏡片,中山裝上別上兩只圓珠筆,開口閉口就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可陳祇自認畢業了那麼些年,除了買菜和下連隊練兵排隊算人頭的時候用過加減乘除的數學計算,燒水的時候見識過熱脹冷縮的物理現象,泡妞的時候了解了啥叫化學反應其及後果之外,就很少感覺感覺這三樣跟自己有多大的聯系。

    張進淡淡一笑,一副胸有成竹之色︰“戰國之末,秦掃六合,以建強秦,而後,書同文、度同制、車同軌、行同倫,這里邊,難道與算無關嗎?度同制也,必以算為要,車同軌,必有丈量之材,立矩之規……此為上;築城而守,建築而居,必須先行算計,如何能使城郭堅而巨,建築穩而不傾;分田于民,收納稅賦,若不算計,如何公平,如何取信于眾?濟賑于眾……哪一樣皆需先行算計,方可有規矩可行,此為中也。”

    “好!”陳祇不由得鼓掌,這位張進還真是人材,不說他有沒有學到數學的真本事,光憑他這張嘴,忽悠普通群眾就至少不成問題,若是再學點《鬼谷子》之類的縱橫之術,說不定也是一位張儀甦秦一類的人物。

    就連孟管家也不由得動容起來,向這位侃侃而談的張進躬身一禮︰“先生之言,讓老朽大開眼界,方才失禮之處,還望海涵才是。”

    “哪里,進不過是一介狂生,對答之際,難免孟浪,還請老先生和主公莫怪。”張進也趕緊起身回禮。陳祇知道自己該出場了,呵呵一笑起身︰“老管家之問,正是祇心中之惑,逸達這一番高見,只確實未所未聞,令我茅塞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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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陳祇居中調解,氣氛顯得更加的和諧起來,很是相談甚歡,接下來,陳祇倒是有意考較于這位兄台,于是,出了一道自認很是高深的數學題目。

    “我這案幾上有一漆碗,碗中之茶按十升而計,而碗中之茶水的濃度是十分,第一次倒出若干升後,用水加滿,第二次倒出同樣的升數,再用水加滿,這時漆碗之中的茶水濃度只余三成半,那敢問,我每一次倒出了多少升水?”

    陳祇這時才剛剛拿手指頭沾了水,手忙腳亂地在案幾上把二元一次方程寫在桌上,正在算結果,可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張進已然說出了答案︰“公子每次倒出四升水。”

    “先等等!”陳祇趕緊先把這道方程組給做了,得出來的結果果然是四升。這下,陳祇心中暗惱︰“格老子的,本想出道難題,忽悠下這位兄台,擺顯一番自己的數學知識。看樣子,古代數學家也不是善與之輩。”

    雖然心里邊有些郁悶,但陳祇還是有些震驚︰“你用的是心算?”陳只自認沒這種本事,能用心算解二元一次方程,要是能這麼干,全國數學奧林匹克競賽怎麼也得拿個前三,哪像後世,高中數學能上九十,那已經是陳只頭懸梁,錐刺股熬出來的心血和成果。

    張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正是,心算吾師又稱為計數正所謂︰‘既舍數術,宜從心計。’此些許微末小技爾,倒叫主公見笑了。”聽到了這話,陳祇羞憤得想死的心都有了,還微末小技?格老子的,這不是寒摻人嗎?……

    不過觀其表情,似乎沒有諷刺自個的意識,陳祇總算是能稍稍放心,不過,好勝之心未滅,呵呵一笑︰“厲害,逸達兄心算如此厲害,還真是讓只大長了見識。不知這乘法之中,可有訣竅?”好歹也是穿越人士,總不能讓古人給壓自己一頭,陳只打定注意,今日要是勝不到一場,那干脆也學自己的偏宜姐夫,把自個倒吊城門樓子上割繩觸地死了算了。

    聽了陳祇此言,張進不由得一愣,旋及面現喜色︰“想不到主公也是知人也。乘法確有訣竅,有一歌訣,天下之數,皆可盡乘。”

    陳祇的臉色一下子就灰敗了,半晌才回過氣來︰“九九乘法歌訣?”難道自己在後世讀小學的時候背的這玩意在漢末就有了?格老子的,早知道就該打個穿越電話回去投訴後世的教育體系,為啥不把這九九乘法表的歷史也寫入數學課本里邊。

    “知己!主公真乃知己也。正是九九歌訣。”張進激動的差點兒就語無論次了,張進面色微紅,嗯,是興奮的,當下,濤濤不絕起來︰“吾師所授,不光計數,也就是主公所說之心算,更有積算、還有太乙算、兩儀算、三才算、五行算、八卦算、九宮算、運籌算、了知算、成數算、把頭算、龜算、珠算……”

    “等等!”正得聽頭昏眼花的陳只很是大吃一驚,開言打斷了張進的話頭之後顯得很是激動地問道︰“你說珠算?”

    張進點了點頭︰“珠算,以珠為籌,用以算術。”

    陳祇很是緊張地再問了一問︰“有珠算口訣嗎?”張進微微一愣,半晌才搖了搖頭︰“這倒沒有。”

    這下,陳祇樂的嘴差點咧到了後腦勺,總算是能找到自己比漢代數學家強的地方了,嗯,雖然這種想法有些猥瑣,但問題是,重豎了陳祇的信心。“我有!”陳只很是洋洋得意地道。嗯,真的有,珠算在學校里邊倒是只拿來當副科,但是,陳祇真不愧是受兩根封建老毒草燻陶出來的醫學傳人,在自家的藥鋪里邊當過好些年不付工錢的長工。所用來計算賬目的工具,正是算盤。

    陳祇的珠算口訣一出,誰與爭鋒?嗯,反正這位漢末數學家還真給折服了,認為陳祇在算術上也很是造詣,至少這珠算口訣算得上是前無古人。不管是不是拍馬屁,至少,陳祇覺得自個總算是掙回了臉面,心中自然好過了許多,沒丟咱穿越人士的臉。

    而張進,也在陳祇的追問之下,道出了其師的來歷。徐岳?這名陳祇沒聽過,但並不代表孟管家沒有聽過,孟管家倒是面眼驚容︰“可是會稽劉洪授予乾象歷的徐岳徐公河?”

    “正是家師。”張進笑道,孟管家倒是顯得更加的鄭重︰“原來竟然是公河公的弟子,失敬失敬。”

    陳祇本就不認誰是劉洪,誰是徐岳,更不知道啥叫乾象歷,不過眼到了孟管家如此轉變,想來也是有名的人物,也跟著樂呵呵的,當然,事後還得好好揪著老管家問個清楚。

第二十二章 父親的遠見

  最後,還是張進首先提出了告辭,因為他要回去向其姑父姑母報告這個喜訊,另外,還得收拾東西,準備要入駐于陳府,隨時聽陳祇這位主公的調遣。

    “逸達此去,就不強留了,不過,這主公二字,年少,難以擔之稱呼,若是逸達願意,便稱我一聲公子如何?”陳把張進送到了廳堂之外時,喚住了正要離去的張進說道。

    張進不由得一愣,不過省起陳少年心性,主公、公子,不過是一個稱呼上的變化,倒也無不妥,當下張進也笑了起來︰“既如此,進告辭,還請公子留步。”

    孟管家就代陳祇將張進給送出了府,待到孟管家回到了廳中,陳祇就先問了一句︰“老管家,這劉洪、徐岳,乃是何許人也?”

    孟管家剛剛端起了漆碗喝了兩口,聽了自家小主人此言,差點給嗆了一口,干咳兩聲解釋起來。劉洪是靈帝時期相當著名的學者,任會稽東部尉,長于天文與算學。按數術成算創造了乾象歷,名震一時,後授術與徐岳,徐岳也是一位很有名望的天文和算學方面的學者,將此歷法進一步地完善,這些,還都是門客交談之時,孟管家聽聞的。

    陳祇點了點頭,看樣子,自己還以為啃了本《三國演義》,讀過《三國志》,就以為自己已經了解了這個時代,看樣子,遠遠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一個時代不可能在一本書里就能完全呈現出來,看來,自己還是得老老實實的刻苦才是,不然,如何能在這個風雲變幻的時候混上一口飯,掙出一些名聲,也好滿足自己穿越人士,總得在史書之上留名的夢想?

    就在陳祇陷入沉思的當口,孟管家一臉喜色難以掩飾,朝著陳長揖一禮︰“恭喜公子,年未弱冠,便以有良材來投,日後之前程,必不可限量。想當初老主人在世之時,門下之客數十余,府內人聲鼎沸,學術之論時有耳聞,可謂是門庭若市,可惜老主人卻因劉氏父子,而遭此厄。”孟管家說到最後,咬牙切齒,恨恨連聲,邊上的那些個下人,就連貞兒瑟兒,也皆是一臉傷感。

    這讓陳祇心中很是感動,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在這些三國時代的普通人身上,得到了相當的體現。陳祇也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絲難過︰“老管家就莫要太過傷感了。不過,你這話倒是讓我覺得好奇,難道我父故去之後,那些門客皆盡離散了不成?”

    孟管家趕緊搖了搖頭,向陳解釋了那些門客的去向,除了幾個是眼看陳之父遭貶官之後,自認跟著陳祇的父親沒啥前途,自個跑路的外,其余人等,都留了下來,不過後來陳之父病重,自覺大限將至,就一一寫了薦書讓這些門客去尋找出路,其中有相當一部份都是聽從了其父的安排,前往陳祇的叔公許靖和嚴顏嚴世們這兩位太守的手下效力。瑟兒的父親便是其中之一,只不過,他是最後離開的。這個時代,做官靠的是什麼?靠的就是人脈。靠的也就是關系網,同樣還有人材,也就是這些門客。

    而且門客之中,若是有才華過人者,出人頭地之後,亦會感恩于其恩主,自然會有所回報。陳祇的父親這麼一送,送的不僅僅是人材,更是人情,那些個長輩,還有那些門客,必然會感其恩澤,日後自然會回報在陳祇的身上。

    孟管家一席話下來,讓陳祇不由得不感慨,這位偏宜父親對于自己這個兒子,怕是早就鋪好了一條坦途,就算是自己沒啥本事,只要規規矩矩做人,認認真真讀書,憑著這些受了父親之情份的人從旁幫襯一二,好歹也能憑一方官吏,守好這份家業。

    而現在,陳祇已經越來越認同自己這個身份,對于這個父親,陳祇可謂是打心眼里佩服他的遠見和目光,看來,古人也是很不簡單哪。而陳祇也算得上是命好的,就因為在家中坐著無聊,去溜了那麼一圈,不但是掙了些名,還拐了一位三國著名學者的弟子,賺大發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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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處置完了事務的張進正式進入了陳府,成為了陳祇手下的第一個門客,另外,他還帶來了一個消息,那個街坊王老漢的孫兒,自用了陳所開的藥之後,病是大好,已然快要全愈,聽得陳祇很是高興。

    “那就好,如此,我也放心多了。”陳祇笑道,而後,方想起那日張進所言的那些算術之法,便一一詢問起來,張進了都向陳進行了分說。而這珠算,其實也跟籌算沒多少不同,只不過是一為珠,一為籌罷了。“還好,這會子還沒算盤,咱又多了一項能忽悠人的本領。”

    陳祇心中暗暗高興,隨後就沖邊上的貞兒道︰“聽了逸達之言,倒是有了個想法。”陳就把後世的算盤的理念說了出來,還讓貞兒拿來了筆墨,在一張宣紙之上,畫出了算盤的樣式,張進很是高興︰“將珠患于柱,用以代算籌,公子果然妙才,此物必利于天下算學之士。”

    “哪里哪里,這不過是聽了逸達之言,方有所悟罷了,不過,此物既能利于人,那就先做出樣品,交用逸達兄先行測試,若是能行,到時候,定會想辦法將其推廣,以利萬民。”陳祇大笑道。監制這算盤的重任,自然落到了這位張進的身上。

    一進府門,便受公子重托,這倒也讓張進很是欣慰,另外,孟管家也不愧是給自己父親當了十來年的得力助手,再加上江陽陳府在本地的名聲和威望,一天的功夫,也把所想知道的東西皆盡打探得一清二楚。

    其實這位張進來到江陽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不短,原本知曉陳家家主病故之後,張進就想投奔其子陳祇,但是聽聞這位太守公子桀驁不馴,難與相出,由此才遲疑,想再看看,可誰曾想,數日之前,竟然親眼得見,並非如傳言中所說的那樣,反倒是彬彬有禮,善待于人,這下,張進投效之心才又活泛了起來,所以,第二天,一咬牙,親自上門,就是想賭上一把,看能不能投效于門下,日後,能借江陽。沒曾想,這位陳公子果然慧眼識人,自己的一身才學想來日後必然有發揚之日矣。

    聽到了孟管家打探來的消息,這讓陳祇相當的欣慰,喜的是這家伙確實不是啥歹人,更重要的是,孟管家的忠誠實在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讓陳對于自己能在三國生存發展有了更大的信心。

    這幾日相處下來,不光是家中的下人跟陳這位主人之間的關系確實要進步了許多,相處得相當的融洽,而貞兒和瑟兒就更不用說了。

    感覺到自己在文言文和繁體字辨識和書寫方面確實落後一大截陳祇倒也放開了面子努力學習起來,有張進這位三國時代的文人從旁邊提點,更有兩個漂亮可人的丫環伴讀在側,倒是讓陳自覺進步飛快。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8 AM

第二十三章 皮囊的選擇

沒辦法,不抓緊不行,陳祇可不想跟古代文化人打交道的時候再出這樣的丑,後世文學青年的臉都快讓自個給丟盡了。

    時間飛逝,轉眼之間,已到了陳祇的大姐和妹妹歸來之期,打著哈欠的陳祇正在穿著衣物,穿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比方說剛剛套上去的褲裙,沒錯,陳祇實在是想不出有難個詞更適合形容自己下身上套著的這玩意,那褲腿怕是比後世的時髦女郎的褲裙還要寬大幾分。“格老子的,當年還笑話西方那些金毛猴子穿格子的超短裙,這下倒好,本公子連褲裙都穿了。”陳祇一面穿衣,一面哭笑不得地在那抱怨。

    帳幕之外,兩個表情詭異的漂亮丫環在那小聲地嘀咕。“我就說嘛,只要沒人在邊上公子準會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金毛猴子穿超短裙?那是什麼啊,姐姐你見過嗎?”

    “金毛的猴子姐姐我倒是見過幾次,不過,穿裙子的金毛猴子,姐姐可不知道哪有,要不你去問公子?……”

    說實話,漢服確實要美觀大方得多,但問題是,不太方便,不說其他的,就光那袖口都有一尺多寬,陳只伸手進去隨便一撈都能摸著自個才長出了稀稀疏疏幾根腋毛的腋窩了。還有一件事就是,這褲裙……應該叫褲子,就是拿跟長布條給勒在肚皮上,這讓陳只很是擔心,萬一哪天扎不嚴實,突然有兵亂來襲,自己豈不是只能披著長衣光著屁股飛奔?

    煩惱,煩惱的事兒雖多,不過現在不是陳祇大發感慨的時候,束好了褲腰帶,嗯姑且這麼稱呼這條布條,束好了褲腰帶之後,把素白色的里衣、中衣、外衣都披好之後,陳祇才才喚了那兩個在外邊不知道吃吃地笑啥子的丫環進來。

    “在外邊嘀嘀叨叨什麼呢?你們倆怎麼成天鬼鬼崇崇的,有啥話不能當著公子我的面說?”陳祇沖這兩個吃吃笑著走了進來的丫頭嗔道。貞兒笑眯眯地不說話,倒是瑟兒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可不能告訴公子,這是咱們姐妹私人秘密。”

    “還私人秘密?”陳祇翻著白眼,瞅瞅這詞,還真用得夠新鮮的,不過還沒等陳祇繼續報怨,就讓這兩丫頭給按到了坐榻上,準備替陳祇束發整理儀容,只得悻悻作罷。

    對著銅鏡,貞兒在後邊拿著牙梳替陳只理著頭發,而邊上,瑟兒正在收拾著床榻上換下來的舊衣物。

    頭發束起,頭上裹了白紗,原本貞兒還想替陳祇在臉上撲點白粉,說什麼這是官宦之家最流行的男士化妝術,聽得陳祇兩眼發直,打死也不願意受這些鉛粉的毒害。貞兒只得悻悻然地作罷,

    約莫一柱香之後,陳祇總算是裝扮停當,剛剛步出了屋子,就瞅見孟管家一臉焦急地在門口轉悠。“老管家怎麼也來了?”陳祇扶了扶腦袋上的白紗笑問道。

    孟管家眼見陳祇步出了臥房,反倒不急了,很是認真地打量了陳祇一番,嘖嘖有聲地贊道︰“公子之豐儀,莫說是江陽,便是益州怕都找不出幾個能與公子並肩的。”孟管家那些大嘴在眼前開合,亮錚錚的黃牙見得多了,陳祇還是覺得有些別扭,恨不得抄起夾鉗撲上去把孟管家那排黃牙全給拔個淨光,替上換上一口白得晃眼的假牙,至少那樣能看得順眼一些,看來,醫者的天職和血性,還在陳祇的血液里邊流淌和湧動。

    聽了孟管家這吹捧之言,陳祇樂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話實在,這兩天陳只也很是拿銅鏡詳端了自己的這張新嘴臉,嗯,實在是一副好皮囊啊好皮囊,確實帥,那鼻子、那眉眼,整個一未成年的萬人迷,小正太,要是後世自個能長這麼一副嘴臉,說不得早就去參加什麼我型我秀,非常快男之類的美男比賽去了。前三甲肯定不在話下,怕是那些追星小妹妹的求愛信能堵掉一條高速公路的入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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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憾哪……”陳祇不由得感慨了一聲,抬眼見孟管家愣愣地瞅著自個。“公子您遺憾什麼?”

    “沒啥,公子我覺得,相貌乃是父母所賜,皮相而已,沒什麼比的,倒是才華和學識,才是自己的本事。”陳祇顯得相當的謙虛,實際上也就是說說偏宜話,同時也慶幸自己鬼上身上的太完美了,上到這麼俊俏的皮囊身上,而不是邊上這位孟管家的身上。

    或許某些穿越人士會哧之以鼻,會嘰嘰歪歪。可問題是,如果把孟管家這大黃牙在嘴皮子外散發著慘人光亮的副皮囊與陳只這副唇紅齒白、俊朗與風采俱佳的皮囊擺在一塊,請問只剩下靈魂的穿越兄台,你會選哪一副?

    誰要是挑了孟管家這一副,怕是全世界的穿越人士都只能沖你翹起大拇指一根,嗯,實際上大伙都想翹中指,但為了佩服你不讓其他人再有選擇這副皮囊的機會所以,只能翹大拇指佩服你舍已為人,犧牲小我,成全大家的大無畏精神和勇氣。

    陳祇自個在那意淫,一臉古怪的笑意,瞅得孟管家冷汗都差點滴了下來,趕緊陪笑道︰“照公子昨日的吩咐,老奴今日一早,便派了人手前往城外迎候大小姐他們,另外還使人將府里府外全都收拾了一回,公子既然已經起身了,不知道還有什麼吩咐?”

    “這倒沒有,老管家你做事,我放心。”陳祇沖孟管家微微頷首笑道。孟管家聽到了自家小主一人的誇贊,倒也是一臉榮幸之色,謙虛了幾句之後陳祇抬眼看了看天色︰“嗯,也不早了,既然無事,我便去府門呆著,能早一點看到大姐和小妹,我也能早點安心。”

    “如此甚好,得見公子與大小姐和小姐的手足情深,老奴心慰得很。”孟管家便當前引路,一同前往府處門等候。

    前邊引路的孟管家心里邊感到份外的欣慰,這兩天以來,公子的精神狀態確實要比往日好多了,而且說話也有了條理、吩咐人做事也不再像以往獨斷專聽,聽不得勸。倒顯得成熟了許多。只不過原本靈跳活潑的公子變得有些沉悶,想來應該是因主母早亡,而到了如今,連主人都因病而去,這麼大個家,就只能依靠這位年歲不過十三的孩子來撐掌,有了心事,倒也不能說是全是壞事。

    不過,公子某些方面……行徑還是有些怪異,比如入廁,公子非說那竹籌和廁巾一點不衛生,容易引起什麼肛腸疾病,非要讓人悄悄給他弄些紙……

    要知道現在的宣紙可比肉貴多了,就算是府里邊,也就只有幾本是宣紙抄錄的書冊,其余的都還使用的是竹簡。若是平常人家也象自家公子一般拿宣紙擦屁股,弄破產怕是都不夠擦上一年的。想想自己當年在少數民族山寨的時候,別說竹籌了,弄上兩片樹葉就成,沒樹葉的時候,石塊、木棍什麼的都用過,哪用得著這麼麻煩。不過,身為家奴,自然也不好編排自家主人的不是。

    幸好陳家家大業大,加上府里邊沒有外人,若是讓那些讀書人知道自家主人入恭時拿上好的宣紙去擦屁股,想到了這,管家孟柯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看樣子,以後得更小心一些,畢竟府里邊有了門客,誰知道這門客知曉這消息之後,會有何反應?

  第二十四章 張進的心思

看得走在後邊的陳祇和兩個丫環莫明其妙,陳祇挺納悶的,眼下都已經入夏了,老管家那身板膘肥體壯的,聽身邊的人說老管家年不過四旬出頭,雙臂有千斤之力,尋常五六個家丁,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怎麼會大太陽的打起了擺子,可眼瞅著孟管家似乎沒有其他的反應,陳祇也不好妄自猜測孟管家是不是得了虐疾,只好繼續悠悠地隨在管家的身後邊前行。孟管家沒注意到身後邊小主人和兩丫頭片子詭異的目光,繼續若有所思的前行。

    而在府門處,身為陳祇第一門客的張進,已然特地穿上了一身素淨的長衫,正等待著陳祇一行人的到來。

    張進望著這高聳的門庭,回憶起這些天來與這位陳公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心里邊也是頗有些感慨的,說實話,在那天,來見陳祇這位公子爺的時候,張進心里邊起的是另一門心思。

    江陽陳氏久據江陽,家僮千百,富甲江陽,為一郡之巨室,加之陳祇之父仁德之名在外,頗受諸吏好評,而且人脈也不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位陳太守對于雜學並非像其他人一般排斥。至于這位陳公子,並不像傳言中所說的難以接近和相當,倒是年少,而且心地善良,從他能為貧苦百姓家治病、後又以售藥方這辦法來救濟這家人的這一點便能看得出來。

    所以,張進一開始打的主意是,先投效于陳祇門下,憑著自己一身所學,定能讓這少年人視之為良才,然後再說動陳祇這個少不更事的少年人。憑著江陽陳氏在官場中的人脈和故舊,想來行此成人之美事,將自己薦于他人,肯定不是難事。

    不過,這兩日相處下來,張進發現,這個少年人,雖然不過十三歲,但是為人行事上,卻是頗為老城,另外就是,不論自己與其談論各事,總能有其獨到之見解,就像那算盤,怕是自己熬白了頭發也想不到用珠子串進木棍中再瓖嵌一邊框之後,便可以成為一種便于攜帶,而且易用的算術用具。雖然還未試驗過,但是張進絕對相信自己的眼光肯定錯不了。

    另外就是,公子對自己信任有加,雖為主公,卻從不以身份壓人,反倒把自己當成亦師亦友的親近之人一般,時常會虛心地向自己請教,這讓張進份外覺得受到了尊重,而且,公子在書法和辯認字體方面的進步,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張進當然想不到,陳祇在後世讓兩根老毒草壓迫,臨摹歐大大的歐體字久達近十年光景,他所在的小縣城是,可是頗有名氣的小書法家,經常有人朋友讓他寫些免費春聯什麼的,學校的版書,一般都讓這家伙全包了,所以,在繁體字上能進步飛快,對于陳祇自己而言,並非什麼稀奇之處,只不過是熟悉繁體字的結構和書寫筆畫罷了。

    嗯,雖然公子偶爾還是會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異想天開之語,不過,越發這樣,更上張進越覺得這少年人並非如他表面所見的那般簡單。怕是日後,此子之成就,還要遠在那陳老太守之上。

    “或許,一直留在陳公子身邊,自己的一身所學,反而更能一展所長。”當張進看到了陳祇一行人緩緩行來,見到了自己之後,陳祇步履略略加快,沖自己微笑頷首之時,不由得下意識地冒出了這麼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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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府門口的陳祇,素白色的衣物之外罩著一襲白麻衣,頭上扎著白紗,身邊的下人和孟管家也都是如此的打扮,陳府門前,早被家丁們清掃得一塵不染,鋪在府門外的青石板都顯得錚亮映人。

    張進侍立于陳祇的身側,很是悠然地打量著這一切,反觀陳祇,他倒是顯得有些忐忑不安,甚至可以說是煩躁,因為今日,他就會見到自己在三國時代的親人,大姐繡娘和小妹玫兒了。也不知道此二人見到了轉換了靈魂的自己之後,會作何表現,雖然從表面上看來,此陳祇乃彼陳祇,但問題是陳祇卻無法作此想,就像是一個小偷偷走了對方一件寶物,還不得不當著別人的面在那把玩一般,可想而知陳祇的精神狀態是何等之緊張。

    邊上的孟管家看到陳祇如此,還以為陳祇是尷尬,生怕一會遇上了那位之前多有沖突的姐夫,面子上過不去。孟管家只好開言在陳祇耳邊撫慰道︰“公子,老主人待王大人視若親兒,王大人乃知恩圖報之人,定然不會在此時落公子您的面子,公子無須憂心才是。”

    陳祇眼見孟管家誤會了自己,但也暗松了口氣,至少孟管家一番話也讓陳只給自己目前的精神狀況找到了借口,咱不是怕,咱不過是尷尬而已。陳祇也放開了心事,仔細地打量起了周圍來,院門之外闢出來的這片空地可不算小,至少能比得上一個籃球場的大小,停上十來部小轎車不成問題,空地的邊上,十來棵參天古木高聳入雲,看樣子肯定不是後世那種為了顯擺而移栽來的。樹冠寬闊,隱隱可聞鳥鳴之音。

    空地的邊上,差落有致的泥坯和竹木構建而成的民宅向遠處伸沿,自家的房子起的比外邊的房子精致多了,而且自家的院牆之上,還塗上了一層白灰,然後在這層白灰之上,繪制了精美的壁畫。這讓陳祇不由得好奇地上前伸手摸了摸。咦?

    陳祇一回頭,一臉的吃驚沖孟管家道︰“這不是石灰嗎?”孟管家有些郁悶地點了點頭︰“這自然是石灰。莫非公子不識?”

    陳祇無語了,格老子的,想不到啊,實在是讓人想不到,石灰的用途在漢代竟然已經被發現了?而且瞅瞅牆上的這些壁畫,看到人物、車馬、樓台以及樹木、植物等等,雖然顯得有些粗糙,但是豪放大氣,遠遠比後世那種在牆上整個骷髏頭和畫些不知所雲的英文字母更具有藝術氣息。

    就在這當口,遠遠地街口處便有一人竄了過來,嘴里邊喊個不停︰“公子,大小姐,大小姐的車駕已經到了城外了。”這位,便是被孟管家派到了城外守候的家丁,瞅他那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看樣子跑的可夠辛苦的。

    孟管家向陳祇說了一聲之後便匆匆地領了一批人迎出了街口,而陳祇,這位陳氏家主,卻只能繼續傻站在台階之上,不知怎的又覺得心髒的搏動又快捷了起來。

    “公子,為何如此驚慌?”邊上的張進也瞅出了陳祇的異樣,不由得笑道,陳祇咧咧嘴干笑了兩聲︰“很久沒看到阿姐和小妹了,心里邊激動的都有點過頭了,呵呵。”

    “親人相聚,本該如此,久聞公子長姐賢淑,心腸慈軟,在江陽,也是頗得人心的……”張進這嘴巴子倒是能說會道的,這一番馬屁雖然拍的是陳祇的大姐,卻也讓陳祇很是歡喜,嗯,誰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別人稱贊?

    “對了逸達,那算盤制得如何?”心情舒暢之下,陳祇想起了交托于張進的任務。

    聽了陳祇的問話,張進的臉上就顯現出了一絲興奮︰“快了,至多再有二三日便可制得,最主要就是那些個木珠要制得一般大小,中間的孔洞也需一般大小,著實有些難度。”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39 AM

第二十五章 親人相見

這到是,現在咱們所用的丈量器具,還是太顯粗糙了,難以達到大秦的標準化生產工藝。”聽了張進的這一番言語之後,陳祇不由得感慨了一聲。張進一聽,心中不由得一跳︰“公子,何謂標準化?”這個名詞似乎頗有深意,張進心中里似乎隱隱觸摸到了什麼,趕緊問道。

    要知道,這兩日與公子攀談下來,自己也是受益不淺,心知這位公子爺腦袋里邊的奇思妙想往往能讓人眼界大開。

    陳祇翻了兩白眼,暗恨自己嘴快,這位張進兄台偏又是個打破沙鍋問底倒的性子,若不是給他解說清楚,天知道這家伙會不會又像昨日一般,讓自己連上趟廁所都不得安寧。

    略略一想方道︰“這標準化,實際上從前秦之時便開始了,比如車同軌,定天下之軌矩皆為六尺,不過,歷經前漢至今,不說那車軌了,就說江陽城里的店鋪,每一把尺子的長短,都略有差距,為什麼?就是因為秦尺與如今的尺寸有所差別,而且,也無一標準之物來用以界定,所以,標準化,難矣……”

    其實秦朝就有標準化,後世那些科學探密節目陳並沒有白看,只不過,陳祇可沒那閑功夫去挖秦代的古墓,發掘秦代的標準化物品來給張進上一堂考古課。要真那樣做的話,怕是曹操也得頒一枚摸金符給自個,獎勵自己這位穿越者在盜墓行業的杰出貢獻。然後讓無數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有!”張進聽了陳祇此言,忍不住爭辯了起來︰“由古至今,長度皆取黍的中等子粒,一個縱黍即為一分,一百黍為一尺。”嗯,很激動,不愧是搞學問的,扯上了這一類問題,非要爭出個輸贏,問個究竟,看到這位兄台如此,陳祇也只能暗暗翻著白眼。

    “好,那我且問你,世間萬物,真有一模一樣的物體嗎?就像頭上的頭發,會不會有兩根一樣長短?而你所說的黍,你真能憑眼楮擇出一百粒一模一樣的來嗎?”陳祇溫言笑道。咱是文化人,不跟你急,只跟你講道理。這下,倒真把張進問住了,當然,張進也可以厚著臉皮說有,但問題是他是一位治學態度嚴謹的數學家,不是一位政客,從客觀實際的角度出發,他只能點點頭︰“進沒有見過,所以沒辦法答公子,不過,據進所知,天下萬物,似乎還真沒有完全一致的,就算一母同胞之兄弟,總有細微之差異。”

    “正是,你想想,每一粒黍之間都會有大小差別,而且每一個人的眼光都不可能一致,在多種條件的影響之下,自然,所做出來的尺寸必然會有差別,這樣一來,自然就不會統一,不統一,有何標準可言?”陳祇雙掌一攤,有些無奈地道,自己也沒摺。除非自己有了巨大的權勢,又或者是聲望,讓自己來設立一個標準,推行天下,不然,這標準化,也就只能是說說而已。

    “標準化……”張進依舊作埋頭苦思狀,陳祇卻有些洋洋得意,嗯,至少這位兄台又讓自己給打擊了一把。兩個亦是一身素衣的丫頭躲在一旁邊擠眉弄眼的偷笑,陳祇趕緊嚴肅了表情,很殺氣地瞪了一眼,兩個該死的丫頭片子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紅的丁香小舌,擺出一副恭敬的模樣,這才像話。

    陳祇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抬頭張望街口,卻沒瞅見,那兩丫頭正沖他的背影在做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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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街口處已然出現了約約綽綽的大批身影,這時候,不知是不是殘留在陳祇身體里邊那人對親人的渴望,使得這一刻,陳祇的心里邊原本的忐忑和不安倒全然地消退了去,反倒是升出了一絲絲的期盼和想到大步迎上前去的沖動。

    樣子古拙且顯得高大的車馬,在家丁們的擁護之下,漸行漸近,孟管家就走在馬車的邊上,時不時抬起頭跟車上之人說著什麼。而馬車邊上,是一位騎著馬與馬車並行的男子,年不過三十,身量頗高,頭頂高冠,嘴唇薄如紙,眉疏目朗的英俊男子,而且他留的那點小胡子也打理得很漂亮,嗯,一字胡,很有點後世著名文學家魯大先生的那種胡須氣勢,不過下頷下還有一小綽,讓陳覺得有些滑稽,不過一轉念,又覺得釋然了,應該是自己受多了影視劇的荼毒少見多怪,還以為古人的胡須都長得一個模樣才對。

    而當陳的目光落到了馬車之上時,原本還想刻意地擠出笑容來迎接熟悉陌生人的陳,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在了微彎的嘴角處。

    坐在馬車上的那位二十許歲的漂亮女子,那修長而末梢飛揚的黛眉,那清明透亮的雙眸,還有那看到了自己之後,那股子欣喜中帶著憐惜的疼愛之情溢于顏表……

    “大姐?……”陳祇下意識地喚出了聲,女子的容貌在他模糊的雙眼里邊與另一副面龐重合在了一起,陳祇很不相信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楮凝神再看之時,那位女子已然踩著家丁方自擺好的落腳蹬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馬車,輕盈地移步至了台階之上,看著自已的弟弟一身素衣,還有那顯得迷茫的目光,大姐繡娘不由得悲中從來,上前一步,將陳攬入了懷里。“弟,我苦命的弟,阿姐在這兒……”

    聽到了這聲熟悉的呼喚,那股子淡淡的體香,還有那綿軟的聲音,讓他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時代,受到了父親的責罵之後,在大姐的擁護之下,陳祇覺得心里得酸得要命,眼楮里邊似乎也浸滿了澀澀的液體。

    大姐哽咽的聲音在陳祇的耳邊溫暖地徘徊著,就好像一隻裏住了陽光的手,輕輕地,撫在了的陳祇的心靈之上,讓他覺得有了踏實的依靠。陳祇貪戀地深吸了一口氣,那股子淡淡的香味,還有她那綿軟的聲音,讓陳消去了最初的那一絲絲被這女子擁在懷里的尷尬,在她那溫暖的懷抱里邊,放下了心里所有重負一般的暢快,這些天來的擔憂與忐忑,也變成了過眼雲煙,散得無影無蹤。

    “或許這就是上天的一種公平,讓你失去,也讓你得到,她就是我的大姐,不論這是否是她的前世,至少我活在這個時代,在她的臂彎里依靠過,她就該是我的親人。”陳祇悄悄地拭掉了臉上的眼痕,終于抬起了頭來望著這位女子,心里邊暗暗地下定了決心。

    繡娘看著自家弟弟那張熟悉的臉龐,還有那已然拭過,卻還殘留著的淚痕,心中一悲,伸出了手替陳祇撫去了殘留的悲傷,略帶哽咽地道︰“弟,雖然阿父和阿母都不在了,可阿姐還在這兒,別傷心了。”

    “小弟哪有傷心了,只不過是很久沒能看到大姐和妹妹了,一時之間,高興過了頭而已。”陳祇畢竟是男兒,情緒流露之後便又覺得尷尬,嘴硬地道。倒是這話讓大姐繡娘不由得綻顏一笑,親昵地在陳那張稚氣未褪的臉蛋捏了一把︰“你啊,還是那麼的嘴硬,莫非你還怕阿姐笑話你不成?”


第二十六章 相識?

陳祇只得干笑不說話,這時大姐繡娘回眸一望,又扭過頭來,略有些討好地沖陳祇柔聲道︰“祇弟,今日你姐夫隨阿姐來,你莫要再給姐夫難堪,好嗎?”

    聽了大姐繡娘這話,還有那略帶企盼的神色,陳祇心中微微一疼,自己本就不是那種不識好歹之人,原本的那位陳祇早讓自個給鬼上身了,現如今的自己,自然明白事理得很,當下向大姐繡娘略帶愧疚地道︰“阿姐莫要說這樣的話,以往弟弟年少輕狂,行事之間實有不當之處,還請大姐見諒,至于姐夫,弟弟決不會再作半分難為之事,畢竟,他是大姐您的夫婿。”

    聽到了這一番話,大姐繡娘亦不由得面浮喜色,很是歡喜地拉住了陳祇的手︰“看來,咱們陳家的小霸王還真是懂事了。”

    “小霸王?成天就知道在家里邊耍大牌的這種霸王,不當也罷。”陳祇一面笑,一面暗暗笑道。

    就在此時,陳祇覺得自己的衣袖似乎緊了緊,略一低頭,便瞅見一個粉雕玉啄的小姑娘站在自己的跟前,可憐巴巴地眨著那清徹見底的雙眸正看向自己。陳祇心念一轉,不由得笑了起來,彎下了腰,把這個如同年畫里邊的陶瓷娃娃般可愛的小姑娘給抱了起來︰“小妹,快些叫聲哥哥來聽。”原來自己在這個時代並不孤單,除了一位大姐之外,還多了個如此可愛的妹子,陳祇心里邊的快活自是難以用言語來描述。

    “哥哥!阿玫好想阿父……”粉嘟嘟的小女孩撅著嘴兒,有些怯生生地道,看得出來,這小女孩似乎對陳祇略帶畏懼,這讓陳祇不由得心中一嘆,以前這個身體的主人倒底是什麼玩意,好象全天下的人他都瞧不起似的,這樣的人,讓自己給鬼上身,也是活該。陳祇看著了小女孩既想親近,卻又有些畏懼的表情,不由得暗暗腹誹道。

    抬眼望去,見到臉上露出悲色的大姐繡娘沖自己打了個眼色,哪里還不明了,陳祇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將這小可愛抱在懷里邊香了一口。“小妹,阿父如今不在家中,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公干,怕是一時半會之間回不來,不過你放心,有哥哥在,沒人敢欺負咱們家的寶貝玫玫。”

    小家伙倒是沒有想到過自家平時很是嚴厲的二哥竟然會對自己如此親昵,小孩子倒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亦在臉上浮起了笑容︰“那阿玫要吃糖餅。”

    這話一出,陳祇差點就笑出聲來,不愧是小孩兒,順著桿子向上爬的本事還真是一絕。不過,陳祇心里邊本是對這一家人都心中有些愧疚,自然是沒口子的應承。“妹妹放心,別說是糖餅,就算是那天上的月亮你若是要,哥哥也得想辦法替你給摘下來玩。”

    大姐繡娘在有邊上看到陳祇竟然不同往日一般的桀驁,對上妹妹也能溫言軟語地逗她開心,心中是既喜又悲,喜的是弟弟逢此大變,心性總算是有所轉變,悲的是阿父阿母皆已不再人世,再難有相見之日。

    如此想著,繡娘眼中的霧氣又濃重了起來,就在這時候,一只溫暖的大手搭在了自己的肩頭之上,心中不由得一暖,自然感受得到自己夫君王累傳遞過來的撫慰之情。

    “祇見過姐夫。”陳祇自然也看到了這位偏宜姐夫走上了前來,放下了懷中的妹子,恭敬地向著王累長施一禮,他這一番態度,讓王累不由得一愣。一只手保持著搭在大姐繡娘肩膀上的姿勢僵在原地。幸好此時繡娘在王累的耳邊嘀咕了句什麼,王累這才驚覺到陳祇還保持著長揖的姿勢,趕緊上前一步將陳祇攙了起來干巴巴地笑道︰“祇弟不用多禮。”臉上不知道是受寵若驚還是生怕陳祇又要搞什麼鬼把戲來戲弄于他,反正表情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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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個時候,陳祇聽到了身後邊一聲清咳,頓時警醒了過來,回首向張進笑道︰“祇與家姐長久未見,以至失儀,還望逸達勿怪,阿姐,這是祇弟門下客,張進字逸達,蜀郡人士,在算學上的造詣令祇汗顏不已,這是家姐,這是小姐,這位便是家姐的夫婿……”

    陳祇在跟前介紹,而張進亦一一施禮,大姐繡娘只得收起訝色回了一禮,悄悄地扯了陳祇一把︰“只弟,這真是你的門下客?”

    “騙誰也不敢騙阿姐您啊?再說了,人都在眼前,小弟我還能說假話不曾?”陳祇頗有些得意地咧了咧嘴,不想讓大姐繡娘捏了一把,還低聲警告︰“莫要在人前失禮。”

    陳祇哪里料想得到,看起來嫻淑文靜的家姐下手也忒狠了點,胳膊上的筋都讓她給捏得發麻了,趕緊點頭,看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用在大姐身上也很是相襯的。

    嗯,想不到,自己的大姐前世和今生都一樣的剽悍,雖然後世自己大姐沒有早婚,但是四鄰街坊誰不知道陳家大姐的凶名,嗯,應該是說陳家大姐女強人的名聲遠播四方。

    而眼前的繡娘雖然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可那眉眼間透露出來的精干是沒辦法假扮出來的,這讓陳祇更加的認定,這位說不定就是自己姐姐的前世。陳祇半是自我安慰,半是自我催眠的方式很有效果,至少,陳祇覺得在這個時代終于不用再寂寞了,有個姐姐與自己一塊呆著,雖然這個大姐並不認得自己,但在陳祇的心里邊,總是有了些安慰。

    “……見過王勸學。”張進沖王累很是恭敬地長施了一禮。王累笑著攙起了張進。“竟然是逸達啊?呵呵,某倒是沒有想到,能在此處與你相見,更沒想到你竟然成了我妻弟的門下客卿。”

    “你們倆認識?”陳祇不由得好奇地插言問道。王累呵呵一笑,沖陳只點了點頭︰“正是,逸達之叔父與我同位州牧之屬吏,志趣相投,累還曾到其叔父家中拜訪,所以見過逸達。”

    “你叔父也在成都為官?”陳祇更加的一頭霧水了,這張進該不是吃飽了撐的吧?自已的親叔父既然在成都為官,為啥不直接通過他的叔父托路子入仕途,反而要繞遠路子,跑來投效于自己呢?

    張進眼見陳祇如此表現,哪里能不明白陳只心中所想,略有些尷尬地一笑,似乎有難言之隱,陳祇也不是那種非得揪著不放的人,打了個哈哈,左手由大姐牽著,右手攜著小妹往府內而行。而張進,倒是跟王累走到了一塊,一路倒也有說有笑,看樣子,方才的事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到了廳前之後,張進也就先行告退了,這時候,該是陳祇一家團聚之時,自己這個門客自然應該識趣一點。

    入了廳堂,陳祇大姐仍舊牽著陳只的手坐在榻上,仔細地打量著這位似乎變得成熟起來的二弟,一面詢問起了這期間所發生的變故,陳祇便讓貞兒帶小妹陳玫去取麥芽糖為原料壓制的糖餅,小姑娘一聽有糖餅吃,歡喜地連喚了幾聲哥哥,方自蹦蹦跳跳地隨著貞兒前去。

    望著這個小妹的背影,大姐不由得幽幽一嘆︰“可憐的,如今才這麼丁點大,日後若試問起,姊姊我又該如何作答?眼眸子裡又浮起了淡淡的水霧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41 AM

第二十七章 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點?

“阿姐莫憂,小妹聰慧,日後自會明了,現在,就讓她繼續這麼快樂,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陳祇拍了拍大姐的手,也是有些感慨地道。後世,自己何嘗不是這樣過來的?母親在自己三歲的時候就走了,那個時候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死亡,後來,隨著漸漸地長大,也才逐漸地明白。

    而姐夫坐在一旁,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沒能恢復正常,時不時抬起眼看陳祇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樣子,這位偏宜姐夫並不相信自己已經痛改前非,重頭做人。

    陳祇暫時也沒功夫理會這位兄台,反正新中國不是一天就建立起來的,扭轉別人的觀念,不是靠行一次禮,或者說兩句話就能成功的,而這個時候,孟管家總算是吞吞吐吐地把陳祇昏迷的事兒給說了出來。

    “……這都怪老奴不夠用心,才使得小主人受了疾患之憂,老奴之罪啊。”孟管家很是聲情並茂地在邊上述說了自家小主人因為思念亡父悲傷過度,導致有些神智不省,一不小心從榻上跌到地上,以至于昏迷。

    聽得陳祇的大姐繡娘緊張地捧著陳祇的小腦袋瓜子左右細查,似乎想在上邊發現任何異常一般。好不容易繡娘才確定自家弟弟的腦袋上沒有啥傷痕,不過她仍舊是一副心有余悸之色地拍了拍胸口︰“弟也你太不小心了,可真把姐姐給嚇了一跳,咱們陳氏一門如今可就是你一個男丁了,阿母早亡,阿父屍骨未寒,你若是有個萬一,姐姐還有何面目去見他們?”

    聽到了如此關切之言,陳祇心里邊燙燙的,呵呵呵地傻笑了兩聲,這才想起應對︰“小弟不過是因為思念阿父,茶飯不思,以至于失神了一會,這幾日早已經養好了身子,大姐您不必太過擔心了。倒是大姐您把佷兒留在家中,可有人照料?”陳祇輕飄飄地把這事兒給混了過去,把話題轉移到了大姐那方才半歲的孩兒身上。

    大姐繡娘聽了這話,臉上邊亦浮起了一層憂色,看樣子,已經做了娘親的還是擔憂自家的孩兒,這時候,姐夫王累清了清嗓子開了口︰“這倒無妨,家中一切皆已安排妥當,你那佷兒也請了奶娘照料。”

    聽到了姐夫王累搭了話,陳祇亦松了口氣,看樣子,這位姐夫哥不是啥小氣人,至少在態度上,並沒有表現出對自己這個經常得罪他的小舅子有太多的不滿。“若是別人那樣對我,說不定早跳起來跟人掐上一架了,觀姐夫的架勢,雖然心中有怨,卻還能保持克制,說明這位姐夫哥還真算得上是個有風度的彬彬君子。”陳祇不由得在暗中沖這位偏宜姐夫翹起了大拇指。

    陳祇笑道︰“倒是此次煩勞姐夫拋下了公務,陪家姐到江陽來。”

    王累看了陳祇一眼,似乎認定他這番話出于真心之後,輕嘆了聲︰“這本就是應該的,丈人于我有大恩,拔我于寒門,入郡為吏,後更對累青眼有加,得娶你姐姐如此嫻淑之女為妻……為兒孫輩,當盡孝道才是,只是累授官于成都,公務甚重,時至數日之前方得走脫,可惜,再難得瞻丈人之音容也……”姐夫王累眼楮亦是有些發紅,語氣傷感,聽得大姐的兩眼又泛起了淚光。陳趕緊低聲勸慰了一番,心中暗恨這位姐夫哥還真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徒惹大姐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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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孟管家會看勢,趕緊替陳祇打起了廣告,把這些日子陳在家中用功,努力學習,足不出戶,也不惹事生非的事跡說了出來,倒是把大姐給惹的一臉歡顏︰“弟總算是懂事了,如此姐姐倒是真能放心一些。”

    陳祇只能干笑,也不知道該說啥,而王累倒是撫掌而嘆︰“丈人在天之靈,得見弟有這今日這番作為,必能瞑目矣,想來丈人往日的苦心教導,終有成效……”依舊悲傷中,看得陳祇無奈,這位姐夫哥也太重情義了吧?老是提這一壺……

    邊上,陳祇的大姐繡娘拿手按著額頭,陳祇似乎看到自家的大姐似乎翻了一個白眼,再仔細看時,大姐神色未變,笑吟吟地沖姐夫哥王累道︰“夫君,你也莫要太過傷感了,對了,弟的那位門客的叔父是誰,妾身可識得?”

    “難道我看錯了?”陳祇很是郁悶地撓撓頭皮。姐夫哥王累一聽此言點了點頭笑道︰“自然,其叔父便是曾經與為夫同堂拜母的張從事。”

    “哦,原來是他啊。”大姐一臉恍然之色。陳祇不由得好奇地問道︰“哪個張從事?”

    “張任,字恪均,與累同在劉益州堂下為從事,與累甚為相得,其乃武猛從事,累為勸學從事。”王累倒是挺有耐心地解釋了起來。

    “張任?……格老子的。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點?”陳祇還真是又讓姐夫哥所說出來的人名給震撼了一把,張任,就是這位兄台,把號稱鳳雛的三國有名的謀士龐統給掐了,結果,導致了諸葛拍馬趕往蜀中救援,而後世很多的評論家都認為,蜀漢的興衰轉折點就恰好在龐統之死上邊。

    “弟你說什麼?!”大姐繡娘聽到了陳祇那句“格老子的。”差點兒沒給氣暈過去,柳眉倒豎,惡狠狠地瞪著陳,很是語氣不善地道,而王累,亦張大了嘴巴子,瞅著陳,臉色變幻不定。

    嚇得陳祇一大跳,看到自家大姐神色很是不善,才省起方才下意識地把心中所想給說了出來。這下可真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了。

    “小弟該死,這一激動,一不小心說錯了話,還望阿姐與姐夫莫怪小弟魯莽才是。”陳祇得擺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兒,大姐繡娘又氣又好笑地拿手指頭戳了陳的腦門一回嗔怒道︰“你這家伙,下次若是讓姐姐再聽到你言語如此粗俗,小心姐姐可要代父教訓你了。”

    大姐繡娘那白晰的玉手捏成了一個小拳頭,粉粉嫩嫩的沒點殺傷力,陳祇剛剛咧嘴要笑,突然看到大姐拳頭一用力, 里啪啦爆豆似的關節聲響,不由得臉色一白,額角汗就差點兒滴了下來,看著一臉得意之色的大姐,斜眼一瞅邊上,姐夫哥王累也是面色一悸,陳祇突然之間,很想哼上一曲樣板戲里老刁對于革命斗士阿慶嫂的評價︰這不女人不尋常……

    “小弟自然不敢,打死我也不敢。”陳祇立即服軟,廢話,好漢不吃眼前虧,誰知道這位大姐是不是練家子,倒時候倒霉的還是自個。

    那邊的王累深呼吸之後,臉色總算是恢復了平靜,擠出一絲笑意疑惑地道︰“莫非弟你見過張從事不成?”陳祇先是點了點頭,突然省起了一事,如遇鬼魅般趕緊把腦袋搖得飛快。


第二十八章 歌以誦志……

笑話,咱數日之前可是距離三國時代相差一千八百多年的後世優秀青年,雖然曾經去廣漢市,見過這位兄台的墓地,可問題是咱沒挖墓瞅過這位兄台到底長的啥樣(一千八百年,能見著樣子那才真叫見鬼了都)。至于到了三國時代,哪有那閑功夫跑上好幾百里路,就是為了去成都找到這位叫張任的兄台,然後告訴他︰“嗨,兄台,一千八百年後,我曾經見過你的墓地,要是劉備抓了你,趕緊投降了事,好歹還能混的比在劉璋那笨蛋手底下強上百倍。”

    後果和下場,不用說都能想得到……嗯,陳祗沒瘋,所以沒有這麼干。就只是穿越到了三國的當天,湊新鮮出去溜達了一圈之後,為努力學習漢代文學藝術知識,再沒出過門,自己的品德操守都快趕上明清時那些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了。

    聽到了陳祗如此作答,王累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對勁了,心想這位小舅子是不是又哪根筋脹了又想玩人不成?

    見到了王累的臉色,省悟到自己光以腦袋的晃動來作答實在是難以完美地表述出自己的內心思想,趕緊開口道︰“雖然不認得這位從事,但是,卻聽說這位張從事不僅僅文采過人,而且精通武略,文武雙全,聲名遠播,弟心中甚是仰慕,亦一心想像張從事一般,做個文武雙全之士,為國效命,以平亂世!”陳祗說得甚是慷慨激昂,邊上的大姐繡娘連連頷首,眼中全是喜色,差點就要鼓掌歡呼了,看來,自家的弟弟總算是長大了,懂事了。

    而王累確是一頭霧水,不停地撓著自己下巴的胡子納悶。“莫非恪均兄聲名已然遠揚如斯?為啥我就不知道捏?”與自己志趣相投的這位張任兄長確實文武雙全,但是,其為寒門之士,除了與自己還有幾位同樣由寒門選拔為官吏的相處得比較融洽之處,與那些豪門官吏根本就沒什麼交集,甚至可以說,那些人根本就看不太起他們這些寒門之士,況且張任加為從事不過年余,聲名不顯。可問題是自己這位平日里眼高于頂,拿鼻孔瞅人的小舅子卻偏偏如此說,這實在是讓他郁結難解。

    大姐繡娘看到自家的夫婿如此表情,強忍住笑意,恨恨地瞪了陳祗一眼,那意思是︰小樣,你騙得了別人,可休息騙得了我。陳祗干笑兩聲趕緊作揖表示自己不過是為了不讓姐夫哥再誤會自己又是想跟他起沖突,畢竟是自己的親大姐那胳膊肘應該不會向外的,大姐繡娘果然只是瞪眼以示警告便作罷。

    而陳祗趕緊拋出問題,好吸引姐夫哥的注意力。“姐夫,祗心中有惑,還望姐夫能為我解之。”

    “你且說說,不論是儒道典籍,又或是兵法韜略,姐夫雖不敢言精通,但都略有涉獵。”王累笑道,嗯,很是志滿意得的表情,看樣子,這位姐夫哥對于自己的才學相當的有自信,還懂兵法?陳祗轉念一想,也是,這位姐夫哥既然能跟張任打得火熱,在兵法上能忽悠人說不定是真的,只不過,歷史上這位便宜姐夫哥忙著拿腦袋跟石頭比硬度去了,以致沒有進入實際應用階段。

    “祗所問並非這些,而是關于逸達的事……”陳祗緩緩地把自己的關于張進為什麼不在蜀郡依靠其叔父求官,反而跑去江陽來投效父親一事向王累細說了一遍。王累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一絲絲意外,反倒是苦笑寫滿了那些俊朗的面孔,當然,長的雖然帥,但是還是沒有自己帥,陳祗暗暗自鳴得意一番,或許,就跟女士一般,帥哥也總是會有攀比之心的。

    “其實其叔恪均,不是不願意為其佷求官,而是有心無力爾。張氏與累一般,皆是寒門之士,想入朝為官,將一身所學為朝庭效力,豈是那般易與,累若是未逢汝父,怕是現在也不過是一浪跡天下,投效無門的書生罷了……”王累的表情顯得相當的黯淡,或許是憶起了他當年身負才學,卻投效無門的境地。

    隨著王累的解釋,陳祗總算是明了了為什麼張進不能通過張任進入官場,就因為倆字︰寒門。

    他們屬于貧賤低微的門第,祖上沒有什麼功績,沒做過官,是相當受那些世代為官的世族鄙視的,寒門出身的官吏,是很難與那些把持著巨大權勢的世族相處的,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張任雖然也做了官,但是,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武猛從事,也就是一個州牧的武屬官而已,沒有門路可走,加上張任本就是一個性子剛直之人,最是受不得受那些人的白眼,哪里能替自家子佷求得官位?

    所以,張進也只得另尋出路,最後,找到了不計出身,量才而用的江陽陳氏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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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陳祗點了點頭,也只能默然,這是一個社會體制的問題,自己也只能干瞪眼,更多是慶幸,自己生長在這麼一個世族家庭里邊,首要一點,基礎資源要比起很多人來不知道優越了多少。

    姐夫哥王累很是傷感地苦笑道︰“大漢不知道有多少寒門才智之士,皆因此,而憤悶而終。”最後王累就干脆站起了身來,擺袖作激昂之狀︰“嗚呼!惜哉!痛哉!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忳鬱邑余侘傺兮 ,吾獨窮困乎此時也。寧溘死以流亡兮, 余不忍為此態也 ……   
實話,王累的嗓音著實不錯,而且他不是在朗誦,而是用一種高歌的方式來抒發。

    陳祇瞅著這位姐夫哥在堂上嗚呼,趕緊沖邊上的繡娘問道︰“大姐,姐夫這是干嗎?”

    正自聽得和著節拍晃動著腦袋的大姐眼見自家弟弟一臉的吃驚,不由得笑了起來︰“你又不是沒見阿父如此,怎麼今日吃驚了起來,你姐夫這是在借屈大夫的《離騷》來發洩他內心的不滿,那些滿腹才華之人,怎麼也比不上那些不顧道義和規則之徒更得上位者的歡心……”

    聽得陳祇兩眼發直,格老子的,看樣子,古人的狂放還真不是後世那些正常人所能媲美的,或者說,古人用歌來誦志,後世人更直接一些,用燈紅酒綠來發洩內心對于生存的不滿和麻醉自己的靈魂,手段雖然不同,但是寓意相同,看來經常混跡于KTV和酒吧的自己應該跟這位姐夫哥很有共同語言才是。

    觀眾很多,不過,那些下人大多都不明白,只是頂著一頭霧水的表情,用敬畏的目光看著這位抽風的三國文學青年兼大小姐的夫婿。“好了好了,夫君您也莫要嗚呼了,還有好些正事沒辦呢。”眼見自家夫君似乎越來越起勁,大姐繡娘很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沖王累笑眯眯地柔聲勸道。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42 A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被繡娘打斷了誦志情緒的姐夫哥這才省起這不是酒宴,有些尷尬地沖坐在床榻上犯傻的陳道︰“累一時之間,心中之憤悶難以抒發,以至失態,望弟勿怪才是。”

    “哪里哪里,觀姐夫,亦是性情中人也,以歌誦志,慷慨悲歌,聽得心潮澎湃,恨不得與姐夫一起攜手而進……”清醒過來後的陳趕緊正容道,嗯,看在這位兄台是咱姐夫的份上,順道拍拍馬屁,爭取早日搞好關系。

    聽到了陳此言,姐夫哥王累聞言大喜,很是眉飛色舞地擊掌而嘆︰“弟此言,甚合吾心,想不到月余不見弟,竟如換了一個人似的。”聽了這話,陳不由得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廢話,原來那位兄台,這會子都不知道蹲哪畫圈圈去了,自己這個陳,自然不是那個十三歲啥人情事故也不懂的小屁孩可以比肩的後世才智之士。

    而王累這位耿直性子的姐夫哥,越加地覺得,這位小舅子看樣子是真懂事了,說的話,總是那麼的順耳,讓人聽著舒服。不像過往,老是拿話來嗆自個,弄得自己常常下不來台。

    而這個時候,孟管家清了清嗓子︰“大小姐,您可不知道,這些日子,公子可是替咱們陳家,大大地長了一把臉。”

    這位老管家實在是太有眼色的,太善解人意了。不失時機的吹捧自己,這讓陳祗很是欣慰,露出了一副謙虛地嘴臉作側耳傾聽狀。

    繡娘笑了起來︰“哦?孟叔你且說說,我家祗弟做了甚子妙事?”聽聽,我家祗弟,沒有一點的生份,完全把自己當成親弟弟看待,這讓陳祗心中甚暖,連帶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

    孟管家很是興高彩烈地說起了前些日子陳祗出門,施以妙手,從生死關頭,將一幼兒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受到了江陽百姓的熱烈好評,並因此而結識了張進,這位寒門士子便因為咱們陳府小公子的魅力所攝,哭著喊著決意要投效于公子門下雲雲。

    反正把陳祗這厚臉皮都說的面色發紅了,而大姐繡娘這時候反倒是沒了時間嘲笑陳,從一開始的歡喜到了後來的吃驚,回首握住了陳祗的手之後,滿是疑惑地問道︰“祗弟你什麼時候學的醫術?孟管家真沒騙人?”

    聽了這話,孟管家急眼了,在一旁邊指天畫地捶胸口跺腳的直發誓,搞的大姐繡娘都覺得不好意思︰“孟叔,都怪我,情急之下說錯了話,還望孟叔能擔待一二才是。”

    聽到了大姐歉意的言語,孟管家倒是不太好意思地呵呵笑了起來連連擺手︰“大小姐切莫如此說,著實折煞老奴,不過,老奴方才所言,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就連那位門客,也亦在場,當時還替病中的公子代書了藥方于扁擔之上……”

    大組繡娘依舊是一臉的疑惑︰“祗弟,往日阿父希望你能習咱們陳家的家傳醫術,你卻呲之以鼻,惱得阿父當時氣的不得了,要不是阿姐攔住,當時怕是你非得挨上一頓狠的不可,怎的今日已然又習這歧黃之術了?”

    “這個……”陳祗的眼楮珠子飛快地轉了好幾圈,格老子的,這還真難得解釋,眼見諸人皆拿眼瞅著自個,不解釋出個所以然,怕這些家伙很難放過自己,得,只能瞎忽悠一番了︰“其實這也怪祗弟自己以前過于自傲,總是覺得,這醫術算學皆不過是旁門小道而已,可是阿父病故,于我心中自是大有震動,若是弟弟我早年能隨阿父學習此道,或許,阿父就不會英年早逝,所以,弟弟我自從阿父去世之後,方才大悟,天下之術,皆有其道,皆有其用……”

    陳祗盡量地顯得悲傷一些,用那種略帶哽咽的語氣說了這一番話之後,更加地顯得有感染力了,聽得大姐繡娘兩眼發紅,孟管家更是激動得眼淚汪汪的,差點兒就抱著房柱子號啕大哭了都,

    “現今你知曉也是不遲。阿父在天之靈,也能安心了。乖弟弟,莫要傷心了才是。”大姐繡娘親昵地摟住了陳祗,打心眼里為這個有了變化的弟弟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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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大姐繡娘這時想起了一件大事,放開了陳祗,牽著他的手回頭沖孟管家道︰“孟叔,我叔公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暫時還沒有,不過,敏之賢弟已經出發了半月有余,算算日程,想來文休公也該到了,想來,必是因為堂舅之故,所以遲來。”孟管家恭聲答道。大姐聽得此言,臉上不由得浮起了一絲憂色。

    “叔公他們也要過來?”陳祗聽到了這個消息,倒是沒有注意到阿姐神色的變化,接口問道。大姐繡娘點了點頭,回眸望向陳,表情顯得有些復雜,似乎有些難舍難分的意思。

    “阿姐您這是怎麼了?”陳不由得一愣,看大姐繡娘的神色,似乎叔公許靖來此,與自己有很大的關系,如今父親的百日祭祀都要過了,還能有啥大事?難不成自已那位便宜父親給自已訂了一門親事,讓許靖這位叔公來主持婚禮,要自己這個年方十三的少年去娶老婆不成?

    想到了這,陳倒是升起了一絲絲期盼,嗯,後世的自己成天泡妞,可問題是經驗不豐富,經常眼高手低,難以成功,若是這會子就能娶個便宜婆娘,似乎也算是老天爺對自己這個穿越者一個小小的回報,就當是安慰獎也不錯的,還沒等陳歪歪完,大姐一句話將陳的情緒從天堂打入了地獄。

    只聽得大姐繡娘溫言道︰“對啊,你莫非忘了,當日父親亡故之日,叔公也在場,當日,父親因你年少,難以持家,故爾把你和小妹一齊托給了叔公,當時姐姐也在一旁,只是你當時因傷父親之逝心神不定,所以,此事就暫時不提,而這次叔公前來江陽,一來,是為了送你堂舅前往巴郡求醫,二來,便是接你與小妹同往廣元叔公家久居。咱們家叔公可是天下有數的名士,治學嚴謹,恪紀守禮,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他相教于你,日後必然能成才……”

    大姐繡娘兩眼發光,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弟弟遠大前程,濤濤不絕沒個停歇,邊上的姐夫也在那作微微頷首狀,似乎也很認同大姐的思路。

    不過,這二位在這一廂情願,而陳卻聽得心驚膽戰,這不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嗎?聽到了大姐繡娘對于叔公許靖的語言描繪之後,陳忍不住把後世自己那位刻板到了極致,成天押著自個練書法、背醫著的爺爺跟這位叔公進行了對比。

    邊上,姐夫哥王累也一臉敬仰之色地在那煽風點火︰“弟,你姐的話也在理,你叔公人品高潔,聲名遠揚,若是你能好好的跟叔公學了一身本事,日後前程定然無量。”

    “……”聽得陳頭大,怎麼辦?總得想出一個法子來把這事給婉拒了去才是正理,陳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著,現在都不是去跟一個老古董學習古代文學知識的好時機。得好好地考慮和謀劃自己的日後才是正理,不然,也太辜負自己這位後世穿越而來的現代人了。

    加上自己剛剛翻身作主人,還沒過上幾天癮,又去讓人壓迫管制,這也實在是讓陳很不情願。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放棄自己身為穿越人士的尊嚴和品格,不能讓自己的血性和聰明才智讓個老古董給磨成了豆腐渣,那也太對不起自己後世文學青年兼優秀醫務工作者的身份了。

   
第三十章 興霸哥哥?!哦,賣糕的

陳只站起了身來,右手背于身後,左手置于腹前緊握,擺出了一副三四十年代文化人上刑場時最酷的姿勢,緩緩地搖了搖頭︰“大姐,我是不會去廣元的,這兒才是我的家,打死我也不走。”

    “為什麼?”陳只的回答讓大姐繡娘很是吃了一驚︰“只弟,這可是父親的意思,而且你尚年幼,阿姐決不能讓你一人呆在江陽,你要知道,江陽這里雖然咱們陳家是一郡之望,可是這里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見大姐繡娘一副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的架勢,陳只趕緊解釋道︰“小弟自知往日頑劣不堪,如今逢此大變,痛定思痛之後,已經有了計較,一來,小弟亦想替父守孝三年,伴于父母左右,聊表孝心,二來,結廬而居苦讀,期望成年之後,能有一身才學為國所用。”說到最後,陳祗也學姐夫哥王累方才歌以誦志的姿勢來表達自己的決心,結果讓大姐惡狠狠地掐了一把,腰肉一緊,兩腿一軟,坐回了榻上一臉的哭喪︰“姐,你這是干嗎?要害小弟性命不成?”

    “臭小子,成天胡說!”大姐恨恨地瞪了陳祗一眼,頭疼的嗔道︰“我說只弟,你,你這是鬧哪門子邪勁?”這祗弟雖然在待人接物處事方面似乎有了進步,可是牛脾氣還在,犯起倔來,依舊讓人頭大。

    那位姐夫哥王累也吃驚的張大了嘴,一副我沒錯聽吧的表情,半晌才清了清嗓子道︰“祗弟,你還是聽你阿姐的,這可是為了你好,想想文休公知名于世,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拜于爾叔公門下而不得,你竟然……”

    “我的家在江陽,去廣元干什麼?”陳祗打定主意,就算是耍死狗趴地上都成,反正讓自己去讓老毒草給折磨,這樣的事打死也不能干。

    繡娘的臉色頓時晴轉陰,一把將陳只給拉坐回榻上,瞪著眼楮嗔道︰“你莫不是又想耍什麼花樣,想著沒人管束于你,便可以學那些紈褲一般不上進?”

    聽到了繡娘這話,陳只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姐,弟弟我豈是那種不思進取之人?”咱身負改革社會面貌,改良漢代醫療衛生體系的穿越重責,哪會像那些沒有上進心的小白一般成天就知道吃喝拉撒,多沒意思,好歹穿越了一回,怎麼也得提高自個的文化素質,把後世學習的東西多掏點出來掙點工分,嗯,反正聲望跟工分沒啥兩樣,越多越好,也好早日去見識一下沒有工業污染的大好河山,順便去瞅瞅這些在後世讓無數人傳誦的英雄人物,這才不枉自己穿越到三國走這一遭。

    陳只的大姐下意識地就伸手來摸了一把陳只的腦門,似乎以為自家的弟弟燒的都說胡話了,這動作讓陳祗相當的郁悶。

    還好邊上的管家孟柯開了口︰“稟大小姐,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公子不論是做事還是說話,都可比以往……嗯,公子如今也有了一家之主的風範了。”老家伙不好意思說我的壞話,只好吭吭哧哧的一句帶過。

    半晌,陳只的大姐似乎還沒從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中反應過來,倒是姐夫王累撫掌而嘆︰“好!古有丁蘭刻木事親之舉,而今楊州有陸績懷懷橘遺親,荊州有孟宗哭竹生筍,咱們益州陳家有垂髻守孝之童,陳氏有此子!興甚矣。”姐夫擊節而贊,聽得陳只頗有些洋洋得意,不過,才得意了那麼一會,就瞅見大姐兩眼凶光畢露地瞪著姐夫。

    “小孩子家的瞎說話,你起哪門子哄,這麼丁點的孩子說守孝三年,你還當真了?!”大姐看樣子是雌威盡現,姐夫王累只能敗退,翻了兩白眼珠子干脆閉口不言語。看得陳祗差點笑出聲來,可憐的姐夫,看樣子,河東獅之勛名應該授予阿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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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轉過臉來面對陳只之時,卻又換上了一副哄小孩的表情︰“只弟,這話可別瞎說,你現在這麼大,自己的飲食起居都還需要人照看,身邊怎麼能沒人呢?可惜你姐夫要留在成都,你佷兒眼下也才不過三歲,姐姐過來,家里邊也放不下心來。你若是去了廣元叔公那里,這里交給管家孟叔打理……”大姐的表情轉換之快,讓陳祗目不接,更加的認定,這位至少有九成九以上是自己的親姐了,至少這麼凶悍精明的漂亮女子,在後世自己也就見過家姐一人爾。

    大姐繡娘眼見陳只似乎沒有多大的反應,不由得拿眼沖姐夫王累示意。王累只得又開了口︰“只弟你願行孝道,為父守孝三年,此情可堪。然你年方十三,尚未入志學之年,以此幼體擔此重擔,非同小可。再者說,江陽之地,蠻人混雜,民風彪悍,那錦帆賊時常作惡,加之氣候惡劣又多有厲瘴之苦……親人皆不在旁,你方才那話,你姐夫我都可以當沒聽到。你還是好好思量一番,聽你姐的安排才是。”

    陳祗聽到了錦帆一詞,不由得大吃一驚,還沒等他激動地問出聲,邊上,大姐繡娘突然間瞪圓了眼,沖姐夫哥王累嗔怒道︰“何人是賊?!”

    正唾沫星子橫飛的王累不由得一愣,瞅見自家娘子臉色變化之後,趕緊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道︰“夫人啊,哪里有什麼賊?怕是您聽錯了才是。”這個時候,顧不得許多,連連沖邊上的陳祗擠眼求助,陳祗正覺得不對勁,這錦帆賊似乎很是耳熟,可眼瞅著就見姐夫哥一個勁沖自已擠眼,邊上的大姐殺氣四溢,那就更納悶了,這兩口子在搞什麼飛機?

    “大小姐怕是您聽差了吧?老奴確實沒聽到什麼賊不賊的。”邊上,孟管家也擺出了一副茫然的神色。

    “哼,夫君,興霸哥哥雖然行為乖張了些,卻從未行那賊寇之事,您可切莫再有此論,若不然……祗弟,你張著嘴吐著舌頭干嗎?”大姐繡娘還沒說完話,一回頭,看到邊上的兩眼發直的陳祗,頓時給嚇了一跳。

    “興霸哥哥?!哦,賣糕的……”陳祗差點兒想把自個倒吊城門樓子上拿冷水來澆透全身清醒一下了。錦帆賊,興霸哥哥?!自己的大姐叫他興霸哥哥?難道說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不成?

    陳祗半才天從這種迷茫的狀態之中清醒了過來︰“錦帆,甘興霸?咦,不對啊,他不是在荊州嗎?咋溜達咱們益州來了?”

    聽到了陳祗這問話,陳祗只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幽怨無比的輕嘆︰“要是這位兄台在荊州,那就好嘍……”一股子濃得化不開的酸味讓陳祗差點就軟的趴在床榻上。強撐著一扭頭,姐夫哥王累用那種無比深邃的目光望向了門外,就像那秦朝哭倒了麻將方肯罷休的孟姜女一般,眼神太幽怨了。

    陳祗的大姐無奈地翻了兩白眼,硬把陳祗的腦袋給扳了過去柔聲道︰“甭理你姐夫,孩子都有了,還成天就知道胡思亂想的。什麼賊不賊的,整日里就知道胡思亂想……”大姐繡娘說到後邊,聲音越來越低,可是臉蛋卻越來越粉,眼波流轉,嬌俏無比。看得陳祗心中的八卦烈焰比那埋沒掉龐培古城的維甦威火山噴發還要厲害。格老子的,三國時代名將的八卦,自己阿姐的八卦,這……這實在是太強大了。陳祗差點兒激動得跳起來唰唰唰地扭上一回杰克遜的太空步。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44 AM

第三十一章 不自由,毋寧死

“姐,您真認識錦帆賊甘……啊呀,阿姐你捏我干嗎?”陳壓低了聲音想打探,豈料話方說了一半,便讓大姐給掐了去。不由得揉著胳膊肘報怨道,這一下可比方才那次還重。

    大姐一臉薄怒地嗔道︰“再敢說一遍?你興霸大哥絕非什麼賊寇。若是你再瞎說,小心姐姐揍你。別想轉移話題,說,你到底去不去廣元?!”大姐的漱玉小手又開始爆豆般的響了起來,陳祗一臉黑線……

    “這倒底是誰想轉移話題?”陳祗無語了,還好,邊上的孟管家比較清楚這位公子爺失憶的本事,悄悄地扯了扯陳祗的衣角,沒等陳祗回過神來,老管家一臉詭異地湊到了陳祗的耳邊又快又疾地用只有兩人方能聽得到的聲音低聲道︰“公子,那甘興霸之事,您還是別問了,等沒人的時候,老奴再單獨跟你言說便是、咳咳,公子您覺得茶涼了?來人,還不替公子換上茶水?!”孟管家太能裝了,別說是大姐繡娘沒瞧出破綻,就連陳祗,要不是孟管家詭異的眼神,都差點以為剛才孟管家俯首過來就是問自己茶水冷熱。

    邊上的姐夫哥王累此刻擺著一張臭臉蹲在一旁,那副樣兒,就好象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嘴里邊也不知道在嘀咕啥子,而周圍的那些個家丁丫環一個二個表情詭異,似笑非笑,就連孟管家也是一臉古怪,折磨得陳心焦,恨不得現在就拉著孟管家到外邊,好好地把那位“寧哥”的事兒給打探出來,以解心中之惑。

    “夫君,您又怎麼了?莫非誰人惹惱了你不成?”大姐柔情似水的聲音,回眸望向正在那運氣的王累,頓時讓這位兄台那郁悶的面色春風化雨一般地恢復了祥和,擠出了一絲笑意︰“沒什麼,為夫不過是覺得江陽這兒確是不太安全罷了。”王累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陳祗怎麼都覺得虛偽,是的,確確實實的虛偽。

    大姐眯起了眼楮笑了起來,目光透亮中帶著捉狹的笑意,倒像是個抓著了肥雞仔的狐狸一般,姐夫哥王累很是不自在地扭了扭屁股干笑兩聲︰“正事,說正事,勸你弟弟呢。”這才讓大姐轉移了注意力。

    姐夫王累這一番話是從實際情況來分析,倒也是整得條條在理,可問題是依舊受到了剛才消息所徹底震憾的陳祗眼下還沒有恢復過來。

    大姐見陳這副模樣,還以為是陳有些意動,趕緊又接口道︰“就是,兒你年紀尚幼,既有心苦學,等叔公來了。到時候姐姐和你姐夫一同送你往廣元,那里有你叔公教導,大器指日可待。就算你真不願意去廣元,也可隨姐姐去成都,咱們姐弟二人,亦可照拂一二……”

    “大姐,你與姐夫的好心,我心領了。”這下陳顧不得那什麼八卦了,先保定自己的自由不被剝奪,至于八卦,以後有的是時間打探,便不顧大姐那怨對的雙眸,清了清嗓子︰“自知以往過于頑劣,如今先父已故,方才覺得過往對不住父親的教誨,吾雖年少,也已經懂事了,加之我陳家一向人丁單薄,父親新喪,我若不伴于左右,實難以說得過去,再者說我們家先祖在此地為官已久,田產佃戶都是久熟之人,加之有孟叔幫襯……”陳耗干了口水,倒是把姐夫王累說得連連頷首,

    只是大姐繡娘卻相當的堅決,生怕自己的弟弟照顧不了自己。

    “我陳家就我一個男子,若我不行此孝道,又能有何人能擔此任?”陳只得拋出了最後一個殺手 。畢竟陳的靈魂是成年人,他不願意自己再受到其他人的管束,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好好的考慮如何生存,而來到三國時代這麼些天,陳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這里,也就是後世的瀘州,才好拓展他的事業,亂世,總得有點保命的本錢,首先就得有錢,有人,要是自己蹲在叔公屁股後邊,吃別人的,住別人的,哪有機會搞活經濟,開發自己的潛力?所以,陳祗立志要在江陽這里呆著。就像後世的XX公說的,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陳王八吃秤砣似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自由,毋寧死。任由其大姐說破了嘴皮子,就是咬牙不松口,非要替父守孝三年。大姐繡娘眼見自己的弟弟如此固執,急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可也總不能像收拾三歲小孩子一般擔溜起陳抽上一頓把他給押往成都或者廣元。

    邊上的姐夫王累見大姐如此,只得低聲在繡娘的耳邊低聲道︰“繡娘你也莫急,此事你弟弟既然一時之間相不通,這倒也沒什麼,反正這孩子一向性子倔強,等文休公到了,再來勸他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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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現下對這個臭脾性的弟弟也是無處下嘴,聽到了自家夫君的建議,倒是眼前一亮,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絲笑意︰“也罷,到時候就讓叔公來勸這小子,若是不成,我這當姐姐了,就陪你這倔孩子一塊在這兒呆上三年。”

    “萬萬不可啊夫人,你在這兒呆著,咱們家孩子怎麼辦?”一聽這話,原本溫文爾雅的姐夫哥就像是屁股著了火一般跳了起來,急的直跺腳。大姐低哼了一聲︰“接過來便是,不然,我如何放心祗弟一人在此。再說了,江陽怎麼不安全了?妾身在這里住了十數年,怎麼沒覺得有什麼不安全了,哼,若是有人膽敢欺上門來,妾身倒想看看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大姐繡娘很是驕傲地揚起了頭,神彩飛揚地道,仿佛她是一位指揮著千軍萬馬,運籌帷幄的大將軍。

    姐夫哥翻白眼中,手指頭哆嗦了半指也吭哧不出倆字,最後還是孟管家有眼色,請大姐去看住處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添置的,這一場親人見面會總算是完美地落幕了。陳本欲同去,倒是讓大姐繡娘攔了下來︰“你一向身子不好,今日在門外站了許久,想必已是乏了,先去歇息一番,咱們姐弟再來說話不遲。”

    “也好,那就不打擾阿姐和姐夫了。”陳亦笑道,嗯,這副小身板確實有些酸軟了,看樣子,鍛煉時日尚短,還得多加努力才是。再說了,自己隨在大姐身邊,如何能深挖內幕,打探八卦?

    陳坐在床榻之上磨皮擦癢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主要就是太過興奮了,那位錦帆賊甘寧,三分天下之時,吳國有名的水師大將,在游戲里邊,武力在九十以上的英雄人物,竟然就在這一帶晃悠?是不是太神奇了點,難道說,因為自己的到來,影響了時空不成?也不對啊,自己才穿越來沒幾天,這位甘將軍聽大姐的口氣,至少還要比大姐大上一些,那就說明,跟自個沒啥關系。

    這個時候,貞兒也已然回來了,原來是半道上遇上了大小姐繡娘,自然,那位小玫兒就讓大小姐給帶過去了,以免影響陳的休息,聽了這個消息之後陳點了點頭,繼續轉悠中,嗯,等待的時光最是煎熬。三國名將的八卦啊,太伏羲了。

    “公子,您這是怎麼了?坐立不安的,莫非有什麼心事不成?”邊上的貞兒讓陳晃得眼暈,悄聲問了下身邊的瑟兒,這丫頭一臉迷茫,貞兒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回眸沖依舊在那轉圈的公子爺開言道。


第三十二章 三國土包子……

   陳只這才省起,自己也是昏了頭,直接問這丫頭不就行了。趕緊沖這兩丫頭勾了勾手指頭,兩眼里冒著攝人的精光︰“過來,公子我跟你打聽點事。那個錦帆甘寧你可曾聽說過。”

    聽到了陳只這麼一問,貞兒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絲相對詭異的笑意︰“公子,您怎麼想起打聽這事?莫非您連這事也忘記了?”邊上的瑟兒也在那吃吃吃的笑著。

    “廢話,不忘記我問你們倆干嗎?別成天嬉皮笑臉的,說正事呢!”陳只板起了臉,收攝心神作嚴肅狀。兩個丫環對于陳只的威脅沒多大在意,笑眯眯地坐到了一旁,這個時候,瑟兒飛快地在貞兒的耳邊把剛才親人見面會的場景略略說了一通,貞兒差點兒就笑出了聲來,抬眼看到了板著小臉的公子爺,趕緊捏了下瑟兒的手,清了清嗓子沖陳只柔聲道︰“公子是想問那位巴郡甘寧和咱們陳府有何交集是吧?”

    聽到了貞兒這話,陳只腦袋瓜點得飛快︰“對,就這事來著。”

    “看樣子,公子您還真給忘記了,唉……”貞兒很是幽怨地嘆息了一聲,陳只怒了︰“你這丫頭故意磨人是不?信不信,信不信一會公子我……”惡狠狠地震了震小身板,呲牙裂嘴作猙獰樣。

    “哪有,奴婢不過是想整理一下思路罷了,其實那位錦帆甘興霸,以前小姐未出嫁的時候,公子您可是常見著的,而且,那位甘興霸對公子您可關心得緊呢。”貞兒抬起眼掃了下廳堂內無人之後,方壓低了聲音道,臉上的八卦之色更加的濃重。邊上的瑟兒也支愣起了耳朵,很是努力地傾聽著。

    “經常見到他?關心我?”陳只的小心肝不由得跳得飛快起來,格老子的,想想自己到了三國時代,名人是見著了幾位,也聽說了幾位,可是,就是沒見著一位三國名將,而眼下,這位貞兒卻告訴自己,那位名將兄不僅僅跟自己見過不少面,還很關心自己,等等,大姐未出嫁之前?陳只的嘴巴張大到了極至,要不是有嘴皮子撐著,怕是下巴骨都得掉到了榻下了。

    甘寧甘興霸,益州巴郡臨江人,亦出生于巴郡的豪族之家,家資巨萬,這位兄台文武雙全,不過,這位名將兄很是少年輕狂,成天不務正業,干的也不都是啥子好事,聚合一伙三國時代的蠱惑仔,自任首領,成群結隊,一身的錦袍,攜弓帶箭,腦門上插鳥毛,屁股 上掛鈴鐺,成天東游西蕩,在巴郡江陽一帶胡作非為,停留時,常用錦繡維系舟船,離開時,又要割斷拋棄,以顯示其富有奢侈。只要百姓一聽得鈴響,便知是甘寧這伙三國蠱惑仔駕到。

    而且,還經常擄人財物,但是偏偏這家伙犯罪心理學和犯罪行動學成績不錯,明明知道是這家伙干的,偏又抓不著證據,再加上甘家在巴郡郡望,在巴郡一帶的勢力亦是盤根錯結,所以,在這個拿人命不當回事的年代,這些官吏之間,自然多是睜只眼閉只眼。

    “不過公子,切記不可在小姐跟前提起錦帆賊的名號。”貞兒還特別地叮囑了陳只一番,聽得陳只暗暗苦笑,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胳膊肘,剛剛挨了大姐那一下,現在還心有余悸,哪敢再提。

    “對了,那這位甘某人既是巴郡人,他就怎麼認識了我姐跟我的呢?”陳只最大的疑團尚未解開,貞兒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奴婢可就不清楚了。哎呀,老管家來了。”兩個丫頭作鳥獸散,溜得遠遠地作忙碌狀,看得陳只無語。

    “公子,老奴業已經安排好了大小姐他們,您還有什麼吩咐。”孟管家進了廳堂之後,沖陳只稟報道。陳只拍拍屁股站起了身來︰“嗯,這就好,也沒啥吩咐,在屋子里邊呆著實在悶氣得緊,孟叔你與我一塊隨便走走如何?”

    陳只可是記得,自已的大姐喚這位老管家為孟叔,自己也隨大流吧,再說了,孟管家為咋陳府所做的一切,足以贏得該有的尊敬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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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只走出了數步,聽不到身邊的腳步聲,不由得一回頭,正瞅見孟管家嘴皮子在那哆嗦,心里邊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笑了笑和聲道︰“孟叔,快些,你還未跟我說那些事兒呢。”

    “呵呵,公子請這邊慢行。”孟管家大步趕上當前引路起來,這一次,孟管家的腰背似乎挺的更直了,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欣慰。

    “……當時,老主人攜著小姐前往巴郡,老奴還有好些府中人一路同行,可誰曾想,會在江上遇上劫道的,當時對面來了十來條快船,以錦為帆,沒多大會的功夫,就把咱們給團團圍住,弓弩相向,可惜當時老奴還有家兵們手里邊只有刀劍,正襯以命沖出一條血路,護得主人和小姐周全,不料這時,老主人阻住我等,站到了船頭嚴辭責備這伙強人。”孟管家目露向往之色,似乎看到了當年老主人的翩翩風采又重現于眼前。

    “而大小姐亦奪了一柄劍執于手中,侍立于老主人身側,英姿颯爽,令人目不可視,強人皆盡為老主人與小姐之威儀所攝,羞愧無加……”

    陳只一臉黑線地瞅著這位唾沫橫飛的老管家,聽到了這里,差點就抱著邊上的柱子吐了一地,先人的,這位老管家干脆改行說書得了。趕緊清咳兩聲︰“孟叔,吾父家姐之威儀,只早有領教,你還是拈重點主說說。”

    孟管家聽了陳只此言,似乎也覺得自己這牛皮吹得有些過了,干笑了兩聲︰“瞅瞅老奴這性子,一高興起來就說過去了。當時是這樣的,老主人從艙中走了出來,立于船頭喝問,可是興霸賢佷,見了老夫,難道也要弓矢相向不成?當時可真把那伙強人給說愣了,當時那位甘興霸赤著上身,一手執刃一手正捏著酒囊痛飲,聽到了老主人此言,不由得大怒,站在那快船船頭喝道︰‘汝何人,敢如此狂言!’”孟管家虎軀一震,兩眼圓睜,一手作捏刀狀,一手作執酒狀咆哮起來,唾沫星子全飛到了陳只的臉上……

    陳只趕緊以袖遮面,還沒等他急眼要跳起來,這個時候,孟管家下一句把陳只的精氣神全給提了起來。“就在這個危急關頭,大小姐,一身紅妝,手執利劍,亦不顧我等之攔阻,立于船頭老主人身側,杖劍怒視那甘興霸,當時,甘興霸為小姐殺氣所攝,手里的酒囊和利刃都掉到了河里……”

    “先人的,殺氣?這詞怎麼這麼耳熟?”陳只猥瑣的思想里邊出現一副場景,阿姐一身紅妝,提倒提著三尺青鋒,先是一聲鳳吟,應和著那京劇的過門,嗆嗆嗆嗆嗆七嗆七嗆、七台嗆地邁著小碎步到了便宜父親跟前,俏眼圓睜,來上一個漂亮的亮相,把這些沒見過世面的三國土包子徹底地給震傻了(這其中,自然包括甘興霸兄台)……

    孟管家說到此處,低瞅眼見自家公子兩眼呆滯,嘴里邊發著有節奏的怪異聲向,倒是給嚇了一跳,不過,孟管家倒不以為公子是犯病了,而是另有緣由,略略有些幽怨地道︰“公子爺,老奴這回一句假話也沒。當時,原本喧囂的江面之上,小姐那麼一出現,可把當場的人都給鎮住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45 AM

第三十三章 猜測

沒錯,別說那些土包子,就算是本公子,要是第一次瞅見像我阿姐這麼漂亮的妞,提著把劍俏臉略帶薄怒地往你跟前臉一站,不傻才怪。陳很榮幸地揚了揚眉笑了起來。“孟叔莫急,你說的,我自然是信得過的,繼續繼續。”

    後來,那位甘興霸番然悔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為此,而向陳之父進行了深刻的檢討,最後,親自護送著陳之父的船一路前往巴郡臨江,去見至交嚴顏而去,之後,這位甘兄台有事沒事就來江陽陳府拜訪一番,後來,這位甘興霸兄更是親自登門意欲求親。

    但是最終大姐沒有答應,反倒稱其為兄,結為兄妹之好,而後,又嫁給了父親屬下的郡吏王累,甘興霸憤郁而去,隨後年余,消聲匿跡,于家中發憤讀書,後入蜀郡為丞。不過,兩個多月前,甘興霸聽聞陳之父因益州之亂遭貶,後郁郁而終的消息後,欲往宮中弒殺劉璋,後被友人所阻,憤然罷官而去,不見影蹤。直至月前,又聽聞,錦帆賊又現于江陽巴郡一帶。

    “……這還是嚴太守傳來的消息,不然,還真不知道這位甘家公子,竟然有如此俠但。”孟管家一臉的羨慕,似乎深恨自己不能跟這位甘興霸兄台一般。

    陳很是八卦地撫掌長嘆︰“嘖嘖嘖,還真是讓人想不到,真乃一出三國時代感人肺腑、聞者心傷的言情武俠巨著啊。”這樣了,還能為陳之父出氣,果然不愧是肝膽照人的俠義之人,放到漢初,絕對是一位郭解式的人物。放到後世,絕對是一社會不安定份子,換句話說,過年的時候拿來嚴打的就是這號樣板人物。

    孟管家聽了陳此言,一臉疑惑道︰“公子,您說什麼?什麼三國時代言情武俠……”

    “沒,孟叔,到底我那大姐為何不嫁這位甘興霸,你可知道原由?”陳趕緊轉移了話題,孟管家翻了兩白眼,手指頭摸著下巴,諑磨了半天︰“這個,老奴就不清楚了,公子若是想知道,何不直接詢大小姐?”

    “呃……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把答案給找出來。”陳想起了大姐那暴烈如火的性情,更聽了孟管家所言的執三尺青鋒立于船首的英姿之後,我有那個心,可沒那個膽,正面突破怕是不行了,不過,既然那位甘興霸哥哥?嗯,這稱呼若是女人來說,還能順耳,若是男人再用上台灣腔來說,嘔一個先。格老子的,太惡心人了。且呼其為興霸兄台便是。

    既然這位興霸兄台還在江陽和巴郡之間流竄作案,應該還能有機會見上一面,吹捧一二,套套交情,灌上幾杯酒,說不定還真能深挖內幕。

    “孟管家,你觀興霸此人如何?”陳拋下了心事向孟管家問道。

    孟管家笑了笑︰“老奴哪會品評什麼人,倒是老主人以前曾說過,興霸此人,勇烈果決,輕財敬士,好俠快意,喜怒由心,非雄主,必不能制,若是做賓友,卻能以肝膽而照之。當年,關于大小姐的婚事,老主人也頭疼了很久,不知為何,最後大小姐選擇了……”孟管家看起來對那位甘興霸兄台也很有好感。

    “呵呵,倒是有些明白了。”陳心里邊隱隱覺得,這其中怕是與兩人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照阿父之評,這位甘興霸性子之烈,就跟匹野馬似的,而自家阿姐,就這麼短短相處的功夫,陳也已經有所領教,要是把這麼兩個人放在一塊,得,怕是三五天不得提刀拍磚地天翻地覆鬧上一回才是怪事,看來,自己的大姐雖然性子悍勇,卻還是相當的精明,不被愛情沖婚了頭腦。

    不過話說回來,聽了孟管家轉述的阿父對于甘興霸的評價之後,陳更加地覺得,自己這位故去的父親,見識卻實過人得緊,至少,對于歷史上的甘興霸的評價相當的準確,這位名將兄,先投劉表,後又在黃祖麾下,皆不滿這二人對其不重用,以對待普通人的方式對待自己,最後才投奔至吳國第一陰險人孫權的手下,成為了一員獨擋一面的名將。

    正與孟管家在那聊天的陳突然聽到了輕捷的腳步聲,一抬頭,就見丫環貞兒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公子,他們上門來了。”

    “何人上門來了?”陳不由得一愣,邊上的孟管家也是一頭霧水看著這個跑得面頰飛紅的丫頭,喘了兩口氣之後,貞兒總算是能用正常的方式來說話了︰“那日公子治病的那一家人前來謝公子活命之恩,如今已經到了府外,家丁已經去喚大小姐了,奴婢們看不到公子,只得分頭尋來,還好,奴婢總算是見到公子了。”小手在胸口處輕輕地拍打著,紅雲漸浮的雙腮那抹健康的暈紅讓這個漂亮的丫頭顯得份外的嬌媚。

    陳心中不由得暗暗嘆息了一聲︰“可惜了,這妞要是再大上個兩三歲,怕是更漂亮,目前嘛,怕是還得繼續養成。嗯?這種齷齪的思想怎麼能呢?看樣子,有著一顆成熟奔放的心,卻困守在一具營養發育接近不良的小身板里,這簡直就是對于穿越者的一種殘酷折磨。”

    陳心里邊想著,腳步不慢,上前兩步,將袖中的手帕取了出來,交到了貞兒的手里,沖這丫頭笑了笑︰“快擦擦汗吧,孟叔,咱們快去看看才是。”首先聲明,這是手帕,擦臉和手的,跟陳到這里時第一日所見的完全不同,請諸位切莫胡思亂想。

    拉著公子爺遞來的方巾,都忘記了說聲謝謝的貞兒望著陳那依舊顯得單薄的背影,不知怎的,臉上似乎又燙了些……

    貞兒不知道小聲地嘀咕了句什麼之後,將那方巾細心地疊好,緊緊地掇在手心,方自朝著陳與孟管家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垂在腦後的光潤長發,翩翩的裙邊和絲帶飛舞了起來,猶如那春花嫩瓣上飛舞的彩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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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戶受了陳救治的王老漢一家,帶著那個已經痊愈了的娃兒,上門來謝,陳親迎出門,大加撫慰了一番,又遣了人從家中取了錢帛交予了那位王老漢。圍觀之眾贊江陽陳氏仁德之風。這讓陳都覺得不太好意思,主要是從來沒有人這麼集體地拍過自己的馬屁。不過,這種表面工作還不得不做,而陳的阿姐笑的眼眸兒彎成了兩道弦月。

    還有好些鄰坊特地上前來拜見這姐弟二人,大姐繡娘對答得體,充分地表現出了一位世家長女的風範,至少在陳的眼里邊,自認自己做得沒有大姐好,瞅瞅大姐,捏捏這個小孩子的臉蛋,拍拍那個的腦袋,還特地喚家丁拿了些糖餅掰開來分發給這些來湊熱鬧的孩童,若得那些孩子們歡呼不已,圍觀的大人們也交口稱贊。

    “汝姐治家之風,不減當年哪……”陳邊上,那位姐夫哥王累望著大姐的背影,很是深情地感慨道。“姐夫,你可有福氣了,咱們江陽最好的女子都讓你娶走了,日後,怕是只能四下尋訪芳草嘍。”陳呵呵一笑,沖姐夫哥王累低聲言道。聽得王累笑的嘴都合不攏了,一個勁在那樂。


第三十四章 病得不輕

陳只也笑眯眯地四下看著這些街坊百姓,就在抬眼的功夫,突然看到了遠處有位腰挎長刀的身影,在街角處閃了幾閃,就消失在了遠處,陳只不由得一愣,旋及笑了起來,這個時代,不論是文人士子,又或者武孔有力之輩,莫不以腰佩利刃為榮,想來應該不過是一個湊熱鬧之徒罷了。再說了,就算是一伙強人前來打探,又有何妨,這里可是江陽陳府,府中家將數百,江陽郡兵也有兩千來號人馬,一伙強人,難道還能難為咱家不成?

    兩日之後,業已過了百日之期的陳只總算是能松了口氣,正坐在榻上,拿著那把新到手的算盤,很是熟練地拔打了一番,很是滿意地沖坐在案桌對面的張進笑道︰“不錯不錯,辛苦逸達你了,此物,遠遠比我當初想象之中的要好用得多。”原本以為那些木匠做出來的跟後世的偽劣產品相差無已,可是沒想到,拿到了手里之後才發現,古人對于事物的藝術化和美化達到了一種偏執的地步。

    仔細地打量著張進親自呈送過來的一把算盤,長約尺許,寬約一掌,周圍的邊框之上,雕上了花鳥魚蟲,而位于中段的橫梁之上,還特地照陳只的吩咐,雕上了漢字︰個十百千萬十萬,而在個位之後,還預留了兩個空位,上邊啥也不寫。

    還特地上了紅墨漆,盤珠為紅,盤內的框架皆漆成了黑色,紅黑分明,每粒盤珠表面的漆色紅潤可人,倒像是一粒粒的紅寶石一般,絕對是高級工藝品,放到後世,怕是幾百元都買不來的純手工工藝品。

    “既是公子所用之物,本就該盡善盡美才是。”邊上的張進樂呵呵地笑道。“對了,就做了一把?”陳只愛不釋手地把玩了半天,看到了張進那羨慕的目光之後,不由得笑問道。

    “正是,此物乃公子所托,能否示人,公子既無交待,進自然不敢擅作主張。”張進點了點頭,很是嚴肅地答道。

    聽了張進這話,陳只還是很受用的,看了看手中的算盤,細想了想,將這把地球上第一柄算盤推到了張進的跟前︰“逸達乃算學精深之士,此物與你,遠比在只這兒更能發揮更大的功效,這把算盤,就相贈于你。”

    張進面現喜色,伸差點就伸了過來,似乎又覺得不妥,干笑了兩聲道︰“公子,這如何使得。”

    “我說使得就使得,拿著吧,到時候再讓他們多做幾把才好,到時,還要煩勞逸達,教習府里的帳房熟用此物才好。嗯,這些日子,逸達你可是幫了我不少啊,在學問上邊,只還要多多向你指教。”

    “豈敢,公子之聰慧,進不及也,既然公子慷慨,那進就愧受了。”張進看來也是頗喜歡這柄算盤,也就不客氣地收了起來。

    張進又道︰“進聽府中人言,公子欲留于江陽,為父守孝三年?”

    陳只點了點頭,頗有些感慨地道︰“只年少,往日輕狂,成日不思進取,自先父亡故之後,懊悔已遲,守孝三年,心以致學,效法先父,以求日後能為民請命,為我大漢守牧一方。”

    “公子能作此想,再好不過,現如今公子年不過十三,便能就這般志向,日後之前程,必不可限量矣。進,自當追隨左右。”張進看來松了口氣,向陳只恭敬地道。想來,這位門客也不希望陳只去投奔他人,如此一來,他這個門客的身份,也就太顯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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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個時候,卻聽到了堂外一片喧嘩之聲,陳只不由得一愣,沖邊上的貞兒使了個眼色,貞兒會意地微微頷首,蓮步輕移,跟個幽魂似地飄了出去,看得陳只嘖嘖連聲,拍鬼片,別用特技了,直接讓這丫頭上就成。

    誰料想這丫環方倒了門口,一下子就矮了大半截,陳只不由得一愣,難道這玩飄移的丫頭片子讓門檻給袢了一跤不成?方一起身才看清楚丫環貞兒是跪伏在地上。

    “好了繡娘,莫要再傷心了,汝父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這般模樣。”一個蒼老而顯宏亮的聲音從廳堂之外傳入了陳只的耳里。陳只趕緊走下了榻,向門口迎去,乖乖,叔公許靖,這位三國名士來也。

    還沒等陳只走到廳堂之外,許靖已然在陳只那個兩眼泛紅的大姐繡娘的輕挽之下,在孟管家等人的簇擁之下大步走入了廳堂。

    錦袍加身,花白的胡須打理得十分的整齊,兩道濃眉之下,雙目炯炯,正落在了陳只的身上。“只拜見叔公。”陳只不敢怠慢,趕緊朝這位長了自己兩輩的三國名人鄭重地施禮。

    “快快起來,讓老夫看看,唔,月余不見,只兒又長高了些,越來越像你那母親了。”一雙寬厚的大手扶住了陳只的雙臂,將他扶起了身來,這位三國名士很是認真地打量了陳只一番,目光中流露一種懷念和淡淡的傷感。

    “叔公,堂舅,旅途勞頓,快請上榻歇息。”大姐繡娘聽了叔公許靖這話,心里邊也頗為高興。趕緊招呼道。

    “來來來,與叔公同榻。呵呵呵……”許靖牽著有些不知所措的陳只,朝著矮榻行去,這時候,許靖方注意到已經下了榻立于一側,一臉激動地看著自己的一位年青士子。許靖微微頷首笑道︰“只兒,這位是你的門下客卿,蜀郡張進?”

    “正是,這位便是我叔公文休公。”陳只趕緊開口介紹道。張進激動地作揖的手都有些顫抖了︰“末學後進,蜀郡愚才久聞文休公之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實在是……”這位算學天才激動的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許靖笑著撫慰了這個快跟後世追星族沒啥區別的年青人之後,張進這才有些腳步踉蹌地告辭走出了廳堂,看樣子,這個可憐娃的思緒還處興奮後的迷茫期。

    “欽兒,你看,只兒可是越來越像他娘親了。”許靖坐在榻上,沖那位由人攙扶著坐到了榻案上的青年男子笑言道,陳只的目光也落到了他的身上,說起來,這位堂舅許欽和許靖長的很相像,不過,就是顯得太單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46 AM

第三十五章 孟廣美……

  坐于邊上的大姐繡娘趕緊起身,為堂舅輕輕地撫背,邊上的許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動聲色,但是陳還是看到了他眼中的焦燥,但是嘴里的話卻顯得很是平淡︰“欽兒,如何?”

    “還好,就是方才說話快了些,喘口氣就沒事了。”許欽露出了一個笑容答道,但其眉宇之間,仍舊深鎖著難言的病痛。

    在場的諸人皆暗暗松了口氣,這時候許靖的目光落在了矮榻角落處,不由得輕噫一聲,伸手抄了起來,打量了一番之後向周邊之人問道︰“此乃何物?”許靖手中之物,正是方才陳贈與張進的那把算盤,想來那位張兄台見到了偶像,激動過了頭,連算盤都忘記收起了。

    除了張進與陳和工匠之外,哪里會有人見過這個新鮮事物,陳只要干笑兩聲出頭︰“此物乃是孫兒設計出來的算學之器具。”

    “哦?”許靖略有些疑惑地看了陳一眼,陳用點地點了點頭。“也罷,老夫出一題,你且用此物算上一算。”許靖還真是起了相試之心,陳一手提袖,一手打著算盤, 里啪啦沒一會,就把答案給得了出來。這下,所有的人都是一臉的異色。

    “算盤?算學之器具,呵呵,不錯不錯,想來這些日子,你確實是大有進益,老夫甚慰,不過,君子六藝,切莫獨專,而棄學業不顧,那可就不好了。”許靖把算盤放到了案桌上之後,沖陳溫言道。陳只能點頭稱是。

    “這算學之物,卻也機巧,若是加以推廣,倒是要比那算籌要便利得多。”許靖最後,總算是對于陳的成績表示了肯定,聽到了這話,邊上的大姐繡娘的眼眸兒又彎了幾分,看到自家的弟弟受到了這位叔公的誇獎,著實是與有榮焉。

    正在暢談間,廳外進來了一位端著托盤的丫環,小心翼翼地托著托盤,盤上放著一個漆碗,碗內乃是濃黑的藥汁,散發著一股子濃郁的中藥味,陳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細細地分辨了起來。

    “杏仁、甘草、麻黃……這是什麼藥方?”陳不由得下意識地猜測起來,這杏仁有祛痰止咳;平喘;潤腸;下氣開痺的功效。而麻黃卻為發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腫之藥。至于甘草,一般的中藥方劑里都會有它,它還有一個尊稱︰甘國老,意取其藥性和緩,能調和諸藥、解千毒之性。

    再看堂舅的表癥,十有八九,用的是麻杏石甘湯,這個方劑,是用來治療哮喘的,“可問題是,這個季節,並非是哮喘的發病季節。或許堂舅的病,並非看到的這麼簡單。”陳心里邊暗暗生疑。

    陳沒有注意到,就在他低頭沉思,喃喃自語的時候,坐于身側的許靖不由得眉頭一揚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地看了陳一眼。然後悄然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寫滿了字跡的方巾,臉上的訝然更甚。不過省起了方才聽聞其姐繡娘說起過,這孩子數日前曾經治愈過一位百姓,原本僅是半信半疑,現在倒是確信,這位堂孫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許靖這位叔公確實很慈祥和藹,一番家常拉過之後,原本就旅途疲憊了的許靖和其子許欽便先去歇息了,因為許欽的身體狀況實在是經不起長時間的這麼跪坐。

    站在門外,看著那位堂舅的背影,陳祗幾次欲上前告訴叔公,讓自己來診治一番,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有些猶豫,因為陳祗雖然有信心,可並不代表叔公許靖和其他人會對自己有信心。

    “誰會相信自己真能把這位遍訪名醫無果的堂舅給治愈呢?”陳祗也只能暫且放心了這事,也罷,堂舅目前看起來病情挺穩定的,那就先等等再說。最主要陳怎麼都覺得自家堂舅的病應該是哮喘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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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祗坐在榻上,邊上,站著孟管家和另外一位中年男子,一身文士打扮,這位,便是陳貞的父親,陳府的二管事兼帳房。不過,此刻陳祗的目光全讓跟前的另一個人所吸引。

    “起來起來,呵呵,這位想必就是孟叔家的孩兒吧?果然虎父無犬子,看他這體魄,嘖嘖嘖,若是在軍中,怕也是個斬將奪旗的人物……”陳禰瞅了瞅自個,再瞅瞅這位,一臉的羨慕,沒法不羨慕。光是兩條腿,怕是就抵了陳的體重了都。

    站在跟前這位,人高馬大,比起孟管家還高上小半個腦袋,按照後世的尺寸來折算,怕是也得有一米八幾的個頭,而且體態健碩,一身健子肉將他身上衣物給繃得發緊,面容看起來嘛,用陳祗的話而來形容,那就是滿面橫肉,一臉凶神之像,眉宇之間,與孟管家倒是有幾分肖似,不過,長的要比孟管家順眼多了,至少那口牙齒,白的發亮。所以陳祗連猜都不用猜,便能肯定。

    “公子折煞老奴了,這小畜生成日里邊就知道舞槍弄棒,沒有一點出息,老奴眼里見著就心煩,就把他交給了敏之兄,出去走走,也好讓這孽子能長長見識,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孟管家嘴巴子罵得凶,可實際上,兩眼眯得細細的,臉上的笑意可是怎麼也遮擋不住。

    “孟兄此言差矣,汝子兩臂有千斤之力,這一路上,光是手提巨刃,往路上一站,不知道多少強人讓汝之虎子給嚇得倉皇而遁。”邊上的陳管事笑言道,嗯,這二位倒挺會配合的。

    這位孟家虎子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略有些不太自在地絞了絞那雙比常人要寬大許多的巴掌,嗯,怕是熊掌都沒他的手厚實。他似乎對于自家的父親這種寵愛方式還有些不太習慣。看樣子,這個時代,作為父親的,再愛子女,也絕對不會當面作出正常的表露,可憐啊……

    嗯,陳祗倒是很有些同病相憐地瞅著跟前這個大個子,這個時代的人的身材確實要比後世的人普遍稍矮上一些,而且一米八以上的個頭,到了這里這些麼天,陳祗這才是第一次見到。

    眼見陳瞅著自家的孩兒,一臉贊許之色,孟管家趕緊替自家的兒子打起了廣告。“小兒現如今也十八了,名亮,字廣美,這小子的字,還是老主人在世的時候,給他起的。”

    “孟廣美?……”陳下意識地咧了咧嘴,先人的,後世好象也有位叫孟廣美的,不過是個嬌媚柔美的漂亮妞,而跟前這位,卻是虎背熊腰的剽悍男,這差別也著實太大了點,幸好這是在三國時代,要不然,放到後世,跟這位兄台打招呼的時候,都得注意一下周圍有沒有八卦人士先,免得這位兄台惱羞成怒之下,光是一巴掌下來,怕是後果堪憂矣。

    陳坐在榻上樂了一會,覺得不妥,好歹都是家里人,嘲笑人是不對滴,干咳兩聲站了起來,站到了這位雄性孟廣美的跟前,嗯,比自己足足高了近兩個腦袋,自己現如今也怕是也有一米四幾了,該死的,看樣子自己還得多吃些肉,多做鍛煉,咱可不想成為頂著一副矮墩墩的小身板去跟那些三國時代的英雄們打交道,那也實在是太丑化穿越者的形象了。


第三十六章哮喘?


  陳祗不好意思第一次見面就讓這位孟廣美在自己跟前舞槍弄棒外加舉石獅子,反正這位孟管家的虎子,鐵定是陳祗相中的保鏢熱門取了,三國時代,大家伙個頭一般都是一米六幾,南方稍矮一些,而北方稍高一些,一米霸上,魁梧雄壯的,實在是具有很強的威懾力。
  摸著下巴,拿眼打量著跟前這位剽呼呼的壯實年青的陳的神態和動作很是點人販子的潛質,這位孟廣美兄台站在原地,很是覺得有些郁悶,這位公子爺看樣子真的跟父親所言一般,腦袋受了刺激,行為確實有些詭異,像個賊似的圍著自個直轉悠,怎麼都覺得心裡邊毛毛的。

  嗯,說實話,這位兄台的名起的不錯,可就是那字,讓陳怎麼都覺得別扭,也不知道自己那位便父親是啥子意思,廣美?這位兄台從頭瞅到腳,都看不出一絲跟美沾邊的東西,那兩條像是帶刺的毛毛蟲似的眉毛,那雙若銅鈴的大眼,還有那所謂的虎口獅鼻,兩頰和下頷處那豬鬃一般散發著油亮光澤、根根起立的短須……陳社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跟美實在是扯不上半點關系,如果說跟凶狠,剽悍,猙獰這些詞彙比起來,倒是顯得頗為相襯。”

  這個時候,陳總算是露齒一笑:“這個不知廣,廣美你擅使何種武器?”嗯,還是不太適應喚這剽悍男廣美。

  聽到了公子爺開了口,原本也是內心忐忑的孟廣美也總算是松了口氣,咧開了大嘴,收腹挺胸地大聲答道:“不管是劍戟刀棒還是弓弩,小的都算略通一二。”

  “這孽子,還真不謙虛!公子跟前,不得無禮!小收老夫拾掇你!”孟管家在邊上立眼喝罵,陳管事笑吟吟地不說話,孟廣美卻很是憨厚的露齒一笑,可陳看來,這剽悍男的表情憨厚之中掩飾著奸詐。嗯,孟管家看來也夠用心良苦的,又替自家的娃兒打了回廣告,有這樣的爹成天在邊上教唆,這位兄台的智商發育不高才怪。

  陳又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問了些問題,這位孟廣美也都能一一作答,而且,這家伙還識字,先人的,不都說三國時代的人都文化程度低嗎?可瞅瞅跟前這位應該屬於是大老粗的兄台,張口就是《中庸》的開篇,聽得陳兩眼發直,格老子的,人不可貌相,這話還真沒錯,跟前這位,就是典型的不可貌相型樣板人物。

  不過想想也是,人家五虎上將中的張大爺都能成天拿著畫布忽悠小妹妹給他當模特搞寫真素描什麼的,看樣子,三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盤。

  “想不到,廣美竟然是文武雙全,好好好!孟叔的教育搞的不錯。”陳背起了手,很是欣慰,孟管家樂的大嘴張著,一口黃牙散發著黃金一般的光芒,看得陳怎麼都覺得刺眼,難道孟管家天生一口金牙不成?自己好歹是學過醫的,自然知道,四環素牙與氟斑牙在正常情況之下,其色澤應該黃中帶黑,絕對不會反射出如此明亮之光彩。不過,陳擋沒那膽不戴口罩湊孟管家跟前研究他那口品質特殊的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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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祗對這倆個出遠門的府中精英好言撫慰粱番之後,便問起了堂舅的病情。陳管事很是詳細地向陳述說聾所知道的一切。

  也就是在陳的父親故去前一段時間,突然開始出現的症狀,所以,當時叔公只有將其留在了廣元,自己前來江陽,可是沒有料到的是,堂舅許欽的病是愈發沉重,在廣元一帶求治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未見好轉,聽聞有仍巴郡一帶有名醫擅治哮喘之症後,特地乘著這機會,父子倆便一道過來了。

  “原來如此,唔,你們都去忙吧,對了,陳管事,煩勞你將此物帶予府上的客卿張逸達,另外,你若是有興趣,可以向他請教一番,那位門客,可是有名的算學大師的弟子。”陳把那把盤算交給了陳俊,一來嘛,把贈送的東西還給張進,二來,也好讓兩人先見個面,畢竟都是府裡的人了,多多熟悉下也是好的。

  “這是誰啊?大半夜東跑西顛的,還讓不讓券覺?”陳祗憤憤地坐起了聲來怒道,自正做著美夢,在夢裡邊,站自己的辦公室裡,正給那位號稱全院之花的漂亮護士拿創可貼包扎著她那不小心讓手術剪給戳出來的傷口,一面眉來眼去地,眼看就要進一步地進行交流的當口,豈料就這麼讓人給吵醒了過來,讓陳祗心裡邊著實郁悶腦。

  這個時候,吵醒了陳祗的貞兒卻沒有一點的愧疚心理,卻告訴了陳祗一個讓他面色一變的消息,或許是因為勞累過度,許欽到了臥房之後,根本就無法躺下入睡,一直就坐在那喘著,叔公許靖一開始還以為會慢慢就平靜,又服粱劑藥,可仍未見好,許靖不得不趕緊通知了府裡的人。

  “什麼?那還了得?!”陳祗不由得跳了起來,飛快地撈起諒物往身上一批,大步地往外趕,身後邊的貞兒急得直喚:“公子,您的發髻還沒結呢。”

  “都什麼時候了,不用結了,拿根發帶給我捆上就成,快點過去,要是堂舅在咱們家裡有個什麼,這可如何是好。”經升級為一家之主的陳祗自然不敢怠慢。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更何況於是自家的親戚。

  邊上的瑟兒手忙腳亂地找出粱根發帶走了過來,貞兒把陳祗拉坐下來,從瑟兒的手裡邊接過了發帶,麻利地替陳祗束著長發,一面言道:“公子您也不用太過擔憂,方才孟叔差人來告訴奴婢的時候,奴婢問過了,孟叔早經差人去請咱們江陽郡最好的醫工去了。”

  “那就好,唔,看來,怕是我這堂舅的病,還真不會是那喘證。”陳祗心中的疑惑是越加的濃重,聽得兩個丫頭不由得一愣。“公子您說什麼?”貞兒探頭過來問道。

  “我是說,我堂舅的病,很有可能是那些醫生判斷錯了,說簡單一點,有可能是誤診了。”陳祗匆匆地說粱句,待貞兒扎好了發帶之後,便大步走出了房門。

  不多時,陳祗趕到了燈火通明的叔公和堂舅的臨時住所之內,這個時候,大姐、姐夫、孟管家、陳管事也皆盡在場,包括那位門客張進也一臉憂色地站在一旁,而陳祗的叔公,正陰著一張臉站在床榻旁,看著那位只能端坐於床榻之上,張口喘息的許欽,而許欽的手,正把在一位發須斑白的老者手中。正是那位替陳祗治過失魂之症的老醫工。

  突然發病的堂舅許欽兩眼眯著,面色白中透青,而其口唇呈紫紅色,陳祗不由得心中一跳,要知道,有幾個病症,都會出現堂舅的如此表症,最重要的是,這幾種病症,絕對都不是什麼好打發的主。

  老醫工終於松開了把脈的手,原本深鎖的眉頭略微地舒展粱些:“只可坐臥,不可平仰,微熱,唇紫而紺,老朽以為乃是喘證無疑,想來是旅途勞頓,以致發作,不過,發作得不算太嚴重。”

  叔公許靖的眉頭也擰在粱起,看著自家的孩兒在這如此痛苦,當父親的,怎會不心如刀絞,勉強擠出粱個笑容:“如此,還請醫工速速開具藥方才是。”

  “老朽這就開方。”聽到了這位聞名天下的名士開口催促,這位老醫工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起答恭敬地答道。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47 AM

第三十七章診斷


  老醫工起身走到粱產旁的席墊上坐下,提起了早准備好的筆墨,在一根竹簡之上開始寫了起來。而陳,卻沒有像其他然般把注意力都投到老醫工的舉動上,而是緩步走到了堂舅的跟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堂舅的面容。
  正在看著老醫工動作的許靖回過了頭來,看到陳如此模樣,心中一暖,還以為這個侄孫是關心堂舅,正欲開口勸慰,豈料陳踏前一步,坐到了許欽的身則,把手搭在了堂舅的左手手腕之上,閉眼默言,開始分析脈像。

  就站在陳身側的大姐繡娘見到了陳如此動作,不由得一愣,還以為弟弟擔憂堂舅的病痛,正欲開言解憂,卻發現自己的弟弟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這讓繡娘一時間竟也沒能說出話來。

  而其他諸人,也都被陳的這一舉動吸引了注意力,就連正在寫藥方的那位老醫工,見到了陳在那閉目診脈,亦不由得停下了運筆,看著陳。

  陳不為周圍的異常所動,仍舊一臉嚴肅地打量了下許欽的面容,然後松開了診脈的手,按壓粱番許欽的手背,仔細觀察粱番之後,又看鱗許欽垂立於榻邊的雙腿,這才衝許欽溫言問道:“堂舅,侄兒有話要問您,您不需答,只需搖頭或是點頭便是。”

  許欽青白色的臉上露出粱絲絲笑容微微頷首算是領會了陳的意思,這個時候,室內除了許欽的喘息聲之外,所有人都似乎在敝息傾聽。雖然他們啥也聽不到,不過,心裡都隱隱升起粱絲絲期待。畢竟,陳數日之前曾經救活過一個患者,治愈率達到百分之百。

  嗯,當然,目前也就只有一個病人讓他看過病,這種治愈率成功率的表現就有點像是拿兩雞蛋撞在一塊,看誰硬,勝負各半,實在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罷了。不過,陳可沒有閑功夫去猜度這些人的心思,他現在經完全把自己看成了坐堂問診的醫者。

  “您是不是覺得心裡邊憋得難受,不可平臥?!”陳溫言道,許欽的頭點了點。

  看到了許欽的回應之後,陳習慣性地往胸前一摸,才發現自己沒有帶聽診器,嗯,穿越了靈魂而,哪來的那玩意,現在這種情況,也不適合去找聽診器的替代品,沒有工具去傾聽許氏的心肺音,只好著重地對於許欽體表所表現出來的特征進行了觀察。

  “前段時間,發病之時,是否感覺到這一帶有刺痛或者是抽痛之感?”略略一想之後,陳拿手指在許欽的心髒區域輕輕地按壓。許欽仍舊點頭,而且在吐氣的時候,還說粱句:“難受得緊……”這個時候,周圍諸人的疑惑之色全然換成了驚容。

  陳起身之後,挽起了袖子,又輕輕地按壓了許欽的兩脅:“堂舅,侄兒按在這裡,是否覺得疼痛?”許欽這回的腦袋點的更勤快了。陳的眉頭不由得一皺,看樣子,自己的猜測還真沒猜錯。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堂舅您這段時間,尿很少是吧?”陳這話雖然問得較為低調,可還是讓周圍的諸人皆盡入耳,大姐繡娘還有那幾個丫環都不由得面現羞容,側過臉去,似乎為陳問出如此猥瑣的問題而感到羞愧。

  還好,這個時候許欽倒顧不得其他,仍舊用點頭贊許了陳的判斷十分准確。

  陳回過了頭,向著方才那位正在給陳的堂舅開藥方的老醫工疾道:“汝所開之方,可是那麻杏石甘湯?”

  “老朽所配之方,正是此湯,陳公子果然高明。”老醫工不敢怠慢,起身向著陳翟道。而陳快步到了許靖的跟前恭聲道:“叔公,不知你是否攜有堂均飲用之藥方,可否借與孫兒一觀?”

  “在這裡,你且看看有何不妥。”許靖不知為何,看到了陳如此表現之後,心裡邊隱隱地升起粱線希望,當即將懷裡的藥方取出遞到了陳的手中。

  “果然……”陳臉上露出粱絲笑容。這個時候,邊上一頭霧水的大姐繡娘忍不住扯了扯陳的衣袖:“弟,你這是在賣什麼關子?莫非這藥方還有問題不成?”

  “大姐莫急,這藥方沒問題,想來應與老醫工的藥方並無二致吧?”陳把手中的藥方遞到了那位老醫工的手中。老醫工接到了手裡邊,不由得一愣:“確實老朽所開之藥方並無二致,只是在用藥之上,略有增減。”

  “叔公,孫兒還有一惑,還望叔公告之,堂舅在患此重疾之前數年,可曾有過關節腫痛之感?”陳心中經有七成左右的把握,但是還需要更多的信息來支撐自己的觀點。畢竟,病情的診斷,絕對輕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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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聽到了陳此問,那位老醫工亦是若有所悟,“數年之前?”許靖眯起鱗睛,突然一拍大腿:“有,三年之前,這孩子偶感風寒之後,發起了燒來,月余不退,手腳的關節都覺得疼痛難行,幸得良醫開倆方,也是輾轉數月方解。據當時那位醫者所言,你堂掘為受了寒,得了寒濕之骨痺。”

  “數年前的病,關如今何事?”大姐繡娘忍不住問粱句。邊上姐夫哥插言道:“夫人你莫著急,且聽你弟弟說便是。”

  “問一句都不行啊?都什麼……”大姐回頭恨恨地瞪粱眼姐夫哥王累,不過,她的報怨聲很快就小了下去,站在旁邊的陳差點笑出了聲來,不過,又讓許靖所提供的消息破壞了好心情,臉上的神色更加地凝重:“孫兒敢肯定,堂均患之症,絕非喘證,實則為心痺,再不及時治療,命則危矣。”

  “是心痺而非喘症?可是老朽從其面容之表症還有診脈上皆與喘證相合?”老醫工不由得一愣,陳這個時候經沒時間跟這個老頭磨嘰解釋兩者的差別了,回頭衝瑟兒吩咐粱聲:“你琴回去,到我的榻頭上,拿出那個長方型的小木盒來,就是那個我讓人特別制作的銀針盒,速去速回。”

  瑟兒飛快地應粱聲,撩起裙邊就向外走去。陳兩步走到了案前,抄起了放在案幾上的管筆,而邊上的貞兒早有准備,知道自家的公子最不喜歡用竹簡,經從袖中取出粱方帛片拿到案幾上展開。

  陳飛快地寫著藥方,嘴裡不停:“我堂舅本為青壯之年,如此年紀,本就少有哮喘,加之心有刺痛,尿少而腳浮,而我堂舅三年之前,患過骨痺,所以我敢推斷,堂舅乃是受了風寒邪侵及形體,阻痺經氣,復感於邪,內舍於心,久之損傷心氣脈絡,心脈運行失暢,謂之心痺。不然,這麻杏石甘湯久飲之為何無有效果?”

  一席話下來,那位老醫工從一開始的疑惑到最終的恍然。“公子見解獨到,技藝之精,解老朽之惑,看來,是老朽醫術未精啊……”


第三十八章羞憤欲死……


  “哪裡,非是醫工醫術不精,其實對於醫者而言,很多病,並非是光憑望診和切診便可查診出來的,望聞問切四字,誠為醫之綱領,缺一不可,不然,最是容易出現誤診和漏診。”陳就像是在教訓學生一般侃侃而談,下手不停,繼續寫著藥方。所謂的心痺,按著後世的醫學診斷名,叫做風濕性心髒病。至於那個痺字,是指由風、寒、濕等引起的肢體和內髒器官的病變、疼痛等病症。
  聽得那老醫工喏喏連聲,老臉發燙,陳這才省起這裡不是後世,自己也不是在帶實習生,干笑兩聲飛快地結束倆方的書寫,交到了這位老醫工的手中:“麻勞您快些將藥抓來。”老醫工在陳府家丁的陪同之下,匆匆離開了房間。

  這個時候,瑟兒氣喘吁吁地拿著陳爹要的東西趕到了,陳接過,打開了針盒,裡邊,盡是長短不一的銀亮色針具,在燈光之下,宛若游離不定的銀毫一般,陳小心地抽出粱根銀針,頗有些得意地站在燈光之下晃悠粱番,這些,還是這幾日陳悄悄讓孟管家去訂做出來的專利產品,莫要小看這幾根銀針,光是這盒內的三長兩短五根銀針,就耗了江陽首飾店最好的匠人三天的功夫。

  “這便是你所說的銀針?”許靖凝眉看著陳手中那根尖銳而細長的銀針,脫口問道。

  陳點了點頭,向許靖恭敬地道:“叔公,孫兒欲給堂舅施針以緩解舅父心胸之痛,不知叔公意下如何?”

  這個時候,許靖終於開了口:“老夫還真沒有想到,兒竟然在歧黃之術上,有這般見識,呵呵,汝父有後矣。你且為你堂窘治,老夫信得過你。”

  “多謝叔公信任,孫兒盡力而為。”陳瞪了口氣,最怕的就是這位老爺子不信任自己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所以,陳才不得不慢吞吞地以望聞問切的方式來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推論是准確的。

  陳使人端來一盞油燈,拿著銀針放在火上炙燒,然後再以一方干淨的方巾擦拭粱番,方自拿起了許欽的左手:“還請舅父稍稍忍耐,正要給您施針。”

  也不管許欽點不點頭,看准了腕上的內關穴之後便扎了下去,拈著針尾,快速地強刺激著內關穴,又使人來拿起了許欽的另一只手,兩手寸關同時施時,進行著強刺激。

  因為舅父許欽是坐在榻邊,既要雙手施針,那就只能立於舅父的跟前,虛虛地半蹲著,就保持一個站馬步的姿勢雙手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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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息看著陳施為,約莫盞茶的功夫,直到陳的額角微微見汗,兩手酸麻,這個時候,耳邊聽到粱個虛弱而溫和的聲音:“謝謝兒,舅父好多了。”

  陳禱抬眼,看到許欽那蒼白而滿是汗水的臉龐上掛著一絲略顯得輕松的笑容,看樣子,自己的針炙功夫總算是沒有落下,陳瞪了口氣,心神一松,險些一屁股坐到地板上,還好邊上的孟管家早有准備,伸過了手來扶住了這位小主人。

  “欽兒如何?”許靖現在也顧不得擺什麼嚴父面容了,早早地擠到了許欽的身側很是緊張地問道。

  許欽微微頷首:“多謝阿父關心,方才一直心痛如絞,發聲不得,現如今心痛漸消,舒服多了……”說了這麼些話,許欽的呼吸又略顯急促,許靖亦是松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你莫多言,多歇息一會,兒然診出了你所患何疾,定能治愈汝之病痛。”許靖說這話的時候,陳分明能看到許靖的眼中有淚光閃現,看樣子,父子聯心哪。

  不光是許靖,在場的諸炔皆是大松了口氣,看向陳的目光自是有所不同。腕關節和大腿小腿肌肉都酸麻的陳坐在榻邊,活動著兩個酸脹的腕關節。而大姐繡娘上前一步,替自己的弟弟揉起了關節,臉上的笑容份來的靚麗:“弟,好本事,你可知道,叔公為了舅父的病,都經尋了好些醫工了,可是舅父的病一直未見起色,今日聽你這麼一說,怕還真是誤診了舅父的病情了。”

  “這種事也是常見的,以前我給人看,咳咳,那個貞兒煩勞你給我倒些水來,口干得緊。”陳正欲洋洋得意地吹噓一番,話一出口方才省起不對勁,趕緊轉移話題。到目前為止,在三國這片,就看了倆病人,哪有什麼以前,再瞎說下去,指不定又讓忠心耿耿的孟管家喚那些凶神惡煞的家丁把自己按倒在榻上,又狂灌一肚子的苦藥汁。到時候,那才真叫自作自受。

  姐夫哥王累拿起了陳擺在桌上的銀針,眯著眼睛細瞅:“蔚弟,你這套針具可是要比丈人的那一套針具精致得多。”

  陳聽得一愣:“現在有銀針了?”

  “廢話!阿父那裡不僅僅有銀針、金針,還有好些醫藥用具。”大姐繡娘瞪了這個可憐孩子一眼,以為自家的弟弟是累昏了頭,連這點也都記不起來了。原來,家裡邊不僅僅有針炙用具,更有專門用來蒸煮藥物或是用來消毒的銅盆,還有一套灌藥器用於急救病人時將藥灌入喉中或鼻中;還有銅質的外科手術刀,這些都是陳之父用來治療病人時所用的工具。

  陳禱臉的黑線,坐在榻邊心裡邊那個實在是不知道如何來抒發自己的情感了,前幾天,自己還很是神秘地把孟管家拉到粱邊,讓他照著圖樣,拿去城裡最好的首飾店照著樣子打造,當時孟管薊臉欲言又止的表情,陳還以為是這位孟管家又認為自己在發神經,干脆就很決斷地讓孟管家沒有開口的機會,趕他去把這事給辦了……

  “先人的,老天爺你還讓不讓人活了?既然讓咱穿越,好歹你也得告訴咱一些注意事項啊,搞的現在都成了啥了?在別人的眼裡,自己豈不成了自以為是的穿越傻冒?”心裡恨不得要拿快板磚往自個腦門上拍的陳羞憤欲死。

  以前在家倒是沒聽那兩個老古董說過銀針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加之自己在那個百姓家中所用的乃是骨針,於是就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發明粱樣偉大的針炙用具,現在才知道,忒丟臉了……

  正處於心理陰暗期的陳吊悄悄地抬起鱗角瞅向邊的站立的孟管家,好個孟管家,面不紅心不跳地湊上了前來:“那是自然,這些公子自然都知道,不過這套針具,可是公子自己親手設計的,說實話,老奴真沒見過比這更好的針炙針具了。”

  聽到了孟管家叢,看著他那雙清徹得如同長江之水的牛眼,陳從來沒發現這位大叔如此可愛過,就連那口大黃牙,似乎也閃爍著星星般的光彩,很可親……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48 AM

第三十九章 擺顯

    “呵呵,你這小子,還真是,兩月余不見,什麼能耐都在見長,好好讓姐姐瞅瞅,是不是哪兒長了慧骨了?”大姐繡娘很是喜滋滋地捏起了陳的臉,完全把陳當成了一小屁孩子,陳無奈地翻著白眼,卻掙脫不得,還好這時有人替陳解了尷尬。

    “兒,你舅父之病,真可治愈?”頗有些患得患失的許靖也湊了上來。這種心理很正常,很多人都是抱著很大的希望的同時,在心里邊藏著疑慮,這種心理,陳在後世可見過不少。

    陳趕緊用力掙開了大姐雙手的蹂躪,將小臉板下異常的嚴肅沖叔公許靖道︰“叔公,舅父的病,孫兒雖然不敢說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只要舅父能安心養病,由孫兒因疾施以藥石,一個月內,舅父便可不再受那病痛之擾,不過,若是想要痊愈,怕是沒有三五個月是不可能的,畢竟舅父所患之心痺已經拖延得太久了,只能慢慢的調理,增加營養,逐步地增加鍛煉身體的力度來進行康復治療。”

    “康復治療?唔,呵呵,老夫還真沒想到,兒的醫術,竟然如此厲害,怕是汝父都有所不及爾。嗯,也罷,暫時不去巴郡了,先留在這里,看看再說。”許靖也打定了主意,既然陳說得頭頭是道,而且方才施針之後,自家的孩兒的病痛便能得到緩解,心里邊認定陳應該有兩把刷子。

    這一趟南行,一來,就是為了自已孩子的病,二來嘛,就是想把這個眼高于頂,目無余子的跋扈少年接回廣元,親自對他進行嚴格的教育,讓他早日有所成就,也好對得起那早逝的佷女和佷女婿。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這小家伙兩月余不見,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僅懂得了醫術,而且在待人接物上邊,與往日迥異,這讓許靖很是好奇,難道說犯了失魂之癥,有修正缺點的副作用不成?

    陳很是謙虛地表示,自己能夠就今天的成就,一切都是死去的父親的言傳身教,還有他遺留下來的醫學典籍里記載的各種診斷方法。

    就在許靖這位老爺子蹲在一旁,斜著眼瞅著陳在那胡思亂想的功夫,孟管家之子孟廣美已然拿著藥疾步走了進來,陳接過了藥,隨口問了一句︰“醫工呢?咋不見人。”

    孟廣美咧咧嘴,很是恭敬地答道︰“那老頭走的實在太慢,小的心想著公子要急用此物,便先拿回來了。怕是這會,還在半道上喘著呢。”

    瞅著這個連毛毛汗都沒冒的剽悍男,陳實在是無語了。可憐的老醫工衛昭,兩次為咱老陳家出力,都落得這樣被半道拋棄的下場,想來這位老醫工的心里邊一定是郁悶得緊,不過眼下可不是替他人擔憂的時候。

    陳檢查了一遍藥物和份量,立即囑人開始煎藥。處置完這些,嘴邊都快冒著白沫的老醫工這才踉蹌地走了進來。在陳的示意下,自有下人上前攙住了這位可憐的老人坐下。

    “不好意思,老朽體弱,走不得急路,所以那藥便先讓這位小哥拿過來了。”老醫工坐下之後,還特地分說了一道,陳也懶得點破,再說了,老人也是替孟廣美那不禮貌的行為進行遮掩。

    至于孟廣美,心系公子,也沒做錯,陳也樂得裝死,笑呵呵地撫慰了這位老人一番,老醫工飲下了半杯茶之後,總算是恢復了些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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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煎出來的藥汁端給了許欽服用之後,開始了等待藥效產生作用。所有的人都覺得時光的流逝是那樣的漫長,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許欽雖然仍舊神情俱疲,不過神色漸漸地不再那麼痛苦,喘息漸漸地平息,不過,他甚至沒有力氣跟在場的諸人打招呼,就那麼斜倚在床榻之上睡了過去。

    陳再次上前,又再次切脈之後,臉上終是露出了一絲笑容,看到了陳的神情,還有許欽的表現之後,這讓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

    自然也不好再留在房中打擾這位重癥病人的休息,陳見得天色已然擦亮,便拉過孟管家來叮囑了一番之後,請諸人一齊移步前廳暫歇,一會將就用早膳了。

    那位老醫工似乎還有話要問陳,便也厚著臉皮跟著諸人一塊到了前廳,諸人分坐之後,老醫工干咳兩聲沖陳道︰“江陽郡醫工衛昭,見過陳公子。公子之面色體貌愈見英偉,老朽就知,區區小恙,不在公子話下。”老醫工沖陳長揖,嘴里邊的吹捧話也是順嘴而出。

    陳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失魂之癥,說來,還是多得醫工之力才是,唔,聽聞,這些時日,醫工時常出入于王老漢家中,其孫能得早愈,得益于醫工之助矣。”

    醫工衛昭眼見陳竟然當著這位許太守的面誇獎于自己,面容上都散發出了光彩,連那額頭上的皺紋似乎都顯得淡了︰“哪里哪里,其實……老朽有些疑惑,還望公子賜教。”

    老醫工衛昭把話題放到了陳所開的這個藥方上邊,照他的意思,這屬于是一個新藥方,所用之藥的配伍,與古方均有所出入,所以,希望陳公子能給他詳加解釋。

    “這老家伙,偷師學藝也沒他這麼明目張膽的。”看到這老家伙笑得賊兮兮的臉孔,陳心里邊憤憤地道。

    微微一皺眉頭,正欲敷衍,不過陳轉念一想,自己又不需要憑著一兩個藥方來賣錢,再說了,自己可是穿越者,難道還想學古人一般,只傳子孫,到頭來這些方子又泯滅于世間不成?想到了這里,陳那種傳播中醫學文化、提供三國時代廣大人民群眾醫療衛生手段的使命感頓時由然而升。

    況且這會子大伙也閑著無聊,拿眼瞅著陳,希望這位公子爺能開口,讓大家也能長長見識啥的,再則,陳也想在許靖這位叔公跟前擺顯一番自己那淵博的醫學知識,接過了丫環遞來的姜茶,抿了一口之後,朗聲道︰“《黃帝內經素問》中的痺論篇有雲︰‘脈痺不已,復感于邪,內舍于心’,名曰‘心痺’。心痺則血循受阻,出現心慌氣短,唇舌些紺,脅硬壓痛等表癥,心氣不足則心動少力,心陽虛衰,則手足厥冷,氣促息微。故爾,此時當優先以溫心陽、益心氣,活心脈,促循環為要務。用以參附、耆附、術附,配合四逆,當急服之,以圖救心顧命為首要之務……”

    陳說起中醫理論來,洋洋散散就是一大堆,聽得在場諸人一個二個兩眼發暈,孟管家站在陳身則,一臉的欽佩,不管聽不聽得懂,至少在態度上讓陳升起知己之感。至于陳的大姐……以手撐額,很是隱蔽地地斜倚著案沿,活脫脫一幅美人春倦圖,邊上,姐夫哥王累時不時挪一挪屁股,以便將自己的睡意驅散,繼續保持一副認真聽講的姿態,至于許靖,眯著眼一個勁灌茶水,搖頭晃腦地作傾聽狀,不過,從這位老爺子那跟打瞌睡差不多的搖晃頻率來看,這位老爺子怕是也聽不進多少。

    沒辦法,除了那位聽得抓耳撓腮一臉喜色的老醫工衛昭之外,其他人等,沒有一個涉足過中醫這一深奧的學問領域。不過,身為陳府第一門客的張進,倒是顯得相當地專注,似乎在努力地理解著陳所說的醫學名詞及其含義,這讓陳比較欣慰。

    好不容易,等陳詳細地將風濕性心髒病的發病機理和治療理論說了一番之後,聽得兩眼放光,喜不自禁的老醫工衛昭起身走到了廳堂中央,朝著陳長揖及地︰“公子在醫道上的造詣,可為吾師,昭能得聽公子這番詳解,此生無憾事矣……”


第四十章 孔雀開屏……

    “好好好!”這個時候,總算是回過了神來的許靖趕緊擊掌叫好,一臉老懷大慰之容,而陳的大姐繡娘更是笑得眉眼嫣然︰“弟果然本事,聽得姐姐都覺得頗有所得。”

    “得,這老姐還真會說便宜話,要真能我明白說的啥子才怪。”陳在心中暗暗腹誹道,不過,表面上絕不敢有一絲表露,擺了一個羞澀小正太的嘴臉︰“哪里,還不是父親所遺之典籍之功,不然,小弟也難有這番作為。”反正自己那位便宜父親也是一位醫者,啥都往他身上推是再好不過,好歹也算是作為對他的一種回報。怪不得後世總有一種說法,有人總是在死後才會名震天下,等到時候,自己把所有後世的醫學知識和理論都往這位已經上了天宮的亡父身上推,嘿嘿嘿,說不得,也能成為一位舉世聞名的醫學傳人。

    隨後,上了早膳,匆匆用了之後,拿到了陳贈給他的治療風濕性心髒病的藥方之後,這位老醫工千恩萬謝地離開了,畢竟,他是整個江陽的醫工,總不能成天不在,曠工多了,還用什麼來養家?

    陳與諸人又再次前往許欽所在探望了一番,而侯在門外的丫環向許靖稟報道︰“方才醒了一會,飲了一小碗的米粥,又睡了過去。”

    許靖點了點頭︰“嗯,也罷,眼下無事,爾等都去歇息吧,老夫年紀大了,沒多少倦意,在此間守著便是。”

    “這可不成,叔公您年紀這麼大了,昨天也是一夜未眠,舅父都這樣,您若是勞累過度,我們如何交待。”大姐繡娘堅決反對許靖的提議,

    “就是,叔公您也去歇息吧,這里,就交由孫兒便是,孫兒也好隨時觀察舅父的病情之變化,以方便處置。”陳看到許靖一臉的困容,也不敢同意讓這位老人家再這麼折騰下去,開口勸慰道。

    “既如此,就辛苦了。”許靖略略一想,也就放棄了留下來陪伴許欽左右的念頭,方走了兩步,又回過了頭來,抬手拍了拍陳的肩膀,看著這個仍舊稚嫩的少年,深深地點了點頭︰“兒,看來老夫以往著實是有些錯看于你了,呵呵,好好好!”許靖臉上帶著笑容離去,卻留下這麼一句話讓陳一臉的困惑︰“這老爺子發什麼妖瘋?錯看我了,難不成以前還以為本公子是那種扶不上牆的爛泥不成?也對,原本的那位陳兄台怕是很對應這位三國名人的評語才是。”

    “弟體,還是讓累在此守候吧?”姐夫哥王累倒也挺能體諒人的。陳趕緊婉拒了,畢竟現在許欽尚未脫離病危,自己是絕對不能離開的。

    心疼弟弟的大姐繡娘舍不得地拉著陳的手壓低了聲音︰“弟,你年紀小,莫要太傷神了,若是倦了,就尋個地方養養神,反正有下人們看著,想來舅父若是有什麼,他們自然會知會與你。”

    “小弟省得,大姐你還是快與姐夫回去歇息吧,瞅你累的,兩眼皮都快打架了。”陳笑道。孟管家說啥也不願意走,認為小主人既然醒著,他這個陳府管家就該呆在陳的身邊,隨時聽候召喚才是。既然如此,陳也就隨他了,不過,有了孟管家相伴之後,吹吹牛,聊聊天,也好打發時間,最終整整一個白天過去了,而許欽的病情沒有惡化的跡象,陳終于能放心地走出了許欽的臥房,自己的診斷和用藥上都沒有任何的失誤。

    而同樣的,許靖心里邊已然決定,不去巴郡了,就在這兒呆著,等許欽的病好些之後,再行上路,順便把陳也帶回廣元,努力讓他成為跟自己一樣的學識淵博,道德操守嚴謹的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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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之後,許靖與許欽父子二人坐在榻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兩人的心情都相當的不錯,這個時候,許欽的精神面貌已經有了相當大的好轉,雖然跟許靖說話的時候仍舊會咳嗽,但是,各方面來看,各種癥狀都有了好轉的跡象。這讓已經重新給許欽復診之後的陳也打心眼里高興,正提著筆,全神貫注地看著桌上的帛片。

    舊的方子已經不適合了,需要開一個新的藥方來對癥施治。陳剛寫了沒幾個字,就聽到府外隱隱約約地傳來了古僕的歌聲。陳側耳一聽,斷斷續續傳入了陳耳內的歌聲,正是那詩經里的《燕燕》,這還是丫環們給自己講解過的一首古代的,據說描述的是一位男子,送妹子出嫁的故事。

    原來只是隱隱傳入,但是似乎和者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竟然猶如在陳的耳邊唱響一般,陳不由得心中著惱,哪個不開眼的家伙發神經,你唱泡妹妹就泡妹妹,跑到我家府外玩大合唱是啥意思?這不是欺負人嗎?

    而正以手撐著下巴,看著自己弟弟醞釀新藥方的大姐繡娘聽到了歌聲之後,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哭笑不得地拿手揉著額頭︰“肯定是那家伙來了!”看得邊上的陳莫明其妙,反應過來之後趕緊問了一句︰“大姐,這誰在外邊嘰嘰歪歪的,你認識?”

    許靖父子也不由得停下了談論,好奇地看了過來,這個時候,孟管家竄到了門外︰“大小姐,公子,巴郡甘興霸來見,就在府門外邊呆著呢,老奴請他進來,他非說不見到主人,他寧肯在外邊等上一天。”孟管家的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的緣因,又或者是因為在府門口看到了什麼詭異的場景。

    “甘興霸?!”陳不由得一呆,沒想到,自己還曾經想有空去見識一番這位三國名將,可沒有想到,這位兄台竟然自個送上門來了。

    “還真是,每次來咱們家,都讓人頭疼。”大姐繡娘一面不太情原地下榻,一面報怨道。“繡娘,還是讓為夫去見他吧。累倒要看看他要干什麼?”姐夫哥王累站起了身來,看得出來,姐夫的表情很是憤然。

    陳這才省起,這位三國名將當初可是爭當自己姐夫的人選之一,看來,這位姐夫哥與三國名將之間,頗有些恩怨的。陳很八卦地摸了摸下巴,歪著嘴角在那嘿嘿直笑。

    大姐繡娘抬眼看到一面怨色的姐夫哥王累,心中自然明了,想笑又覺得不妥︰“行了夫君,興霸大哥怎麼說也是客人,您怎麼拉長個臉,倒像是把別人給當成討債的。”

    跟在孟管家的身後疾步往府門行去,離府門越近,那歌聲就愈加的嘹亮,姐夫哥王累的臉色就越黑。沒有注意到的陳頗有些感慨,先人的,光這聲勢,怕是不有百來個人合唱才怪,那位甘興霸是越發地引起了他的興趣,腳步又加快了些。

    到了府門台階之上,陳還真讓這個場面給嚇了一跳,嗯,一百多個腦門上插著鳥毛,露著一只胳膊握著系在腰間的環首刀,身著紅色錦袍,擺好姿勢引喉高歌的剽悍男子,實在是讓陳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少數民族山區,看到了一些少數民族剽悍男在表演傳統歌舞。

    而除了這些人之外,周邊遠處早已人山人海地圍滿了人,不過,都不敢走近一些,看樣子錦帆賊的名聲還是相當有威攝力的。

    不過,陳的目光很快讓一個特殊的存在所吸引,在那些歌者的中央空白地帶,一株大樹之下,是一位身量頗高的英挺男子,身上穿著一件華麗的大紅色的蜀錦袍,挽起的袖子露出了兩條粗壯的胳膊,交叉在胸前,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之下份外的耀眼,就那麼懶洋洋地靠在一株大樹底下,身前,是一柄入土半尺、寒光四溢的環首刀。

    他垂著頭,似乎在打瞌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腦袋上的鳥毛,不僅比其他人的要長,而且要多得多,滿腦袋都插滿了島毛,並且每一根都是那種在太陽底下變幻著色彩的極品,讓人想起動物園里那沒事就開屏來風騷一把的老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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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顏哪,擠了老半天,硬是沒能讓這位兄台露個整臉出來,不好意思,明兒一定讓這家伙連全露了,嗯嗯,鑒于有女性觀看本書,屁股啥的就不露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49 AM

第四十一章 厚臉皮!

    而且陳只還注意到,這位斜靠著大樹擺酷的兄台屁股後邊,垂下了數根似乎由豹尾制成的帶子,每根帶子的尾部,都系著一個巨大的銀色鈴鐺,正輕輕地搖曳著……扶著門框的陳只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這位三國名將的出場方式和著裝,實在是太雷人了點。

    大姐繡娘站在台階之上,臉上掛著詭異的神情,就像是一只雌虎,看到了一只在跟前擠眉弄眼做鬼臉的猴子,本想上去教訓對方一番,耐何自己卻沒辦法竄上樹梢。

    “興霸兄長,你鬧夠沒有?!”大姐繡娘站在台階嬌聲斥道,終于,這位老孔,嗯,這位三國名將兄終于有所動作,緩緩地抬起了頭,一張剛陽而稜角分明的面容終于露了出來,看到了繡娘,甘興霸的嘴角彎了起來,露出了一個酷酷的笑容,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爍著,站了起來,一腳踢向插入泥土地里的環首刀,一輕嗡鳴,環首刀旋轉著飛了起來,甘興霸輕輕巧巧地在半空捉住了刀柄,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之後,斜扛在肩膀上︰“繡妹子,你終于回來了。”

    大姐繡娘一臉無奈,很是頭疼地抬起了一只手掩住半邊臉,似乎都不好意思跟這位兄台說話了都。“能不能讓他們別鬧了,這是江陽城,不是大江面上,你這麼鬧下去,小妹可真要閉門謝客了。”

    “你們都聾了?聽到我妹子的話沒?!”甘興霸嘿嘿一笑之後,突然肅容大喝一聲,正唱得歡的這百多名三國痞子瞬間失聲,全都閉上了嘴巴。一個二個的表情如同死爹喪娘一般,看樣子,這票三國痞子也是讓這位甘興霸兄台強迫著來陳府跟前獻唱的。

    “無恥之尤!天下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敗類,枉為一郡之巨室,成天盡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姐夫哥王累一臉黑線,咬牙切齒地站在陳只的身前一個輕地嘀咕。

    聽得陳只直咧嘴,也是,誰要是敢當著自個婆娘的跟前耍帥,要是陳只,怕是早抄著板磚跳上去先賞這家伙一招鳳翼天翔再來說話。

    “哈哈,妹婿也在啊,看到兄長,為何都不打聲招呼?!”甘興霸把目光看向了這邊,瞅見了王累,咧開了嘴笑了起來朗聲道,可陳只怎麼都覺得這位名將兄不懷好意。大姐繡娘也只得回過了頭來看這邊,表情也顯得相當的無奈,畢竟,這位甘興霸與大姐結為兄妹,是得到了陳只之父認可的。

    王累只得干巴巴地沖這位厚臉皮的兄點微微頷道︰“累見過興霸兄長。不知興霸兄長前來,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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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兄妹久不見面,心中甚為掛念,聽聞小妹回府,為兄我日夜兼程,連趕了兩天的路,今日方至江陽,嗯,妹婿的身子骨看來是越發的健碩了,想來劍術大有進益,改日有,可否與兄長一同劍舞一番?”甘興霸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腦袋上的羽毛就顫微微的,每走一步,屁股就一晃悠,屁股後邊那幾個鈴鐺擺蕩一回,叮叮作響……看得陳只差點就想蹲到一邊去吐了,格老子的,這位兄台這身裝扮放到後世,在攝像頭跟前扭扭屁股貼到網上,絕對就是一雷人無數的非主流人物,肯定能受無數腦殘人士的狂熱追捧,就算是競爭非注流教主怕也是在五五之數。太強了,怕就是那位跳著脫衣舞在曹操跟前擂鼓的禰衡跟他比起來,亦是不相伯仲而已。

    不過,他比禰衡命好,還能活蹦亂跳的,而另一位三國非流人名人已經壯烈地倒在了荊州那個不識風雅的老地痞黃祖屠刀之下。陳只頗有些遺憾沒能寫到這二位同場競技的場面……

    姐夫哥王累臉色發黑,冷哼了一聲,雙手朝手一背︰“累雖非好勇斗狠之徒,但自認劍術也頗有進益,若是兄長有興指教一番,那是再好不過了。”

    聽到了姐夫哥這話,陳只很想翹大拇指,真看不出來,這位表面斯斯文文的姐夫哥,竟然也是個練家子。不過,大姐繡娘瞬間臉色大變,難道說大姐生怕姐夫哥王累受傷不成?

    陳只正在猜測的當口,聽了些言甘某人大喜︰“好好好,甘某正手癢得緊,妹婿既然如此說,那寧就不需客氣了。”甘寧回頭沖他那票手下小弟大聲喝道︰“某家要在陳府住個三五日,好與妹婿切磋劍技,兄弟們,都給我散了,該干嘛就干嘛去,爾等切記,莫要讓那些歹人在咱們的地盤上晃悠。”

    聽了這話,陳只差點一頭撞在門框上,格老子的,總算是明白為啥大姐聽到了姐夫哥的回答之後臉色大變,看樣子,這位甘興霸兄台根本就是一個厚著臉皮四下蹭吃蹭喝的主。

    還歹人,益州最歹的人非兄台你莫數,還好意思這麼說,實在是不知羞恥爾。陳只終于泯滅了最後一絲期望,看樣子,這位後世名留史冊的名將甘興霸實在不是啥子好鳥,也對,他本就是一只腦門上開屏,屁股上鈴響的老孔雀,陳只蹲在後邊,不無惡意的臆測道。

    “妹子,莫非你還怕兄長傷了妹婿不成?嘿嘿嘿……放心,我心里有數。”甘寧回過了頭來,看到了大姐繡娘拉長了臉,干笑兩聲道。

    “我就知道你來準沒好事。不過可得說好了,許你盤恆三五日,之後哪來的回哪去。我可不想到時候又有人來陳府告狀,哪家又丟了雞鴨,那家的女子又遭人調戲,到時候,哼,休怪妹子心狠。”大姐繡娘惡狠狠地瞪著這位臉皮比城牆還厚實的甘某人嗔道。

    這個時候,陳府家丁已然個個面如土色,被這位兄台的非主流之氣所攝,就連聞訊趕來的陳府第一門客張進也是面色大變,手扶著門檻搖搖欲墜,喉嚨咯咯作響。孟管家正一臉黑線地在那吩咐下人,似乎要他們注意監視這票散開了的三國痞子的舉動。倒是孟管家的虎子孟廣美看著甘興霸的目光充滿了敬畏。

    陳只不由得咧了咧嘴︰“廣美,你咋了?莫非你覺得這位興霸兄台這一身裝扮很讓你覺得羨慕不成?”瞅見孟廣美的神情,讓陳祗很是不舒服,羨慕啥不好,偏要羨慕個老孔雀,這位孟門虎子的省美觀也太次了點。

    孟廣美仍舊看著甘寧那像沒骨頭一般扭著走過來的身影,很是鄭重地又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道︰“小的打不贏他。”

    “嗯?這話咋說的。”陳只讓孟廣美這話給引起了好奇心,瞅著跟前這個三國非主流教主,怎麼都覺得這家伙從舉止到言行,整一個紈褲弟子,照肌肉和力量成正比的正常觀念而言,這位孟廣美怕是一條胳膊都快有甘興霸的腿粗了,想不到,孟廣美竟然會說這樣的話,難道說,這位甘興霸是一位能御劍飛升的高手,能用殺氣來震攝孟門虎子不成?

    “光是他腳踢刀頭,以手執柄的這一腳,小的自認沒有這樣的巧勁。”看來應該屬于一力降十會類型的剽悍男孟廣美還是相當清楚自己的弱點,不過,那位甘興霸的耳朵也不知道是咋長的,似乎聽到了孟廣美這話,沖著這邊一咧嘴︰“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廣美小弟啊,兩年多沒見,都大變了模樣,嗯,倒是比起以前順眼多了,要不就來給甘某做個幫手如何?保你比呆在家中的日子快活。”

    聽了這話,陳只頓時給氣的兩眼發黑,七竅生煙,很想抽出孟廣美腰間的環首刀就捅過去,什麼人嘛,陳只終于明白了,為啥大姐選擇姐夫哥而不選這位史書留名的名將兄了,實在是大姐最正確的選擇,要是有這麼一位姐夫,嘖嘖嘖,怕是自己這個穿越者士生生得少活上二三十年,活活讓這個厚臉皮給氣死的。


第四十二章 佳釀?

    “甘寧!你要是再這樣,信不信我連台階都不讓你踩!”大姐給甘寧這明目張膽挖陳府牆角的行徑給氣的七竅生煙,兩眼憤火地蘊怒道,看樣子,大姐繡娘真火了,也是,這位兄台從一亮相到現在,給陳祗的感覺就只有一個,就好象是要告訴所有的人︰我的皮子很癢癢,很欠抽!

    甘興霸厚皮實臉地一笑︰“嘿嘿,妹子莫要說這種傷人心的話,想你我兄妹一別兩年有余,怎的才一見面,就仇寇一般?”

    “你要是能好生說話,我會給你臉色看嗎?”大姐繡娘忍不住丟了個白眼過去,這話一出口,別說姐夫哥王累,就算是陳也頗有同感的頻頻頷首。

    “咦,這位不是弟嗎?哈哈哈,很久不見了,個子都拔了一大截了,還記得兄長否?”伴著銀鈴之聲,甘興霸走上了台階,嗆啷一聲,環首刀已然入鞘,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了陳的肩膀上大聲笑道。

    看到了那張欠抽的嘴臉,陳干咳兩聲擠出了一個笑臉︰“記得記得,興霸兄長之名,如雷貫耳,小弟早就想看看兄長是否風采依舊,今日一見,果然……”陳實在是找不出形容詞來誇獎這位。

    “哈哈哈,那是自然,對了弟,為兄看你骨格清奇,經絡非凡,干脆兄長我教你幾招,日後,瞅誰不順眼了,就學兄長我,直接給他幾下,看看還有誰敢來惹你。”甘興霸得意地合指為刀,在陳跟前比劃了兩下,陳一臉黑線。覺得這句台詞怎麼那麼耳熟,好象那位乞丐賣盜版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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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廳堂之中,甘寧仍舊那身著裝,盤膝于墊子上,端起了案幾上的漆碗,酒到盞干,連飲了幾盞,大喝了一聲好酒,又灌了兩盞之後,方自恨恨地道︰“叔父故去的這段時日,倒是苦了你們姐弟了。哼,季玉小兒,甘某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那日我在蜀郡,得聞叔公竟然因趙韙之亂,而遭橫禍,氣得兄長肝膽愈裂,親提利刃欲殺之而後快,奈何不得近其身,只得亡命于江湖矣……”

    “興霸兄長拔刀相助之恩,小妹心中銘記,可是你這麼做,不怕那劉益州難為汝族不成?”大姐繡娘溫言道。

    甘寧呵呵一笑,又盡飲了一盞酒︰“小妹多慮了,劉季玉不過一暗弱少見之徒,靠父蔭方登此位,上次趙韙之亂,已經讓他日夜難安,雖終勝了,不過,你以為他有整治益州大豪之壯志嗎?再者說了,那些東州兵,益州之民皆盡切齒,若是逼人太甚,哼,魚死網破又有何妨?!”

    “劉季玉之行徑雖有不妥,但終是國之重臣,益州之主,還望兄長慎言才是。”在劉璋手下作官的姐夫哥王累在甘寧罵劉璋的時候顯得相當的尷尬,但是,他也不好意思為劉璋多說好話,畢竟,自己的丈人的死,跟劉璋是脫不了干系的,只得很委婉地向這位三國益州有名的水賊頭目表達了自己的見解。

    不過,迎接他的,是數雙白眼,大姐繡娘、甘興霸,還有本公子,廢話,好歹是自己的父親,對于仇人,難道還要給好臉色不成?姐夫哥無奈,干笑兩聲干脆裝木頭人。

    這個時候,一直穩坐于主位上含笑不語的叔公許靖淺抿了一口酒後,撫著長須淡笑道︰“劉益州此人,才非人雄,外不能修好于強鄰,內不能治民于安,益州動蕩,便是因其懦弱多疑之故,人非良主,無怪乎興霸有了那番義憤之舉,亦有情有可原。”

    “叔公之言有理,那劉璋本就不是什麼好人,阿父之死大半要怪到此人身上。”大姐繡娘恨恨地道,邊上姐夫哥只能一個勁地點腦袋,就算是得罪上司,也不能得罪自個的媳婦。看得出來,姐夫哥王累實在是三國時代畏妻如虎樣板男子,陳看得心中好笑,可憐的,姐夫哥這一生,怕是就要這麼一直痛並快樂著過下去。

    看樣子,叔公許靖倒是對這位三國時代的非主流教主很有好感。當然,甘寧從見到許靖到目前為止,倒也恭敬得很,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一副尊老愛幼的行徑,看來,叔公的名氣和輩份畢竟擺在這兒,甘寧再吊,也就是一地痞流氓,而咱叔公,好歹也是一位三國著名知識份子,而且還以評人論物名聞于世,甘寧想來也不希望得到一份惡評。

    看得出來甘寧也挺有兩把刷子的,跟叔公交談之時,也能引經據典,說上幾段之乎者也的話,而且臉皮又厚,馬屁像不值錢一般地猛拍,倒也讓叔公許靖面含慈笑,很是覺得甘興霸這家伙儒子可教,最後特地叮囑了陳姐弟要好好招待這位兄台,方自施施然地離去。

    “本事又見長了,當年你這麼對付我阿父,現如今,又拿這一招來對付我叔公,你那臉皮也太厚了。”大姐繡娘等叔公離開之後,恨恨地沖這位厚臉皮兄台道。

    “嘿嘿,誰說的,兄長我一向對于長輩禮敬有加得很,再說了,咱也討人喜歡。”甘寧又灌了一盞酒,趕情把位兄台把咱陳府的佳釀當成了飲料,看得陳恨恨不已。

    要知道,他來到了三國時代已經好些天了,因為孟管家十分懇切地勸告自己,目前身子還沒完全養好,最好莫要沾那杯中之物。陳也不好意思讓孟管家難堪,只得暫時滴酒不沾。

    可眼下,不僅僅甘寧的案前,就算是大姐、姐夫等人案前皆盡擺下了盛酒的器皿,悠悠酒香,就像是那誘人的美女一般,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陳的小心肝,讓後世自幼就酒精考驗、長大之後但凡宴客之時無酒不歡的陳憤恨不已,格老子的,那可都是咱的酒啊!陳恨不得搶過甘寧跟前的那酒尊,抱起痛飲一番,耐何,邊上就坐著大姐,這位大姐的剽悍,這些日子,陳可是頗有領教,只能悻悻然地瞅著那酒尊發呆。

    “我還真錯看了你,怎麼就結交了你這麼個兄長?”大姐繡娘顯得相當的無奈。“妹子,這話可不對,當初,可是妹子你硬拉著某家與你結拜的,再說了,叔父可是在場作了見證,就算想要反悔,亦無機會矣。”甘興霸很是洋洋得意地大笑起來,一腦門的鳥毛抖的跟雞毛撢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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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小妹,是不是又家巴郡干了什麼壞事,跑到江陽來避風頭了?”大姐給自己倒了一盞米酒,一口飲下,抹了抹嘴邊的酒漿,板著臉沖這位結義兄長道。大姐的酒量也不差,都飲了怕有五六盞了,可除了臉蛋更粉一些之外,連個呃也不打。

    “妹子此言差矣,為兄一生光明磊落,豈會作什麼壞事不成?為兄這次來陳府,一來,聽聞小妹回了江陽,你我既為兄妹,當哥的來探望妹子,順便祭奠叔父大人之英靈,難道不成嗎?這二嘛,為兄久不來江陽郡了,分外掛念江陽之景致,更喜小妹府中之佳釀,所以,特地來此盤恆一段時日。”甘寧干笑了兩聲言道。

    看到他們在那邊談話,沒有注意這邊的當口,陳悄悄地挪了挪屁股,擠到了姐夫哥身邊,扯了一把王累的衣袖,然後一個勁地使眼色,姐夫哥王累,看到陳如此,哪里不明白這位小舅子的心思,可是又擔憂繡娘看到,兩相難為,看見陳這位小舅子裝嫩,眨巴著眼瞅著自個,罷罷罷,就隨了這位的意。

    王累拿起了木勺舀了酒漿傾入盞中,淺抿了一口之後,隨意地擺到了身側陳的跟前,然後擺出了側身專注傾聽這對義兄妹談話的姿勢,用身子替陳打掩護。陳暗暗翹起了大拇指,看樣子,姐夫哥要是穿越到了後世,考試時作弊絕對是一把好手。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0 AM

第四十三章 單挑

看到了姐夫哥王累的這番舉動。“這位姐夫哥實在是太上道了,以後應該好好親近親近才是。”心中暗喜的陳端起了那盞三國佳釀,放在鼻前深嗅了一口,酒香撲鼻,可就是顏色不太對?跟米湯倒是有些相像,渾濁的程度比起後世那些百姓家自釀的糯米酒還要強上幾分,不過此時正干作猥瑣勾當的陳哪還有閑功夫去仔細研究,抬手仰脖就一盞全倒了下去。

    然後,陳兩眼發直,緊緊地抿著嘴,很是溫柔地將酒盞擺放回了案桌之上,扭過了頭,悄悄地把那口中的殘酒全吐到地上。先人的,這也能叫酒?不僅僅顏色混濁,而且那味道,實在是有些不太好說,酒味又不濃,倒有些像是變溲了的米湯摻了點工業酒精。比起讀高中時,在學校門口小商販手里邊打來的那種烤糊了的包谷燒實在是……不相伯仲。唯一的優點就是散發出來的酒味沒有那股子糊鍋巴的味道。想不到自己這麼個久經沙場的老將竟然也讓這酒的香味給騙得上當。

    說起這包谷燒來,陳還真是記憶猶新得很,陳不知道別處是如何釀制包谷燒的,但是卻知道這所小縣城學校周邊的包谷燒是怎麼整出來的,他們都是收購農民伯伯用來喂牛馬用不完的那種馬牙包谷,拿來之後,釀制而成,因為原料便宜,加上是賣給這些學生娃子的,所以也不太講求啥子質量,買到的包谷燒經常都是烤糊的,正所謂糊著帶著酸,而且不管酒量大小,一斤下去,保你第二天能頭痛欲裂,要是你第二天起來精神抖擻,那咱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買倒了假酒。

    可就是這樣與後世包谷燒不相伯仲的酒漿,人家甘某人在那飲得痛快異常,看得陳不由得嘖嘖稱奇,看樣子,像他這一類型的人材,應該就是後世工業酒精勾兌出來的佳釀的最佳飲用者。

    “信你才怪,你說話,十句之中,能有兩句是真的,小妹就謝天謝地了,快些老實坦白,不然,吃了這頓酒食,打哪來回哪去,小妹我忙得緊,可沒功夫接待兄長您。”大姐冷笑了兩聲道。

    甘寧干笑兩聲︰“為兄就知道此事瞞不過妹子,罷了,告之小妹也是無妨,禍事倒不曾有,喜事倒有一樁,耐何兄長我不喜,所以嘛,特地到此避下風頭,省得在家中煩心。”

    聽到了這話,大姐不由得嬌笑了起來︰“莫非甘伯父又要逼你成親不成?”嗯,笑得很是興災樂禍那種。不過聽大姐的口氣,這位甘某人似乎經常讓他爹給逼著成親。

    “知我心者,妹子也。正是,某家之志,提手中之利刃,縱橫于天地間,圖的就是痛快,哪能讓那兒女之情給牽袢住大好年華,再說了,吾心已經在兩年前就死了……”甘寧端起了酒盞,露出了一副憂郁的神情,兩眼望向大姐繡娘。聽到了這話,姐夫哥王累氣的鼻子都歪了,冷笑了聲︰“兄長若是心死,又如何能飲酒作樂?”

    “吾以將心葬入了大江之中,如今不過是那行屍走肉之殘軀爾。”甘寧絲毫沒有讓王累給挑逗的機會,反倒繼續憂郁地吃吃喝喝。姐夫哥王累本是一彬彬君子,對上這位無賴之徒自然不是對手,只能翻了兩白眼干脆不理這家伙。

    大姐起身理了理裙擺嗔道︰“早死早好,省得巴郡和江陽的百姓讓你給惹的成天雞飛狗跳的。”

    “妹子這話,實在太傷為兄之心矣,罷罷罷,某家借酒澆愁得了。”

    這家伙還真厚皮實臉地住了下來,畢竟這位是大姐的義兄,總不能拿大棒子攆人,傳了出來,還容易讓人笑話,陳心中暗惱,這丫的,整個一城牆拐角再加磚的厚臉皮。臉上自然是不會表露出來,不過,這位甘某人的表現,已經讓陳下定了決定,有機會,得好好收拾這位厚臉皮一頓,好歹也是穿越者,自認雖然不能王八之氣一震,讓這些古代名人拜伏于地,抱著自個的大腿高喊主公,但是,總不能就這麼放過這位白吃白喝的兄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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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身,陳方自開始了早鍛煉沒多久,就聽得遠處傳來了呼喝之聲和兵刃撞擊聲,甚至還有鈴鐺聲。心下好奇的陳不由得聲而往,走不多時,到了陳府內的小校場,便然看到粱大群的家丁們圍在一塊空地周圍,中間,甘寧正與陳府的家兵酣然廝殺的場面。
    陳不由得大吃一驚,難道是忠心耿耿的家丁之中有人不滿這位厚臉皮兄台在陳府白吃白喝,一怒之下,糾集起來收拾這位三國名將兄不成?陳正欲開口喝止,卻聽到了甘寧嘴里邊發出了一聲怪吼,手中利刃連續震飛了三個家將手中的環首刀,然後很是風騷地耍了一個刀花,將刀扛于肩上,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意︰“還有誰再來跟某家練練?甘某人這才剛剛活動開呢。”

    這個時候,已然有家兵見到陳這位公子也正朝著這邊快步趕來,都向著陳恭敬地施禮,不過,這些家兵們瞅向這位甘某人的眼神都不太善良,看得出來,誰也不願意在家主的跟前丟臉。

    “見過興霸兄長,兄長還真是好興致,大清早的,就在這兒與我家的兵卒對練起來。”陳沖甘寧笑道。

    “原來是弟,呵呵,為兄昨天一場酣醒,早早便醒了,閑著無事,看見這些小的們正在技擊,一時手癢,就想上來圖個痛快,還望弟莫怪才是。”一身鮮紅錦炮的甘寧這回腦袋上沒有帶著鳥毛,只是把頭發用一根發帶系住,不過,屁股後邊的鈴鐺還在那晃晃悠悠的。

    “這倒無妨,兄長的武技,自然知道,若是能得兄長指點,該是他們的福份才對。”陳掃了一眼諸位家兵,嗯,看得出來,一二個二都是剽呼呼的漢子,臉上橫肉,身上也是橫肉,放到哪兒,這樣的都是上好的悍兵苗子。奈何,這位甘某人不是普通人,輸給這位,也不是什麼丟面子的事,陳倒是巴不得這位甘某人再跟自己的家兵們多多切磋,也好讓他們得到磨練,實力得到增長。好歹能從看家護院,繳賦追糧這樣的層次往上提高一些。

    不過,陳這麼想,並不代表這些人會有如此想法,聽到了陳這話之後,一直悶不開言的孟廣美兄越眾而出︰“公子,小的不才,想請甘先生指教一番,還望公子應允。”

    陳哪里聽不出孟廣美語氣之中的怨意,不過,看到自認不如對手的孟廣美能夠站出來,這倒是讓陳相當的高興,這位孟門虎子可以算得上是陳府第一家將,由他來跟甘寧這位日後的吳國名將單挑,就算是失敗,咱也沒少面子。也能給這些養得膘肥體壯的家兵們知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然,成天一個二個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如此甚好,廣美小老弟,還在為了那年輸在我手下耿耿于懷不成?”甘寧這位厚臉皮兄台可沒陳想的那麼多,徑直扭著屁股往空地中央走去,屁股後邊的鈴鐺叮叮作響,嗯,讓人渾身直泛雞皮疙瘩。


第四十四章 拳頭比舌頭更好混

    “廣美,小心一些,既是切磋,那你就好好向我那興霸兄長請教才是。”拍了拍孟廣美粗壯的胳膊,陳溫言笑道。本想拍肩膀,奈何夠不著。孟廣美大受感動,向著陳抱拳行禮︰“小的定不負公子之托。”

    孟廣美轉過了身形,從腰間拔出了環首刀來,雪亮的刀光份外刺眼,狂喝一聲,雙手握住刀柄,兩個箭步,近一米九的大塊頭竟然也騰上了半空,連人帶刀,如同飛來巨峰一般,狠狠地向著甘興霸的頭頂處砸來。

    看得陳不由得大聲叫好,先人的,這位孟門虎子的自重至少得有個一百八十來斤,重力加速度讓這他給演繹得無比的完美,甘寧眼楮一亮,喝了一聲好。原本扛在肩膀上的環首刀突然順肩而下,竟然是往地上砍去,看得陳一臉莫明,這位甘興霸兄台莫非是自覺擋不住孟廣美這一招,準備拿環首刀挖個坑將自己埋了不成?

    就在這時候,甘寧的刀尖即將觸地的剎那,甘寧身子一擰竟然背對著飛身而下的孟廣美,再一擰,已然面對了迎面撲來的孟廣美,手中的環首刀隨著他轉身一周之後,速度快了不少,猶如一道電光一般向上撩去,堪堪與孟廣美手中的環首刀撞個正著,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讓陳不由得下意識地眯起了眼楮,孟廣美生生被甘寧這一擊,跌退半步,而甘寧也退了一大步,不過這家伙反正顯得更加的興奮,手中的環首刀連挽了幾個刀花,面現喜色︰“好小子,長進了,某家便不客氣了。”說罷了話,怪叫一聲,連人帶刀沖孟廣美而去。

    陳在後世看過不少血肉橫飛的場面,當然都是在大片里邊,可那畢竟是演戲,圖的就是看個熱鬧而已,可是眼前的這二人,手中的刀是真家伙,兵刃相接之時,迸起來的火花都能看得見,陳大喜,能夠親眼見到這種冷兵器廝殺,實在是一種眼福,看到激情處,下意識地喊起了加油。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追了過來的丫環貞兒輕輕扯了扯陳址的衣袖,一臉疑惑地沖激動得面色通紅的公子問道︰“公子,加什麼油?”

    “加……我哪知道加什麼油。激動了瞎喊一嗓子不成嗎?”陳憤憤地白了一眼這揭老底的小妞,先人的,我哪知道加啥子油,就知道這個名詞是用來激勵人努力進取而已。

    甘寧每一揮刀,總要怪叫一聲,倒有些像後世網球選手小威的風範,可就是這家伙的吼聲怪腔怪調的,時如鳳鳴,時如犬吠。不過,他的彈跳力實在驚人得緊,幾乎是每一沾地就能高高躍起,比他高出半個腦袋的孟廣美大部份時候只能處于招架狀態,不過,孟廣美的攻擊也很是駭人,每一次揮刀進擊之時,都像能刀風裹起重壓一般,總能迫得甘寧暫避其鋒,看得陳很是熱血沸騰,當然,如果能將甘寧的聲音抹去,配上虎吼龍吟,那就更美妙了。

    孟廣美的力量確實大得驚人,就算是甘寧于半空飛砍而至,孟廣美總是以雙手握住刀柄,硬架住甘寧的重擊,偶爾退上半步,但是絲毫沒及氣力不接的跡象,甘寧的武藝也看得陳心中是很是震撼。總算是知道後世地痞流氓和古代武林高手的差別有多大了,光是甘寧的這股子殺氣還有武枝,後世那些提著西瓜刀胡砍的地痞流氓要是對上這位,可謂是來一個死一個,上一對死一雙。

    而這位孟門虎子就算是武力達不到九十,至少力量上也能達到九十,能跟三國名將之一的甘寧硬踫硬地打鐵一般地掐上這麼久,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就光是邊上那些膘肥體壯的家兵也是一個二個面露驚駭與羨慕之色。

    兩人你來我往,就這麼砍殺了半柱香的功夫之後,孟廣美手中的環首刀一聲悲鳴,斷成了兩截掉在了地上,孟廣美面若死灰地看著手中的半截刀刃,半晌長嘆道︰“小的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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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瞅得熱鬧非常的陳沒想到武打片竟然因為武器的損毀而半途中止,中心不忿的陳左右一看,從另外一位家兵的腰間拔出了一柄環首刀,到了手中,方發現這種刀挺沉的,重約數斤,長約有一米多點,陳趕緊上前︰“廣美莫急,不過是兵刃折了,換過再戰不遲。”陳巴不得二人繼續死掐,不需要血淋淋,至少能讓他過一過武俠片的癮。

    看到公子如此熱情地慫恿自己,孟廣美黑臉有些發紅︰“非是小的手中兵刃不及,乃是技藝不精。”一面說,一面拿手指向了那位甘某人手中的環首刀,陳這才注意到,甘寧手中的環首刀上也有不少的缺口,但是,分布顯很平均,沒有一個缺口超過刃寬三分之一,反觀孟廣美手中的殘刃,刀刃處,缺口並不多,但是都很深,而斷開的那個刃口也並非是是刀之威,而像是被人照著這個缺口猛砍了無數刀才致使其從中而斷。

    看到了這,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驚容地抬眼看向甘寧,甘寧連呼痛快,將那柄刃口也變的跟狗啃似的環首刀丟在地上,沖陳擠了擠眼︰“弟,恭喜你有這麼好的家奴,要知道,能擋兄長我全力數十擊者,在益州,除了那嚴家的那個白眉老頭之外,還真沒幾個。”

    一打聽,才知道甘寧嘴里邊的白眉老頭竟然是那位後世有名的蜀中老將嚴顏,甘家與嚴家好歹也是世交,嚴顏更屬于甘寧的叔父級別的人物,這位兄台再厚臉皮,也不好意思這麼吹噓,看樣子,甘寧這貨日後的名將名聲還真是真刀真槍的掐出來的。

    甘寧倒是覺得孟廣美這個能在他手下走了數十個回合的孟門虎子很是對他的胃口,拍了拍孟廣美的肩膀︰“兩年不見,有如此進步,看來某家當年果沒錯看于你,走走走,隨甘某痛飲一回,某家再指點你幾招。”

    孟廣美聽得一臉意動,可自家主人在此,這讓他顯得有些不知該如何,陳自然不會阻他,巴不得這三國名將多多傳授些武技給孟廣美,孟廣美越厲害,代表自己的人身安全愈有保障,日後自己也好跟孟廣美多學習一些防身之術,身為亂世人,總得要會耍些刀槍劍戟,這年頭,拳頭很大程度上要比舌頭更能混飯吃。

    又過了三天,陳的堂舅許欽的病是大大見好,一夜酣睡已經不成問題,心悸也大為好轉,四肢也不再如往日一般寒涼,不過,咳嗽仍舊。而許靖在江陽也逗留了些日子,也該回廣元處置政務了,畢竟他是一郡之太守。

    不過,當許靖向陳提出來讓他跟隨自己回廣元,由自己來親自指導陳的學業,這位陳府公子打死也不干,繼續拿那一套理論來堅持留在江陽,還好,許靖是屬于那種以德服人的文人,而不是那種三言兩語不合,抄起大棒就抽人的老痞子,所以,陳執意留下,許靖也相當的頭疼,但是費盡了唇舌,好說歹說,加上其姐與姐夫也從旁說合,硬是沒能說動這位陳氏獨子離開江陽。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1 AM

第四十五章姜是老的辣



    許靖坐在矮榻上,揪著胡子,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坐在下首,擺出一臉恭順之容的陳祇,表面上很恭順,可是骨子裡邊,倔的跟頭驢似的,也不知道那侄女婿怎麼會有這麼個兒子。許靖不由得憤憤地想道。

    大姐看著陳祇,一臉的無奈,因為她知道,叔公的勸告怕也是拿這小孩子沒有任何的辦法了。看著這位似乎已經變得成熟自主的弟弟,繡娘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將他額頭上一絲垂散下來的發絲撫開:“你既不願意隨叔公去廣元,那隨姐姐去成都如何?”

    溫柔的聲音裡溢散出來的濃烈到骨子裡的關懷讓陳祇不得不感動。不由得握住了大姐繡娘的手,鄭重地道:“阿姐,非是祇弟不願,而是現在不是時候,弟弟希望能把父親留下的家支撐起來,也算不枉父親過往對我的一片疼愛之心。”

    聽了這話,繡娘自然知道弟弟心意已決,可是心裡邊又舍不得他一人在此無人照料。只得要陳祇答應,有事就遣人去成都找姐姐和姐夫,切不要自己亂來。陳祇心中高興,表面沒有露出喜色,對於大姐的關愛自是連連應承不已。

    “大姐您放心便是,反正成都距江陽郡也不過兩三日的光景,再說了,咱們陳家在此經營多年,良田、莊院應有盡有,小弟自幼生於斯長於斯,左右皆是熟鄰,自是無妨。”陳祇心裡邊頗有些歉疚,一個勁地向繡娘保證自己肯定不會干偷雞摸狗、調戲婦女之類敗壞陳家門風的事。當然,調戲婦女,就這麼個十三歲的身體,怕也是心有志而力不足。

    姐夫王累倒是顯得很鄭重:“江陽雖然稱之為郡,然我漢人百姓戶不過三萬,其他的雜居之異族倒占了六成以上,民風彪悍,你在江陽,萬事小心為上,切記,切記!”

    許靖亦微微頷首以示認同:“祇兒,老夫觀那張逸達,為人也算機敏,學識甚佳,你可要禮待於人,日後江陽陳氏一門的起伏,便要落在你身上了。”

    “多謝叔公、姐夫指點,祇一定會規規矩矩做人,低調做事,不逗風惹火,努力把江陽陳氏一門發揚光大,日後也好努力為國家作出貢獻。。”陳祇一高興,把他後世習慣的口語也帶了出來,聽得王累不由得咧開了嘴。

    “對了夫君,江陽的新太守難道至今尚未有人選不成?”大姐在這時候卻問了這麼一句,姐夫哥王累不由得一愣,旋及苦笑道:“這個為夫就不清楚了,不過到現在為止,江陽郡的事,還是由郡丞周群理事,此人想來叔公要比累清楚得多。”說出這個人名的時候,姐夫王累一臉鄙夷之色。

    “哼,周群,反覆小人爾,量小而器狹,媚上而欺下,既無容人之量,又無郡守之才,其人不過是劉季玉為了監察汝父所派一卒,江陽郡,本就是陳氏這門所掌,如今汝父已經遣散掾吏,江陽郡吏只余寥寥幾個無識之才罷了,莫非繡兒是想……”許靖兩眼一眯,眼中精光閃爍不定。

    此評一出,姐夫哥王累、孟管家皆頻頻頷首,看樣子,這位叔公審人的目光還是相當的毒辣,雖然年紀漸長,這本事卻不減分毫。至少陳祗也從家丁們的嘴裡知曉一些江陽郡郡丞的故事,叔公許靖的評語,可謂是恰如其份得緊。

    大姐繡娘看了一眼身側的陳祇,又看了一眼夫婿王累之後,點了點頭:“孫女卻有此意,只是不知叔公以為如何?”

    陳祇一頭霧水,看著這二位,而姐夫哥王累似有所悟,抬起了頭看向繡娘,接觸到繡娘那柔情似水的目光之後,只能輕嘆了聲,微微頷首。

    許靖把兩人的表現全納入了眼裡,淡淡一笑:“繡兒的想法甚佳,亮嘉之材,老夫深知。江陽一郡之守必能堪任,此事,老夫已有主張,明日便修書一封往巴郡嚴定伯處。老夫回程之時,往蜀郡一行,蜀郡之中,老夫多有故舊,想來,此事雖不易,然也不該太過難為。”

    陳祇這個時候,已然明了了大姐的意思,看樣子,是想讓姐夫哥離開成都,前往江陽任郡太守一職,這樣一來,陳祇就不需要擔心其他人來占了郡守之位後,對陳家動什麼歪腦筋了。

    再說了,那樣的話,大姐繡娘到時也能隨時監督自己這個弟弟,陳祇抬眼看過去,正瞅見阿姐那得意的眼神,得,看樣子,自己是逃不出大姐的手心了,罷罷罷,即便如此,也總比寄人籬下要好得多。

    “阿姐和你姐夫也該離開了。不過,我們肯定還要回來,要是讓阿姐知道你在江陽干了甚子壞事,壞了咱們江陽陳氏的門風,小心阿姐收拾你。”繡娘板起了臉,擺出了大姐頭的架勢,衝陳祇訓道。

    陳祇干笑了兩聲:“阿姐但請寬心便是,小弟可不是那樣的人。”咱決計不干調戲婦女,偷雞摸狗的壞事,再說了,自己好歹也是江陽陳氏的家主,再干那事,也太顯得自己過於淺薄了。

    “至於小玫,年紀尚幼,你又是一男子,粗心大意之人,還是讓小玫隨姐姐我先去成都。日後,再隨我回江陽便是。”對於大姐的提議,陳祇也只能贊同,自己確實沒辦法去照顧一個三歲多點的小姑娘,後世既沒當過爹,也沒做個後爸,加之自己又疼這個小妹子,萬一嬌慣過了頭,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小妹,所以,教給大姐調教,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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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事議定之後,叔公許靖深深看了正暗暗偷著樂的陳祗一眼,眯起了眼,長袖一擺:“爾等退下,老夫與祗兒有話要說。”

    很快,廳堂之內再無旁人,只余許靖和有些忐忑的陳祗,他有些搞不明白這位叔公把自己留下來要說些什麼,要知道,這位叔公可不是個好忽悠的主。

    “祗兒,來,坐老夫這兒。”許靖衝陳禰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跟前示意道,陳祗只得起身前行,到了許靖跟前,拿了一塊座墊坐到了許靖的正對面一副虛心的模樣:“不知叔公有何教誨?”

    “呵呵,莫要如此表情,老夫可不會吃了你,亦不會訓斥於你,只不過,有幾個問題罷了。”許靖不由得撫須笑道。

    聽了這話,陳祗終是能稍稍松了口氣,還好,這位老爺子沒有打探自己是不是穿越人士的閑功夫,只要跟這個無關,咱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汝父仙逝之時,曾經向老夫言:‘吾子少幼,性格乖張,不善處事。’故爾,欲將汝托於老夫調教,讀書養氣,收斂性情。不料,短短數月,汝卻性情大變,以往汝父之評,皆不能作數矣。”許靖撫著長須看著陳祗輕嘆了聲緩緩地道,這一番話下來,說得陳祗都替原本的那個靈魂感到羞愧。

    “只是,老夫不知,為何汝非要留於江陽,嗯,你若是用方才那番話來搪塞老夫的話,不說也罷。”許靖這一句話,讓陳祗真的驚得差點跳起來。先人的,姜果然是老的辣,這位許叔公,更是塊熬的要成精的老姜。

    陳祗垂下了頭,心中泛起無數個念頭,說還是不說,說的話,該說什麼,當然,穿越這事,就算是打死自個也是不能說的,這種事兒,說出去不僅僅沒人信,怕是自己倒頭來還讓人給當成神經病。


第四十六章送別離



    許靖也不催促陳祗,慢條斯理地抿著茶水,一副淡看風雲變幻的模樣。陳祇這會子可真有點抓瞎了,撓了撓頭:“叔公,若是孫兒說,如今天下動蕩,亂世紛擾,國失其器,正當群雄並起之際,為我江陽陳氏一門之興衰,不至家破人亡,孫兒正欲好好謀劃一番,這話您信嗎?”

    正在飲茶的許靖一聽這話,止不住地將一口茶水噴出老遠,還好,陳祗早有准備,總算是沒有受那池魚之災。

    許靖掏出手巾抹著嘴邊胡須上的水漬,又氣又好笑地瞅著這個孫兒,實在是不知道該誇這小子志向高遠,還是應該罵他瞎扯蛋。

    “你小子好大的口氣,也罷,老夫就當作你所言是真的,那且問你,如今雖然中原紛亂,然我益州偏安於外,州牧雖非人雄,但其性寬厚,卻也能有守土之才,雖說汝父之逝,與其亦有干系,但是其中的緣由,想來你也清楚,莫非你還怕他又找上你的麻煩不成?”許靖板起了臉嗔道。

    陳祗干笑兩聲:“叔公莫惱,孫兒這口氣是大了些,不過,孫兒這也不過是居安思危之舉爾,想那中原群雄,若是分出了勝負之後,這益州,難道還能一直這麼偏安不成?”

    “哦?”許靖輕輕一挑眉,看了陳祗一眼。略略一沉思,淡淡地問道:“那照你所言,這天下群雄之中,何人當得益州?”

    “依孫兒之見,不外乎三人,曹孟德、劉玄德、孫仲謀,余子皆不足道。”陳祗很是得意地揚了揚眉頭,嗯,雖然有作弊的嫌疑,但是這確實是最佳的答案。

    “理由?”許靖的神色不變,不過,眼睛眯得都快成一條細縫了。

    “曹孟德自挾天子以令諸候以來,號令天下,日漸勢漲,北方最大的強敵袁紹已經歸入塵土,至於那袁氏之子,更不是這位一代梟雄的對手,想來也沒有幾天的活路了,而孫權……”陳祗雖然沒有超人一等的遠見卓識,但並不妨礙他把後世的學者專家們對於這三位兄台的歷史評價給搬出來忽悠,嗯,是說服這位叔公。

    果然,聽得許靖從一開始的面無表情,到後來的撫著長須連連頷首,對於陳祗的見解,是相當的滿意。

    “那劉荊州就沒有機會?”等陳祗說完了那番見解之後,許靖開口追問了句。

    陳祗搖了搖頭:“機會永遠不會留給那些只知道等待的人。劉荊州雖號稱一時人傑,若在安寧之時,必能為一國之良臣,然於亂臣,只能守戶爾,且其人亦與袁紹一般,皆外寬內忌,好謀無決,有才而不能用,聞善而不能納,廢嫡立庶,舍禮崇愛……”

    “好!好一個外寬內忌,好一個舍禮崇愛,此評之佳,不遜於老夫,哈哈哈,陳早萌得此佳兒,可以瞑目矣。”許靖喜得眉開眼笑,看向陳祗的目光,自是與前番有所不同,以前,或許對於陳祗,他這位叔公只是出於一種親情的關愛,而現在,對於這個年方十三,便能冷眼觀天下的侄孫,可謂是打心眼裡喜歡得緊。

    聽到了這位叔公對於自己的評價,陳祗也只能厚著臉皮接受這位三國名士的誇獎,沒辦法,誰讓咱是穿越人士,好歹要比別人多有些料。

    “看來,你確實是打定了主意,留在江陽了,也罷,你能有這番見識,老夫也就放心了,老夫這次回去,會先往蜀郡一行,到時候,有老夫在,料想江陽郡守之位,定不會落入他人之手,畢竟亮嘉之材,有目共睹,加之乃為汝姐之夫婿,利於江陽之安寧,劉季玉想來也會做個順水人情的。”許靖站起了身來,緩步在廳堂裡走著,一面言道。

    陳祗也站起了身來,作洗耳恭聽狀,最後,許靖走到了陳祗的跟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祗兒你切記,你如今年少,正是用功讀書養氣的好時光,留在江陽守孝三年,也要多多向學才是正理。亂世之人,總得有些本事才是。”

    “孫兒多謝叔公教誨,孫兒一定不負叔公之重望,守孝之期一定會努力學習,不會丟叔公和先父的臉面。”陳祗用力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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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則三五月,長則一年,阿姐就會回到江陽,你可要好生地在家中,莫要惹甚子是非。有孟叔他們在,會把家中的事務料理周全的,若有什麼,你且來信便是,知道嗎?”大姐繡娘牽著陳祗的手兒,一臉離別的傷感,邊上,姐夫王累的表情也有些沉重。

    “阿姐不用擔憂小弟,你且寬心,小弟會在家中努力地學習。”陳祗盡量地讓臉上的笑容顯得自然一些。

    大姐繡娘抬眼望向了陳祗身後遠處,就在山坡頂端,一個顯得頗有些落寞的身影正站在高處,依舊與他第一次出現在陳祗視線裡一般,依在樹下,大姐看了一會,微微地擺了擺頭之後輕嘆了口氣,衝陳祗笑道:“那家伙雖然平日裡有些神神叨叨的,但是,若是有事,可為強助,祗弟你要禮待才是。”

    “阿姐放心,甘興霸之能,小弟深知,定會以禮相待,反正咱們府上又不是缺那點吃喝。”陳祗咧了咧嘴笑道。沒人能比自己更了解這位日後東吳水軍大將的能耐。

    “好了,繡兒,該上路了,反正你們姐弟重見之日也不遠。”坐在馬車上的許靖終於開口催促了,然後又衝陳祗微微頷首:“汝當記得與老夫所言,切不可懈怠才是。”

    “孫兒知道,還望叔公舅父保重才是。”陳祗鄭重地向著即將遠行的許靖和許欽深施一禮。

    站在江陽城外的小山坡上,陳祇舉目眺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車馬還有親人,大姐、妹子,姐夫,還有堂舅和叔公他們的背影,禁不住有些發愣,心裡邊也隱隱地泛著酸意,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自己在三國時代的親人。

    隱隱約約間,似乎仍在回首張望的大姐的身影,陳祇心裡暗暗發誓:“如果自己的姐夫真要按照歷史的軌跡,把自個倒吊在城門樓上子精忠報國的話,那麼自己無論怎的,都得想盡一切的辦法,就算是拿把姐夫給敲了悶棍,捆起丟在豬圈裡,也決不能讓自己的姐夫重復歷史上那一幕,讓自己的姐姐和侄兒變成為孤兒寡母。”

    “公子,已經看不見他們了,這裡風大,您身子骨又弱,還是先回去吧。”邊上的孟管家關心地道。

    陳祗點了點頭:“也好,回去吧。”陳祗走下了山坡,一回頭,遠處,山巒疊翠,碧空如洗,而在那緩坡之上,甘寧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像是在眺望,又像是在沉思一般,似乎沒有聽到陳祗說的話,陳祗正要回頭招呼,仿佛知道陳祗要做什麼的孟管家一把拉住了陳祗,微微地搖了搖頭:“公子,讓他呆著吧,一會,他自會回府的……”聽到了孟管家這話,陳祗只得點了點頭,自顧自地上了馬車,孟管家立於身側,而孟廣美坐在馭夫的位置上,徑直往江陽而行。

    坐在搖搖晃晃的漢式馬車裡,行了約有裡許,突然,聽到了身後的遠處隱隱傳來了激昂的歌聲,又是那首曾經聽到過的《燕燕》。

    “燕燕於飛,差池其羽,之子於歸……”

    聽著那古樸的曲調,坐在馬車上的陳祗,一時之間不由得癡了,不由得同情起這位這輩子看來只能單相思的可憐名將。“單相思,看樣子古代現代都有。”陳祗很是感慨地嘆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養神,心裡邊,卻隱隱地多了一絲衝動,自己,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2 AM

第四十七章想勝利嗎?跟我來吧。    

清晨,枝頭上的鳥兒歡快地鳴叫著,淡淡的薄霧,讓那陽光半遮半掩地撒了下來,溫暖又不熾熱,讓周身都感覺份外的舒暢,而府內那些高聳的巨木,在那紅黑色的建築之間,點綴出了斑駁的綠意。

    跑完步,做完了一整套鍛煉的陳祗神清氣爽地背著手,晃晃悠悠地在府中溜跶起來,身後邊,是那位形影不離的丫環貞兒,瑟兒已經收到了其父的來信,已於昨日向陳祗辭行,隨其母一起往巴郡而去。

    “那丫頭才多大?這個時候就要成親,實在是……”陳祗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道。

    邊上的貞兒悄悄地撇撇嘴:“公子,瑟兒如今也已經快滿十四了,到了巴郡,再過年余方才成婚,那日便已經十五了,奴婢還見過十三歲成親的呢。”

    “十三歲?嘖嘖嘖,都什麼人嘛,娶十三歲的小閨女進家門,這人不是蘿莉控才怪!祖國的花朵就是讓這些王八蛋給摧殘了。”陳祗悶哼了一聲,十三歲,小學剛畢業就嫁人,放到後世,不讓政府給你判個十年八年才怪。

    陳祗很慶幸,自己的便宜爹沒有這麼禍害自己,或者說還沒機會來得及禍害自己,要是他還活著,說不定自己再過兩年,也得老老實實地聽吩咐去娶這麼個小媳婦回家,到時候,怕是自己也只能成天的帶著那十三歲的小媳婦去看金魚?

    嗯,也不知道這個年代有了金魚沒,沒有金魚,金魚佬這一句詞就不可能出現。說不定出現的是鯉魚佬、草魚佬什麼的。陳祗一面想,一面樂,看得身側的貞兒不由得拿手按著額頭呻吟一聲:“又來了。”公子成天不知道在想啥,動不動就自個在那咧起嘴傻樂。

    “又來什麼?”陳祗突然問了一聲,嚇得貞兒趕緊搖首:“沒什麼,奴婢……啊,奴婢是說又聽到了校場那邊的聲音,一大早就開來叮叮當當跟鐵匠鋪似的,也不讓人安生點。”

    陳祗聽到了貞兒這話,支起了耳朵側耳傾聽,果然,熟悉的兵刃撞擊聲又傳了過來,“又有熱鬧瞧了,走,咱們去看看。看看今天孟門虎子有啥進步沒。”陳祗大步朝前趕去,貞兒只能尾隨於後,很是慶幸自己反應及時,不然,還真不知道如何答公子的問題。

    嗯,大小姐他們已經離開了有兩天了,這兩天以來,公子似乎有些不對勁,每天總在那嘀咕些古裡古怪的東西,一會是什麼釀酒,一會兒又是造紙,一會又水泥什麼的,成天呆在房間裡寫寫畫畫,要不是公子特地拿了一盒上好的藥物牙膏賄賂了自己,並橫眉豎眼地警告自己這一切都是陳氏家傳秘密,切不可告之任何人,言行舉止方面尚算正常的話,說不定自已早就向孟管家通風報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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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公子不犯病,現在這般,終是比之以往,要好了很多。”貞兒心裡一面想著,憶起了公子賄賂自己時,那種尷尬又顯得詭異的神情,嘴角無意識地彎起了一個小巧的弧度,下意識地加快地腳步,隨在陳祗身後,往校場而去。

    陳祗趕到之時,已然晚了一步,自那日大姐走後,就成天飲酒比武,難以多言一句的甘寧已經甩著屁股上的鈴鐺,悠悠然地離開了,而在校場上,孟廣美一臉的懊惱,手中執著的,是一根只剩半截的棍子。

    “怎麼了廣美?”陳祗看到孟廣美那顯得些有些灰敗的面孔,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小的又敗了,失在是……”孟廣美一臉的悲憤,邊上,那些個圍觀的家兵們一個二個也作垂頭喪氣狀。看來,這位年輕的孟門虎子是他們心目之中的偶像之一,一敗再敗,如何不讓他們的自信心受到打擊。

    陳祗看到孟廣美如此神情,背起手溜跶了幾步,心中也頗為著惱:“先人的,你甘寧有本事,咱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能理解,可你也用不著成天以折磨陳府忠僕的自信心為樂趣吧?”

    陳祗繞了孟廣美兩圈,站回了孟廣美的跟前:“廣美,你跟他干過架沒?”

    “干過架?”孟廣美愣愣地瞅著跟前的公子爺,鬧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陳祗一拍腦袋:“呵呵,我是說,你有沒有跟他徒手對打過。”

    孟廣美搖了搖頭:“兩年前倒是跟他打過一回,當時,小的也是輸了。刀槍劍戟,小的沒一樣能打得過他手中那柄刀。”

    陳祗眼珠子一轉,嘴角一咧,一臉壞笑地衝孟廣美擠擠眼:“想不想打贏那家伙?”

    “想,做夢都想,不成,小的干嘛成天都跟他比試。”聽到了公子的問話,孟廣美恨恨地道。那模樣,恨不得把那位腦門插鳥毛的甘某人給掐成骨折一般。

    “成,跟公子我來。”陳祗嘿嘿一笑,衝孟廣美勾了兩手指頭,背起了手,邁著丁字,嗯,八字步就往自己所住的院落行去。孟廣美聽到了這話,不由得一愣,鬧不明白這位身材輕飄,腳步虛浮,看似風吹就倒的公子爺能有啥招教給自己。

    “快點,要是你不相信公子我有絕招能收拾那家伙,你就別跟來了。”陳祗走了幾步一回頭,見孟廣美還直愣愣地瞅著自個傻站在原地,氣不打一出處,頓時板起了小臉陰森森地道。嚇得這位人高馬大的孟門虎子跑得屁顛屁顛的:“小的只是一愣神,沒想到公子您竟然還是一個深藏不霸的高手罷了,誰要是敢不相信公子您有絕招,小的第一個出手活劈了他。”

    嗯,馬屁拍得哐哐地響,陳祗很滿意,樂呵呵地咧著嘴走在前邊,八字步都險些走成了一字。就好像他已經成為了三國時代第一武林高手,看得綴在後邊的丫環貞兒翻起一對白眼。

    到了陳祗所住的院落之後,陳祗回身,向那些還在院落裡忙碌地家丁侍女們吩咐了一番,很快,所有的人都退到了院門外,並且由貞兒從由裡落了鎖,整個院子裡,除了陳祗和孟廣美與貞兒之外,再無旁人。

    看到自家小主人如此謹慎,就連孟廣美在心中也隱隱地升起了一絲期待:“難道公子還真有辦法能讓我打敗那個巴郡甘興霸不成?”

    “貞兒,你先在門口守著,心防有人來偷看。”陳祗站在屋內,衝站在邊上的丫頭貞兒壓低了聲音,顯得很神秘地道。正想瞅瞅公子爺能教出什麼花招的貞兒聽到了陳祗如此吩咐,只得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踩著小碎步悠悠地飄到了門外,不過,剛剛出了門,就溜到了一邊,然後悄悄地探了半個腦袋往裡邊偷瞧,氣的陳祗兩眼發綠,這都嘛人,知不知道武術門派的規矩,算了,現在跟這個妞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啥叫武德武規,且讓她看去一招半式,說不定偶爾也讓她能收拾一兩個不開眼的小流氓。

    陳祗看了一眼站在身邊垂手而立,滿臉期待的孟廣美一眼。干咳兩聲,學著黃飛鴻的架勢,把前襟向屁股後邊一甩,很蘭花地別在腰間,腳步不丁不八,表情顯得相當的凝重和嚴肅:“廣美,公子我准備授予你的一套技擊之法,乃是我陳氏一門秘傳下來的,流傳已久的拳術,名字就叫做:陳氏擒敵拳!”陳祗臉皮厚厚地把後世軍隊中的擒敵拳直接冠上了陳氏之名。


第四十八章 陳氏擒敵拳法的由來!


    此言一出,孟廣美目瞪口呆,瞅著這位公子爺發愣,嘴里邊喃喃地重復道︰“陳氏擒敵拳?”公子爺還不是又在玩人吧?打從自個生下來到現在,別說沒看過老主人耍過拳,就算是老主人那劍術,也就是一花架子,鍛煉身體可以,拿來砍人……這就得小心誤傷自個,聽阿父孟管家說過,出去尋訪查探民情的時候,遇上了強人,哪一次老主人不是呆呆地坐在馬車之上,捏著劍柄,看著家兵和郡卒在上邊打得熱火朝天,也沒見過老主人突然爆發,耍過什麼擒敵拳。

    陳祗只當是孟廣美讓自己這一刻散發出來的霸氣所攝,嘿嘿一笑,挑了挑眉頭,單掌立于身前︰“告訴你,此拳術,乃是我陳氏之祖,嗯,就是最早那個姓陳的,曾經愛上了一位美麗無雙的絕世俠女,兩人雙宿雙飛,行俠仗義于江湖,可不曾想,那位俠女,有朝一日,竟然不辭而別,而後,吾祖在廬山大瀑布之下,枯坐十年,終因人情冷暖,世事變遷,感悟天道天道,自悟此拳法,可謂是招招致敵……

    嗯?我說孟廣美,你能不能專心一點。公子我授你這套拳術,就是想讓你替咱們陳府爭上一口氣,讓那甘某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能不能專心一點?!”陳祗唾沫橫飛的說了半天,一回頭,見孟廣美仍舊一臉木然,兩眼恍惚,猶如夢游一般,忍不住惡膽從邊生,原本的不丁不八的雙腿也差點幻化成了無影腳踹過去。

    “小的再聽,公子您說。”孟廣美不敢怠慢,反正任由這位公子爺發 的話,到頭來吃虧的是自己,先忍一忍才是正理。

    看到了孟廣美如此恭敬,陳祗滿意地點了點頭,至少態度很端正,也罷,咱就開始傳授。

    “我陳氏太極……嗯,陳氏擒敵拳之要訣,在于由踢、打、摔、拿結合進、退、閃躲等身法,而演化出來的一套攻防結合,的一門綜合性實戰技術,目的就是提高徒手對敵格斗之時的技戰術水平……”陳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暗呼好險,先人的,這嘴太快了也不是啥好事,不過也怪那陳氏太極拳太有名了,害的咱張嘴就拐了過去。以後得注意才是。

    雖然陳祗這話里邊好些名詞孟廣美是一頭的霧水,可問題是他好歹也是一個練家子,哪里會聽不出公子話里邊的那些名堂,原本只是本著打馬虎眼的心思也開始活泛了起來,看樣子,公子還還真有兩把刷子。

    等陳祗一面說,一面出手在那比劃完正喘氣的當口,滿臉期待的孟廣美忍不住開了口︰“公子您真要教小的?”

    正端起了茶水準備解渴的陳祗聽到了孟廣美這話,忍不住翻了兩白眼珠子︰“廢話,我不教你,難道公子我還要親自出手去收拾那位甘寧不成?”也不知道這位孟門虎子是咋想的,本公子雖然文武雙全,身懷絕技,可就這副十三歲小屁孩子的身板,去跟一個三國老痞子頭目掐架這合適嗎?

    怕是掀腿壓頸一施展出來,立馬變成了掀小腿壓小雞雞,就讓那甘某人一巴掌抽在腦門上︰“小屁孩子家家的鬧啥玩意,妒忌甘某比你大?妒忌是原罪知道不?這麼小的娃子成天不學好,哪涼快哪呆著去……”到時候,自己可真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孟廣美趕緊昂首鼓胸肌道︰“公子,您放心,小的一定不給您丟臉,努力學好您教的陳氏擒拿手,讓那巴郡甘某人瞅瞅,咱們江陽陳氏都不是甭種。”

    “好!本公子就喜歡你這股子狠勁。”陳祗重新露出了笑臉,很欣慰,這位孟廣美雖然身材高大,但也並非不靈活,從這些天的觀察來看,至少能學到自己的本事,那位三國名將只有吃癟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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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且看清楚了,公子我這就給你演示一遍,第一招……嗯,先等等。”陳祗眼珠子一轉,好歹是咱陳氏擒拿手,總不能用什麼直拳橫踢、抱腿頂摔這麼搓的名稱,像人家武俠小說里邊,動不動就白鶴亮翅,虎鶴雙形什麼的,好歹也起點響亮的招式名稱。

    陳祗略略一沉思,拍了拍巴掌︰“且看清了,這是我陳氏擒拿第一式︰龍騰虎躍!”陳祗先怒喝一聲,然後一招直拳橫踢就從陳祗的手里邊施展了出來。可惜聲音太過稚嫩,聽得來倒像是一聲嬌喝,害的陳祗的拳法招式也有些走形,心中一惱,學起李小龍的怪吼,這下,再聽不出人聲了……

    唰唰唰,一套擒敵拳耍下來,原本體質就差的陳祗累的跟死狗似的,口干舌燥、大汗淋灕地坐在矮榻上直喘氣,先人的,看樣子自己還得努力鍛煉這副小身板,再這麼折騰下去,怕是得比歷史上的那位陳祗還要早死。

    不過,這個時候孟廣美看向陳祗的眼神已然變成了敬畏,沒辦法不敬畏,雖然孟廣美打小就在他爹的棍棒之下成長,成天跟府中的家將們在一塊鬼混,經常還隨行游歷,練就了一身的健子肉,好歹也算是個武林中人,公子耍的拳術是有些不倫不論,但是,孟廣美確能看到其中的奧妙,可惜的是,公子爺只耍了那麼一趟,讓孟廣美很有點看到美女脫衣,剛剛露了個胳膊腿,突然又把衣服給重新穿上一般,如何不急煞人?

    “如何?”拿起塊手巾擦了擦汗水,陳祗喘平了氣之後,沖孟廣美問道,自己好歹也在軍中混過,學習的也不過是軍體拳而已,這套拳術多用于對抗,要說到一招克敵制勝,還真達不到要求,所以,陳祗就拿出了這一套擒敵拳來教授給孟廣美。

    這套擒敵拳可是當年自己在泡一個野戰部隊妹妹的時候,成天有事沒事就去請教,努力學習之下方才得以大成的。遺憾的是,那位野戰部隊的美女手雖然跟自己有了頻繁的身體接觸,都別想歪了,這乃是指正大光明的過招和喂招以及對練。卻對于自己的愛慕之意視而不見,最後,陳祗只能寄情于拳術,可惜沒有大瀑布或者激流什麼的在陳祗的營房跟前流淌而過,要那樣的話,指不定陳祗成為這個世上繼楊過之後練成黯然消魂拳?的一代宗師也說不定。

    門外,一雙漂亮的眼眸兒閃閃發光,看著陳祗哼哼哈哈地在那耍著陳氏秘傳千年的神奇拳術,還好奇地悄悄地捏著那粉白的拳頭在那自個比劃。

    “好,太好了,公子您這套擊技之術,著實令小的眼界大開,可謂是聞所未聞。”孟廣美不趕怠慢,馬屁先上,聽得陳祗兩眼發黑,眼界大開倒還說得通,可這聞所未聞?本公子既沒有唱歌,也沒擂鼓,你聞個屁!

    好歹人家是吹捧咱,實在不是好意思提醒這位兄台是形容詞弄錯了,罷罷罷,先教了再說,讓他替陳府上下爭口氣先。

    接下來,自然是由坐在矮榻之上休息陳祗指點著孟廣美的站姿。“先給我練好了起手勢!先給我站直了,兩臂盡量貼住肋部,右拳護頜,下頜將喉嚨擋住,即頭稍微低下,拜托,不是讓你把下巴去貼胸口……嗯,嘴唇緊閉,沒讓你抿嘴。這才對嘛,還有那個沉肩垂肘,含胸收腹,怒目視正前方。這就對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3 AM

第四十九章 偷拳

    看到孟廣美像瞪著殺父仇人一般惡狠狠地瞪著矮榻上的玉枕,陳祗滿意地點了點腦袋,順便拿腳把玉枕給勾到了跟前,小心翼翼地擺到了另一邊,免得這位孟門虎子拿這玩意當喂招對手,這可是漢代玉枕,至少也算得上是國家二級以上的文物。

    “然後在立正的基礎上,將身體轉四十五度的同時,右腳向右後撤一步……兩手同時握拳,自然上提,拳眼成四十五度,左拳距下巴越三十公分,拳于左肩基本同高……”

    孟廣美聽得一頭霧水,捏著缽大的拳頭,也不知道該往自個的下巴揍上一拳還是應該遠離身軀作脫臼狀……

    “公子,什麼是四十五度,還有那個左拳距下巴三十公分,這倒底是啥意思?”比劃了半天,眼見坐在矮榻上的公子爺臉越來越黑,孟廣美不敢再繼續這麼不懂裝懂下去,苦著臉向陳祗訴出了自己的心聲。

    “……這個嘛,得,本公子示範給你看,看好了。”陳祗這才省起自己是按照後世的傳授方式來說,孟廣美哪里知道。只得重新站到孟廣美的跟前,拿捏起了架勢,一步一步地教這位孟廣美,整整一個上午,陳祗可謂是口干舌燥,心神俱疲,也才僅僅教完擒敵拳的基本要領,而孟廣美也不好受,一會這里蹲的不到位,一會是手抬的過了頭,一個上午下來,生生一八尺雄壯男兒,硬生生讓陳祗給磨的累得差點吐舌頭。

    倒是那個原本躲在門外偷瞅的丫頭貞兒,一開始還在門外躲躲閃閃,到了後來,干脆就走到了里邊,給陳祗端茶送水,扭巾擦汗,對于陳祗所教的這套陳氏擒敵拳,貞兒也是看得份外的精神,時不時還悄悄比劃一番,比如那招彈踢,嗯,在陳氏擒敵拳中稱為鷹翔萬里,只不過孟廣美使起來猶如屁股上中槍的兔子在垂死掙扎,而這個貞兒使起來,倒也有板有眼,很是有嫦娥奔月的架勢。

    “貞兒。”正在指導笨的跟頭蠢牛似的孟廣美的陳祗看得兩眼一亮,沖這丫頭勾了勾手指頭。嚇得貞兒趕緊起身擺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走上了前來,似乎生怕公子生氣自己在邊上偷學拳法。

    “乖,別怕,貞兒,你再重新耍一回讓公子我看看。”陳祗咧開了嘴,一臉無害地沖這個有些膽戰心驚的小丫頭道。貞兒睜大了眼︰“公子您不生奴婢的氣。”

    “氣啥,公子我要是為了這事能生氣,早百千年就得氣死了,留你在院里,自然也是起了傳授此技予你防身的心思。”陳祗溫言沖這位高自己小半個頭的丫頭片子溫言道。反正嘴皮子長在自己的臉上,咋說都能。

    聽了公子這話,還有公子的神情,貞兒險險地松了口氣,下意識地拿手在心胸輕拍,那副嬌媚樣兒看得陳祗不由得心中一蕩,旋及一悲,先人的,咱不讓我這個熟男靈魂的穿越之身再長個三五歲?眼下,難道讓我成為榮光的穿越史上第一個調戲未成年?應該是老男人的心理,未成年少男的身體去調戲未成年少女的猥瑣穿越者?

    貞兒看著跟前的公子,不知道為啥,或許是少女那種天生的敏感,讓她覺得公子的眼神讓自己不太自在,小臉不知不覺地便燙了起來,邊上的孟廣美見此情景,心里邊不知道有了啥子猥瑣的想法,一臉詭笑,還好,陳祗及時地省悟過來,這麼瞅著人家小妹妹,實在是有些不太禮貌,干咳兩聲︰“公子我是覺得你方才在那邊耍的挺是像模像樣的,嗯,在這兒重來一次,嗯,孟廣美?!你小子干嗎?笑得那麼猥瑣,心里轉什麼壞念頭,莫非你覺得公子我的本事不濟,教不了你?!”回過頭來,恰巧看到孟廣美躲在身後邊樂,氣的陳祗勃然大怒道。

    孟廣美一個勁地搖腦袋︰“小的豈敢有那種心思,只是覺得公子您說的實在是太對了,貞兒這丫頭比小的伶俐百倍,一定比小的耍的好看。”

    “哼,且放你一馬,以觀後效。”陳祗可不打算就這麼輕易地放過這位高自己快兩個腦袋的孟門虎子,無論如何,得把他給培養成忠、孝、仁、義、禮、智、信、悌、節全面發展,具備有優秀素質的陳氏家將。至少在自己沒有保命的本錢之前,有人在跟前替自己掐掐架,擋擋刀什麼的。

    再說了,孟廣美也才十八歲,大好的年華,正是進入高等學院深造的好時光,加之先天條件優越,力能扛鼎,憑自個那後世帶來的豐富經驗和知識,耐心調教個三五年的功夫,說不定三國新人王?嗯,新名將的帽子就得扣到咱陳府家丁的腦門上,想想亦是榮耀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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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兒在陳祗的鼓勵之下,紅著臉蛋,很是用心地耍起了方才陳祗所傳授的那些招式,雖然很多動作都走形得厲害,可是才看了一遍,能有這樣的效果,讓陳祗不由得嘖嘖稱奇,看樣子這小妮子還有近身格斗的天份。

    比劃了數招之後,貞兒停下了動作,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露出了一絲羞意︰“後邊的奴婢都記不清了……”

    “等等,我再耍一遍,你再好好的瞅著。”陳祗顯得相當的吃驚,這一次,陳祗或許是活動開了身子,又或者是因為特意在漂亮妞的跟前擺顯,這一趟耍下來,要比方才標準了許多,雖然也累了一頭的汗水,但陳祗可沒功夫去休息,示意貞兒再照著樣子來上一遍,果然,貞兒學武還真是有著極強的天賦,至少這一回,比起方才來更加的流暢了些,雖然這丫頭有些地方不知道怎麼發力,動作也不是不到位,可至少能照葫蘆畫瓢的比劃大半。

    陳祗看的直樂,這小丫頭片子實在是太有材了,這不就是三國版的偷拳嗎?不過,本公子自然不會那麼不近人情,再說了,這麼漂亮的小妹妹,身為二十一世紀新年青,自然要保持紳士風度,不會做出那些封建社會時代對付偷師學藝者要挖人眼,斷人手腳筋之類的煞風景的事情來。再說了教漂亮妹妹拳術,增進相互交流,這在後世自己夢都夢不到的美事,如今能有這機會,自己除非是腦袋讓人拿拍磚給拍傻了,不然,絕對不會放過的,嘿嘿嘿……

    就連孟廣美,也瞪圓了眼珠子,一臉的又妒又羨之色,想不到這個侍候公子的小丫頭片子竟然比自己還能耐,孟廣美羞愧的都差點拿塊破布來遮臉了,太傷自尊了。

    “好!好丫頭,沒想到你還有這能耐。就是你了,廣美,貞兒,你們兩人都學。”陳祗很是欣然地拍板道。孟廣美的學習能力雖然沒有貞兒的強,但好在用心,努力,一日下來,也能純熟的將這一套擒敵拳給打的流暢,當然,論起美感來,比不上貞兒的半根手指頭,但是陳祗也已經覺得較為滿意了。

    而陳祗為了陳府的面子問題,也是賣力地指點著,至于貞兒,言傳身教更是免不了,好歹是成年人的思想,雖然不能真那啥,但是,板著嚴肅的嘴臉,捏著這丫頭那滑嫩嫩的小手比劃動作和姿勢,也讓陳祗有一種吃到了嫩豆腐的欣喜之感。“咱們這可不算是耍流氓,不過是在指導過程中發生的身體接觸,想想後世那些跳交際舞的,還摟摟抱抱,咱們只不過捏捏小手,摸摸蓮足,絕對要純潔一百倍。”


第五十章 悲傷的孟廣美

    陳祗站站在兩人中間,很有成就感,左邊,貼身侍衛,未來的三國名將之才,右邊,花枝招展,眉眼含笑的俏女子,日後的貼身女保鏢。陳祗越想越樂,指點起來,自然是份外的賣力,貞兒學得份外的用心,雖然公子的手腳有時候會作怪,但這反倒讓貞兒心里邊羞喜交架,不過,另外一邊的孟廣美的處景幾可用生死不如來形容了。

    指導孟廣美的時候,陳祗很少會有身體接觸,一般都是提著一根小木棍,哪個關節擺不對,又或者是姿勢不正,小木棍就立馬戳過去,別看陳祗勁小,可小棍子戳到筋骨上,皮厚肉糙的孟廣美照樣生疼。搞的孟廣美心中暗恨,這位公子爺也著實太偏心了點。

    “公子,您也實在是太偏心了吧,對小的下手這麼狠,卻對那小丫頭片子那樣……”孟廣美不好意思說公子調戲丫環,只好拿自己的一只手摸另一只手,那動作,這麼一個牛高馬大的大男人比劃出來,說有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陳祗一眼孟廣美那猥瑣的眼神和姿勢,頓時勃然大怒,拿著小木棍在孟廣美的鼻子跟前不停地比劃︰“你一堂堂子男漢,怎麼好意識跟人家一個小女娃子計較,悟性沒有那丫頭好,進步也沒那丫頭快,還好意思報怨,你就該老老實實給我打熬筋骨,你要是像人家貞兒一般聰慧,這根小木棍也戳不到你身上。”陳祗立即對敢于報怨的孟廣美進行了嚴厲的訓斥和批評。實際上還是擔心自己的陰暗心理讓貞兒這漂亮妞給看破。

    而貞兒這丫頭,小臉兒紅得比那鮮花還要嬌艷幾分,捏著小粉拳擺著姿勢,見到孟廣美那不服氣的眼神,這丫頭倒也不甘示弱,乘著陳祗訓孟廣美背著自己的功夫,很是得意地沖孟廣美做鬼臉,氣的這位文武雙全的孟門虎子兩眼發綠,不由得在心中哀嘆。看樣子還是古人說得對,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至于公子,嗯,這不太好評論,咱保留意見。

    陳祗偏生不讓這位孟廣美安寧,時不時就拿貞兒作樣版,對姿勢或者動作不對的孟廣美毫不留情的加以打擊,在這種情形之下,孟廣美不得不加倍的努力,意欲超越貞兒,成為陳府第一擒拿格斗高手。

    很快,孟廣美讓公子親授拳法的消息在陳府里邊開始流傳開來,不過,十人之中,有九人當著是笑話,不過,也有人不這麼看,孟管家親臨參觀了一次之後,原本臉上的疑慮消失得無影無蹤,走出了公子所在的院落之後,一臉的敬畏,沖身邊那些一臉八卦的家丁們感嘆道︰“公子之才,非我等俗人能看得透徹,老孟我也沒話說了,還有你們,一個二個鬼鬼崇崇在些做甚,是不是想偷學公子的陳氏秘傳拳法?!”孟管家說到最後,作須發皆張狀,嚇得一幫子家丁侍女作鼠竄狀,這才施施然回身,試了試院落的門鎖上了沒,很是欣慰地背起了手,得意地哼著少數民族小調邁開了步子︰“看樣子,咱們孟家的小崽子果然是好樣的,能得公子單獨授此拳法,看來公子果然對他青眼有加,要是這小崽子能好好的努力,日後的前程,怕是比我這個打小在山溝溝里轉悠,成天跟野獸蟲蛇打交道,除了耍捧棍,就沒多少長處的爹要強過百倍。”

    孟廣美不清楚他爹是如何想的,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從那日孟管家來見識過陳氏擒敵拳之後,看向他的目光就更加的和藹了,當然,偶爾還是會一大腳踹在屁股上︰“丟不丟人,連個丫頭都比你強。”

    這讓孟廣美悲憤不已,不過,他的悲慘生活,才剛剛開頭而已,燈光之下,正蹲在矮榻之上的陳祗,正兩眼發光地提筆在空白的帛書上寫下《陳氏軍體拳》、《陳氏匕首格斗術》、《陳氏……當然,每一種技擊之法的開篇,都會有一個淒美的故事作為開頭,主角就提筆的這位,不過女主角一拔換了一拔……

    邊上的貞兒上前來替陳祗添燈油的當口,一眼掃過桌上的事物,看清了所寫的開篇之後, 哧一聲,吹得那油燈搖曳起來,陳祗略有些不滿地一抬頭,正瞅著那在,在暖色調的燈光之下,忽明忽暗的嬌艷臉龐,那似乎朦朧得如同迷霧沼澤一般的雙眸,此刻,份外的清亮動人。

    “公子,奴婢擾了您了?”貞兒咬著紅色的唇,怯生生地看著陳祗,陳祗這才從那能勾人魂魄的雙眸中拔出了神志。“沒有,對了,你笑什麼?”

    貞兒看到自家公子那有些失神的表情,心里邊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絲的得意,旋及聽了公子這問話,差點兒就止不住笑,趕緊清了清嗓子道︰“奴婢就是覺得公子的書法太令奴婢佩服了,字字大氣而不失神髓,也不知道奴婢什麼時候才能學得這樣的本事。”

    “嘿嘿,這里邊,沒有啥決竅,就兩字︰苦練,你要是跟公子我一般,練上二十余載,保你也如公子我一般,下筆如有神助。”陳祗看著這丫頭如花的嬌顏,忍不住得意地擺顯道。

    “二十余載?”貞兒兩眼發黑,怎麼數,公子都才十三歲,自己都還比公子爺大上近半歲,那公子爺豈不是在娘胎里邊就開始練習書法的?

    看到貞兒詭異的表情,自知說錯了話的陳祗趕緊打了個哈哈︰“當然,像本公子這樣的天材,三五載的功夫就能達到如此境界,而你,也是有這個可能滴。”陳祗用那種鼓勵的眼神沖貞兒笑道。

    聽到了公子的話,貞兒心里邊燙燙的,就像是讓人拿一勺開水澆在了心頭一般,雙目看著跟前這位俊朗而年少的公子,貞兒用力地點了點頭。“公子說貞兒三五載能習得書法神髓,那貞兒一定能做到。”貞兒心中無比堅定地為陳祗的話打上了注腳。

    陳祗看到了這丫頭的表情,心里邊緩緩起浮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感動,臉上帶著笑,繼續投入到他的偽造和仿造大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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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客卿已經候來了,正候在外邊,您看……”貞兒匆匆地從門外邊進來,沖正在狼吞虎咽吃著晚飯的陳祗詢問道。陳祗點了點頭含糊地道︰“嗯,讓他快快進來,我正等著他呢。”

    不多時,衣冠束整的張進走入了廳堂,向陳祗行禮︰“進見過公子,不知公子召進所為何事?”

    “逸達不必多禮,來來來,坐到這邊來,用了晚膳沒有?若是還沒用,就在我這里將就用些。”陳祗樂呵呵地沖這位陳府第一門客招手。

    “多謝公子,進來之前,已然用過了,呵呵,餐餐佳釀美肴,府中的珍藏典籍進也能自由取觀,進自進陳府以來,寸功未立,卻受公子如此厚待,著實汗顏得很哪。”張進跪坐到了陳祗的跟前,頗有些臉紅地道。

    “你這是什麼話,那算盤,若非是逸達提醒,怕是也不會有這般便利的事物,如今,在你的監制之下,怕是江陽城的店鋪的商販們也有用上此物的吧?”陳祗呵呵一笑,這位張進才學好,人品也好,可就是似乎覺得進了陳府,沒能替陳府掙上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偉業而感到自歉,嗯,這樣的人,怕是在這個時代也不多見,更別說後世那些國營企事業里的屍祿素餐之輩不知道要高尚多少倍。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3 AM

第五十一章 善意的算計


    聽到了年少的主公說起這事,張進倒是一臉的喜色︰“正是,這套算學用具,不僅簡易,而且又有口訣相佐,學習起來並不費力,咱們陳府在江陽城里的店鋪現如今也都用上了此物以計算,就連那些不是陳府的,也都在打聽這種算學用具的由來。進自然是直言告之,如今,江陽城的百姓,怕是沒有幾個不知道公子研出算學之利器的。”

    “唉呀,這怎麼好意思,這東西明明是你我二人共同研討出來的,把功勞都落到公子我的頭上,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陳祗雖然心里邊樂開了花,可是表面上板起了小臉作嗔怪狀。知道自個的公子是什麼人物的貞兒差點笑出聲來,趕緊借著提壺沖茶的動作掩飾,免得讓那張進瞅出什麼來,自己倒沒什麼,可若是失了公子的面子,那可就不像話了。

    張進聽到了陳祗此言,微微一笑︰“公子切莫謙虛了,這本就是您的成就,進不過是作那錦上添花之舉爾,不足道哉。”

    “嗯,此次喚你來,確實有一件事,只是不知道逸達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陳禰抹了抹嘴,示意邊上的貞兒給這位客卿上茶水。

    “公子有事只管吩咐便是,進乃是公子的門客,不需客氣才是。”張進笑答道。

    陳祗搖了搖頭道︰“逸達,你是我陳府客卿,有些事,還是得你自己來拿主意才是,畢竟,祗太過年少,有很多規矩都不太懂,有時難免會有差池,這事,說來也不是什麼難事,祗希望逸達能在江陽教授一批弟子,教他們能讀書識字,如果你覺得其中有資質佳者,可以將你的算學之要義授予爾等。”

    張進聽到了陳祗這話,頓著茶水的手不由得一頓,抬起了頭看著陳祗。“公子您不是開玩笑吧?進有多少斤量,自己清楚得很,再說了,算學雖為六藝之一,可一向受士人所輕,公子您這不是……”

    “你是不是覺得公子我在誤人子弟?呵呵呵。”陳祗笑了起來,渾然不在意張進臉色略有些變白。抬起了手沖張進擺了擺︰“這無妨,別說是你,就算是我自己,一開始起這個念頭的時候也覺得好笑,不過,逸達你也莫要小看你自己的本事,難不成,需要祗用當日你所說的那番話來反駁于你不成?”

    聽到了陳祗這話,張進把茶水擺回了案桌上,深深地看著陳祗,似乎想看清楚這位主公是不是在跟自家開玩笑,結果沒發現,張進不由得苦笑道︰“進雖不知公子所想,然但凡身負才學者,誰不願意授術以人以澤百世,就算吾師公河公,雖然進乃魯鈍之輩,吾師也循循善誘……何嘗不是為了這個因由?”

    “好!祗代那些萌動少年在此多謝逸達了,還望逸達到時候莫要怪我讓你忙得成天暈頭轉向的才是。”陳祗朝著張進以茶代酒的敬了一杯之後笑道,兩眼邪光,一口潔淨的白牙,慘得貞兒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可憐啊,這位陳府客卿看樣子已經完全落入了公子的算計中,看來他是不清楚,公子爺到底給他安排了多少學子。

    貞兒用一種相當同情的目光看向這位精神振奮,連連向陳祗保證,一定為陳府教育出一的批優秀的算學人材出來的陳府第一客卿。

    第二天,斗志高昂的張進在一臉和藹之色的陳府家丁的領引之下,進入了那個專門闢給他援學之用的院子之後,看到跟前坐得黑鴉鴉一大片的,數目不下三百人的少年起身之後沖他長揖及地,齊聲高喝見過師尊的時候,兩眼發黑的張進險些一個馬趴摔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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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呢?逸達是拂袖而去還是……”聽到了孟管家說起了這事之後,陳祗略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問道。畢竟自己沒有說清楚,其實也是擔心這位張逸達不願意讓自己的知識文化讓那麼多的孩子來學習觀摩,畢竟,人與人的想法是有差距的,陳祗只能用這種半真半假的方式,讓這位陳府第一客卿為自個賣命。

    孟管家樂呵呵地搖了搖頭︰“這倒沒有,逸達先生果然不愧是飽學之士,名門弟子,老奴告訴他,這些都是公子您特地從江陽的諸多貧寒百姓的家中,選拔出來的既懂事又機靈,而且意志堅定的孩子之後,逸達先生高興的差點都語無倫次了,不停地向老奴感嘆公子如此美意,他張逸達若是不努力,那實在是辜負了公子一片苦心。老奴離開的時候,逸達先生已經開始教習那些娃子們執筆之法。”

    聽到了孟管家的話,陳祗總算是松了口氣,想想也是,這個年代,誰會嫌自己的弟子多?孔某人都才七十二門徒,這位張進一跳出來,咱就給他整了三百弟子,張進不樂瘋就算是意志堅定的了。

    嗯,這三百弟子,其實也都是陳府的家丁、佃戶和客戶家的孩子們,從中挑選出來的聰慧機靈之人。年紀都大多在八九歲至十五歲之間,陳祗不指望他們都能傳承張進的一身高深的算學,至少要讓他們人人識字,會寫會算,做一個三國時代有知識有文化的陳府優秀家丁。

    因為,陳祗腦袋里邊滿載著後世不少的先進知識,若是沒了載體,還不一樣白搭?所以,等這些孩子們識字之後,陳祗會擇才而授,不說其他,只要這些孩子能學得透自己一身的醫學知識,不敢說出醫神、醫仙,好歹能提高三國時代江陽及其周邊的基礎醫療衛生水平。

    二十世紀,什麼最貴?人材,三國時代同樣如此,為啥曹操會光著腳披頭散發的往外竄,為啥劉備會蹲在臥龍崗上的破草屋前轉悠?為的,不也是人材嗎?

    孟管家看到自家小公子一臉的欣然,呵呵一笑︰“公子,那些佃戶和客戶,得知公子之名,哪一個不感恩戴德,整個益州,怕也就公子您這麼為他們如此操心。”

    “呵呵,我不過是希望府里邊能多出一些人材罷了,對了,還有兩件事,還望孟叔能幫我。”陳祗笑道。自己既然年紀還小,不能去接觸上層階層,那麼,咱就先發展基層勢力,撈取人望和名聲,這年頭,什麼都比不上有個好名聲。

    “公子只管吩咐便是,老奴豈敢不盡心力。”孟管家沖陳祗笑答道,斜眼一瞅,自己的娃子孟廣美正蹲在一邊扎馬步,孟管家心里邊更加的熱血沸騰,沖這孩子瞪眼示威,別想偷懶,丟你自個人倒也罷了,要是你敢丟咱老孟家的臉皮,老夫踹不死你。孟廣美只能翻著白眼,繼續作目不斜視狀,任由兩條腿在那哆嗦。

    看到這父子倆的表情,陳祗不由得心中暗暗好笑,不過,他還沒忘記正事︰“貞兒,你替公子我去,把那個天字號第一排第四格的那疊帛書拿來。”順便回頭沖貞兒使了個眼神,貞兒輕脆地應了一聲,微微頷首退了出去,提著裙邊往公子的臥房跑去,那里,有公子秘密書寫出來的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是在公子的指導之下由她來親手擺放和收藏的。

    那里邊,有好些東西貞兒根本就弄不明白到底有什麼用,不過貞兒隱隱意識到,這些東西,怕都與它們那很特別的名字一般,絕對不是詩書典籍那般簡單。就比如那擺放在天字號第一排第四格的那疊帛書的封面上寫下的就是︰蒸餾白酒的裝置結構圖及詳解。


第五十二章 吊死自個算了……

    「孟管家,這份東西,乃是我嘔心泣血所著之物,只要能按照我這上邊的方法製作出這些器具,那麼,我們能釀造出比現如今更純更香上十倍的佳釀。」陳祗鄭重地把這一壘帛書擺到了孟管家的跟前。

    孟管家是沒多少文化,那指的是他沒讀過多少諸子百家,跟在陳祗父親身邊那麼些年,好歹認識了字,看到了帛書封皮上的字之後,孟管家頗為訝然︰「公子,這酒都拿去蒸了,還能剩酒味嗎?」孟管家呆呆地瞅著公子爺,可憐的,該不是公子這幾日為了指導自家那笨娃,以至累昏了頭吧?

    看到孟管家的表情,還有他所提的疑問,陳祗無奈地歎了口氣,看樣子,先行者的道路,果然是佈滿荊棘的,不理解和不信任,總會在真理的左右徘徊,這就是優秀穿越者與普通人民群眾較難勾通的地方。

    看到陳祗如此表情,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的孟管家有些不知所措,不過,陳祗先衝他露出了笑容︰「這怪你不得,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明白,如何能讓酒越蒸越純的。」陳祗壓低了聲音,開始詳細地為孟管家作出了解釋,並對圖樣上某些孟管家難以理解的地方詳加剖析。

    孟管家總算是從陳祗那相當有條理的分析之中,得出了一個結論,公子也沒犯病,也沒有發妖瘋,只不過,想法太匪夷所思了點,不過,既然公子如此鄭重,無論如何,自己也得照公子的吩咐去做,或許應該說,一向以酒罈子自喻的孟管家也隱隱地期待,照著公子這個法子,說不定真能做出非同一般的佳釀來,畢竟,公子爺到目前為止,做所的很多事,經常出乎人們的預料,但是卻都有著意料不到的效果。

    陳祗等孟管家完全吸收了之後,又吩咐了一番︰「這東西,切記不能外洩,最好是直接尋府裡的工匠和酒匠操辦此事,您老還要多多費心才是。」

    「公子,您只管放心,府裡的人,全是對公子忠心耿耿之輩,別說是洩密了,就算是露出去一個字,老奴直接抹脖子得了,決計沒二話。」孟管家很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口保證到,有了這話,陳祗要放心得多,畢竟這個時代,商業間諜,別說這個詞還沒出現,就算是真有偷師學藝之徒,都會被人當著十惡不赦的無恥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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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到門口送別了孟管家,看著這位管家魁梧的背影,頗為高興與感懷,自己似乎已經漸漸地找到了在這個時代生存的方式,也似乎已經融入了其中,也罷,既然都到了這地,就得安安生生地,努力地活好,這是自己的基本需求,至於想拜將封侯啥的,嗯,再年紀大點再說,十三歲的小孩子,就想跳出來在三國這個風雨飄搖,混亂動盪的社會混,先得好好考慮自己是不是活膩了。

    陳祗回過了頭來,正瞅見孟廣美乘自己送別其父的當口,改變了姿勢以期望能減少一點兩腿肌肉的痛苦。

    陳祗嘿嘿嘿地陰笑了兩聲︰「廣美,是不是站著要比蹲著舒服?」

    「當然,嘿嘿,公子,小的實在是頂不住了,活動一下而已。」孟廣美趕緊擠出了笑臉,一米八幾的彪形大漢,對一個瘦弱的少年如此態度,放到外人的眼裡或許覺得新奇,可是在邊上偷著樂的貞兒看來,卻又那樣的理所當然。

    「哦,活動一下,成,公子我一向以仁德待人,既然你想活動活動,也行,你到外邊的院子,練習手拉吊環平舉一刻鐘。」陳祗作出了一個讓孟廣美讓差痛哭出聲的約定。

    「不是吧公子,您這樣還不如把小的宰了。一刻鐘,小的兩條胳膊還能不能要了?」孟廣美一臉的哭喪。陳祗冷哼了一聲︰「要不要胳膊,那就要看你自個了,再給本公子我嘰嘰歪歪的,一會,我就讓貞兒喊你爹來,讓他親自指點你如何?」

    看到公子爺那些邪惡的嘴臉,孟廣美心一橫,咬牙切齒地走出了房門,望著那公子爺特地讓人打造出來的特殊鍛煉用具,得,還是老老實實地吊吧,吊死算自個倒霉,要是自己能從邪惡的公子手下保住性命,說不定真能像公子所說的,真能把那個心目中的高山甘寧推倒在腳下。

    孟廣美心裡邊無論怎麼抱怨,都沒有辦法不遵照陳祗的吩咐,至少,經過三五日的鍛煉之後,孟廣美也感覺得到,自己的注意力很容易就集中了起來,而且,自己的力量雖然提升不大,但是在持久性方面有了質一般的飛躍,嗯,任誰能從一天只能蹲半個時辰的馬步延長到一個時辰,都會覺得自己有質的飛躍。

    在孟管家的主持之下,陳氏秘法釀酒工程在陳府內隱蔽地開展著,陳祗自然也是時不時的親臨現場進行指導,不過,他更多的時間仍舊是著書立說,當然,這些書籍至少在現在,是不能拿出來給人看的,當然,其中有相當一部份的,皆是陳祗後世所學習的醫學知識和其工作經驗的總結。

    當然,對於孟廣美這位孟門虎子的嚴格訓練一直沒斷過,至於貞兒,這丫頭反正閒著無事,陳祗又沒有太多的事需要她來做,所以,也跟前努力地練習,三國一代女俠怕也要在這個時代誕生了。

    陳祗美美地抿了一口姜茶水,抬眼看了下正在努力地熟練招式的貞兒,還有正在打熬力氣的孟廣美,心裡邊是相當的滿意,埋下了頭,繼續提筆努力地書寫著︰《陳氏醫學研學大綱教材》。父親既然是一位有著家傳醫術的士人,那麼,自己假其名來抄錄,遠遠要比自創,更能深入人心。

    再說,自己有千兒百八種法子來掙取名聲,這些醫學著作,就當是自己這個竊其子孫身體的一種回報或者補償吧,陳祗心裡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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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日,讓人覺得氣悶得緊,就連那些樹桿上的鳥蟲似乎都懶得吱聲,校場周圍,十餘棵高聳入雲的高大樹木用它們那龐大的樹冠陰蔭,像是特地為校場周圍站立的人們的頭上打起了一柄柄巨大的遮陽傘。

    甘寧,這位在陳府白吃白喝了近一個月的三國名將,正在校場裡,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在耀眼的日光下,散發著如同寒冬的雪花般的深冷寒意。邊上,早已經擠下了滿滿噹噹的陳府家兵家丁還有各色人等。

    沒錯,這些天來,每天除了喝酒,就來這裡練拳腳刀槍的甘寧又掐翻了陳府幾個不服氣的家將,使得陳府的家兵們的士氣是愈加的低落。陳祗知道,這個時候再不出手,那還真不需要自己動手。府裡的家兵再過些日子怕是連隻兔子都沒膽氣抄刀子去追殺了。

    畢竟,任誰眼睜睜看著別人在自家的校場裡邊耀武揚武,自己這個當公子的都不聞不問,這也太傷他們的自尊了,不過,陳祗倒是覺得這個時機把握的相當不錯,因為,就在昨天,由孟管家秘密監製的好東西終於有了結果,自己也有了與甘寧賭鬥的資本。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4 AM

第五十三章 讓甘寧又愛又恨的賭注

    而孟廣美經過了半個多月的特訓,其在徒手格鬥方面的進步,確實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今天,陳府的家將代表,經過了陳祗長達半月秘密特訓的孟廣美終於又出現在了校場邊上。

    說實話,甘寧的刀法,並不能讓人有賞心悅目之感,雖然看似沉悶古拙,卻反而讓人有一種殺意浸骨之感,至少陳祗就有這種感覺。看樣子,這年頭的武技,確實不像後世的所謂武術比賽一般講究的是美觀,要的,是能致敵於死命。

    耍完了一趟刀法,活動開了手腳的甘寧甘興霸正緩緩地收勢,那一門腦門的鳥毛在陽光下更加的耀眼,這些天來,甘寧可是聽到了不少關於陳祗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教授孟廣美拳術的小道消息,不過,甘寧從來沒把這當作一回事。

    廢話,打小就調皮搗蛋,偷雞摸狗無所不為的甘寧可不是嚇大的,論起人命來,手裡邊怕也是拽著了好幾十條,不僅僅跟巴郡一帶的地痞流氓掐過架,更與在大江橫行的水賊生死鏖戰過,可謂是活到這麼大,從無敗績,難道還會害怕一個小屁孩不成?

    再說了,他甘某人常常到江陽陳府裡邊混吃混喝,對這位陳府公子是什麼貨色甘寧自認清楚得很,若是說陳祗在書法上和學問上有一定的造詣,又或者是他在醫術上有著非人的能力,這些甘寧或許會信,可要是說這位公子哥能教授出打敗自己的拳法,甘寧就算是拔光腦袋上的鳥毛,扯光屁股後的鈴鐺也絕對不會相信。

    不過,既然這位陳祗有心思要找場子,自己要是不陪著大伙玩玩,也太對不起成天吃飽了就沒事幹的自個。甘寧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站到了這裡,想看看陳祗倒底拿出來的是什麼樣的賭資。

    不過,當陳祗從孟管家的手裡接過了一個巴掌大的小葫蘆,笑吟吟地走到了甘寧的跟前,拔開了瓶塞之後,甘寧的五感和心神全都落到了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葫蘆之上。

    只聞其香,甘寧就覺得自己的喉嚨在發癢,因為那股子酒香,遠不遠像往日一般幽淡,反倒濃烈得如此一把刀子,在猛力地搓著他的嗅覺。

    看到甘寧如此表情,陳祗的嘴角輕微地扯了扯,嗯,他知道,這位三國名將甘寧,已經上鉤了。「這就是小弟的賭資。」陳祗嘿嘿一笑,遞上了前去,甘寧下意識地一把就將葫蘆抓了過去,掂了掂,那表情,似乎嫌這酒的份量實在是太少了些。

    「興霸兄長,這酒甚烈,這麼一小瓶酒的珍貴,可比得上十罈子陳府的普通佳釀,您若是勝了廣美,每天都能在我陳府飲到這種美酒,可若是您輸了,嘿嘿嘿……」陳祗很是猥瑣的挑了挑眉頭。

    「且慢,等為兄看看這酒味道如何。」無酒不歡的甘寧肚子裡邊早就饞蟲狂跳了,聽到了陳祗如此誇張的形容之後,口水差點都要滴出來了,哪裡還忍耐得住,說完這話,昂首仰脖,葫蘆之中的酒就往他的嘴裡傾去,結果……剛剛擺好姿勢,第一口酒剛剛從葫蘆裡傾入了嘴裡,甘寧像是讓人拿槍藥丟進了嘴裡邊一般,趕緊停止將酒灌入喉中,緊緊地閉上了嘴,臉漲得通紅,額角與頸項的青筋直冒,兩眼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差點鼓了出來。好好的帥哥形象,硬是讓甘寧給憋的快跟缺碘引起的甲亢患者一般。

    雖然甘寧已經在極力地控制了,但是,離得稍近的圍觀人士誰都看得到甘寧的這副詭異神情,乎鬧不明白這位能一口氣喝完一罈子美酒的甘寧為什麼會像是喝了毒藥一般如此面目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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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陳祗有些慚愧,內疚的目光看著跟前這位面目扭曲的三國名將,聲音裡透著濃濃的懊惱︰「哎呀,都怪小弟,忘記告之兄長,此酒之烈,非尋常佳釀可比,未飲過此酒者,只可淺酌……」

    老半天,甘寧才好不容易喘了口氣,又愛又恨地瞅了一眼手中的酒葫蘆,那模樣,就像是一條黃鼠狼看到了雞窩,卻又擔心讓惡狗給攆上一般的糾結。是的,這酒確實要遠遠比往日用飲用的酒漿烈上許多,甚至出乎甘寧的意料之外,那酒液下肚的時候,甘寧分明能夠感覺得到,就像是往喉嚨裡倒進了開水,順著咽喉流入了肚中一般,偏又讓他這個酒鬼覺得渾身都像是剛吸了興奮劑一般舒坦。

    甘寧抬起眼皮,看到了周圍那些圍觀人群詭異的表情,自然知道方才自個的窘態讓這些人全瞧了去,心裡邊頗有些不自在,回過了頭來,看著跟前的陳祗,甘寧不由得面帶苦笑︰「祗弟,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想讓為兄我出醜來著?」

    「絕無此事,小弟年幼,未嘗沾過此等杯中之物,自然不知酒性,此酒性烈之言,小弟不過是聽了孟管家所說而已,想興霸兄長乃何等人物,日夜與酒為伴,每日三五罈美酒都不在話下,又怎知兄長會……」陳祗的目光比天使還要純真,小哥兒臉長的太俊了,以至於扮起誠實來實在難以讓人懷疑,至少,甘寧就覺得自己錯怪了這位英俊少年。

    「呵呵,無妨,方才為兄不過是飲的有些急了。」甘寧回過味之後砸了砸嘴,忍不住又抬起了葫蘆,小小地抿上了一口,看來,這位兄台也學了個乖,知道飲這酒沒辦法耍酷。

    徐徐嚥下酒漿之後,甘寧吐了一口酒氣,沖陳祗婉爾一笑︰「這賭注,為兄接下了。不過祗弟啊,就算是你不讓孟廣美跟為兄我比上這一場,為兄難道會連這麼點小忙也不幫你嗎?呵呵,祗弟啊,有心計固然是好的,但是,心眼太多了,有時候,反而適得其反。這還是你的父親告之為兄的,今日,將此話贈予你,嗯,對了,一會別忘記告訴他們,就給為兄我送這種酒來便是。哈哈哈……」甘寧笑得份外的暢快,彷彿他已經勝券在握一般。

    陳祗笑意吟吟地看著這位得意忘形的三國名將,溫言道︰「那是自然,不過,小弟並非是耍心眼,而是希望孟廣美能與兄長堂堂正正的在拳腳上分個勝負罷了。」

    甘寧看著跟前的陳祗,陳祗雖然依舊帶著笑,不過,目光裡的堅決卻讓他微微一愣,不愧是繡兒的弟弟,姐弟倆一個德性,甘寧心中如是想道。「也罷,今日為兄興致頗佳,就陪那小子好好比劃一回。」

    「多謝兄長。小弟這就讓廣美來向兄長請教。」陳祗亦是鬆了口氣,沖甘寧一禮之後,向著正在邊上活動著手腳的孟廣美走去。

    甘寧心想,既然如此,陪那孟廣美玩玩拳腳也成,反正再咋的,最後的勝利者肯定是自己,身經百戰的甘寧自然不會相仿,這個跟前斯斯文文的小傢伙能教授出啥子凶悍的徒弟來,怕是小孩子心性,鬧著玩的多,當然,那位陳府家將孟廣美倒是陳府之內,唯一讓自己有點興趣的對手,余子不足道哉。甘寧又拿起了酒葫蘆小小地抿了一口,美美地閉上了眼楮享受著烈酒穿腸的滋味。


第五十四章 爆發吧,孟廣美!

    不過,他不信,並不代表有人不信,站在校場邊上的孟管家一臉自信滿滿,面帶慈容地看著邊上不遠處,坐在小馬扎上恭敬地聽著某人訓話的兒子。而邊上,站著陳忠還有幾位陳府裡拔尖的家將,他們雖然面容上邊還有些鼻青臉腫,但是卻都神彩亦亦,滿臉的興奮。

    他們都是這些天來孟廣美的喂招對像,一開始,是他們痛揍孟廣美,可是到了後面幾日,劣勢已經轉變,到最後是孟廣美痛揍他們,雖在孟廣美的手下飽受了折磨,但同時,公子給他們也許諾了好處,只要他們能幫助孟廣美戰勝甘寧,那麼,他們也能有幸學習到陳氏秘傳拳術,他們如何能不興奮?

    孟廣美現在要說精通整套擒敵拳還為時過早,不過,經過了這些天的刻苦練習,還有充分的實戰演練之後,在其中幾個套路上,孟廣美已經能達到了陳祗所期望的標準,至少,收拾一個從來未接觸過後世擒拿格鬥術的三國名將而言,憑藉著孟廣美的身體優勢和他這些天來的堅苦努力,勝率已經達到了九成。

    已經回到了校場邊上,大馬金刀地擺著了宗師派頭的陳祗正沖孟廣美拿出了一副師尊嘴臉,就有點像拳擊賽開賽之前,教訓正在告訴自己的弟子︰你是最強的,你是最捧的,整個世界都在你的腳下,用你那無豎不摧的拳頭,去戰勝前方的敵人,掃清一切的障礙,世界,將會被你擁在懷中,甭管是美女,還是金錢,又或者是權勢,你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陳祗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關於拳擊電影裡邊的那些蠱惑之言全噴到了孟廣美的腦袋子上,邊上,貞兒在那拿塊小手帕擋在唇前,一個勁在那悄悄樂,調皮靈動的眼神一會瞅瞅麻木的孟廣美,一會落在正手舞足蹈的公子身上,那對常常瞇起看人的眼眸兒更顯得嬌媚。

    「公子,我可以起來了沒。」讓陳祗劈頭蓋臉吐了一臉唾沫星子的孟廣美終於頂不住了,哭喪著臉沖陳祗請示。仍舊覺得還有一大堆鼓勵之詞沒有說完的陳祗意猶未盡地砸了砸嘴,回過頭看了一眼貪婪地瞅著手裡的酒葫蘆,另一隻手時不時拿手中的環首刀耍出一個刀花的甘寧。老小子,還擺顯,等一會讓你知道陳府秘傳拳術的厲害。陳祗很是陰險地笑道。

    看到自家公子的神情,貞兒禁不住有些可憐起那位還站在校場中央耍帥的甘某人來,公子臉上出現這種笑容的時候,一般就會有人倒霉,貞兒可能料定,這次倒霉的,肯定就是這位滿腦門上插著鳥毛,在陳府白吃白喝了大半個月的甘寧甘興霸。

    孟廣美站起了身來,活動了下雙臂,大喝一聲,吐氣開聲之下,全身原本放鬆的肌肉開始聚集力量,這可是陳祗教授於他的呼吸法,原本還懶洋洋品酒的甘寧看到孟廣美如此之後,不由得微微一愣,原本的孟廣美,靠的就是純力量吃飯,而現在,步態不如以往一般沉重,而且似乎要比之前全身橫肉的狀態比起來,要顯得精瘦了些,難道祗弟那小傢伙沒吹牛?看現在站到了跟前來的孟廣美,確實與以前略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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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某家還真沒有想到,看來,廣美小弟還真像是在武藝上有了突破。今日,甘某就與你戰個痛快。」甘寧那股子潛藏在血液裡的痞性讓跟前的孟廣美給引燃了起來,拿起了酒葫蘆,又大灌了一口烈酒,砸砸嘴之後,低喝一聲,手中的環首刀如若閃電一般颮出,斜插在十餘步外,而那酒壺,則被甘寧小心翼翼地繫在了腰間,跟他屁股後邊的鈴鐺一塊相映成趣。

    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陳祗高喝了一聲︰「下面,由我來宣佈比賽規則,第一,為了公平起見,避免傷害陳府與我兄長之間的感情,所以,本次比武以切磋為要旨,點到為止,分為五局三勝制,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甘寧很是暢快地點了點頭︰「呵呵,賢弟之言,正合某家之意。廣美小哥,某家絕不會太過難為於你。來吧!」

    孟廣美點了點頭,退後三步,向甘寧略一行禮,緩緩地拉開了一個甘寧從來沒見到過的架勢,分腳微蹲,雙拳緊握,那雙利眼在這一剎那似乎迸發出了火花一般,一股子狠烈的氣息從孟廣美的身上陡然暴發了出來。

    開始還顯得稍有隨意的甘寧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縮,稍顯得慎重起來,不過,那副懶洋洋的嘴臉依舊沒變多少。「不錯,這姿勢還是有些看頭,此戰之後,甘某倒也想知道,你這半月到底是怎麼讓我那祗弟調教的。」

    孟廣美顯得相當冷靜,或者應該說他比甘寧更早的進入了臨戰狀態,至少,他覺得經過了這麼些天非人的折磨,那幾個被公子特地召來的家將不顧平時情益地狂揍自個,還拿包著麻布的木劍像是對待仇敵一般拚命捅自個,這種鍛煉實在是比上戰場殺敵還要痛苦糾結。

    不過,也正因為實戰和那種危險之下激發出來的潛力,才能讓他在不長的時間內,在徒手格鬥方面的經驗得到了相當的提升,對於陳氏擒敵拳也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認識,當然,還有一點,公子已經在孟廣美的內心種下了巨大的陰影,那就是,如果達不公子的要求,後果會很淒慘。所以,不管是為了陳府的臉面,還是為了自己,孟廣美都得勝利,有了壓力,才有動力,或者是因為這個道理,使得孟廣美突沖了第六感,他的小宇宙瀕臨爆發的邊緣,嗯,反正就一個意思︰孟廣美的戰鬥力在這一瞬間提升了!

    孟廣美擺好了姿勢之後,就沒有再動彈分毫,這與他以往一上場就搶攻所有不同,甘寧自然不會客氣,先是很飄逸地擺了擺頭,讓一頭的鳥毛隨風飄蕩,然後怪叫一聲,衝前兩步,騰空跳了起來,右腳於半空突然間向著孟廣美的面門踹過去,凌厲的攻勢,狠絕的氣勢讓站在場邊準備為孟廣美加油打氣的陳祗不由得擔憂起孟廣美在這一腳威力之下,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有多大?最主要是擔心孟廣美會不會臨陣怯場,就跟自己去泡漂亮妞要作表白的時候,卻很容易腦海裡一片空白,原先想好的詞兒都不知道飛哪去了……

    孟廣美卻並沒有像陳祗所擔憂的那樣,應聲慘叫捧著臉向後仰倒,不退反進,原本在前方的左腳又前移三寸,孟廣美的身子就陡然矮了一截,甘寧原本料定孟廣美要麼就會像平時一般硬扛,要麼就只能躲開,可就是沒有想到這傢伙一下子會鑽到了自己身下。

    甘寧一咬牙原本收起的另一隻腿也就在半空彈出,雖然看不見身下的孟廣美,不過,他也肯定自己這一腳能讓孟廣美受到傷害,不過,另一條腿才伸出一半,就驚覺腳髁處被一隻大手握住,然後,一股大力從腳髁處傳來,將自己騰空的身軀順勢往下猛力一帶……

    這一瞬間,許多的陳府家兵們喝聲如雷,因為在他們的眼裡,似乎永遠無法被擊敗的巴郡甘寧,此刻雖然在背部著地的剎那,單手一撐,硬是一個空翻站了起來,可想見其身手之強悍,只不過,戶頭上的塵土已然證明了他的敗績,腦袋上那個鳥毛冠上華麗的鳥毛也折了好幾根,甘寧此刻就像是腦袋上蹲著一隻讓人給打折了翅膀的瘟雞。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5 AM

第五十五章 遺憾總是在不經意間

    甘寧站定之後,看著那臉上並沒有得色,反倒又慎重地擺好了架勢的孟廣美,兩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給點燃了起來一般,而且,不知道是甘寧臉皮太厚,又或者是對於武技太過癡迷,反正讓孟廣美摔這一下非但沒有讓他惱羞成怒,反倒是一臉難以自抑的喜色,就連那鳥毛頭冠也讓他隨手就丟到了一旁邊,張開了雙臂躍躍欲試,就好像是剛才不是孟廣美將他摔在地上,而是一位性感美少女把他擄了去,丟在閨房裡的床榻上一般。

    還好,他嘴裡邊吐出的話解釋了陳祗心目中的疑慮。「好!就憑你這一手,值得當甘某全力一戰!」甘寧看樣子終於認真了起來。

    陳祗也樂的咧開了嘴,不停地鼓掌叫好。太好了,孟廣美總算是沒有讓人失望。就算是後面四局都輸,但是好歹讓這甘某人在咱陳府精英級別的家將手底下吃了一回大虧,讓這些府里長期受到甘寧折磨的家兵們明白,在算無遺策,胸有懸鏡、英俊瀟灑,年少多金的陳府當代家主的英明指導下,這個三國益州有名的痞子頭目並非不可戰勝。

    「或許,就算是自己先天條件所限,成不了一代猛將,但這並不妨礙咱們能調教出人材來。」陳祗的腦海裡,不由得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來。

    這一次,甘寧不再像最初那般冒進,而是謹慎地試探了兩回,看到孟廣美仍舊保持身勢紋絲不動之後,只得再次主動進攻,大喝一聲,一步搶進,並指如刀,竟然把他的刀法演化到了拳腳功夫當中,帶著烈風向著孟廣美的頸項處狠狠劈去。

    孟廣美看著甘寧的來勢,低吼一聲,突然側起了身子,雙手合力牢牢地架住了甘寧的手刀,然後做了一個讓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動作,把整個背部亮在了甘寧的跟前,甘寧想也不想,另一隻手如閃電般出拳想擊打在孟廣美的腰肋部,不過,拳頭還沒打到孟廣美的身上,孟廣美的身子反而投懷送報一般擠進了甘寧的懷中,甘寧原本的全力一擊沒有辦法完全發力就擊在了孟廣美的背部,接著,孟廣美咬牙忍住了甘寧那一拳擊打在背部猛烈的痛楚,猛一發力,一個過肩摔,硬生生將甘寧向前摔出了丈餘,這一次,甘寧整個背部都落到了地面上。

    甘寧悶哼了一聲,瞬息之間又站了起來,不停地活動著那只方才讓孟廣美擒住的手臂,方纔那一下,雖然沒能讓甘寧的右手給整脫臼,但是,感覺到了肩部肌肉生疼的甘寧知道,這下還真是吃了一回虧。

    美廣美也不比甘寧好過多少,已經站起了身來,雙手上下的活動,不停的深吸氣,因為,甘寧在他背部那一拳絕對不輕。「哈哈哈,有意思,再來。」甘寧活動了下右手之後,表情越加的興奮,似乎孟廣美的新招式讓他分外的激動。又衝孟廣美撲了過去,看得陳祗心驚膽戰,先人的,甘寧這傢伙果然不是一般人,越挫越勇,果然不愧是載入史書的名將。

    這年頭,名將不僅僅指的是你會帶兵,會韜略,更重要的是你的武藝要能在千軍萬馬裡衝殺,這樣的才能叫做名將,如果只懂韜略智計,而手無縛雞之力,那不過是一個謀士所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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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你來我往地在校場之中施展著拳腳,甘寧雖然興奮,但並不代表他失去理智,出手反而更加的慎重,拳來腳往,讓炎陽下的校場都騰起了陣陣沙塵,猶如後世武俠片的場景一般,看得四下的人群拚命的叫好喝彩不已,就連站在陳祗身邊的貞兒也捏緊了小拳頭,一臉緊張地在那比劃︰「打啊,你倒是打啊,笨蛋,用神龍擺尾啊,哎呀!……」

    站在貞兒身邊的陳祗無語地瞅著這個手舞足蹈的小丫頭片子,看樣子,她比上場的孟廣美還要激動十倍不止。揮起的小拳頭帶起的香風倒是讓陳祗覺得三國的夏天雖然沒有空調和電風扇,但似乎也並不太過難熬。

    「可惜了……」當貞兒看到兩個幾乎在校場上成了泥猴的對手終於經過了長時間的糾纏,分出了勝負之後,貞兒顯得相當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很是不甘地撅起小嘴,抬眼,卻見站在身邊的公子正似笑非笑地瞅著自個,貞兒不由得臉騰地紅了起來。

    「丫頭,臉怎麼紅了?」陳祗不懷好意地笑道,瞅見公子這副模樣,貞兒不由得有些慌亂地掩飾道︰「天氣給熱的。」

    「哦,確實夠熱的,哈哈哈。」陳祗不由得大聲笑起來,不過,讓加油喝彩之聲給掩蓋了大半,貞兒聽到了公子的笑聲,小臉兒更紅了︰「公子笑奴婢幹嗎?」臉蛋兒粉撲撲地如同打個了胭脂一般。

    「我可沒笑你,我是笑那兩個泥猴罷了。」陳祗看到了貞兒那頗為幽怨的目光,還有那雙綴著濃密睫毛的雙眸,下意識地把話題給轉移了開去。貞兒看向已經爬起來了的兩個對手,果然全是儘是泥灰,不由得展顏一笑,正所謂美人一笑百媚生,看得陳祗心中不由得一蕩,看樣子,自己那位便宜父親還真會給自己挑貼身丫頭,光這小蘿莉的姿色還有性情,可比後世的好些所謂的選美比賽的冠軍強多了。

    不過,終究是練習拳法的時間太短,再加上甘寧也不是普通人,而是打小就身經百戰的凶悍之徒,接下來的兩個回合,背上受傷的孟廣美都不得不以敗北告終,可甘寧也不好過多少,都讓孟廣美的垂死掙扎給整的大失顏面,總而言之,一身大紅錦袍的甘寧,此刻就像是一隻在泥地裡打了幾個滾的土雞,就連屁股後邊的鈴鐺都少了好幾個,散落在校場四周。

    最後一局,孟廣美已與甘寧由拳腳功夫改成了摔角,看得陳祗不由得抱住了腦袋,這個蠢材,簡直就是拿自己的短處去湊別人的長處,開賽之前還特地交待過無數次,可這傢伙,竟然熱血上腦,把自己的交待完全忘記得一乾二淨。

    果然,最後一局的勝負並沒有出乎陳祗的預料之外,憑著比孟廣美更熟練的技巧,最終,孟廣美讓甘寧給死死地壓在了身下,趴在校場上的塵土之中。陳祗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楮,無奈地舉起了雙手又放下,遺憾哪……半月之期,看來針對甘寧而言,還是太過短暫了,陳祗不由得歎息道。邊上的貞兒還有那幾位當孟廣美喂招對手的家將們也都個個扼腕而歎。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們見過的最精彩的一場徒手格鬥比賽。

    這一次,甘寧不再像往日一般的瀟灑自如,看著對手,站在原地咧嘴得意地抖著屁股後邊的鈴鐺大笑。反而是在孟廣美不再掙扎之後,坐到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娘的,累死某家了……」看來,甘寧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才把孟廣美這個意志堅韌的對手給打敗。

    孟廣美趴在塵土裡,一隻手不停地捶打著地面,似乎仍在懊惱自己未成完成公子交待的任務。甘寧呵呵一笑,連身上大紅錦袍上的灰都沒有伸手拍打,起身之後,沖孟廣美伸出了手︰「廣美小弟,來。」

    看到了甘寧伸過來的手,孟廣美不禁顯得有些狐疑,甘寧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戲弄或者是鄙夷,有的是從未見到過的親切和尊敬。


第五十六章 塞翁失馬,安知非福?

    孟廣美一咬牙,握緊了甘寧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拍著頗有些沮喪的孟廣美。甘寧臉上掛著笑,高聲喝道︰「好樣的,能把某家弄得如此狼狽,這十年來,你孟廣美還是第一人。」甘寧也不過二十餘歲,這話的口氣有些大了,但是,對於這些沒見過多少世面的三國觀眾而言,確算得上是了不得的誇獎,畢竟,這位兄台可謂是臭名遠揚,嗯,勇名頗佳,在巴郡江陽間,還真算得上是第一人。

    而孟廣美似乎也受到了甘寧的感染,咧開了大嘴暢快地笑了起來。雖然自己敗了,但是,雖敗猶榮的感覺讓孟廣美的信心無比的高漲。同時,甘寧的這一善意的舉動,也讓孟廣美覺得自愧不如。

    「好!」陳祗帶頭鼓起了掌來,甘寧的如此表現,讓陳祗覺得,這位三國痞子並非沒有可取之處,至少是一位胸懷坦蕩的武人。

    在場的觀眾們也都不再吝嗇自己的掌聲。一時之間,掌聲甚至掩蓋了喝彩之聲,陳祗大步走入了場中,看著這二位勝不驕敗不餒的武林高手,心懷也頗為激盪︰「兄長之武技,果非常人可及也,祗弟拜服。」

    甘寧上前一步,扶起了陳祗,看著這位少年笑道︰「祗弟之才,倒是大出為兄之預料,竟然只用半月的功夫,讓廣美能有如此進步,著實讓為兄大漲了見識,看來,為兄眼拙,平日還真小瞧了你。」

    聽了這話,陳祗乾笑了兩聲︰「兄長此言,愧煞小弟爾,小弟就算是費盡了心思,卻也還是一敗塗地,不提也罷。」

    陳祗轉頭望向了孟廣東,看著這位表情有些忐忑的陳府精英級家將,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和藹之色︰「廣美,汝雖敗於我兄長手下,不過,卻沒有辜負你這些天來的堅苦努力。」

    孟廣美一臉的感動︰「公子,小的一定會努力,絕對不再給您丟臉。」

    這個時候,孟管家也走上前來,雖然這位孟管家心情顯得非常的愉悅,頗以有孟廣美這個兒子感到驕傲。朝陳祗和甘寧見禮的時候眉飛色舞得緊,不過,他還是對著孟廣美保持了慈父的嘴臉,回過了頭朝孟廣美嗔道︰「臭小子,才耍了幾下把式就如此得意,要不是興霸公子手下留情,你豈能如此?還不多謝興霸公子指點於你?!」

    孟廣美哪裡敢跟這位父親吊歪,乖乖按其父吩咐向甘寧致以敬意。甘寧解下了腰間的酒葫蘆,仰頭又痛飲了一大口,連呼痛快,不過,這個容量不到半斤的酒壺已經快要見底,甘寧不甘心地搖了搖,只得悻悻然地掛回了腰際,回頭沖陳祗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賢弟,咱們的賭約可還算數否?」

    「這個自知,願賭服輸,兄長已經讓小弟輸得無話可說,美酒,自當奉上。」陳祗笑道,不就是一點酒嗎?這有啥,遺憾的就是,沒能讓甘寧輸掉,若是那樣的話,自己就等於是找到了一位免費的絕佳教練人選,由他來指點府內家將家兵們的武技,至少能讓這些傢伙們的戰鬥力提升老大一截。

    不過,輸了也沒關係,反正陳祗心裡邊有的是謀算,如何搾乾甘寧的利用價值,是目前閒的都快拔枝頭上的樹葉玩的陳祗最大的挑戰和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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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了一身乾淨裝束的甘寧坐在矮榻上,端起了桌上的酒盞,傾頭一口將這種陳府最新秘製的烈酒傾入喉中,回味一番之後不由得搖頭苦笑道︰「賢弟啊,有了這酒,其他的佳釀到了為兄嘴裡,全成了水了。」

    「兄長喜好此物,只管飲用便是,陳府裡邊,還不缺這點釀酒的糧食。」陳祗笑道。「對了,兄長,您手中的酒,不過是剛剛釀造出來的樣品,這酒,若是加以窯藏百日之後,再加以勾兌,比之現今,會更加的甘冽純厚,若是能窯藏上十年之期,酒漿都能如蜜糖一般牽起絲來。」

    甘寧不由得悠然神往地望著手中的這個已經讓自己給幹掉了大半盞的清徹得如同清泉般的佳釀︰「酒漿能如蜜糖一般牽出絲線來,不知會有何等的美味,怕是天上的仙釀,也不過如此罷了。」自言自語之後,甘寧的喉結忍不住鼓動了一番,嗯,讓酒給饞的。

    「賢弟啊,孟廣美所學得的那套新拳法,真是你所傳授?」甘寧雖是酒癡,但更是武瘋子,自襯窯藏美酒這會子是沒辦法喝到,把注意力給轉移到了武學方面。

    「這個說起來著實慚愧,確實是小弟所授,不過,這套拳法,乃是我祖上所遺,至於先父,一心學文,所以未曾翻閱,小弟也是一時好勝心起,拿了出來,讓孟廣美研習,一來嘛,是想看看,這套拳術,是否真有威力,二來嘛,便是為了與兄長作賭。」

    聽了陳祗的大實話,甘寧不由得挑了挑眉頭,看著陳祗笑道︰「與為兄我作賭,賢弟的信心可夠大的,呵呵,要不是廣美小弟練習此拳法的時日常短,讓為兄我窺得破綻,不然,輸家可就真是為兄我了。」

    「小弟年少,終是心急了些,不過兄長的武技確實厲害,小弟可真是大長見識。」陳祗小小地拍了甘寧一記馬屁,這位三國名痞嘿嘿一笑,很是眉飛色舞地呷了口酒︰「那是,為兄不是吹的,我這一身的功夫,全是在生死鏖戰裡打熬出來的,不過,說句實話,賢弟你這套拳術,能不能……」甘寧說到了這,涎著臉看著陳祗,目光很是貪婪。

    陳祗還沒開口,邊上的丫環貞兒撅起小嘴兒細聲細氣地道︰「公子,這可是您的家傳之物……」貞兒這句話說的正是時候,陳祗忍不住悄悄地沖這丫頭翹起了根拇指。

    此語一出,甘寧的臉色不由得浮起了尷尬,「呵呵,就是觀摩而已,觀摩。」可看他的樣,分明是心癢得緊。

    「貞兒不得無禮!公子我與兄長商議正事,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插甚子話。」陳祗故意板起了臉沖貞兒訓斥了幾句,貞兒作不情願狀轉身繼續對著那烹茶的爐子發呆,不過,回眸之時,沖陳祗調皮地眨了眨眼,這主僕二人配合得相當的緊密無間。

    陳祗回了頭來,看到甘寧的模樣,呵呵一笑︰「兄長,實在不好意思,瞅小弟把這丫頭給慣的,一會,小弟會好好訓斥於她,其實兄長既與我大姐結義,算起來,亦得我的異姓哥哥,就算是傳授於您,也是應該的。」陳祗這一番話讓甘寧忍不住喜動了顏色。甘寧也不是那種吃別人拿別人最後還想著刮別人家的地皮開路的無恥之徒,只見他伸手在胸口一拍,很是義氣風發地道︰「賢弟對吾如此,為兄當有所報,也罷,雖然廣美小弟輸了賭約,可是賢弟你卻沒輸。就由賢弟你自擇一批良材,交由某家親自教調就是,三五月的功夫,要是不成材,甘某願意把腦袋自個擰下來。嗯,若是賢弟願意,也就一塊來吧,在拳腳功夫之上,甘某也就不需獻醜了,不過說起刀馬弓槍,益州這一片,甘寧自認第二,絕沒人能敢認第一。」

    甘寧揚起了頭顱,差點把鼻孔給翹到天花板上去,陳祗自然是連聲稱好,廢話,就等這位兄台開這口了,好歹也是三國武力值上九十的勇將,有他來指點自己,再怎麼的,總要比自己胡亂比劃,無師自通強上許多。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6 AM

第五十七章 文武雙全的穿越者名士

  累的快變成一條死狗的陳祗趴在矮榻上邊,貞兒則心疼地替這位飽受甘寧折磨的公子爺推拿捶打著酸疼的肌肉。小手又輕又柔地敲擊在他的肩背,漸漸地讓肌肉的疼痛消散,這些天來,貞兒的按摩水平是大有進步。
  陳祗不由得舒服地呻吟了一聲,翻翻眼皮,看了眼擺在書案上那快堆成小山的竹簡,不由得歎了口氣,信口向貞兒問道:「貞兒,這年頭,最值錢的是什麼?」

  「最值錢?」貞兒瞪大了眼,確信公子是問自己之後,拿著一根如同蔥白一般的手指在下巴上拔弄了幾下,掃了眼四周笑道:「這個……奴婢實在是想不出來什麼更值錢。不過,老主人倒是說過,這書房裡邊的這些卷冊典籍,價值連城,金銀錢帛都無法用來衡量。」漂亮的眼眸兒笑起來猶如那夜空彎彎的月芽兒。

  陳祗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竹簡,還有擺放在案幾上另一角,那幾本讓人視若珍寶的帛書和蔡侯紙所抄錄的典籍,陳祗嘿嘿一笑:「告訴你,過不了多少的時間,公子我要讓這些典籍變得一文不值,嗯,不對,應該是但凡是讀書之人,都能看得到。」

  貞兒先是沖房頂翻了兩可愛的白眼,旋及作祟拜狀:「哇,公子爺的雄心壯志,奴婢可是欽佩得緊,奴婢都迫不及待想看到公子所說的那一幕了。」

  趴在矮榻上,沒有看到貞兒表情的陳祗得意地乾笑兩聲:「嘿嘿,放心,長則一年,短則數月,公子我就能找出配方來,想當年我參加峨眉、樂山七日游的時候,就曾經參觀過夾江的……」

  「公子,什麼是七日游啊?」貞兒一頭霧水。自打小主人出生以來,似乎就沒離開過江陽,啥時候去的峨眉山,自已咋不知道捏?

  趴在矮榻上的陳祗恨恨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該死的,又說漏嘴了,乾咳兩聲:「哦,我是說我父親,嗯,他曾經在峨眉山上遇到一位白髮老翁,自稱華南老仙,見我父親骨格清奇,筋絡非比常人,欲收我父為弟子,奈何我父欲以民於水火,沒有留在山中修那仙人之術,而後,華南老仙在與我父道別之時,曾經賜與我父關於制紙之良法……」陳祗只得又托名於那位目前已經在天庭玩耍的便宜父親的腦袋上。

  貞兒眨巴眨巴眼:「制紙的良法?如今那蔡侯紙不就挺好的嗎?」貞兒可不傻,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出這位公子又在瞎扯找借口,不過,已經習慣了公子說話方式的貞兒也懶得去追根問底。

  「好個屁,擦屁股都會通洞,咳咳,公子我的意思是說這種紙張太脆了,難以書寫,而且價格又貴,比不得我父親從華南老仙處所獲的良法製出來的紙張。」陳祗坐了起來,一本正經地道,看到貞兒一臉古怪之色,陳祗不由得老臉通紅:「丫頭,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小心公子我的手段。」陳祗惡狠狠地捏了捏拳頭在貞兒的跟前比劃。

  沒辦法,幾乎寸步不離自己左右的貼身丫頭會不知道陳祗拿蔡侯紙擦屁股的事才怪。貞兒極力地忍住笑意,拚命地點頭腦袋。公子爺氣極敗壞的樣子還真能逗人樂。

  「告訴你,至從來到了這兒,經過了這麼些天的刻苦思索,本公子終於知道了,這年頭,最值錢既不是人命,更不是金銀錢帛,也不是高官厚祿,而是名望。像我那位叔公,若大的名頭,走到哪兒,誰都搶著邀請他做官,為啥?因為他在士人和百姓中的聲望非同小可,而且,像這樣的人,身為主公,既便是想殺他,也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斟酌。就像那位見人不分親疏都要惡狠狠地咬上一口,光著屁股給曹操敲鼓的變態叫什麼來著?」陳祗背著手,在書房裡邊邁起了方步。

  貞兒聽到這話,兩眼發黑:「公子,話可不能亂說,那位平原禰衡禰正平可是少有才辯,滿腹經綸的名士,怎麼到了您的嘴裡就變了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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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甭管他是什麼,對,他就是名士,所以,敢光著屁股在曹操跟前敲鼓,敢跟劉表當面鬧翻,最後雖然死在了黃祖的手裡邊,可是這裡邊,你沒看出什麼來嗎?」

  貞兒聽到了陳祗如此解釋,臉上綻出了笑顏:「名望。」

  「對頭,這女娃子聰明得很哪,嘿嘿嘿,就是這個道理,因為此人污辱了自己而殺之,這麼個名震天下的名士,死在他的手裡邊,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曹操?對於曹操的影響可就大了。所以與其說曹操不敢殺,還不如說曹操是不願意殺。而劉荊州也正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即使禰衡開罪了他,他也只是把禰衡譴往黃祖處,最後,那位江夏太守,有名的大老粗把禰衡給剁了,還不是一樣的懊悔不已,又替其收厚加棺斂,而且,黃祖因此受世人所唾罵,人心皆背,為何?就因為這位禰衡是名士。」陳祗得意地舉起了一根手指頭如同指揮捧一般在腦袋上方畫了一個圓弧。

  說實話,後世看了那些相關的資料,在陳祗的心裡,這位兄台分明就是自己找抽,見曹罵曹,見劉罵劉,見黃罵黃,放到後世,這丫要敢這麼胡亂吱聲,早丟進局子裡接受憶苦思甜再教育,要麼就只能去神經病院裡呆著,對著這幫都神經異樣發達的兄台去闡述他的學術論點去了。

  所以說,三國這個時代,還算得上是言論相對自由的,這一點,讓陳祗覺得這個時代也有其可愛之處,嗯,當然只是相對於某些階層的人而言。名士,是讓統治者又愛又恨的人,但恰恰因為這一點,這樣的人,就算是像曹操這樣殺伐果決的三國梟雄,一般沒充足的理由和證據,絕對不會動這樣的人。

  如果自己也能成為這樣的名士,再去尋個上家,只要能安安穩穩的不犯錯,別說是這一輩子能活得滋潤,就算是自己的家族,也能得到保護。陳祗看清了三國的國際形勢之後,終於確定了自己的路,當上名士,投靠贏面最大的主公,保護自己的家族。這一點,與三國時代的那些士人的想法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只不過,陳祗相信,比起什麼臥龍風雛來,哪一位主公能有自已這樣一位文武雙全的穿越者名士作為手下,他統一華夏大地,提高社會基礎設施建設、使人民安居樂業的進程都將會大大提前。

  只不過,歷史會如陳祗的意願嗎?這,只有留待日後細細紛說……

  「公子要做名士?」貞兒睜大了眼睛,看著在跟前咧嘴直樂的公子,一臉的不可思議。嗯,確實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成為名士,可不是你想就可以做的,而是聚集了人們的視線和目光,還要獲得士人階層的承認和吹捧,更要受到政府方面的重視,這樣的人,才可稱作名士。

  陳祗看到貞兒的表情,得意地挑了挑眉頭:「貞兒,莫要小瞧公子我,告訴你,光憑公子我的頭腦和豐富淵博的知識,別說是做個江陽陳氏的家主,就算是成為一名跟我叔公一般天下敬仰的名士,也非是不可能的事。」

  陳祗抬頭作慷慨之狀,美滋滋地歪歪著某某主公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大吃一驚:「那不就是天下聞名……(省略讚美之詞千字)的名士江陽陳祗嗎?」立即拔亂了自己的頭髮,往臉上噴點水,把鞋子脫了,只穿一隻襪子,衣襟半解著、提著褲帶就往外竄親自來迎接自個。嗯,要是真看到這麼個人衝自己竄過來,想來自己的第一反應很有可能就是一大腳踹過去,免得讓這神經病兼老變態靠近自己。


第五十八章 孟母三遷的理由

    他正摸著下巴暗襯︰「看樣子,自己還真達不到處變不驚的地步,不過也是,這些古代人也真夠可以的,披頭散髮,倒穿著鞋子去迎客屬於是難得的禮遇,自己日後要是遇上,還真得忍一忍,先辨這位兄台的眼神是否正常,手腳是否有陣歇性的痙攣,在來考慮那一腳該不該踹過去。」

    邊上,老半天才反應過來的貞兒很是識趣地點了點頭︰「奴婢相信公子。」可實際上,貞兒的腸子都快糾結到了一起,恨不得抱著跟前的玉枕笑抽過去。

    公子才多大?十三歲,平日裡邊就知道胡鬧,一會去練武,一會去耍刀的,要麼就跟孟管家他們蹲在一塊,猥瑣地不知道在算計啥,一會是跟木匠打堆,一會去跟作坊的工匠談話。只有在夜裡才來練習書法和閱覽典籍。要是照公子這樣胡鬧,能成為名士?慶幸就聽自己到公子的這一番話,要是傳揚出去,還不把全江陽牲口的門牙都給笑掉才怪。

    但是,陳祗並不這麼想,雙手一擊︰「哼,蔡倫憑著改進制紙工藝而能封侯,難道我就不行?再說了,咱還不止這點能耐,到了那時候,嘿嘿嘿,也絕對能搏得天下士子的好感,咱的名聲也能傳遍大江南北,黃河上下,到了那時候,不算名士,也算俊材了。哇哈哈哈……」陳祗越想越樂,渾沒注意邊上的丫頭貞兒拿袖子堵著嘴兒一個勁在那扭著小蠻腰,小臉在燈光之下紅得如同那天空的晚霞一般。

    「腰要直,背要挺,手不要抖,用心去瞄,別老朝我看,對,要知道,武人的箭術跟讀書人的不一樣,我們用的是殺人的箭,而不是在別人面前用來娛樂的。」甘寧大馬金刀地坐在小馬扎上,大聲地斥喝道,時不時還掏出腰間的酒葫蘆抿上一口。

    他的跟前,是十餘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還有孟廣美與幾位陳府拔尖的家將,例如陳忠等人。當然,陳祗這位陳氏家主亦在隊列之中,連額頭上的汗水也顧不得擦,咬著牙根,努力地讓拉開了弓弦的手不顫抖。

    「記住,拉弦之後,要保持十息以上手不會顫抖,要養成這個習慣,不然,真要遇上的敵人,你就沒有足夠的冷靜和勇氣去瞄準你的敵人,現在,放!」甘寧滿意地打了個酒呃,站起了身來,大喝一聲。

    利箭陡然從弓統上彈飛出去,如同一條條露出了獠牙的毒蛇一般噬向它們的目標,擺放在三十步和五十步處的草垛靶子頓時濺飛了無數的草沫。而陳祗跟前,三十步處的草垛子也如願地讓他射出的利箭所命中,迸散的草沫飛舞了起來。

    陳祗不由得欣慰地咧開了嘴,嗯,比起三個月之前,自己的進步卻實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好樣的,賢弟這一箭,深得為兄的箭意矣。」甘寧走到了陳祗的跟前,溫言鼓勵道。「多謝兄長教誨。」陳祗恭敬地向這位兄長表達自己的敬意,他已經完全地讓這位三國名將的武技所折服。

    甘寧對於武技的理解,完全是從能不能把人給捅死砍殘的方向來進行研究,在他的眼裡,任何一件武器,要是不沾點人血,就不是好武器,身為一位武林人士,同樣手上不沾幾條人命,就算不得英雄好漢。這種理論讓陳祗相當的無語,不過也從側面證明了這是一個人吃人、人殺人、以強者為尊的動盪社會。從而也證明了這個時代對於叢林法則的完美詮釋。

    甘寧在江陽陳府呆了數月,雖然讓陳府損耗了幾百斤糧食釀造的佳釀,不過,有付出就必然獲得回報,在甘寧的細心指導之下,讓陳祗及其府內的家將還有那些特地選拔來的少年都是受益不淺,不僅僅是從理論上,也從實際上得到了鍛煉,陳祗對於孟管家的辦事能力相當的滿意,他從府內下人的子女中挑選出來的這十來個少年,都屬於那種吃得苦,耐得累的,而且身體條件都要比自己這個家主強得多。

    當然,陳祗也不是沒有進步,至少,陳祗的個頭就竄了一小截,體重增加了十來斤肉,雖然還達不到陳祗所希望的完美體格標準,但是,勉強可以算得上是有肉了,捏起拳頭彎起胳膊鼓勁的時候,能看到耗子大小的肌肉群在皮膚下隆起,為此,讓陳祗興奮了好幾天,總算是有點男人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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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賢弟,某家已經在你府上呆了快有四個月了吧。唉,這時間,還過得真夠快的。」仍舊是一身大紅錦袍的甘寧仰起了頭,將盞中的佳釀一飲而盡,提起了一隻雞腿惡狠狠地咬下去。

    陳祗只能小小地淺抿了口特別讓人釀造的糯米酒,清甜爽口,度數不高,最是適合目前還處於身體發育階段的年輕人飲用,陳祗可不想在十三四歲的年紀就變成甘寧這般的爛酒罈子,這是陳祗後世那片地方對於酒鬼的稱呼,用在跟前每天酒不離口,刀不離手的甘寧身上,恰如其份得很。

    「嗯,是啊,沒想到,晃晃悠悠,就過了好幾個月了,時間可過得真夠快的。」陳祗也頗有些感慨,這小半年來,自己天天刻苦地鍛煉著身體,努力地學習三國風俗文化及知識,提高自己的素質和內涵,日子不可謂過的不充實,可是在充實之餘,陳祗才覺得,自己的時間太不夠用了。

    早上起床,就讓甘寧給揪去練刀劍弓槍,到了午時,睡了一覺之後,又得跟張進一塊兒去教授那些孩子讀書識字,只有晚上的時間,才能屬於他自己,不過,陳祗也沒多少時間去調戲身邊的丫環,因為,他不僅僅要把記憶中的醫學知識給重新錄出來,有時還得找人來想辦法試驗他那些新奇的想法,比如用益州那數不盡數的樹木和竹子來試制紙張,還特地讓孟管家派出了人去抓捕幾個流竄行騙的方士來,日後也好為陳府專門練制鉛錫這類的軟金屬……

    既然想成為名士,方法當然不會僅僅局限於在詩詞歌賦上的造詣,再說了這是啥時代?三國,三國時代,最流行的是啥?是賦,而不是什麼宋詞元曲,更不是什麼梨X體的詩……

    嗯,一想起那後世引起了整個世界文壇大地震的梨X體的詩,陳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先人的,要是自己拿這種詩來忽悠三國士人,不讓這些羞憤自己污辱了漢字的士人拿唾沫星子把自個淹死才怪。

    「賢弟,為兄我問你話呢,你哆嗦個啥?」那邊的甘寧很是不滿地沖陳祗道。「小弟在聽,呵呵,就是方才突然覺得有些冷,打了個寒戰而已。」陳祗可沒功夫向這位爛酒罈子解釋中華民族詩詞文化傳承及其變革的過程和起源。

    甘寧哧笑了聲︰「賢弟看來還是太體弱了,瞅瞅你那小身板,嘖嘖嘖,為兄我到你那歲數的時候,已經開始提著利刃,遊走於大江之上了。」

    「兄長之能,非小弟所能及也。」陳祗乾笑兩聲,端起了酒盞,向甘興霸遙敬,向這位八歲就學會離家出走,十歲就去偷看府裡的丫環洗澡,十一歲就開始結交不良少年去惹事生非,十二歲就提著刀子拉上一群小弟在巴郡打架鬥毆,十四歲就殺了人的三國時代拔尖的黑社會頭目致以崇高的敬意。

    「呵呵……那是,你若是能隨某家身邊,在江湖之上遊蕩個一兩年,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呼嘯於大江之上,遊走於山林之間。保你日後能像為兄一般,呃……」甘寧話說了大半截,猛的打了個酒呃。

    聽了這話,陳祗兩眼發黑,咱的志向可不是穿越來三國當黑社會頭目的,更不會跟你這個老痞子去惹事生非。陳祗終於理解了為啥歷史上孟子的娘親要三遷了,要是隔壁鄰居有甘寧這樣的不良少年在附近流竄作案,為非作歹,成天想誘拐別人家的娃兒給他去當小弟幹壞事,任哪個娘親也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7 AM

第五十九章 送甘寧

    「兄台之言甚有道理,只可惜小弟需要在江陽為先父守孝三年,一來,苦讀詩書經籍,二來,努力練好本事,也好日後作一個對國家和朝庭有用的人材。」陳祗在臉上擠出了一絲遺憾道。心裡恨不得抄起案幾沖這傢伙腦門上砸下去,替國家和人民除掉個禍害。

    孟管家輕手輕腳地又從外邊走了進來︰「見過公子,見過甘公子。」

    「呵呵,孟叔怎麼也來了,用了膳沒,一塊在這兒用了便是。」陳祗笑道。「多謝公子,老奴已經用過了,老奴過來,是因為府外來了客人,所以老奴特地前來稟報公子。」孟管家說著話,眼楮往正在飲酒的甘某人身上落去。

    陳祗看到了孟管家的表情,略略一想便知︰「莫不是巴郡甘家又來人了?」

    「正是,不過這一次,是甘家的大管事甘德親自登門來訪了。」孟管家很是有些頭痛。甘家自上個月得知甘寧在陳府以來,隔三岔五的就會派人來催促這位不良青年回巴郡商議給他娶婆娘的事兒,不過,甘寧倒是咬緊牙關絕不鬆口,拿要教導陳祗武技的事來做搪塞。至於親事,甘寧一口拒絕。

    現在聽孟管家這語氣,看樣子這一回,巴郡甘家是真急了,也是,這麼大個人了,成天游手好閒,四下混吃混喝,又愛惹事生非,不拿點東西來捆住他的手腳,還真說不過去,勸他成親,想來其父母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哦?德叔那老傢伙竟然親自來了。」甘寧沒有一點當事人的意識,反倒端著一盞酒在那咧嘴直樂,這都嘛人,看得陳祗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陳祗自問沒有甘寧那種厚臉皮,更沒有他那種德性。「既是甘府管事到了,讓他進來罷,讓他與我兄長見上一面便是。」陳祗站起了身來,沖孟管家吩咐道。孟管家看了甘寧一眼,點頭應是,匆匆地又離開了廳堂。

    不多時,甘家的管事甘德已然到了,這位白髮滿頭,看來年紀怕是有五六十歲的老人看到陳祗也在場,趕緊先給陳祗見禮︰「老朽甘德,見過陳公子。」

    「甘老不必多禮,快快請坐,興霸兄長,汝之家事,小弟也就不在一旁打攪了,告辭。」陳祗也想藉機抽身而去。「老朽,代老主人謝過公子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款待我家公子……」

    「不必了,我與興霸兄長,情同手足,何謝之有,若是甘老回了巴郡,還望代祗問候一聲二老才是。」陳祗溫言笑道。陳祗剛剛走到了門外。這位老人跪坐在甘寧的跟前,不知道說些什麼,甘寧突然眉頭一跳,頓住了飲酒的姿勢︰「你說什麼?!」

    陳祗不由得腳步一頓,回過了頭來,又覺得當著面偷聽別人的談話實在不禮貌,只得移步到了邊上甘寧和那甘德看不到的地方,抬頭作仰望星空狀,支愣著耳朵探聽著裡邊的對話,不過,因為離得太遠,只能隱隱聽到這兩人在爭辯著什麼,可惜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看樣子,這位甘某人還想在咱家繼續混吃混喝啊。」陳祗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背起了手,邁著步子順著那青石板鋪就的路朝前行去,邊上,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孟管家目光呆滯地瞅著陳祗的背影很是無語。公子的行為也太過猥瑣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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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大雁在頗有些陰鬱的天空向著南方飛去,鼓吹過來的風,已經能讓人感覺得到了絲絲的涼意了,偶爾飄飛過來的枯葉,讓這離別的秋日顯得份外的讓人傷感。陳祗心裡邊亦覺得有些傷感。

    「從夏天呆到了現如今,雁兒都已經南歸了,某家也得離開了。」頭頂又重新帶著了他的鳥毛冠,屁股後邊又繫上了鈴鐺的甘寧負手而立於江岸之上,紅袍在大風之中鼓蕩著,胸口一小綽黑毛露在衣襟之外,隨著風兒擺盪,看得陳祗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把自個的領口緊了緊。先人的,還是不太習慣這位甘寧兄台的耍酷行徑。

    舉目眺望著四周的山巒,還有眼前這邊似乎沒有盡頭波濤翻滾的大江。就在江岸邊上那個不大的碼頭上,十數條小船上正有人不斷地走上船,準備著開船事宜,這些,都是甘寧這位三國黑社會頭目的手下馬仔。

    大約不下二百來人,不愧是干黑社會的,所有人都一身錦袍,統一的大紅服色,怕為的就是幹架的時候分清自己人和敵手。

    「兄長此去,還望多多保重才是,祗雖有心想送,卻因孝不能遠離江陽,心中甚憾!」陳祗確實是一臉的遺憾,這幾個月以來甘寧悉心指導之下,獲益非淺,可是若能讓他教導自己三五年,說不定自己也能跟那些三國名將過過招了,遺憾的是,如今,這位三國名將兄已經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賢弟,聚散離合本就無常得很,此去,怕是你我兄弟相見之日遠矣……」甘寧長歎了口氣,看著跟前這個少年,心裡邊也頗有些捨不得,一來,這小子挺對自己的胃口,而且待人相當真誠,把自己真當成兄長看待,這是讓甘寧對陳祗最滿意的地方。

    聽了甘寧此語,陳祗不由得一愣︰「兄長此言何意?您今個早上不是說要回巴郡成親嗎?你在巴郡,小弟在江陽,相隔不過數百里水路,兩三日便到,怎說此話。」

    甘寧嘿嘿一笑,看了一眼站在碼頭那兒,抬著看向這個方向,似乎生怕自己溜走的老管事甘德一眼,沖陳祗猥瑣地挑了挑眉頭,湊到陳祗耳朵邊低聲道︰「賢弟,我那話不過是說給那老頭聽的,作不得數,想為兄我何等樣人,堂堂七尺男兒大丈夫,不去建功立業,卻要困守於家中,枉來這世上一遭,為兄此去……」

    「您要去投劉表?」陳祗不由得一愣,看樣子,這位兄台還是要走歷史上的老路了。「廢話,我不投他還能投誰?劉季玉小兒已經讓為兄我給得罪死了,再說,此人懦弱多疑,非雄主爾,在其手下作了碌碌之士,不若往東而行,久聞劉荊州姿貌溫偉,少時便知名於世,愛民養士,據地數千里,帶甲十餘萬,稱雄荊江,此等人,才是某家效命之主公。若是劉荊州用我,哼,大江之上,無賊矣……」

    無賊?怕是兄台你才是長江上第一的強盜頭子,有了你的存在,其他水賊沒了飯吃得改行倒是真的,陳祗在心中暗暗鄙視了這位自戀的三國名將一番。

    「兄長,話可不能說得太死了,有句話您聽過沒有?叫做聞名不如見面。」陳祗鄙視完了甘寧,心裡也亦覺得感慨,看樣子這位劉荊州名氣之大,還真夠受歡迎的,連甘寧這樣的三國黑社會頭目都以投靠其為榮。只可惜,這位的結局與袁紹沒多大的區別。

    聽到了陳祗這話,甘寧不由得一愣,定眼看著陳祗。「賢弟此言何意,莫非你不看好劉荊州的人品德行?」甘寧不由得大奇,不過,對於這個年紀雖小,然而心智絕對不幼稚的結義賢弟,甘寧還是比較信任陳祗的眼光,所以,很是鄭重地問道。

    「兄長可知,那劉表盤據荊州十數載,帶甲十餘萬,只不過此人目光短潛,善言不納,在中原兵戈交鋒之時,可謂是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可他去徘徊觀望,不圖進取,以至坐失良機,現如今,曹孟德在北方的對手幾近蕩平,正欲鷹視荊襄,你想,這位日益衰漸的劉荊州,真能有什麼發展的前途不成?」陳祗反問道。


第六十章 提前的評價

    聽了此語,甘寧楞了好一會,方自笑了起來︰「好個賢弟,你看天下大勢的眼光不差嘛,可惜你年紀尚幼,又需盡孝道,不然,為兄定要邀你一同往之。」聽了甘寧此言,陳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年紀尚幼,沒辦法讓這位甘兄台誘拐成功呢,還是應該高興甘寧誇獎自己。

    「不過,賢弟所言,不過是一種可能罷了,若是有為兄在,以雲夢澤為依托,據敵於大江之北,再徐圖霸業,也非不可能之事。」甘寧這傢伙咧著嘴在那丫丫,彷彿劉表是劉邦,他就是那位受托指揮千軍萬馬的韓信,可惜,這可能嗎?陳祗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

    「賢弟,你笑甚子,莫非你覺得為兄言過其實?」甘寧還沒樂完,看到邊上的陳祗一臉詭異的笑容,不悅地嗔道。

    「非也非也,小弟非笑兄長,而是笑那劉荊州罷了。」陳祗也搖頭晃腦地吊起了書袋子,嗯,跟古代名人吹牛,指點江山的那種滋味,還真是不錯。「劉荊州有何可笑之處?」甘寧瞇起了眼,死死瞅著眼前的這位賢弟,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端緒。

    陳祗面對甘寧的目光,仍舊是一副袒然之色︰「自古荊州多名士,自黃巾之亂以來,更有無數中原才俊避難於荊襄之地,可是,兄長可知,劉表對於這些才俊,大多皆是先禮遇而後不能容。與袁紹無甚差別。」

    「呵呵,荊州之地,名士多若牛毛,蒯氏兄弟之才名,天下皆知,怎說劉荊州不會用人呢?」甘寧反駁道。陳祗嘿嘿一笑︰「敢問兄長,山陽王粲王仲宣之名,兄長可曾聽聞?」

    看到甘寧點頭,陳祗續道︰「王粲避難於荊州,依附劉表。王粲與劉表不僅是邑人(老鄉),王粲的祖父王暢任南陽太守時,劉表還受學於他。恩師的孫子兼同鄉來投奔自己,又是當世名士,按理該予以重用吧?但實際上呢,劉表卻以王粲其人貌不副其名、軀體羸弱,不甚見重。如此大材之人,去只能在劉表手下做一掾吏,莫非荊州的人材充沛如斯?」

    甘寧只能乾瞪眼,半晌找不出反駁之語。陳祗說的可是實情,這位王粲在名聲上也絕對不壓於劉表,可就是這麼一位名士,投效了劉表,去只能去當個小幹部,這不是說明劉表的心眼小是什麼?

    陳祗見到甘寧吃鱉,心裡是越發得意,繼續洋洋散散地發表他對於劉表的看法。「人謂襄陽水鏡先生司馬徽為『奇士』,劉表見後竟說︰『世閒人為妄語,此直小書生耳。』還有那襄陽馬氏……更有長沙黃忠,有萬夫不當之勇,箭術冠絕,去只能守一小縣,還有那義陽魏延,智勇雙全,勇冠三軍,卻遭蔡蔡瑁所忌,不得重用,所以小弟擔憂兄長的前程……」

    「慢!」甘寧抬手打斷了陳祗的濤濤不絕,很是狐疑地打量了陳祗好幾眼︰「我說賢弟,前邊你所說的那些人,為兄也盡知,不過,後這些武將,聽你吹得那麼懸呼,為啥為兄卻聞所未聞?莫非你是在誆為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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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祗猶如讓雞骨頭卡在了喉頭,張著嘴兒發不出聲來,先人的,一得意忘形就把話給說過了頭了,也是,這個時候,知道黃忠和魏延勇名的,怕除了自已,也就只有那些與這二位日後名將的相熟之人才知曉。咋辦?

    瞬息之間,陳祗眼角餘光掃到了一個人,頓時計上心來,伸手一扯,把站在邊上陪著公子一同來相送甘寧的張進給拽上了前來︰「逸達曾經遊歷於海內,這些消息自是逸達告之我的。對吧?」陳祗歪過了頭來,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張進,一個勁地使眼色。

    還好,張進也算得上是才智之士,雖然不知道自家公子從哪聽來的兩個名字,但是,順著他的話說,替主公解厄是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正是,進曾遊歷於荊襄之地,對於荊襄之事知之甚詳,此二人,正是進前先日告之我家公子的。」張進的目光也相當清徹,謊言出口也沒有一絲羞怯之色,與陳祗倒也不愧是一對精英主僕,看得陳祗心中甚慰。

    不過,甘寧還是有些懷疑,最主要是看到了陳祗方才在那眨眼,陳祗見眼甘寧的表情,乾咳兩聲,旋及肅容道︰「且不論旁人,吾叔公何以捨近求遠,轉徙各地,先後投靠豫州刺史孔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7 AM

第六十一章 鼓帆而歌……
    甘寧呵呵一笑,手往腰間一拍,嗆啷一聲,那柄長約四尺的雪亮長刀已然握到了手中,甘寧輕撫著那寒風四溢的刀身,曲指輕彈,刀身龍吟不絕于耳,甘寧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遠處大江與洛水交界處的波瀾翻卷不絕,心里邊也似這江水一般澎湃著:“聽了賢弟對那黃忠魏延之評價,為兄恨不得能立即去尋那二人決一雌雄,比個高下,呵呵呵……賢弟啊,若汝是為兄,會如何做?”

    “這個……”陳祗這一會子還真讓甘寧給問愣住了,怎么能這么形容呢?再說了每一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更重要的是,這個時代,每個人的觀念也都不盡相同,如果自己說曹操好,嗯,甘寧或許不計較,不過,自己的叔公許靖絕對要頂著自己的腦門唾沫橫飛地痛斥自己為漢賊。

    自己的想法,還是暫時保留先。“方才那些,皆不過是小弟一面之辭罷了,兄長此去,先效于劉荊州也好,正好觀一觀那劉荊州可是兄長心中之英主,若是不行,兄長再覓去處不遲。日后小弟守孝期滿,亦會往中原游歷問學,說不得,到時候,便是你我相見之期。”

    陳祗自然不敢把自己到時候出山也是去尋個好上家的事給說出來,畢竟,誰知道到時候三國的事態會如何發展?再說了,萬一劉表還真相中了這位甘某人,讓他統帥荊州水師,到時候,說不定自己還沒出益州,這位甘某就已經提著荊州水師到益州來竄門子了也說不定。

    “哈哈哈,某家就知道,賢弟非是那安于享樂之家雀,胸中必有鴻鵠之志,好,不論劉表是否雄主,為兄都等你三年,你我兄弟,若能共效一主,畢能暢行天下,建功立業,到時,豈不快哉?!”甘寧一巴掌拍在陳祗的肩頭之上,讓這個可憐的俊俏小生險些站不住腳。

    “嘿嘿,兄長既有此志,小弟自當從命,到時,兄長莫要不認得我這個賢弟才是。”陳祗表面上倒也頗顯得慷慨激昂,似乎很願意與甘某人兄弟齊心,齊利斷金,實則在心中暗暗沖這位三國黑社會頭目比劃了無數根中指:“先人的,咱就聽說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這老痞子是啥記性,整出一家雀貶義詞,這不是埋汰人是啥?”

    站在陳祗身后邊的張進把兩人的對答全聽在耳中,心中越發地對這位公子爺更加的敬畏,至少,對于天下大勢的目光與遠見,絕非自己所能比擬,看樣子,這位陳公子,真會如這位甘興霸所言,國之俊杰。張進的嘴角微微地彎了起來,看樣子,自己當初的選擇果然沒錯。只不過,那黃忠魏延二人到底是哪根蔥,自已還真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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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人與貨物都已經差不多都裝進了船內,甘寧展眉哈哈一笑,攜起陳祗之手緩緩往碼頭行去,一面走一面笑道:“既如此,為兄會帶著手下數百健士先投于劉表,來日你我兄弟必能相見于中原也。嗯,為兄所教授予你的武技,切不可懈怠,苦練方可大成,日后,你我相見之時,為兄可要好好考校于你哦。”

    “小弟一聽努力練習,不負兄長厚望。”陳祗笑道,廢話,自己肯定要苦練,身手好了,也好在日后行走天下時自保。

    “廣美小老弟,你天生就是練武的料子,可惜某家要走了,教不得你,不過想來,有我祗弟在,定會想法栽培于你,日后,咱們哥倆再痛痛快快地弒殺一場如何?”甘寧停下了腳,看向同來送別的孟廣美還有后邊那些讓他指導了數月的少年與家將溫言道。

    孟廣美用力地點了點腦袋:“甘公子請放心,我等一定會努力的,定然不會負公子與甘公子之厚望。”后面的那些受了甘寧指點的人也在我的示意之下齊齊向甘寧抱拳致禮:“恭送甘公子。”

    “好,好!呵呵呵,走吧,我那老管家都快急得跳腳了。”甘寧心中甚暖,看了眼身邊這位賢弟,朗聲笑道。

    走上了這江陽城外的碼頭,甘寧見到那些業已經搬上了船的佳釀,心中頗為感慨:“賢弟如此美意,竟然盡起府中佳釀送予兄長,只可惜為兄久不作那生意,身無長物,也罷。”甘寧伸手就解起了褲帶,嚇得陳祗差點掉入河中,這老痞子要干嘛?

    甘寧沖心驚膽戰的陳祗一笑,解開了腰帶,在手中拈了拈,遞給了陳祗。“賢弟拿著。”

    陳祗這才看清楚,甘寧的腰上是系了兩條帶子,這一條帶子倒不像是褲腰帶,倒有些像是裝著東西的長條布帶一般,兩頭都墜得沉沉的。陳祗手摸了摸,帶子里的事物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像是一塊塊的石頭或者是類似的東西。

    心里邊恨不得當場撕開來瞅個究竟,想瞅瞅這位錢多得拿錦布來張帆的兄長到底送給自己什么東西,但終究是當著人前不好意思,沖甘寧笑道:“你我兄弟,兄長何必如此。”

    “呵呵,賢弟,這些事物,可都是某家所藏的妙物,送予賢弟,賢弟日后若是娶親,就當是兄長我提前送你新婚之禮了,哈哈哈……”不待與陳祗多言,甘寧便跳下了船,高喝一聲,船帆鼓蕩,不過瞬息之間,已然離岸而去,看著站在船頭上揮手的甘寧,陳祗站在碼頭的盡頭處,拱手相送:“兄長慢行。”

    “……三年之期,望賢弟到時來尋為兄!”甘寧的聲音與那江水的波濤之聲夾雜在一起,順江而下的那些船只上皆盡是大紅色的錦帆,斷斷續續地傳來了這些三國痞子的歌聲:“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愣愣地看著那一片片沒于遠處碧波的錦帆,如此慷慨激昂的歌聲,聽得陳祗熱血激蕩不已,恨不得喚那甘寧停船,就此與這位名將兄長一塊兒到紛亂的中原去闖蕩,建一番大功業。“公子,江邊風大,該回去了。”孟管家走到了陳祗的身邊輕聲道。

    “是啊,該回去了,現在,還不是本公子出山的時候,再等上兩三年……”身子只有十三歲,心理卻有二十余歲的陳祗只得如此安慰自己道。提著這條甘寧臨別贈予的褲腰帶,陳祗回身走向那早已經候在碼頭邊上的陳府馬車,在諸多家丁的簇擁之下,往江陽城而去。

    道路坑坑窪窪,坐在馬車上的陳祗原本想在車上就把這褲腰帶給折開來,可惜沒有稱手的工具,再則這么顛簸,也不是解剖這條褲腰帶的好時機,看著這樣的道路,陳祗一個勁地在心里邊報怨不已,這種路,要是坐馬車坐上個一兩個時辰,不把人給折騰散架才怪。

    江陽城距離兩江的交界並不遠,看著這高不過兩丈,而且還頗顯得破爛的城廓,看得出來,那些損壞的地方分明有新有舊。陳祗不由得搖了搖頭,沖跟隨在馬車邊上的孟管家詢道:“孟叔,江陽城如此殘破,為何不加修繕?”

    聽到了陳祗這話,孟管家的表情也變得憤憤然起來,壓低了聲音:“公子,原本老主人在世時,曾經向州牧請資以修繕城廓以防賊寇,可咱們那位的州牧大人,自顧著自個逍遙自在,哪里有閑功夫管到這些事兒。”


第六十二章 誰才是土包子?
    “難道有賊寇敢攻打一郡之治所?”聽到了孟管家的答案,陳祗不由得一愣。孟管家嘿嘿一笑:“公子,益州雖然偏安,不過是相對于中原而言罷了,且不說去年的趙韙之亂,咱們這兒也讓那些乘勢想來江陽占偏宜的敗兵給打了一回。前兩年,符黑水那邊的兩萬夷人作亂,連破數城,掠財無數,更是攻到了咱們江陽,要不是老主人親臨城頭,帶領府中家兵還有江陽的三千郡卒死守三日,后得巴郡嚴太守統大軍來救,怕是……”

    孟管家一臉的心有余悸之色,看樣子,那一場戰斗應該相當的慘烈,讓陳祗不由得連連咋舌,不愧是三國時期,先人的,看樣子,全中國哪兒也不安寧。

    “整個江陽郡,才三千郡兵?”陳祗看著那撐桿跳高冠軍隨時能跳過去的城牆,心里邊不由得打起了鼓來,三千人,聽起來不少,可問題是人家賊寇一來就兩三萬,也太不成比例了吧?

    “咱們江陽郡郡兵約有五千之數,不過,除了郡治所這三千郡兵之外,其余的,還需要護衛江陽郡的大小十數座城池。”孟管家已經習慣了陳祗的勤學好問風格,只要他問,咱就答。邊上的張進了頻頻頷首:“益州幾乎年年都有夷人作亂,這並非什么希奇之事。”

    “他們不要命了?”陳祗不由得奇道,難道那幫子少數民族還真是吃飽了撐得慌,沒事想殺殺人,跳跳舞不成?

    這話一出口,張進倒也是一臉的不解,倒是孟管家深嘆了口氣:“若是能吃得飽飯,穿得暖衣,誰願意拿命去拼啊。”孟管家看樣子很是深有感觸,也對,孟管家也本來就是少數民族,想來,他定然也清楚這些少數民族為何會有此作為。

    不過眼下不是發問的時候,回到了府中,孟管家與張進皆隨陳祗步入了廳堂之內。陳祗將中手的那根甘某人的褲腰帶丟給了貞兒,讓她拿小刀拆解開來,陳祗坐到了榻上,孟管家與張進了都入座,接過了下人遞來的姜茶傾入喉中。

    見到諸人落座,陳祗正欲問話。就聽到了邊上正在挑開了褲腰帶的貞兒低呼了一聲:“哎呀,掉了。”石子碰撞之聲連續響了起來。

    陳祗面色一沉,回頭正欲訓這丫頭沒規矩,可當目光落到了那些從腰帶里邊掉落出來的事物上時,頓時兩眼發直,倒吸了一口涼氣,親娘哎……

    一枚枚大小不一的各色寶石散落在床榻之上,綻發著奪目的光暈,紅、黃、藍、紫,顏色不一而足。陳祗頓時挪動了屁股,竄了上前去。“寶石,先人的,這些可都是寶石。”陳祗先撿起了那一塊藍色透明的不規則石頭放在掌心翻看了一番,下意識地就抄過邊上貞兒手中的小刀往那寶石表面上劃去,一點痕跡都不能留下,陳祗正欲去身去找玻璃來試這玩意的硬度以確實這到底是玻璃還是水晶之時,才省起這年頭哪來的玻璃。

    不過沒玻璃沒關系,陳祗顧不得貞兒就在邊上瞅著,抄起了自己掛在腰上的玉佩,拿手中的藍色物體就拿尖銳處往玉佩上一磳,眼中便能看到玉佩上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劃痕。

    邊上的貞兒看到公子如此,心疼的都差點兒滴血,要知道,陳祗所佩的玉可是上好的玉佩,抵得上普通人家戶十年的生活費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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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眼下的陳祗顧不得許多,陳祗貪婪地瞅著跟前的這十來塊各色寶石,口水都差點兒滴了出來,這些玩意,后世的自己就算是傾家蕩產外加賣身都換不到一塊,現在可好,跟前就擺著十多塊亮錚錚地,反射著光線的美麗寶石,讓陳祗恨不得揪著兩塊寶石再穿越回后世去換了鈔票享樂上一輩子。

    “公子,您這好好的一塊玉,干嘛要損了它。”貞兒在邊上忍不住插言道。目光顯得無比的悲憤,小手指頭都在哆嗦。

    “你不懂,這些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石,寶石啊。”陳祗看到貞兒那副模樣,深為自家丫頭不知道寶石珍貴之處的陳祗激動得差點想拿這寶石湊到貞兒的鼻子底下,讓她認清楚,這玩意在國際市場上的價值絕對要比同等重量的玉石值錢得多。

    豈料,貞兒下意識地翻了兩白眼珠子,這個時候,邊上那兩個也探頭探腦過來想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兒惹得自家小主人如此癲狂,看到了榻上的那些寶石還有陳祗的舉動之后,孟管家急的直跺腳:“公子,您這是怎么了,看到這些彩石有必要這么驚訝嗎?您還拿那真玉去……”

    “就是啊公子,這些彩玉,不過是一些顯富的俗物罷了,商賈之家,用以鑲嵌于金銀制器之上,也不過就是圖個好看,既不能如此一般用于禮儀祭祀,又無玉之德,您何必……”張進也在一旁嘰嘰歪歪,一臉的遺憾模樣。

    捏著價值連城的紅藍寶石還沒樂夠的陳祗聽得一頭的霧水。“彩玉?這東西你們……”陳祗重復著孟管家的話,抬起眼睛看到兩人那種詭異和可惜的目光,下意識地伸了根手指頭掏了掏耳朵。倒底是自個見識短淺還是這兩個土包子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

    “那是自然,石之美者,方可謂之玉,這些彩玉既糙又硬,難以琢形,當為下品爾,論起玉中之上品,當為白玉,而白玉之中,又以昆山之玉為精,為世人所偏愛,先賢孔子謂玉有九德,非為珉之多,故賤之也,玉之寡,故貴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德於玉焉:溫潤而澤,仁也;縝密而栗,知也……君子比德于玉。故為君子者,無故玉不去身,玉,不僅僅是我們祭祀祖先所用的禮器,更是代表我們士人的風骨。”

    張進高昂著頭唾沫橫飛地向陳祗灌輸著玉的高潔與珍貴,還特地扭了扭屁股讓自己腰間系著的玉佩在陳祗那呆滯的雙眼跟前晃悠……

    陳祗受不了了,直接揚起了那塊最大的藍寶石在孟管家跟前晃悠:“這樣一塊寶石,能值多少錢?”陳祗一個勁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要冷靜,可眉頭卻不由自主地跳動著。

    孟管家以一種專家的目光來打量了一番,然后與身邊擺姿勢的張進低聲地交換了意見之后,相當肯定地向陳祗道:“不值公子腰間玉佩的一成。”

    陳祗呆呆地看著孟管家,保持著拿散發著奪目眩光的藍寶石給孟管家看的姿勢,似乎聽到了自己那顆原本堅強無比的心臟崩裂成碎片的聲音。

    孟管家一臉懊惱地在陳祗跟前解釋道:“公子,您腰間所系的這塊玉佩,乃是老主人在數年前,從成都購得的一枚珍貴的昆山之玉制成的玉佩,當時老主人花了近五萬錢方拿到手中,想不到公子你……”那眼神,就跟看敗家子沒兩樣。若是孟廣美敢這么干,說不定孟管家真會抄刀子把那孽障給剁了下酒來解氣。

    戰戰兢兢地提起了腰間的純白溫潤的青鳥玉佩,再看向手中那近乎無瑕的藍寶石那映在手上那近乎淡藍的水色,陳祗心中的悲苦,實在不足向外人道也。到底自己是沒見識的土包子還是這幫子古代人是土包子?陳祗這下還真的給鬧的糊塗了。更重要的是,看著那塊昆山之玉上的劃痕,陳祗感覺到心頭的血在滴,嗯,不是滴,分明是在噴湧……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8 AM

第六十三章 送禮
    “不過,這些玉石,加在一起,怕也能值個三五萬錢,雖然這些彩玉難以雕琢,卻因其硬度頗佳,若是能制成切玉刀,買予那些專門制玉的作坊,也能置辦一些好價錢才是。”孟管家看到了自家公子懊惱羞憤的神情,似乎也覺得自己說話太過刺耳,趕緊拉了一把邊上的張進。好歹公子年幼不懂事,不能太過責備于他,這點道理孟管家還是明白的。

    張進也是腦袋頻點:“是啊是啊,公子,看來,那巴郡甘公子,可是回了您大禮了,呵呵呵……”張進的臉皮子在抽搐,笑得相當的虛偽。邊上的孟管家干脆就咧著嘴,哈哈哈,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孟管家正在練內家功夫吐納呼吸。

    “切玉刀?”陳祗不太明白,這時候孟管家解釋道,切玉刀就是用一種透明無色的堅硬石子所制的工具,用以削玉,再好不過,這些彩玉,有時候也可作此用途。“進記得《列子湯部篇》中提到的輥鉻之劍及那《十洲記中》的切玉刀,所用便是那種透明無色之石所鑲制。當然,這些彩玉雖然硬度稍遜,但也還是能作這些玉匠所需的工具。”

    陳祗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些寶石,嗯,確實是寶石,可問題是咱們漢人不希奇這些破爛玩意,甚至于這些東西也就不過是玉匠手中的工具而已,罷罷罷,反正三五萬錢,也值那點酒錢了,陳祗只能如此自我安慰,讓貞兒拿個木盒把這些“彩玉”收起來先。其實恨不得跳腳大罵甘寧那個三國老痞子無恥吝嗇,還以為送自己價值連城之物,誰想竟然只是一些價值連自己褲腰帶上系著的和田玉都比不上的硬度較高的彩色石頭而已。

    怪不得古代中國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么珍貴的寶石,倒是那些玉器珍品常讓人掛在嘴邊。看樣子,國際交流太少,審美觀念的差異還是太大,陳祗捧著這些寶石,真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總之相當的糾結。

    “孟叔,方才在城外,祗問詢夷人作亂之時,您似乎頗有感慨,不若告之我等,也好多了解一些緣由。”陳祗強撐起了笑臉,轉移了話題,國內沒人看得起這些破石頭,沒關系,等以后經濟發展了,國際交流增強了,咱賣給那些喜歡這種破石頭的西方蠻子,換點黃貨總成吧?陳祗只得如此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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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進與孟管家何嘗不知道這位公子的心思,也都肅容而坐,孟管家先是幽幽一聲長嘆,緩緩地將少數民族為何成天喜歡叛亂殺人掠財的緣由給道了出來。

    原因有很多,既有少數民族自己內部紛爭的緣因,也同樣有與漢民爭地取食的事端,也有官吏欺壓當地百姓,使得不論是少數民族還是漢民皆盡反亂。聽得張進這位久居安寧的成都的書生臉色變幻不定,陳祗也是連連搖頭。

    當然,有些原因也是怪夷人自己,夷人好勇斗狠,在生產生活水平方面相當的落后,某些思想不正道的夷人干脆就干起了山賊流寇的活計,以掠商旅財物為生存之源,使得由漢武帝時就打通的至天竺與剽國的商路變得艱難起來。

    “怪不得,進在蜀郡之時,亦曾有聽聞川北羌氐時反時順,想來,怕也與孟管家所言一般,必有其因由也。”張進摸著下巴那短須說道。陳祗摸著下巴:“看樣子,江陽也不安寧啊。”

    “呵呵,公子之言甚善,如今國失其器,天下紛亂,哪有什么寧日可安?中原之地,十室九空,如今曹孟德據中原之地,得天子而號令諸候,倒也讓中原之地能暫熄戰火,將養生息。”張進點了點頭笑道。

    陳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些事情雖然自己早有了心理准備,可是還是覺得不太舒服。不過,陳祗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而是問起了孟管家一些關于陳府佳釀的問題。

    “公子您放心,送給文休公和您嚴世伯的二十壇江陽老窯已經全部裝壇完畢,老奴都全部驗過,是這一次出窯中的精品。每壇十斤,一共是兩百斤,准備明日裝船起運巴郡,至于文休公那十壇,會直接運往廣元。”孟管家下意識地舔了舔舌頭,看樣子,這位孟管家驗酒的方式不言而喻。

    就連邊上的張進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這些佳釀他也嘗過幾次,那滋味,確非現如今的普通美酒所能比擬,聽說公子還准備制作更高純度的酒,而且起名叫做酒精,不知道那酒的滋味是不是更能更加甘醇。

    要是陳祗知道這位客卿的想法,還真要無語了,那可是陳祗准備用在醫學方面的消毒劑,而不是進嘴的,雖然也能喝,不過,重復蒸餾能達到六十來度的酒,怕是這些人沒一兩就得趴下,雖然陳府目前釀造的江陽老窯已經算得上是高度酒了,可實際度數也絕對不超過三十八度,就已經讓甘寧這樣的爛酒壇子醉的吐了好幾回,以至甘寧每天暢飲美酒的量從以往的十余斤減到兩斤不到。

    陳祗點了點頭笑道:“嗯,嚴世伯與我江陽陳氏本就是世交,更與先父情同手足,這些佳釀,就當是我這個世侄的一片孝心。”最和重要的是還有一點,薦姐夫來擔當江陽郡守一職的大事,還需要這位世伯從旁援手,自己雖然沒有辦法親往巴郡,不過已然知曉這位嚴世伯也是一好酒之徒,自然,這些自家祕制的佳釀:江陽老窯就是最好的禮品。

    “此事,怕是要煩勞逸達了,且讓那些孩子們歇息幾日,等你從巴郡回來,再讓他們回來上課。”陳祗回過了頭來,沖張進笑道。

    張進自然恭身領命:“進必不負公子之托,公子所選之童,皆乃聰慧之輩,進怕是再過上數年,也就無物以教了。”這話屬于馬屁,但是陳祗還是相當的高興,至少張進確實很用心地對學生嚴格要求,現如今,那三百學童都能識字數百,提筆寫在沙盤之中,也能寫得像模像樣了。

    “對了孟叔,還有一事,還望孟叔能幫我一個忙。”等張進辭別之后,陳祗留住了孟管家,在他耳邊低聲道。

    孟管家一愣:“公子有話但說無妨。”搞不明白公子為啥如此神祕。“咱們江陽城有玉匠嗎?”陳祗清了清嗓子,干笑兩聲道。孟管家無奈地答道:“江陽城里邊,倒是有一家玉匠鋪,也是咱們陳府的產業。公子您莫非是要把這些彩玉賣了?”孟管家有些頭痛,玉匠鋪也是自家的產業,總不能自家貨賣自家人吧?這叫什么事……

    “不賣!”陳祗腦袋搖得飛快,先人的,現在賣太吃虧了,咱可不是傻子,不過嘛,既然男子不喜歡這些寶石,並不代表女士們不喜歡,陳祗可是看到過大姐身上除了跟自己一般在腰間多系了兩個環佩之物外,手中有玉鐲之外再無其他飾品。

    比起后世那些武裝到肚臍眼、舌頭、眼角甚至……的現代女性而言,在于飾品包裝方面,實在是有天壤之別,不管怎么樣,這些寶石既然落到了自個的手里邊,就不能讓它們被埋沒了,做一些耳環、頭釵、戒指之類的飾品,不僅僅可以提高寶石的價值,同時也能讓廣大女性接受,畢竟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真要能發展這個市場,那也是一個了不得的聚寶盆。


第六十四章 讓江陽富裕與安寧


    既然那些君子喜歡玉,他們就繼續帶玉吧,咱們開拓女性市場,促進異性消費群體的壯大和發展,要知道在后世,女人在著裝和首飾化妝品等小物件上的消費水平甚至達到了她們收入的百分之八十,想想都覺得恐怖,這年頭,咱要求不高,只要能讓女性消費水平提高百分之十,這數字怕就很了不得了。

    再說了,自己位于益州江陽,這里本就是南下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利用咱們漢人的特產,去換取那些南方少數民族手里邊能看不能吃的破石頭,轉過臉來加工之后倒賣,嘖嘖嘖,陳祗仿佛能夠看到數不盡的錢財與寶物堆滿了陳府的場面。嗯,其實咱也是為了提高江陽當地百姓的生活水平,首先就得提高當地的商品貿易水平。陳祗如此為自已的思維模式進行著深刻的剖析。

    想到了這,陳祗很是思潮如泉源,益州本就是后世的四川、云南、貴州等地,這些地方,可是有數不盡的礦產和特產,若是真能開發起來,提高整個益州百姓生活水平根本不是問題,當然,要看益州的吏治如何,現如今,想辦法讓江陽富裕和安寧,這才是自己最應該做的事情。

    “公子,您不賣就不賣,可您到底想讓老奴干嗎?”孟管家小心翼翼地稍退了小半步,這位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公子,有時候總愛沉思,看樣子,說不定又在思考關于解救江陽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的大事,嗯,每次自己看到公子這般表情感到困惑的時候,公子總這么回答自己。

    “呵呵,你且去喚那些玉匠來,如此……這般……嗯嗯,明白了嗎?”陳祗在孟管家的耳邊嘀咕許久,孟管家仍舊是一頭霧水。“公子您真這是……”

    “喚他們來就是了,公子我就是閑來無事,做些小玩意,到時候拿送給我那妹子作禮物。”陳祗笑道,孟管家聽了陳祗如此說,自然是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玫小姐要是知道公子您給她做那么些新鮮玩意,一定高興得不得了,老奴這就去喚他們來。”

    貞兒正已然拿來了木盒,擺了在矮榻上,將一枚枚各色寶石置入盒中,偶爾遇上她喜歡的顏色,這丫頭還拿在手中把玩一番,不像是在看珍寶,倒像是在看新鮮的玩具。“怎么,喜不喜歡這些東西?”

    貞兒搖了搖頭,嫣然一笑:“奴婢就是覺得新鮮罷了,這些彩玉,確實漂亮,不過,不能如玉一般琢磨出形狀來佩在身上,也只能當新鮮事物玩賞罷了。”

    “呵呵,貞兒啊,你這就不懂了,告訴你啊,這些彩玉,嗯,實際上,還另有名稱,你知道嗎?”陳祗得意地道,怕是這個世界上,也只有自己才明白這些寶石的實際價值,當然,那是按照后世人的經濟價值觀來看待,如何按照這些古人的價值觀來看,就算這些寶石再值錢,也不如玉所喻意的道德內涵。這讓陳祗也不由不不感慨古人的風骨,至少,張進和孟管家對于這些寶石的態度,可謂是視若糞土。貞兒笑道:“奴婢自然知道,比如這枚,便是紅玉,這是藍玉,這是……”

    屁股剛剛沾到矮榻的陳祗笑得直咧嘴:“你這什么名,告訴你,這些彩玉,實際上它們的名字應該叫寶石才對,比如這顆,這叫藍寶石,還有這一枚,這叫紅寶石。還有這一枚……”

    貞兒聽到公子如此說,也樂得笑顏如花,咯咯直笑:“公子,您這不是逗奴婢吧,跟方才奴婢所說,不也就換湯不換藥嗎?”

    “這個……”陳祗張著嘴半天才吭哧出兩字。看到貞兒那張嬌艷的笑臉,閃爍光暈的猶如寶石一般的星眸,卻也沒辦法發脾氣,這丫頭說的也確實沒錯。

    不過,陳祗絕計不會讓一個丫頭片子給難倒。“莫急,方才公子我說的,不過是它們的代稱而已,這一枚藍寶石,你對著光線看看,慢慢的轉動一下。”陳祗干笑了兩聲,從木盒里邊又將那些寶石全都傾在了桌上,然后挑選出了一枚之后,交給了貞兒。

    貞兒好奇地拿起了一枚略顯得橢圓的藍寶石,在陽光下輕輕地轉動,貞兒的眼睛越來越亮,因為這枚靛藍色的藍寶石光潤油亮的表面上,分明能看到幾條光帶在寶石的表面上交叉,猶如那夜空中最為耀眼的星光。

    “真漂亮,以前奴婢還真沒注意到這些彩玉竟然會有如此奇妙之處。”貞兒不由得連聲贊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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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枚星光藍寶石,就是因為它能在光線之下,猶如夜空的星星一般美麗,這要是在后,要是在西蠻子那邊,怕是沒有十萬錢都買不到這玩意。”陳祗不太清楚漢代的物價,至少自己到了三國這兒好幾個月了,還沒掏錢買過東西,自己口袋里邊可以用身無分文來形容。不過,無論如何,這樣一枚快就有自己大拇指甲大小的星光藍寶石,絕對可以用價值連城來形容,至少要比自己腰間系的這塊和田玉的價值在國際市場上要高。當然,現在而言,在廣大三國人民群眾眼里,這塊星光藍寶石不過是一塊好看一點的彩玉而已。

    陳祗只得如此安慰自己,打起了精神繼續擺顯自己的珠寶知識:“還有這塊,這好象是貓兒眼,還有這個,嗯?應該是綠寶石,又叫祖母綠。”陳祗興致大起,一樣樣地給貞兒介紹了起來。

    貞兒倒也來了興致,陪著陳祗一塊兒看這一塊,一會詳端另一枚,當目光落在了那枚綠寶石上時,不由得問道:“這為什么要叫祖母綠?好多奇怪的名字。”

    “這個嘛,嗯,傳說這種寶石能讓人心情愉快,還能有駐顏之功,所以,一般都會用祖母綠制成的首飾,送給自己的祖母佩帶。”陳祗眨巴眼睛半天,總算是忽悠了過去,說實話,陳祗以前倒是去珠寶商店流連過一段時間,最主要是想泡那里的一位漂亮導購員,可惜,那個漂亮妞最后跟一位把她們商店里的鎮店之寶:一支十二克拉的星光藍寶石項鏈給買走了的暴發戶結婚了,所以,陳祗對于寶石雖然不敢說精通,但還算是識貨,不過還真沒向人討教過這綠寶石為啥叫祖母綠。

    當然,比起某些連祖母綠和翡翠是不是一類寶石都分不清的兄台而言,陳祗也能算上一位珠寶知識初學者了。

    “要是能把這漂亮的寶石鑲嵌在頭釵上邊,一定很漂亮。”貞兒總算是開了竅,不過,還不完全,至少現在這丫頭還不太清楚,這些寶石不僅僅能佩帶在頭上,還能掛在脖子上,戴在手指上,懸在耳朵上,穿在肚臍眼上邊……嗯,后面一項就不需要嘗試了,不過前邊幾樣,還是有試驗的余地。

    看到了眼前這位漂亮妞那張略顯稚嫩的容顏與那些珠寶相映成趣,陳祗心情已然變得愉快起來,彩玉就彩玉,拿來整些小首飾,送給家里的姐姐和妹子也不錯,也算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比如自己的大姐,等到她生辰的時候,咱就給她整上一套,手指上帶整上一枚祖母綠戒指,吊著兩枚星光藍寶石耳環,脖子上系上一枚紅寶石項鏈,頭釵上鑲嵌著貓兒眼,手鏈是黃寶石,腳上再整……

    “嗯,好象太暴發戶了點。要是大姐真讓自己打扮成那樣,不知道姐夫會是怎樣的表情?”陳祗摸了摸下巴自個在那樂道。邊上的貞兒直接無視陳祗猥瑣的表情,繼續瞅著那些寶石做著夢。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0:59 AM

第六十五章 家主的指示
    晨練之后,用過了早膳的陳祗背起了手在府里散起了步來,嗯,陳府雖然比不得蘇州園林,但是,卻另有一番風味,府內古木參天,而且府中的建築都別具特色,至少,陳祗的眼里,這些建築都具有后世那種方格子那么所缺乏的美感和藝朮感,還有那些散落在院落路徑之上的燈塔,嗯,就是用石頭雕啄而城的高約半人多的那種用來點起光焰,便于人夜行走的那種燈塔。

    沒想到,路上,遇上了兩位正匆匆往書院而去的少年,這二位本是佃戶子弟,見到了陳祗,趕緊向陳祗施以大禮:“見過公子。”

    “起來罷,不用多禮,你們這是要去哪兒?這幾日不是說讓你們自由活動嗎?”陳祗滿意地看著這兩位少年,心里頗有些疑問。“公子恕罪,我等在家中無事,特地來書院之內研學昨日師長離去之時所授的學識,以免日久遺忘。”少年恭敬地答道。

    看到這些古代少年勤學的認真態度,這讓陳祗感到欣慰,至少沒有辜負自己的厚望,竟然在放假期間還要自覺地來加課,后世的尖子班怕也沒他們這股子刻苦的精氣神。“很好,不過,學識要刻苦,但是你們也要加強鍛煉身體,有了強健的身體,豐富的學識,才能作一個有貢獻的人,明白嗎?”

    “多謝公子教誨,我等定會銘記于心,一刻不敢忘懷。”兩位少年看向陳祗的目光越發地顯得熱切了起來。等這兩個少年興奮地往書院跑去之后,陳祗回過了頭來,看到了幾乎用同樣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丫環貞兒,不由得笑了笑:“怎么,公子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貞兒搖了搖頭,甜甜地笑道:“公子能讓這些佃戶與客戶之子入府學文識字,讓奴婢覺得份外的高興,公子的仁慈之名,必然能在江陽百姓的口中傳頌。”

    聽到了貞兒此言,陳祗笑了笑:“公子我只是不希望這些孩子長大之后,與他們的父輩一般,除了背朝黃土臉朝天之外,再無余技,教授他們知識,也是希望,以后他們能幫到我罷了。”這些孩子,也算是自己實力的一部份,只不過,現在不過才剛剛把種子種進了地里面,還需要澆水,期待他們發芽,乃至茁壯成長。

    陳祗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絲說不清是期待還是其他的神情,那種本該只有成年人才有的表情呈現于陳祗臉上之時,貞兒不由得一愣,旋及提步隨著陳祗朝前走去。“公子您這是要去哪?”

    “我去看看他們,這幾個月來,我這個陳氏家主還真沒有踏足過這個書院呢。”陳祗頗有些汗顏地道。沒辦法,前段日子,甘寧在的時候,自己的生活與學習日程全都給安排得滿滿的,除了從張進的嘴里知道一些書院的消息之外,還真沒去書院里邊好好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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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祗走入了書院,頓時讓那院落里邊坐得密密麻麻的身影給嚇了一跳,看樣子,幾乎所有學童都沒有按自己的囑咐回家休息,都到了這兒,努力地研習所學的知識,絕大部份的學童都手指一根細竹,在跟前的沙盤里練習著書法。其他的,也都抱著竹簡,在那作埋頭苦讀狀,雖然這么多人擠在一個院子里,卻沒有一絲絲的人聲發出,大伙都安靜地各干各的事,除了那劃過細沙的輕聲之外,就數陳祗的腳步聲最為醒目。

    這時,已然有人讓陳祗的腳步聲給驚動了,抬起了頭來,看到了陳祗之后,趕緊向身邊的人傳遞著信息,不多時,近三百學童齊齊起身,向陳祗施禮:“見過公子。”

    “不必多禮,都快坐下吧,都坐下。方才公子我看到了兩位學童在放假期間,也趕來此地研習學問,所以,也就乘興過來看看,沒想到,大家都在,呵呵。”陳祗看到這些孩子們恭敬而感激的神情,心里邊很是愉快地笑道。

    “爾等的父母兄弟姐妹,都為我陳氏效命多年,皆為忠懇之輩,故爾,公子我也不能不有所報,所以,特地請了著名學者公河公的得意弟子張先生來教習爾等,還望你們能努力學習,不要辜負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才是。”陳祗緩緩地走在學童之中,看著這些年青的學童,其中,有數十名乃是夷人的子弟,他們的父兄也都是陳府的佃戶,在陳祗的觀念里,對于漢夷之分並沒有多么的嚴重,何況于后世,少數民族考試還能獲得加分呢,生活在北方的漢族,亦經常向往那些山清水秀的少數民族山區。

    雖然現在而言,漢人百姓對于夷人抱有戒心,但是,對于陳祗的舉動,江陽城的百姓們除了贊誦之外,並沒有任何的不滿,就連那些好勇斗狠的夷人百姓,也對于江陽陳氏頗有好感,至少在他們的心目中,江陽陳氏的家主不僅不欺負他們這些少數民族,還對他們一視同仁,這一點,最是讓他們感到欣慰。

    背起了手,走到了院落正中,學童們已經全都跪坐在各自的席案前,抬眼看著這位讓自己有機會學習的陳府家主,全神貫注地傾聽著陳祗的訓導。

    “喏!”近三百學童齊聲高喝,一個喏字,猶如那千軍應喝一般,激得陳祗面色微紅,走上了台階,看到這台階上的書案和矮榻,還有筆墨竹簡,陳祗知道這兒應該就是平日張進所呆的地方。陳祗站到了書案前,看向下面跪坐得筆直的學童。“你們的先生告訴我,你們都很是聰慧,他所教授的東西,你們都能夠用心的去學習,這很好,但是,要記住一點。學以致用,才是你們學習的最根本的目標。”

    “另外,我讓你們來學習,如果有人,希望你們能教他們讀書識字,你們會無私的教他們嗎?”陳祗在台階上走了幾步之后,看著這些接受了幾個月文化教育的學童們道。

    孩子們都有些不知所措,看著陳祗,不明白陳祗是希望還是不希望,這個時候,有一位夷人少年有些膽怯地站起了身來,沖陳祗這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公子恭敬地長揖之后道:“公子,小的該死,小的弟弟也想學,小的不知輕重,竟然也教了他了……”

    聽了這小家伙的自責,陳祗差點笑出了聲來。雖然忍住了,但是臉色宛爾:“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黎。”這位少年哭喪著臉答道。邊上的那些學童也皆是一臉揣揣之色,看樣子,似乎其中有不少的人都跟阿黎一般。陳祗笑了起來:“好,阿黎,這不錯,我很高興,其實啊,你能這樣做,正是公子我所希望看到的,還有你們大家,我希望你們不要吝嗇你們的口水,只要他們願意學,你們就可以教他們讀書認字,也可以教他們懂得算朮,總而言之,公子我讓你們來這里學習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你們學習之后固步自封,而是希望你們能把你們從老師這里學習到的知識傳播開來,都明白嗎?”

    這些原本就是少年心性的學童已然跳起來歡呼雀躍不已,也是這年頭,雖家沒有幾個兄弟姐妹,但是,這年代,家主的命令甚至比父母之命還要管用得多,而他們平日雖是顧及了兄弟姐妹之間的情誼,教授了一些有用的予以家人,但內心也頗為忐忑,而現如今,家主竟然如何體諒人,說出了這等話人,如何不讓他們歡欣鼓舞?

    看到這些孩子們歡喜的表情,陳祗的心里面也漲得滿滿的,至少,這些孩子是自己播種的種子,終有一天會在三國這個時代生根發芽,嗯,他們,將成為自己知識的傳播人。想到了這,禁不住有些手癢的陳祗開始考慮,是不是也應該從中擇一些精英,自己也來過一過當師長的癮頭。


第六十六章 誤會……
    貞兒就候在那書院入口處,眼眉微彎地看著自家的公子在數百學子跟前大聲說話,揮散自如,說不出的從容,那家的少年會像咱們家公子這般,年僅十三,卻處處露著一股子成年人才有的沉熟,至于沉穩,呃……好象談不上,不過,少年人總會偶爾出些漏子,想起了公子看到了彩玉時的誇張表情,還有得知那彩玉比不得腰間玉佩時的嘴臉,貞兒的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甜滋滋的笑顏,猶比花嬌。

    不過,貞兒最喜歡看到的,還是公子沉思時的表情,嗯,公子經常沉思,甚至有時候在用膳之時,也會對著一根青菜愣上就半盞茶的時間,然后自個在那樂,要么就哭喪著臉唉聲嘆氣的,不過,這個時候的公子,讓貞兒覺得是那樣的親切,嗯,份外的親切……想到了此處,貞兒的臉蛋兒不由得燙了起來,這丫頭趕緊抬起了腕,伸袖遮在臉上,一雙忽閃的大眼睛,仍舊不離那在堂前移動的那個身影。

    可惜陳祗沒有看到這一幕,仍舊在那向這些學童們進行訓導,希望他們能好好的把握機會,努力學習,成為對陳府,對江陽百姓有貢獻的杰出人材,聽得下邊的小青年們個個輕捏拳頭,面色漲紅,似乎恨不得現在就在公子的領導之下,做出一番偉業,不負江陽陳氏對自己的恩德一般。

    “算了,還是再等一段時間,讓那些小家伙們先把基礎打好了,再來學醫也不遲,反正,急也不急在這時候。”走出了書院的陳祗回頭看了看之后喃喃地低聲道。“公子您要讓他們學什么?”貞兒在一旁問道。

    “公子我要讓他們學習醫朮。”陳祗看著貞兒笑道,眉眼之間,得意之色溢于顏表。“公子,這合適嗎?這可是陳氏的家傳本事。”貞兒不由得開口言道。

    “這有什么,他們只要有本事,公子我就讓他們學,治病救人,本為善舉,既是善舉,我又何必抱著醫朮固步自封呢?”陳祗沖貞兒笑道。貞兒聽得頻頻點頭,看到貞兒這丫頭認同了自己的話,陳祗呵呵一笑,繼續往前而行,走了沒幾步,卻沒有聽到后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轉身一看,貞兒正咬著手指頭發愣,那紅潤潤的嘴唇,還有那猶如蔥白的手指,俏麗的臉蛋浮起一絲怯然,看得陳祗不由得心中一蕩,恨不得貞兒嘴里咬的是自己,嗯,手指頭。

    “怎么了?”陳祗擺了擺頭,收起了猥瑣的念頭,笑得相當的和藹。貞兒抬起了頭來,一雙微瞇的星眸看著陳祗,略有些怯然地問道:“奴婢有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我之間,有什么當說不當說的,直說便是。”陳祗晃著八字步走到了貞兒的跟前,看著這個高出自己小半個腦袋的漂亮妞,心里邊不由得有些喪氣,為啥男子的發育要比女孩子慢呢?這也太容易讓人傷自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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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的,見到公子走到了跟前,相距不過半尺,呼吸相聞,貞兒那原本揚起的額頭又低了下去,臉上亦泛起了紅暈,眼兒媚媚地彎著,含羞帶怯的模樣,看得陳祗心里跟貓抓似的,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手,拿住了貞兒的一只溫軟柔嫩的手兒,手感真好。

    小蘿莉,對于后世的陳祗而言,跟前這位貞兒,絕對是一極品蘿莉,可對于現在的陳祗而言……好象自己也是一極品正太來著,嗯,倒也挺班配的,陳祗不由得咧了咧嘴,先人的,這叫什么事啊?

    陳祗正在這胡思亂想,貞兒倒先忍不住了,漲紅著俏臉,忍不住低吟一聲:“公子,您別撓奴婢的手心了,癢……”

    “有嗎?”陳祗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頭就彎在貞兒的手心里,可能是下意識地的動作,陳祗想松手,可又舍不得這種與漂亮妞手拉手的美妙感受。“剛才你想說什么來著?一直不說,公子我只得提醒于你。”陳祗厚顏無恥地又小撓了一回,代表自己的動作並沒有什么不良居心,而只是一種善意的提醒罷了。

    貞兒不由得略一縮手,可陳祗終是男子,勁兒可比她大多了,這丫頭看樣子對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也正處于朦朧階段,這下子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漂亮的眼眸羞怯里夾雜著赧然,還好四下無人,既沒人喊抓流氓,也沒人在附近瞅熱鬧,貞兒咬著唇略抬眼眸,就瞅見自家公子仍舊捏著自己的手兒,頂著一張是笑非笑的邪惡臉龐,貞兒差點兒叫低叫了一聲古今最通用的男女之間的用詞:討厭……

    不過,話到了嘴邊,卻又變成了陳祗所想的答案。“奴婢只是想問公子,到時候奴婢也能學習公子的醫朮嗎?奴婢的娘親身子一向不好,若是能跟公子學到一些皮毛,也能替娘親稍解一些痛苦。”紅著臉兒,貞兒戰戰兢兢地總算是把這一番話給鼓著勇氣說完。

    貞兒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原本公子牽著自己柔荑的手兒微微一僵,然后緩緩地松了開來,貞兒心里邊不知怎的,蕩起了一絲失落的情緒,可當她抬眼之時,卻撞上了公子那淡然得有些發冷的目光。

    聽到了這話,原本嬉皮笑臉的陳祗漸漸地斂去,盡量地讓自己顯得平靜:“那你為何不早告訴我?”語氣之中,隱隱帶上了不悅,畢竟貞兒是他的貼身丫環,既然如此,就應該信任他這個公子才是,可誰曾想,陳祗竟然聽到了貞兒如此說話,心里邊頗有些不舒服起來。

    看到公子如此神情,自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中既急,又覺得委屈的貞兒兩眸頓時紅了起來,咬著紅唇,雙膝就跪在了那堅硬的石板鋪就的路面上:“公子恕罪,非是奴婢不想告之公子,而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看到了那滴落在石板上的水痕,陳祗不由得心頭一軟:“有什么苦衷,你且起來說便是。”

    貞兒反倒像是受了更大的委屈一般眼淚如同那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淋漓而下,聲音也份外的哽咽與委屈。

    等貞兒一說出來,陳祗這才知道,貞兒的娘親患的是婦科疾病,自然,貞兒也不好意思把這種事兒往外里說。再說了,自己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去給一個婦人看病,而且還是看婦科,這確實……就算是后世,婦科醫生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女性,怕也就是這個原因。因為,很多較為隱私的問題,大佬爺們怎么好意思去問?對方不臉紅自個都覺得臉紅。

    陳祗蹲了下來,看到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心里邊很是懊惱,沖這丫頭討好地笑道:“好了好了,貞兒,是公子我錯怪你了,莫哭了好嗎?……”

    焦頭爛額的陳祗還有忙著哭個暢快的貞兒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道路盡頭拐角處有幾個身影在那晃晃悠悠的,似乎發現了陳祗這邊的情況之后,飛快地退縮了回去,然后,又悄然地從牆角處冒了出來,猥瑣得如同前來打探八卦的狗仔隊成員。

    貞兒這丫頭一哭起來可謂是天昏地暗無法收拾,也是,一個才十三歲的小丫頭,受了委屈,哭一哭發洩一番也是應該的,可問題這丫頭哭的凶,讓陳祗有種犯罪感,無計可施的陳祗只得又哄又嚇又丟甜棗的,絞盡了腦汗,這才總算是讓貞兒止住了悲聲。陳祗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水。先人的,逗這小蘿莉開心,簡直要比在后世哄網絡漂亮妹妹出來談談人生和理想還要費力百倍。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0 AM

第六十七章 孟管家的遺憾


    可憐巴巴地眨著那水汪汪的雙眸,臉上的淚痕未干,嘴唇都讓她自個給咬得紅腫了起來,任誰瞧見,都是我見猶憐,陳祗在心中暗贊了聲,看樣子那個便宜父親還真會為自己這個兒子打算,給自己找了這個么國色天香的小蘿莉當貼身丫環,至少瞅著順心,用得舒心,咳咳,是指使喚,不是使用,現在還不到時候,一正太一蘿莉,湊一塊難道像后世那些初中生似地在一塊又摟又啃?

    “公子可不許耍賴。”貞兒看著陳祗略有些怯生生地道。“那是自然,公子我可從未相欺于你,對吧?放心,公子我一向說一不二,不過,你若是不好好學,嘿嘿嘿……”陳祗陰笑了兩聲,故意捏捏手指頭弄得卡卡作響,貞兒瞅見公子這般表情,不由得卟哧一聲,展顏一笑,那雨打過的梨花綻放出來的媚光讓陳祗呆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公子跟那丫頭在干嗎?”一位陳府家將猥瑣地在不遠處的牆角鬼鬼崇崇地。

    “想來是那臭丫頭腳崴著了,想讓公子背她,公子不願意,這丫頭賴在那裝可憐唄。”孟廣美不無惡意地揣測道,嗯,沒辦法,誰讓自己常因為那丫頭而在公子跟前吃癟。

    “瞎扯吧你,看看,公子笑得那么……莫非是公子想那事了,這丫頭不願意?”另外一位歪歪狂人思想更超前。

    “放你的狗屁,公子何等樣人,想要女人,勾勾手指頭,那還不得排到江陽城外去,就那丫頭,干巴瘦猴的,喂后邊誰?要看就自己過來看,老撓我干嗎?”孟廣美正唾沫橫飛地在那嘀咕,就覺得后邊有人捅自個的腰眼,很是不耐煩地扭扭屁股報怨道。

    “信不信老子把你踹公子跟前去?!”陰測測的聲音在孟廣美的耳邊響了起來,孟廣美頓時石化,然后,哭喪著臉緩緩地回過了頭來:“爹,你咋來了?”

    孟廣美目光所及,剛方跟自己一塊躲在這瞅熱鬧的那幾個狐朋狗友也是一臉死灰地蹲在一邊,他們的跟前,正站著陳府的大管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孟管家孟柯。

    “要是你還怕讓公子看見你,就給老子滾過來!”孟管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是仍舊有著一股子巨大的壓迫力。青筋直跳的大手里,捏著不知道從哪個家將的箭壺里頭抽出來的羽箭,不過,拿著的姿勢讓孟廣美想起了那常常落在自己身上的雞毛撣子。

    孟廣美雖然自喻陳府第一家將,打遍府內無敵手,可見到這位親爹,氣勢上就得先弱上九分,就跟耗子見貓似的。哭喪著臉跟這幫子讓孟管家抓了個偷聽現形的家將蹲在一塊。

    “你們這些小畜生!為何窺探公子?!看樣子,是不是老夫久沒拾綴你們了?!”孟管家雖然四十開外,但是這幫子年紀都不過二十出頭的新晉家兵家將,那一個不是在孟管家的棍棒調打之下成長起來的新一代。一個二個哭喪著臉,跟孟廣美一般蹲著。

    “爹,這也怪不得咱們,我們方才去找管事又領一些箭矢,准備去校場練習來著,可誰曾想,陳忠這小子看到公子在那邊拉那丫頭的手,就非讓我們一塊在這看熱鬧。”孟廣美十人堅決地把陳忠給賣了。

    “老叔,您別聽廣美瞎扯,就他那身板,我能拉得動嗎?”陳忠急了,頓時開口辯白道。孟管家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又覺不妥當,陰著老臉,恨恨地拿起了手中的羽箭,在這幫子混球的背上一人來上一下,再賞上一腳尖:“滾,都給老夫滾,要是誰在敢在府里邊鬼鬼崇崇的,看老叔我怎么收拾你們這群小王八蛋。”孟管家也不敢揚高聲音,這幫子家將在孟管家的手里,簡直就像是一群狼口下的羔羊,一頓痛揍之后倉惶逃竄而去。等這幫子冒失的年輕人全都消失在視線之外后,孟管家才樂出聲來:“一幫混球,看樂子也不知道注意身邊有沒有來人。”

    孟管家輕手輕腳地也湊到了牆角處,向外探望過去,這個時候,陳祗正好牽著貞兒的柔荑,拉著她站起了身來,不知道陳祗說了什么,那丫頭像是害羞一般地在那不停的搖腦袋,公子一臉淫笑……罪過罪過,公子爺的笑容應該坦蕩威儀才是,想來是老孟我眼花看錯了。

    且不說孟管家在遠處偷窺,陳祗牽著貞兒的手朝前行:“既然不要我替你揉也罷,咱們先回院里,你也不看看,這可是石板,不是屋里的地板,這么薄的裙子,這么一下就跪了下去,哪有不疼的。”

    貞兒胡亂地抹了把臉上的淚痕,由著陳祗絮絮叨叨地牽著自己的手朝前行去,心里邊漲得滿滿的,刻意撅的嘴兒時不時從邊角出溢出絲絲壓抑不住的歡喜,已然把方才公子的壞處忘得一干二淨,只為公子能如此心疼自己而份外甜蜜。

    孟管家望著漸漸離去的背影,終于直起了身形站了出來,頗有些遺憾地嘆息了聲:“陳俊那小書生還真好命,生了那么俊的閨女,可比我家那小畜生有福氣多了。”孟管家似乎忘記了,當年自已抱著剛剛生下來的孟廣美,連稱老孟家終于有后了,樂的差點兒昏過去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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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巴郡嚴太守托進給公子帶來的信。”數日之后,一身風塵僕僕的張進站到了陳祗的跟前,恭敬地將用一根絲帶系著的帛書遞上前來。

    陳祗接到了手里,沖張進笑道:“這幾日可辛苦你了,這一趟還算順利吧?”

    “挺順利的,嚴太守可是對咱們陳府祕制的這江陽窯酒贊口不絕,就在小的去的當日,嚴太守一時不查,就那么兩三盞把自個給灌醉了。”張進似乎想起了當時的場景,滿臉盡是笑意。

    聽到了張進所言,邊上的孟管家也樂的直咧嘴:“那是,咱們公子教授的這祕法所釀的佳釀,豈是普通烈酒可比,嚴太守雖也算是酒量過人,不過還是逃不過這一關。”孟管家怎么都有點興災樂禍的架勢,眼見陳祗瞅了過來。

    孟管家壓低了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地道:“當初每每老主人與這位嚴太守相聚,嚴太守自持酒量,總要把老主人給灌的不省人事。”

    聽得陳祗頭皮發麻,看樣子,這位嚴太守也不是個地道人,借著自己的優勢來打壓執友,看樣子以后去拜訪這位世伯之前,最后先打探清楚,免得到時候自己這個晚輩馬失前蹄如何在巴郡失了臉面的都不知道。

    “好!很好,替我父,嗯,替我讓嚴世伯舒服了,使我江陽陳氏不至落了面子,當記你一功,呵呵。”陳祗自然要對張進勉勵一番,畢竟他帶過去的酒替自己那便宜父親也算是報了一箭之仇。

    張進早在邊上聽到了孟管家之語,聽到了陳祗這半開玩笑的話,亦不由得大笑了起來:“說來,還是公子厲害,不需出面,已然勝了嚴太守一籌矣。”

    陳祗亦笑著搖了搖頭:“哪里哪里,嚴世伯與我江陽陳氏乃是至交,祗身為晚輩,自不敢相較,只能怪這位世伯太過貪杯而已,窯酒雖好,也不能貪杯哦,嘿嘿……”陳祗還洋洋得意地用了一句后世經典的廣告詞。可惜,孟管家跟張進對陳祗這話都不太感冒,屬于是非廣告所能吸引的消費者群體。

    嗯,倒是,既然已經做出了高度酒,自己是不是也該考慮研發一些壯陽滋陰的酒類,別以為三國時代的人都只是以吃飽喝足為要旨,那只不過是指普通百姓而已。


第六十八章 心中所憂


    叔公許靖就曾經告訴陳祗,這年頭,但凡富裕之家,最注重的便是膳食,對于肉食一類用的不多,反倒是很喜歡新鮮的果蔬,更再意的是食物的搭配,看樣子,注重養生的飲食健康文化這三國這個時代並非是鮮見。

    “膳食已上,逸達請用,貞兒,讓他們取些酒來,讓張客卿飽食一頓。”陳祗回頭吩咐道。

    “多謝公子,進就不客氣了,說真的,今日還沒一粒米糧落肚,腹中正飢呢。”張進一臉成就感地坐了下來,抄起了碗筷就吃喝起來,看樣子旅途勞頓,也沒吃上頓安穩飯。陳祗回到了案幾前,打開了帛書觀看。

    這位嚴世伯的書法蒼勁有力,雖然寫的是小篆,卻讓陳祗覺得猶如刀刻斧啄一般,不愧是武力值八十多的武人,寫字都這么用力,也不知道這位老世伯寫封信要摁壞幾支管筆,一直寫不好小篆的陳祗看得又嫉又羨,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腹誹道。

    信中的內容大意是說,陳祗這個世侄不錯,很懂事,知道伯父喜歡飲酒,送來了美酒,我很高興,嗯,你想守孝三年,以全孝道,伯父舉雙手贊成,另外,若是江陽有何事,世侄只要開口,世伯我定義不容辭云云……

    另外,這位益州名將還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關于薦其姐夫王累任江陽郡守一職的事,他已經發動了幾位世交一塊兒向上遞公文,想來再有陳祗的叔公許靖等人的幫襯,成功的可能性會相當的大。

    看完了信之后,陳祗很是高興,嗯,很好,等到自家姐夫來當了這郡守,很多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必竟都是一家人,有啥不好說的?再說了,還可以借著郡守的名份來做一些事情。“公私分明?屁話!從古代到公元二十一世紀,公和私啥時候能分得清了,光是瞅瞅這兩字就該明白,公與私,永遠都會有聯系的。”陳祗看著手中那張封帛書不由得想道。

    等張進吃飽喝足之后,陳祗笑道:“逸達,我這有件事,還需要你幫忙。”

    “公子請吩咐。”張進點了點頭,畢竟自己是來當客卿,不是來混吃等死的,有事做,做好了,主公才會對自己信賴有加,自己在主公心目中的位置也才會水漲船高。

    “是關于那些學童的,我希望你能在這段時間內,仔細地觀察一下,你的學生當中,哪些最能吃苦,毅力最好,還有一點,這很重要,那就是要膽子大,不能怕見到血,更不怕提刀子。”陳祗摸著下巴,述說著自己的要求。

    說完之后一抬頭,見孟管家和張進都呆呆地瞅著自己。“怎么了,有問題嗎?”陳祗好奇地問道,兩人趕緊齊齊搖頭腦袋。“公子之托,進一定照辦,只是,不知公子是想遣這些學童做甚子?若是要護衛陳府,似乎用不著他們吧?”張進頗有些擔憂地道,畢竟這幾個月相處下來,跟這群孩子還是有了些感情的。

    “不不不,這事自然用不著他們,只不過是我准備從你的學童之中擇一些意志堅定、刻苦之人,來隨我學習醫朮。”陳祗笑著解釋道。

    孟管家不由得一愣:“公子您要把家傳醫朮授給這些孩子?”孟管家也不過是突聞此消息,有些訝然而已,想起公子聚童子以學詩書,武技之事,他又旋及釋然,暗暗翹了翹大拇指,咱們家公子拉攏人心的手段實在是沒得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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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僅僅要傳授,公子我還要言傳身教。希望他們能把我這一身本事都學了去是最好,你們也該知道,不說整個益州,就單我們這江陽郡,人口不過十數萬,可是,每年因為各種疾病無錢,或者是因為無醫而死亡的人口,就近兩千,兩千哪,這還不算那些新生的孩子,他們的夭折率就更高了,七成半,你們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那就是說,我江陽城每年所誕生的孩子之中,有七成以上的機率會死亡。”陳祗說到了這,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

    孟管家與張進也同樣地有些默然,甚至可以說是傷感,孟叔在江陽十數年,肯定是看多了這樣生離死別的事,就算是他的孩子,除了孟廣美之外,孟叔還曾經有過兩個孩子,一個男孩,剛一出世,沒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就已然離去,而還有個女娃,在三歲那年,死在了一場疫病里,父親也施以救治,卻還是救不回性命。就算是張進所在的蜀郡,也何嘗不是如此。

    陳祗抿了一口姜茶,表情顯得相當的嚴肅與沉重:“三年前的疫病,光是江陽城里,就死了近千人,要是咱們江陽的百姓,有病了就能看到醫生,獲得診治,不知道能挽回多少條人命,讓無數人家不再痛別親人。”江陽城不大,再加上陳府人手眾多,而且還有那么多的佃戶和客戶,陳祗要了解這些事情並不難打聽。

    實際上,相比于紛亂的中原而言,益州地面的人口總算還是有緩慢的增長,而江陽治下,雖不敢說吏治清明,但是憑著江陽陳氏百年積威,再加上陳祗的便宜父親也算是個人物,卻也能把整個江陽郡治理得郡中皆安,百姓皆承其恩。不過,醫療水平不高,醫療資源匱乏,人們環保意識差,對于個人衛生不注意,這些都是造成人口低增長率的重要因素,當然,也不能排隊賊寇作亂等其他因素的存在。

    光是陳府里邊,就經常有人直接飲用沒有煮開過的水,至于剪指甲、飯前洗手等行為,更是……

    這讓陳祗相當的緊張和害怕,不為別的,也要為自己的小命作想,這些三國人士或許不太明白個人衛生很大程度上會造成疫病的流行,在后世,自己生活的地域就是古人所指的苗蠻厲瘴之地,可自己在那生活了十幾二十年,屁事也沒,還不都是因為后世的個人衛生醫療體系的注重。

    記得上幼兒園的時候,拖得鼻涕的自己都懂得飯前洗手,拉屎要擦屁股,不能用臟手拿食物塞嘴里,加上自己學醫多年,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江陽這一帶氣候潮濕悶熱,這樣的地域,最容易滋生病菌與寄生蟲,人們稍不注意,自然就會生病,而且在人口密集區,更容易發生傳染,形成疫病的漫延。據陳祗從老醫工那里打聽到的情況來看,三年之前的疫病幸好是因為已經臨近了夏末秋初,才使得這場瘟疫沒來得及全面顯威,想起來,陳祗都覺得額角盡是冷汗。后世的孟加拉國就是流行性疾病經常蔓延的地區,為啥,就是因為那里地處亞熱帶,氣候濕熱,環境復雜,蚊蟲滋撓,加之醫療衛生體系不發達,當地百姓亦不注重個人衛生而引發的。

    如果以上這些平時不注意的行為,而引起流行性疫病來,那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代,自己會不會成為第一個因為流行性疫病而翹腳的穿越人士還指不定呢,所以,這幾個月來,在陳祗的強力號召與命令之下,這個行為在陳府內大大地減少,剪指甲,飯前洗手等行為已經獲得了府內人士的好評,至少吃飯的時候,看到自己和別人端碗拿筷的都是白淨的手,讓人不再那么倒胃口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1 AM

第六十九章 生活的樂趣


    “公子我是學醫的,你們知道,這疫病之起因是什么嗎?”陳祗回過了頭來,沖著這兩位聽眾和貞兒言道,看到他們都表示不解,陳祗微微一笑:“衛生,注意個人衛生,要知道,病從口入,故爾,公子我禁止府內人士飲用不潔之涼水,必須修剪指甲,飯前要洗手,就是要杜絕大伙生病的因由。以免疫病在府內產生。”

    “公子對百姓之仁心,進五體投地。”張進向著陳祗長揖一禮嘆道,邊上的孟管家也有樣學樣,朝著陳祗長施了一禮,一臉激動:“公子但請放心,老奴一定會嚴加督促,絕計讓府內之人都聽從公子的吩咐。”

    “多謝孟叔了。只不過,還不夠,因為,我陳氏一門既為江陽之巨室,就該為一郡之表率,不僅僅要自己這么干,也該誘導百姓知道這其中的道理才是,然,僅我一人深知此理是不夠,而且,若大一個江陽郡,醫工不過三五人,江陽城里,除了一位醫工,一位巫醫之外,竟然……”陳祗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江陽城,相對于后世而言,在南方也算處是一個小型縣級市的規模,就是這樣一個地區,竟然只有三五個人懂得醫朮,會看病,可以想見,絕大部份的患者要么就是硬挺過來,要么會因為不能及時的診治而喪命。

    人口的數量是一個民族生存和繁衍的必要保証,陳祗記得自己的老師曾經說過這么一句話,而且,陳祗也百分之百的贊同這句話,這也就是三國之后,五胡何以能亂華的根本原因,那就是因為中原人口的數量銳減,既缺勞動力,人口增長率又低下,使得漢人缺乏有力的軍事武裝和足夠的軍事力量來對抗那些少數民族的凶殘掠殺。

    在這個時代呆得越久,陳祗就越加地感到憤然,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這個時代,五胡亂華,那可是歷史上對漢民族的文化和生命進行最殘酷地掠奪和壓迫的幾次漢民族大災難之一。陳祗這位軍事醫學院畢業的優秀醫學工作者可是清楚得很,同樣每每在那些歷史軍事網站又或者是在網絡小說里邊看到之時,切齒不已。

    看到自家公子表情沉重,雙目憂然,張進亦不由得打心眼里欽佩這位少年主公。“年不過十三,卻無那些門閥公子的跋扈與對百姓的冷漠,其品性淳厚,更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風骨高潔,果然非常人可比。我當初總算是沒有投效錯人。”在心中,張進如此想到,下意識地微微頷首。

    孟管家就更不用說了,瞅著這位少年家主,心里邊樂的快找不著北了,有這樣的小主人,還怕咱江陽陳氏一門不能發揚光大,光宗耀主不成?說不得,二三十年后,益州百姓提起江陽陳氏,都得要翹起大拇指來說聲好才成。

    “所以,勞煩逸達,為我籌謀……”陳祗朝孟管家點了點頭,回過了頭來望向張進。張進自然作出了保証,一定會從學童之中,擇其良秀,交予公子調教,授予醫道,以惠江陽百姓。

    孟管家與張進離去之后,陳祗回過了頭來,正瞅見貞兒臉蛋兒粉撲撲的,兩眼水汪汪的看著自己,手撐在下巴上,就那么瞅著自己,陳祗心中得意,看樣子,這小蘿莉被自己的仁心所感,都快五體投地了,上前兩步,看著這丫頭笑道:“貞兒你這是怎么了,死死地盯著公子我看,莫非公子身上有什么不妥嗎?”陳祗努力地挺直腰背,讓自己顯得更加的氣宇軒昂,風采無雙。

    “啊,沒有,奴婢是想起了一件事,奴婢要去提些水來給公子您煎茶……”年紀不過十三歲,還處于感情萌動期的貞兒哪里經得起陳祗這厚顏無恥之人如此袒白,紅著臉蛋提著裙角飛似地逃出了廳堂,看著她那窈窕的背影,還有那條飛揚的發帶,陳祗樂得咧開了嘴,伸手摸了摸下巴:“極品,后世,調戲蘿莉是要犯罪的,而現在,既無電視電腦娛樂,又不能學那些成年人一般出去花天酒地,不逗逗,調戲下這個漂亮明媚的小蘿莉,那生活還有什么樂趣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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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祗坐在矮榻上,兩眼發花地看著將整個廳堂擠得滿滿當當的近百名學童,邊上,張進一臉的洋洋得意:“公子,這些都是進按公子您的吩咐,從中而擇的良材,計八十二人。”

    “這么多?”陳祗還真沒有想到,這位張客卿也太認真了吧,自己原本意思就是讓他嚴格地進行篩選,給自己尋十來個人便是,這下倒好,一下子就來了近百人,陳祗忍不住看了邊上的張進一眼,這丫的是不是報復自己給他安排了那么多弟子的?

    張進看到了陳祗的目光,還以為陳祗懷疑自己胡亂選人來應付差使,趕緊向陳祗拍胸口保証:“公子,非是進不盡心力,乃是公子本就是從江陽百姓子弟中擇優而取,來向進學習,所以,若不是公子您的要求嚴格,不然,怕是那三百學童,都沒能剩下幾個。”

    “呵呵,好好,逸達辛苦了。”陳祗聽了張進所言,只能啞然,起身看向這些學童,每一個都站得筆直,昂首挺胸,猶如在接受國家元首檢閱的軍隊,讓陳祗很滿意。

    “爾等皆為江陽人氏,想必都知曉我江陽百姓求醫問藥之苦,我心所憂,耐何一人之力是無法作出多大的貢獻的,所以,希望你們其中,能有一心向醫,有治病救人之仁心,記住,是自願。”

    “我等皆願受公子驅使,絕無怨意。”近百名學童齊聲的回答猶如一人,看樣子,這幫子小家伙相必也是商量過了的,陳祗點了點頭,也罷,人多就多些,反正當初自己在學院的時候,一個大型教學研究室就能塞下好幾百人,跟前這些少年自己也是見識過的,勤奮尊師守禮,只要能過了自己所設的難關,教授他們醫朮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你們在家中,可曾宰過雞鴨豬羊?干過這活的都把手舉起來。”陳祗朗聲喝問道。

    大部份的學童都舉起了手,有的殺過雞,有的宰過鴨,嗯,最狠的是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家伙徐志,屠戶出身,莫說雞鴨,羊都宰過十來只。“哦?你連羊都殺過?說來聽聽,那羊該怎么殺才是,你且當從說說。”陳祗笑道。

    邊上的張進看到陳祗的笑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或許是覺得這位公子爺當眾討論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血腥了點。不過,陳祗只是沖他微微地點了點頭:“逸達稍安務燥,祗有此問,是有因由的。”

    徐志聽到了陳祗的問話,站了出來,擺起了架勢,興致盎然地在陳氏家主跟前比劃起該從羊的哪個部位下手,如何放血,小家伙連比帶劃,攏指為刀,聽得周圍那幾個從未動手殺過小動物的小家伙臉色盡白。陳祗在心中暗笑,表面仍舊對徐志許以贊許之色。

    等徐志比劃完畢之后,嗯,沒人因此而昏倒或者是嘔吐,還成,想當初,動完了截肢手朮,匆匆換了衣服,到了食堂碗起碗就大嚼起肉來,做外醫醫生,沒點兒堅強的意志,根本不可能,陳祗記得一位來實習的護士,看到了一位車禍外傷患者之后,整整兩天吃不下一口東西,這樣的小姑娘,根本就不該步入醫務行業。


第七十章 物有所值


    “不錯不錯,你能懂得一些解剖之道,很是不錯。爾等或許不知,公子我為何要問你等是否宰過雞鴨牲畜,是否怕見血,因為,醫朮非是你們所想,只需要拿手在病人的腕上一搭就完事的,因為,你們要隨公子我所學之醫朮,不僅僅包括內科……”陳祗站起了身來,把自己所要求的原因給講述出來,讓在場的學童以及張進都明白。

    “……我江陽,本就地處厲瘴之地,民風剽悍,時有爭斗,斷胳膊斷腿,傷筋動骨,肚破腸流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外科,也就是常說的瘍科,亦是重中之重,”陳祗掃了一眼在場的諸人:“外科之學,最是要有堅定的意志,面對血淋淋的傷口,斷肢,也能夠保持住冷靜,盡力地救治其性命,這才能算是一位合格的外科醫者。所以,你們當中,意志不強,難以克服內心對于鮮的恐慌,那就還是不要留下來,免得到時候,半途而廢。”

    這些學童去沒有一個露出怯色,就連方才那幾個聽聞了徐志比劃屠豬宰羊而臉色發白的學童,也露出了堅毅的表情,重新站得筆直,看樣子,沒有人願意退縮,這當然也是陳祗希望看到的一幕,看到他們的表現,陳祗心中著實歡喜,不為別的,就為自己從后世帶來的寶貴的醫學財富有了龐大的接受群體。那么,開花結果之日,想來已不遠矣。

    “爾等每日早上,仍舊在張客卿處上學,下午之時,到公子我這里來,由我教授你們醫朮。至于器具,皆由我准備便是,嗯,我會替你們准備好筆墨和竹簡,還望爾等用心向學,以醫報效于江陽百姓。”

    “諾!”學童們皆盡齊聲答道。陳祗身后,也傳來了一聲嬌嫩的應諾聲,陳祗一回頭,果然是貞兒這丫頭,眨著漂亮的眼眸兒,嘴角彎彎地笑著,一排貝齒在櫻唇中隱現。陳祗不由得搖了搖頭,這丫頭,倒也挺會耍滑頭的,不過,自己也已經應下了讓她學習醫道,應這一聲,也是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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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您所制的醫療器具,總算是不負公子之托,今個總算是全都制好了,公子您瞧瞧。”孟管家興沖沖地邁步進了廳堂,朝著正在書案前揮毫的陳祗興奮地道,兩手正拿著一個長方形的事物,大步朝著這邊走來。

    “造好了?快拿來我看看。”陳祗從孟管家的手中接過了一個長約尺許,寬約半尺的方長形木盒,一打開,里邊,滿滿當當地擺放著許多件亮晶晶的器具,陳祗眼前一亮,滿臉喜色地從中一件件一拿出來細細打量和把玩起來。

    六柄手朮刀,是帶柄的那種最老式的手朮刀,還有七把手朮用鉗,四把大小各異的手朮剪,還有外科用鑷夾數把,木盒的一個小格子里邊更有十二根樣式各異的外科用針。

    “好!太好了。”陳祗用那柄手朮刀在桌案上准備寫字的帛布上一劃,果然讓刀給輕易地劃開,雖然略有些澀,但是鋒利程度已經達到了外科手朮的要求。至于那些手朮用止血鉗、組織鉗等,也都打造得相當的精細。

    還有那幾把手朮剪,其鋒銳程度怕也不亞于手朮刀,陳祗也拿來剪桌上那快正受到虐待的帛布,果然也輕易地剪出了一角。“公子真是奇思妙想得緊,別說是府里,怕是全天下,也找不出一把像公子親手設計出來的剪子。”邊上,貞兒一臉的訝色,原本公子畫設計圖的時候,貞兒就在身邊,對于陳祗所設計的所謂剪刀,很是哧之以鼻,嗯,對于這個小蘿莉的陳舊觀念,陳祗也懶得糾正,反正用事實來說話比其他任何論點都要來得實際。

    貞兒看到了陳祗用這柄由兩塊后部帶環的刀片組合,中間部位插上支軸,然后輕易地剪開帛布之后,這位擅長女紅的小丫頭兩眼發直,要知道,這年頭所用的剪刀,外形上與陳祗手中的剪刀根本不同,它中間既沒有軸眼,也沒有支軸,而只是用一根鐵條,把其兩端鍾打刀狀並磨出鋒利的刃口,然后把鐵條彎成U字形,使得兩端的刀相對應。這樣剪刀在不用時是自然張開的;使用時,人們把兩端的刀刃一按,就能剪斷要剪的東西。一松手,剪刀依靠熟鐵的彈性又復為原狀。

    可是,公子手中的這柄剪刀不僅僅樣式新穎,而且非常靈活,公子僅僅用兩根手指,扣入剪刀后柄的環中,然后輕而易舉地進行著操作。

    “來,你試試。”陳祗將手中的手朮剪交給了貞兒,貞兒學著陳祗的手法拿著剪子,果然,絲毫不費力地就將那塊帛布剪去了一塊。“嗯,確實比起奴婢所用的剪子要好用得多,而且精巧細致。”

    陳祗指著手朮刀的兩指輕輕一旋,一柄手朮刀就在他的手指之間飛快地轉動了起來,猶如耍雜技一般,看得孟管家嘖嘖稱奇,不愧是咱家的小主公,才到手的東西,就能玩得如此熟溜,這不是神童是啥,他又哪里料想得到,陳祗在后世已經玩這些器具長達六七年之久了。

    “那是自然,這些手朮器械,可是要用在人身上的,不精致一些,到時候出了什么差子,那可就后悔莫及了,所以,公子我才要求盡量做到盡善盡美。”陳祗得意地笑道。這些器具,雖然在陳祗的眼中,還顯得粗糙,但是,這可是在漢末三國時期,能達到這樣的水平,已經是相當的不錯了,再要求完美的話,也實在是太吹毛求疵了點。

    邊上的孟管家聽了陳祗這話,頻頻點頭:“那是,丫頭,你可知道,光是這些小玩意,就花了府里鐵匠兩個來月的功夫,用度更是達到了一萬錢。”

    一萬錢,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個來月的生活費,也可以買上鐵料百斤之多,也算得上是一筆不小的財富,當然是對于尋常人家而言,對于陳家,嗯,只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數字而已。

    況且,公子用所打造的這些器械,乃是用于治療疾患之用,孟管家不僅僅沒二話,相反還大力地支持,要不是陳祗一再要求質量,提出先看到樣品之后,再考慮是不是多制作一些,怕是孟管家很有可能直接做上十幾二十套拿來給這位才華無雙,心智超人、醫朮精絕的小主公。

    在孟管家的眼中,只要公子能把陳氏一門發揚光大,那么,就是砸鍋賣鐵也得支持公子的行徑,哪怕這個行徑看起來顯得有些敗家。

    正在玩著剪刀的貞兒聽到了這話,手微微一顫,險些在自己的手指上開了個口子。“孟叔,這些……怎么這么貴啊。”

    “呵呵,或許在你的眼里邊,這些東西貴,但實際上在公子我的眼中,這些東西,可以用物超所值來形容。”陳祗頭也不抬的言道,他正打量著手中的一枚手朮用表皮縫合針,針頭呈稜形,以利于穿刺表皮,針身彎成了半圓形狀,唯一不太完美的地方就是針尾大了一些,不過也沒什么,這倒也便于穿縫合線。

    有了這些器物,陳祗的膽氣仿佛也壯了一點,后世,自己靠的就是這些玩意來混生活,到了三國,也有了這么一套吃飯的家伙,既讓陳祗興奮,又覺得有些傷感,二十一世紀的優秀醫務工作者,看樣子只能繼續在這個戰亂頻發的年代混到底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2 AM

第七十一章 只欠東風


    原本陳祗也想使用亡故了的父親的那些手朮器具,不過,畢竟是漢代的手朮器具,比如那手朮刀,材質是青銅質地,論起鋒利程度而言,自然遠遠不及后世的,你可以想像一番,一位醫生,滿頭大汗地拿著一柄青銅手朮刀,提著一塊又綿又韌的腹部皮膚在那咬牙切齒地又磨又鋸的,這不僅僅是對醫生心理承受能力的極限挑戰,同樣也是拿病患的性命和心理反應開玩笑。

    所以,陳祗只得另外想辦法,畫了圖樣之后,讓孟管家去找府里的工匠,便是用最上好的炒鋼來打造的,嗯,炒鋼,這是漢初就開始使用的技朮,雖然比不得數十年之后出現的灌鋼法的出鋼量多,但是勝在操作簡便,場地簡單,據說那些西方蠻子到了十八世紀才發明出炒鋼法。而且后世大煉鋼鐵之時,小鋼爐冶煉,多數使用的便是炒鋼與灌鋼法,這點,陳祗倒是從那些網絡小說穿越文里邊看到過不少關于什么炒鋼、灌鋼的記載。

    試了手,感覺不錯,而且已經在無數次的錘煉之下,使得鋼材之類的雜質降到了最低,既能讓這器具不容易生鏽,也使得其使用壽命得到了延長。“孟叔,這些器具,能量產嗎?”陳祗情不自禁地撫摸著這些亮錚錚的手朮器械向孟管家隨口問道,

    “公子您只管吩咐便是,要做多少套都成,不過,就是時限長了些。”孟管家看到陳祗如此喜愛,心里也頗為高興,拍著胸口答道。

    陳祗略想了想:“這樣罷,先做這種手朮刀,最好能做出百柄,您可以告訴那些工匠,這柄就不用這種好鋼材了……”照陳祗的想法是,按照做一柄百煉刀的份量來打造出手朮刀所需要的百煉鋼,然后進行切割,這樣一來,一次就能獲得足夠多的刀片,至于柄嘛,銅柄、木柄都可以,用不著全都像自己這套一般太過浪費人力和物力。

    陳祗這個主意立即得到了孟管家的大力吹捧,認為自家公子果然不愧是神童,反事總能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云云,樂滋滋地去了。陳祗也很是眉飛色舞地捏著這手朮刀左看又瞅的,兩眼跟惡狼似地放著綠光,看得貞兒在一旁膽戰心驚:“公子,公子您這是要干嗎?小心那刀快……”

    陳祗回頭沖這丫頭一咧嘴,貞兒嚇得一哆嗦,那架勢,似乎想提著裙角逃命。“你這丫頭,公子我只不過是考慮拿哪種小動物來試刀,練練技朮罷了,瞅你那樣,莫非你還怕公子我發神經不成?”陳祗哭笑不得地嗔道。

    貞兒仍舊目光警惕地瞪著陳祗,很是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公子,您要拿動物來祭刀?您是不是……”

    “……都哪跟哪啊,公子我不是祭刀,而是考慮用哪一種動物來進行手朮試驗,看看公子我的外科手段退步了沒,另外,也就當是練練手,為了救治人命,那就得先練熟本事,但是,你總不能讓公子我拿人來練習吧?”陳祗翻了兩白眼珠子,坐到了榻上,沖貞兒柔聲道,還真把把這聰慧貼心的丫環給嚇出毛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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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兒眨巴眨巴眼:“那些小動物是不是會很可憐?”

    這不廢話嗎?當然,陳祗沒有直說,而是用他最深遂的目光盯著貞兒的雙眼:“當然不會,因為公子我會在動刀之前,讓它們睡得比豬還香甜,嗯?麻醉,該死的,我竟然把這件大事給忘記了。”陳祗兩眼發直,瞳孔散大狀,目光已經喪失了焦距。嗯,這也是人體麻醉之后的體征表現之一。

    做外科手朮,最大的麻煩就是麻醉,所以,后世的手朮室配備都會有麻醉師的存在,當然,漂亮護士妹妹也不能少,可眼下,自己上哪找麻醉師去,這么重要的問題自己竟然一直沒有醒悟過來,這實在是太丟常年奮斗在醫療工作崗位上的、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主刀醫生的臉了,想到了這,捏著手朮刀的陳祗羞愧交加,恨不得拿牙把這柄手朮刀嚼爛吞肚子里去。嗯,跟周瑜萬事都俱備好了,才發現東風未到一般懊惱。

    “公子,您這是怎么了,臉色好難看哦。”貞兒很是擔憂地看著兩眼無神,坐到了榻上,猶自在那咬牙切齒的公子爺。

    陳祗抬起了眼,看著了她眼中無盡的關切與擔憂,情緒總算是好了一些,同時也省起這是三國時代,就算是自己做手朮時把止血鉗忘記在病人肚子里邊,怕也沒人會知道。這總算是讓陳祗在自我安慰下好過了點。

    “公子我沒事,就是想起了一件大事而已。”陳祗沖貞兒露齒一笑,旋及又愁容滿面地將手中的手朮刀放回了盒中蓋上了蓋子,思考著手朮麻醉在這個既沒有異丙酚和瑞芬太尼等靜脈非揮發性全身麻醉藥,也沒有如乙醚、氟烷、異氟烷、恩氟烷、氧化亞氮等吸入麻醉藥。

    咋辦?總不能要求每個患者都跟那位咬著牙根非要跟人下棋的黑社會偶象一般擁有著革命黨人一般的堅強意志和舍身飼虎的決心吧?先人的,這不是給本公子出難題嗎?陳祗兩眼發花,這會子,西方蠻子們都還光著屁股在山洞里邊畫牛馬羊猴呢,西藥麻醉制劑是沒有任何希望的,只能從中醫方面去尋找。

    陳祗雖然是中醫世家出身,也知道一些關于針炙麻醉的相關知識,因為,針炙麻醉還是有它的缺點,鎮痛不全,無法讓肌肉更新換代緊張感,內臟的牽拉反應。針炙麻醉如果用來應付一些小手朮還成,大手朮,危險性太大,而且自己也沒有那種大型手朮用針炙麻醉的臨床經驗,太過危險。

    “公子,喝點熱茶吧,有心事也莫要太過煩心了,小心想壞了身子。”貞兒很是體貼地端了一碗姜茶遞到了陳祗的跟前,陳祗下意識地接到了手里邊,看著那呈姜黃色的濃稠茶水,突然,靈光一閃,麻沸散三字脫口而出。

    “麻沸散?公子,這可是奴婢親手煎的姜茶。”貞兒一頭霧水地申明道。陳祗得意地沖貞兒擠擠眼,端起了姜茶飲了一口之后大笑了起來:“公子我自然知曉你端來的是甚子東西,哈哈哈……天無絕人之路,我也真是穿越得糊塗了,怎么連這麻沸散都忘記了!”興奮的陳祗激動地背起了手在廳堂之中流竄,一個勁在那神神叨叨地嘀咕。

    貞兒一臉黑線地瞅著陳祗的異常舉止。“又來了,公子啥時候才能不再出這樣的狀況?真是頭痛啊……”

    華佗這位名震醫學歷史的醫學家目前還蹲守在數千里之外的中原,為百姓治病解憂,不過,自己從后世編撰的醫學著作里邊還是知道一些關于麻沸散的配方,而以兩種最為著名,一種是以曼陀羅花為主要的配方,而另一種則是以羊躑躅為主要的配方,但是,誰都不敢認定這兩種配方就是真的華佗的麻沸散配方。

    不過,還是有一些方法利用藥物,可以達到麻醉的效果,自己的爺爺就是按照南宋人竇材《扁鵲心書》以及李時珍都各自提出過麻醉藥的配方,應用曼陀羅花和大麻花陰干為末,以熱酒沖服,然后給那些患者割瘡,去死肉和進行潰瘍炙(注)。

    不過后來,文革的時候,爺爺因為讓人當成了老毒草、臭老九反革命批斗,加之后來小縣城也開展了西式外科手朮之后,爺爺也從此不再涉足中醫藥麻醉事業,但是,爺爺的麻醉藥配方陳祗還能牢牢地記得。

   
第七十二章 橫禍


    那種麻醉劑的效果可以達到割瘡炙火,皆不覺苦,也就是沒有任何痛覺,這也已經達到了中度麻醉的一種體征表現,而自己來到了這個時代,再還不能親自去見到華佗,求得麻沸散的配方之前,也只能先使用這些后世名醫醞釀出來的簡方來進行外科操作,也非是不可能的事,當然,必要的試驗是肯定的。

    陳祗回到了矮榻上,提起了筆,重新開始在帛布上龍飛鳳舞起來,這一次,他所落筆的,正是記憶之中的睡聖散。

    書房之內,陳祗正一面對照著《神農本草經》,一面按照自己記憶里的藥物性質,進行修正,至于那些服之可以升仙長生之語,陳祗全當放屁,反正到了后世,也沒見哪位仙人下過凡,自己的靈魂穿越,雖然陳祗不敢說這是鬼神之說完全不可信,但至少,服用重金屬只能使得人體機能衰竭,讓人喪命,而不是飛升仙界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邊上,貞兒偶爾抬頭看一眼在油燈之下正奮筆疾書的公子,眼眸兒彎了彎,又繼續拿著針線縫制著一條新的發帶,公子如果年不滿十六,自然是不能帶冠的,可是當初公子打死也不願意跟其他孩童一般將腦袋上的頭發往兩邊分之后扎成兩個髻,又稱總角。

    公子覺得那種打扮簡直就是搗毀他的形象,是對他家主形象的玷污云云,任誰勸了也沒用,可是公子年紀尚幼,還不到戴冠的年紀,所以只得任由公子以發帶束發,總算是解決了公子的形象問題。

    當然,縫制發帶這樣的事情,貞兒身為公子的貼身丫環,自然義不容辭的承擔了下來。恰巧在這個時候,孟管家在門外低喚了一聲:“公子。”

    “孟叔啊,快進來吧,怎么了?”陳祗抬起了頭,看向孟叔道,不過,卻讓孟叔手中的事物吃了一驚,一支折去了箭頭的長箭。另一只手中拿著一卷絹帛。

    “方才老奴尋夜,到了府門房門查探,卻只聽一聲弦響,便見此物落在府內台階之上,老奴便拆開一觀,豈料……”孟管家一臉怒容與焦色。

    陳祗接到了手中看到了那封帛書之上,顯得古怪的筆跡,還有那帛書之內的內容之后,不由得一愣。旁邊,孟管家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低喝了一聲:“老匹夫欺人太甚!”

    “這射帛書入內之人,可曾看清是誰?”陳祗略一沉思,沖孟管家微笑道。這個時候,陳祗反而沒有像往常一般怒火萬丈,心里邊倒是一片清明。

    孟管家羞愧地搖了搖頭:“老奴不知,只見一人影從街角閃過,老奴已經讓小兒帶著人前去追尋了。”

    “不用去追也罷,此人投書,想必已然早就尋好了退路。”陳祗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笑道。

    孟管家清了清嗓子,沖貞兒使了個眼色,這丫頭很是識趣地退出了書房,走到了門外邊,孟管家湊到了陳祗的近前,臉上盡是狠厲之色:“公子,要不老夫直接帶人去……”孟管家並指為刀,惡狠狠地一劃。

    “不妥!”陳祗拿手指頭敲擊在案幾之上,皺起了眉頭,帛書之上所言,乃是咱們江陽的郡丞周群周子懷窺探江陽郡守之位已久,月前,甘寧酒后欲弒劉季玉的事已經給抖了出來,劉璋大惱,不過,甘家在巴郡根深蒂固,加之用以大量錢帛賄賂了龐羲,有手握兵權的龐羲從旁勸說之下,這件事已經暫時擱了下來。

    但是,弒劉璋不成,逃回了巴郡的甘寧曾在陳府久居的事,江陽百姓皆有耳聞,這位郡守,正欲以此事發作于陳氏。

    “公子,早做決斷啊。”孟管家額頭上都浸出了汗水。“孟叔莫急,你且先去喚逸達和陳管事來此,說祗有事相商。”陳祗看到孟管家這副模樣,心里邊微微一嘆,仍舊面不改色地道。孟管家只得領命匆匆而去。

    陳祗撫了撫額頭,腦袋里邊也是一團亂麻,先人的,原本以為自己一洗以往之跋扈,爭當乖娃娃,努力在府中閉門讀書,用心學習,爭取早日成就一番事業,可誰曾想,竟然有人要欺上了前來,橫禍都快撞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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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管家本就是武人性子,沖動勇猛,若真照孟管家所言,怕還真是壞了大事,到時候,怕是更有性命之憂,雖說這年頭,世家豪族暗中下手殺掉官吏的事例多不勝數,荊州牧劉表若不是舉措得當,更用蒯越之謀,得荊州大世家蒯、蔡兩家之助,怕是早就死在了宗賊之手,而劉璋也差點死在趙韙的手中。

    不過,這種事情陳祗可不想沾手,畢竟,一旦事情不密,必然會引發嚴重的后果,陳祗可不想當短命鬼。但想讓陳祗任人搓扁捏圓,那也是絕不可能的事。況且,這位投書之人,是何居心,這點讓陳祗最是存疑。

    此時,孟管家已經領著陳管事和門客張進到了書房,入內端坐,陳祗也不多言,把手中的帛書遞了過去,張進接到了手中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抬眼看了淡定從容的陳祗一眼,暗暗佩服這位小公子竟然還能保持如此情緒。

    等兩人皆瞧過了這封帛書坐定之后,陳祗笑道:“爾等觀此帛書,以為如何?”

    “應是真的,郡丞周群,本就是一卑鄙小人,久窺郡守之位,老主人仁德名滿江陽,他是沒辦法的,現如今,老主人身故,郡守之位空懸,他周群肯定想再進一步,必然會拿我陳府來發作,打壓江陽世家之氣焰。”陳管事瞇著眼睛低聲道,看樣子,貞兒瞇眼睛的習慣怕就是遺傳她的父親。

    孟管家捏緊拳頭,跪坐在榻上,雙目之中盡是凶光,看來,這位隨在父親身邊當打殺打慣了的老人家凶性未減,而張進,卻陷入了沉思,陳祗也一言不發,靜待這位門客發話,正所謂一人計短人多計長,陳祗也想看看這位算學專業人士在這一方面有沒有獨到的見解。

    “首先,投此書之人,是否真為我陳府著想。其二,甘寧之事,進也在嚴太守處得知,有龐羲從旁說和,加之甘寧業已逃出益州,劉州牧就算是心中有隙,也已無追究之意了。就算以此事發作陳府,也拿捏不到多大的好處。”張進抬眼看到了陳祗的目光,立即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進以為,此人投書,若真為陳府著想倒也罷了,若是另有心思的話,怕就是沖著公子來的,欺公子年幼,行事想必無法周全……”還有一個原因,張進不太好說,只是略掃了孟管家一眼,就此停住了。

    陳祗哪里會不明白張進的意思,在某些有心人的眼中自己不過是個不懂事的跋扈少年,陳府主事的孟管家一向就是一個容易被激怒的粗耿之人,要么,就會向這位周郡丞服軟,要么,孟管家就會硬頂,甚至出現方才的想法,總而言之,兩種結果,有利的,都肯定不會是陳府,而后一種情況,只能偏宜到第三人。

    同時,也為張進能想到這種地步而感到相當的高興,這家伙不愧是學數學的,邏輯思維能力相當的強,怕是謀略力至少也在八十以上。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3 AM

第七十三章 登門
    “呵呵,逸達之言,甚合我意,這個投書之人,安不安好心,暫不計較,不過,這位周郡丞,不過是以老眼光看人罷了。”陳祗站起了身來,可惜,手里邊沒有雞毛扇。

    “他定然以為公子我以前,不過是蔭父之功而跋扈,如今,先父故去之后,我就變得膽小怕事,龜縮于家中,所以,他才起了這心思,覺得我一個小孩子家,很好欺負罷了。”陳祗笑了起來,不知怎的,在場的人看到了陳祗的這個表情在燈光之下搖曳,都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公子笑的也太陰森了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某家怕過誰來,我倒要看看,叔公口中反復小人,倒底是個什么貨色。”陳祗笑道。孟管家有些急了:“公子,難道這事就這么置之不理?”

    “當然,理他做甚?不變以應萬變,乃為上策。”陳祗洋洋得意地道:“我已然有了計較,雖然此事因甘寧而起,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亂陣腳,非智者所為。我料那周群,就算是拿此事發作,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最可恨者,應是這位傳書之人才是。”

    “公子高見。”張進一點就通,兩眼發亮,向陳祗長施一禮贊道。“這倒不是什么高見,只不過,我考慮的是誰能從中獲益罷了。”陳祗笑道。

    孟管家用力一拍大腿,頗有些懊惱地道:“還是公子聰慧,分析得有道理,方才老奴一時糊塗,險些犯了大錯,還望公子恕罪。”

    陳祗出言道:“孟叔你忠心為主,為我陳家謀劃,祗心中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方才事急,你沒有考慮清楚罷了……”陳祗走到了油燈跟前,將那帛書點燃,任其燃成了灰燼。陳祗看著那變成了黑色的灰燼,心中不由得著惱起來,若是周群真要上門來找麻煩,怎么的,也得給他吃些苦頭才是。免得讓旁人還真以為自個是好欺負的主。

    這個時候,一頭臭汗的孟廣美趕回來了,果然如陳祗所預料的一般一無所獲。“嗯,公子我心中已經有了數。諸位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孟叔,那改良紙張之事,越快越好。”陳祗低聲吩咐道。“老奴省得,定會催促他們早已完工。”孟管家向陳祗行禮保証。

    投書之后,連續數日,江陽城與陳府之內皆是平靜如常,孟管家沉著張臉,讓府中的家丁四下退避,生怕惹急了這老爺們,大巴掌扇過來可不是鬧著玩的,而陳祗到是渾不在意,仍舊每天上午鍛煉身體,練習箭法和武技,偶爾還讓孟廣美等家將給自己當喂招對像,下午,他就開始教授那些前來學醫的學童們醫學基礎知識,石灰和了粘土做成的粉筆,在那塊用墨汗塗黑的木板上寫寫畫畫,讓學童們能夠更直觀的理解醫學上的要點和難點。

    ******

    “下手要輕快,要准確,記住,先注意觀察你所需要的切口部份以及切口的大小,再進行下刀……”陳祗站在一旁,看著滿頭是汗的三個學生,以徐志為主刀,另兩名學童為借口,正在對一只仰躺在桌面上,時不時抽動一下四肢的肥兔子進行著解剖,那兩個助手,都戴上了陳祗設計的皮手套,以免被撓傷,而徐志,持刀的手有時候仍然忍不住抖上一兩回。

    這只重約六七斤的兔子,被陳祗下令,讓學生們親自動手,強自從兔子嘴處灌了少許的公子祕制的麻醉劑,所以,到目前為止,這只兔子即使讓徐志剖開了表皮露出了里邊的內臟,也沒有發出慘人的叫聲,但是時不時翻翻眼皮,動動小爪爪,仍舊讓人覺得心驚膽顫。

    “看到了沒,這就是你們麻醉藥劑量不夠而造成的,不過沒關系,徐志你繼續,要記住,現在你應該用止血鉗夾住出血點,然后再用組織鉗將傷口撐開,對……慢慢的,停!你別把它的腹部組織連同腸子都一塊夾住了,嗯,再重來。記住,不要心慌,手要穩,醫者的手拿著手朮器械的時候,要比沙場上將士拿殺人利扔刃的手還要穩定,不然,如何救人?”

    八十多位學童就站在左右,其中大多面色不咋的,看著公子一面抿著茶水,一面眉飛色舞地指點著徐志進行動物解剖。其實,陳祗原本是想用白老鼠或者其他小動物來給這些學童們進行解剖試驗,但問題是,第一,這個時候,青蛙已經無影無蹤,至于老鼠,想起了鼠疫,陳祗就不寒而瑟,這年頭,缺乏保護手段,又沒有針對鼠疫的治療藥物,抓老鼠來作解剖試驗,純粹就是自己活膩味了想找死。

    所以,陳祗把目標轉移到了中小型動物身上,打起了兔子的主意,解剖動物大一些,也能讓周圍的同學們看清楚解剖者的動物和行徑,也便于他們更快地熟悉解剖的順序和下手。這些天來,陳祗已經解剖了六七只兔子讓這些學生們進行觀摩,而今天,是第一次讓學生來親自動手,自己在邊上作指導。

    陳祗拿眼一掃,貞兒也站在一旁,俏臉繃著,貝齒咬著嘴唇,微皺著眉頭看著那張木質手朮台,表情不咋的,看到了陳祗掃過來的目光,貞兒鼓起了勇氣沖陳祗擠出了一個笑容,然后作昂首挺胸狀,咬著牙根繼續看著這個在她內心深處覺得殘酷的場面。但是,公子說的也對,總要比拿大活人來這動手子做試驗要好得多,況且公子所做,還不是為了培養更多的人來救治天下百姓?公子之志,豈是一般俗人能知曉的。

    貞兒在內心如此想到,一雙美目,又落到了此時已經反過了身,繼續指導著學童進行解剖的公子身上,目光無意識間,變得有些迷離起來,兩腮猶上裹上了云霞一般

    陳祗對于貞兒今日的表現比較滿意,比起前幾日,看到那解剖場面,就抱著柱子干嘔,要好得多了。且不說貞兒,就算是那些意志堅定的學童,第一天看到自己親自動手灌藥,解剖動物之時,同樣也比貞兒差不了多少,倒是屠戶出身的徐志,雖然臉色微白,但還能聽從自己的指揮,替自己打下手,這也是自己為什么在數日之后,將主刀的位置讓給徐志,提前進行指導的原因。

    ******

    就在徐志將小心地剝離、切割著動物的內臟,一件件地擺放到邊上的托盤里的時候,陳祗聽到了廳堂門口處傳來的呼喚聲。“公子,江陽郡周郡丞求見公子。”孟廣美站在門外向內呼喚。“江陽郡丞周群?”陳祗不由得一愣,那家伙跟自己父親一向不對付,說難聽一些,這家伙就是益州牧劉璋派來專門監視自己父親的一枚棋子。

    “好,徐志,等所有內臟都拿出了體外之后,記得重新合上腹腔,逢合好傷口,到時候公子我會來檢查。”陳祗只得匆匆向徐志交待了聲,走出了廳堂,貞兒自然也隨在陳祗身后而去。徐志只得苦著臉繼續著他的工作。

    “他來干嗎?”走出了廳堂,步上了青石板的徑道之上,陳祗向著孟廣美問道。“小的也不清楚,我爹正在接待他呢。還有那個江陽郡尉冷苞也在,這二人一齊來尋公子,定然沒啥好事。”孟廣美搖了搖頭,頗有些惱意地道。

    陳祗點了點頭,一臉冷笑:“嗯,沒關系,我也倒要見識見識這位周郡丞是何等樣的人物,至于那位換了主子投效的冷郡尉,我倒要好生瞧瞧這位兄台是何模樣……”


第七十四章 搶錢


    陳祗走進了房間,就看到了一位身著錦袍,據榻而坐的男子,年約五十許,長須斑白,兩眼狹長,頭戴長冠,也就是后世在電視《三國演義》里邊看到的官吏所戴的冠冕,他正笑意吟吟地看著步入了廳內的陳祗。他的下首處,坐著一位據案而飲的雄壯大漢,頭戴束髻冠,腰懸利刃,兩腕皆以鐵護攏住袖口,看到陳祗進來,只是淡淡地看了陳祗一眼,繼續飲酒,這位陳祗猜都不需猜,想來應該就是陳府門下的叛徒郡尉冷苞。

    在三國演義之中,不過是一個只出場數次,最后讓劉備一刀給剁了的益州部將,不過,這位在三演演義連配角都算不上,在正史中也不過留了一個名,連字都沒留下的兄台,卻是江陽的郡尉,當初,原為府中一位門客,頗有些武功,常常顯擺自己將略,后來父親賞其材,薦其為郡吏,后又拔為郡丞,頗受陳祗之父的重用,不過,后來劉璋遣周群到任,趙韙之毛后,父親官職被削,這位兄台立即改換門庭,投效于郡丞周群門下。

    算得上是陳府有名的叛徒,要知道,這年頭,投效了主公的門客,若是不受禮遇,又或者是受主公輕慢,你改效他人,自然不會有人說你什么。但是,受了重用和重視,卻扭屁股另效于人,這樣的人士,往往受到人們的恥笑和鄙視。這位郡尉冷苞就是這樣的反面典型。

    “周郡丞與冷郡尉連袂到訪,祗不能出門迎侯,還望二位大人勿怪。”陳祗入了廳,到得近前,向這位目前江陽郡名義上最高官吏執禮道。

    “呵呵,賢侄免禮,汝父與老夫同郡為官,為劉州牧治守江陽數載,情益甚深,汝也曾以世伯喚老夫,怎的今日變得生份起來了?”周群撫著花白長須,一副淳淳長者的表情笑道。“如此,祗恭敬不如從命,小侄見過世伯。”陳祗也有板有眼地向著周群一禮。

    邊上的冷苞不仍舊坐在榻案之上,死板著臉,那模樣,像是誰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邊上,孟管家悶哼了一聲,雙目如刀,直視冷苞,冷苞不甘示弱地回了一眼,兩人之間,陳祗差點兒就看到了電孤在游走。

    “好好好,久聞早萌有一佳兒,風采過人,才學皆佳,今日一見,果不欺人也。”周群樂呵呵地道,這話聽得陳祗心中暗暗鄙視之,臉上倒是沒有顯露出來。邊上,孟管家卻死板著臉盯著這個周郡丞。陳祗不由得淡淡一笑:“不知郡丞到小侄府中有何指教?”

    “呵呵,指教談不上,老夫這大半年來,操勞公務,一直不得閑暇,來探賢侄,還望賢侄勿怪才是。汝父乃我益州之才俊,更是江陽陳氏之主,驚才驚艷,學識過人,為官廉正,非老夫等人所能及也,可惜,受天之妒,英年而逝,老夫也甚感痛惜啊。汝自閉門庭日久,莫要成天浸于哀傷之中,當發奮努力以汝父為榜樣,為朝庭效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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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世伯關愛,小侄定然要用力讀書,爭取早日有所成就。”陳祗坐了下來笑答道。周群看著陳祗神情自若地坐下,然后仔細地打量著自己,心里邊不由得打了個突,面色微顯不悅:“賢侄,你可知,年初之時,蜀郡郡丞甘寧甘興霸,欲弒州牧,事洩潛逃,州牧震怒之事?”

    來了,陳祗心中暗笑,邊上孟管家不由得臉色微變,陳祗卻一臉淡定從容地道:“小侄不僅聽聞了,還見到了甘興霸本人,更留其于府中盤恆了數月,此事,江陽城百姓莫不知曉,可是小侄卻不曾聽聞其欲弒州牧之事啊?”

    “……”周群一下子愣在了當場,他怎么也想不到,陳祗不僅僅痛快地承認見到了甘寧,甚至還把他留甘寧于府中之事就這么坦然地告訴自己。

    “陳祗,收留謀弒州牧之賊寇,你可知該當何罪?!”一直飲酒不說話的冷苞這個時候突然插言喝道,瞪著眼睛看著陳祗,很殺氣的表情,要真是個小屁孩子坐在這兒,說不定還真讓他這氣勢可嚇住,陳祗看了這位據案怒視自己的冷某人一眼,再看邊上這位閉目垂眉不言語的周群,心里邊差點笑出聲來,嘖嘖嘖,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還真夠配合無間的。

    “汝當初不過一執刃匹夫,受我家老主人隆恩,得為郡尉,安敢對我家小主人如此說話?!”邊上,孟管家也暴喝一聲,兩眼幾乎噴火,胸脯起伏,雙手捏得格格作響,而站在陳祗身側的孟廣美,也是咬牙切齒,手已然捏在了刀柄之上。

    “孟叔莫惱,我江陽陳氏,好歹也是官宦世家,書香門弟,切不可失了禮數,若是讓外人知曉,還以為我父去后,陳府之人,皆沒了家教,羞了陳氏門風。”陳祗突然間板起了臉回頭沖孟管家一面斥責,一面使了個眼色。

    孟管家聽了陳祗這話,看到了他的表情之后,頓時一臉古怪,想笑又不敢想,心里邊直為公子這話叫好,當既向陳祗認錯:“老奴一時心急,還望公子恕罪才是。”

    “你,你們莫非還想作反不成?”冷苞沒想到陳祗非但不受其恐嚇,反而還讓自己下不來台,臉都漲成了豬肝色,站起了身來指著陳祗,雙目盡赤。“誒!郡尉切莫如此,小孩子家年少萌懂,說錯了話你也不值得如此氣惱。看在老夫面子上,快快坐下。”周群這個時候不得不站了出來說話,這個時候,周群心里邊不由得警惕了起來,臉上笑容未消,沖陳祗道:“賢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甘寧是何等凶殘之人,殺人越貨,輕俠亡命之徒,賢侄你竟然與此等人作交道,實為不智,你可知若此消息讓州牧知曉,恐有性命之憂,舉家之禍啊……”

    “啊?這……這如此是好,此事也只能怪小侄年少無知,結交了歹人。”陳祗作一臉沉痛之狀,捶胸頓足地道。孟管家與孟廣美父子倆咧著嘴,強忍笑意在一旁看熱鬧。

    聽了陳祗所言,看到陳祗如此表現,周群下意識地與冷苞交換了一番眼色,一絲得意之色轉瞬而逝,臉上仍掛著一副憂心忡忡之色:“賢侄,錯則錯矣,現如今,州牧大人十分惱怒,定不放過甘寧,而世伯也聽聞此消息之后,生恐賢侄遭此牽連,日夜憂心哪……”

    “哦?那世伯以為,小侄該如何是好?”陳祗也很配合地裝著一副手足無措之狀,先人的,你們兩個想合伙來玩本公子,慢慢來,看看倒底是誰玩誰!

    “這個嘛……”周群很滿意陳祗的表情,至少沒有出乎自己的預料,擺出了一副難為之色,邊上,冷苞冷笑了兩聲,很吊地吸吸鼻子,繼續飲著桌案上的酒。半晌周群才緩緩地道:“賢侄你可知曉,巴郡甘氏,為了贖其子之罪,花了多少錢帛?”

    “這個,小侄確實不知,還望世伯相告。”陳祗一臉期待之色。周群摸了摸長須:“數百萬錢之巨。”嘶……陳祗長吸了一口氣,作驚駭欲絕狀,心里恨不得一大腳把這個老不要臉的東西給踹下榻去,先人的,這老家伙是不是窮瘋了?你咋不去搶?……也對,這會子,這老流氓正是沖咱老陳家搶錢來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4 AM

第七十五章 誰算計誰?
    演戲演全套,這位陳氏當代家主仍舊作愁眉苦臉狀:“數百萬錢,我府內錢帛怕都不足百萬,這如何是好?難道只能出售產業才能救得舉家不成?”說這話之時,陳祗沖身后勾了勾手指頭,孟管家很配合地站到了陳祗聲邊低聲道:“公子,這如何使得。”嗯,表情很肉疼,聲音大小恰到好處,讓周群支楞著耳朵堪堪能聽到。嗯,孟管家雖然有時候沖動了點,但是,一旦能心平氣和下來,頭腦也絕對差不了,至少跟陳祗配合得親密無間。

    “是啊,產業本就是祖宗傳下來的,還指望賢侄傳續宗業,穩守香火呢。”周群忍住差點冒出來的得意低聲勸道。心中樂的差點開了花,果然不出所料,也就是一沒啥主見的小屁孩兒。

    陳祗作沉默不語狀,目光顯得很慌亂,手足無措。周群兩眼瞇成了小縫,一臉為你著想的表情:“賢侄啊,你這個想法還成,不過,汝家之產業,若是賣與他人,日后,豈不是難以贖買回來?”

    “那,如何是好,世伯既是我父有舊,還望賜教。”陳祗果然很上道地向這位意欲來陳府深刮地皮的郡丞周群請教道。周群顯得頗有些扭捏,陳祗在旁多次催促之后,這位滿肚子壞水的郡丞大人干咳了兩聲:“既然是賢侄有難,老夫也豈能見死不見,不若這般,賢侄且將汝部份產業寄予老夫名下,老夫先為賢侄支應部份錢帛,到時候,若是賢侄府中存了財物,老夫自會原價奉還,呵呵,這也不沒辦法的辦法,這江陽城,除了老夫之外,還有誰敢沾染此事,得罪州牧大人。”

    周群這話說得大義凜然,似乎為了世侄,方才如此義不容辭地把這事給擔下來,陳祗完全清楚了這二位不要臉東西的用心。陳祗身后邊,聽到了周群此言,孟管家差點給氣歪了鼻子,這典型的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這位郡丞果然不愧其厚顏無恥,貪婪算計之名。要不是知道自家公子肯定有對付他們的陰招,說不定這會子孟管家早就沖上去,對這家伙報以一頓老拳了。

    陳祗起身,繞著案幾走了好幾圈,那位冷苞冷笑道:“周郡丞,依某家之見,還是算了,您雖有心助陳氏一臂之力,可惜,怕是人家莫必領情啊。”添油加醋中……

    陳祗表情極度的糾結,似乎難以割舍心頭之內,半晌這才沖已經業有些不耐煩的周群道:“好,就依世伯,小侄願意……願意將我家那位于城門之處的兩畝菜畦抵給世伯,作價百萬錢,您看如何?”

    卟……周群讓一口茶水給嗆的直翻白眼,翹起一根手指頭指著陳祗直哆嗦,邊上的冷苞勃然大怒,擲盞于地,並指指著陳祗喝道:“豎子安敢欺人?!”

    陳祗攔住踏前一步,惡狠狠地瞪著冷苞的孟廣美,一臉無辜的表情:“嘖嘖嘖,我說郡尉大人,您這話也忒不地道了吧?你可知道,那兩畝菜畦,乃是我江陽陳氏先祖,立足益州之基,傳至我這兒,已經歷時七代,極具紀念意義,非同凡響,于我心中,可為是無價之寶,若非是周世伯開了口,別人我還不賣呢!”

    冷苞手放到了劍柄之上,可看到高自己將近一個腦袋,虎視眈眈的孟廣美,還有那位用黃門牙沖自己發著寒光的孟管家,不得不松開了手:“好好好!爾等就等著滅門之禍吧!”

    這邊,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呼吸的周群此刻氣的胡子都抖了起來:“陳祗,你敢戲耍于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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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伯,瞧您說的,小侄哪敢啊,再說了,小侄可是真心誠意到了極點,只要世伯出夠錢帛,小侄決計沒有二話,直接將那兩畝祖傳菜畦的田契交與世伯。”陳祗拍著胸口直叫屈。周群再傻,到了此刻,也知道陳祗是拿自己當棒槌了。不由得氣極而笑,站起了身來:“好好好,看來,陳早萌還真沒白生你這個佳兒。到時候,休怪老夫不講情面。”

    “世伯瞧您這話,似乎把小侄當成敵寇一般,也罷,小侄也不是那種強買強賣之人,既然世伯無心,那小侄也只能留著那兩畝薄田,守著這祖宗產業了,對了,世伯,您可得小心一點。”陳祗依舊一臉難色地道。

    正欲抬腳向外走的周群聽了此言,微微一愣,陰著臉看向陳祗。陳祗嘿嘿一笑:“世伯啊,小侄還真有些疑惑,那位甘寧既然如此可恨,世伯早就知曉此人卑鄙無恥,有弒州牧之心,為何早不稟報于州牧?又或當時便拿下其人,好歹,也能向州牧大人邀功請賞。這事,還真讓小侄費解得很,正准備找人解惑呢。”

    “你!”周群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身為郡丞,錦帆賊到了江陽陳府盤恆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不過,他可得罪不起靠著打殺排擠其他家鹽戶,最后為益州大鹽梟的甘家,甘寧之父雖然沒有甘寧的凶名,但是,在益州東,論起來了是一個惹不得的狠角色,不然,光是甘寧此事,劉璋早就把甘家給蕩了,一來顧慮甘家真要翻臉來,又是一場禍事,再則龐羲從旁說合,所以事情才就此壓下,劉璋都不願意惹毛了黑社會起家的甘家,何況于自己,若自個真有那種膽量,他早就率兵把陳府給圍了。

    陳祗仍舊一臉笑意不改:“再者說,那甘寧,雖然品行惡劣,可是,卻受州牧所重,拔為蜀郡之丞,若是世伯此時舊事重提,不知會不會讓州牧大人以為您老人家是誹其識人不明?”周群的臉色更白,看向陳祗的目光也變得驚懼起來。自己有幾斤幾兩,周群還是頗有些自知之明,不過是早年隨著劉焉入了益州,后又跟在劉璋左右,靠著吹捧拍馬,好不容易才混到如今的前程,這也全是因為劉璋所賜,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也都因為劉璋念自己乃是老門客,替自己攔下了不少。

    可要是讓生性多疑的劉璋誤認為自己對他有什么看法,失掉了這面保護傘,那些早看自己不順眼之人會如何做?……想到后果,周群臉色不變才怪。

    “陳祗,你莫要狡辯,莫非你以為本官真不敢拿你?”邊上,冷苞眼見周群臉色大變,心中暗罵周群此人果然不成器,除了貪婪,成天想算計人之外,半點膽量也無,可自己既與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之上,不得不再強自出頭。

    陳祗呵呵一笑,看向這位冷郡尉。“冷郡尉,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你拿我?好,陳某倒要看看,這江陽一畝三分地上,是你冷苞一人說了算,還是周郡丞說了算?!”陳祗吊口吊嘴地來上這么一句,還斜著眼角看人,頓時把冷苞激的差點腦沖血。

    “自然是某家,你待如何?!……”冷苞手又按到了劍柄之上不加思索地反口回擊,待話一出口。陳祗指著冷苞,長長地哦了一聲。“怪不得當初你會棄我父投于世伯門下,郡尉大人果然非是不甘久居人下之英雄人物也。”

    “是又如……你!”聽了這話,冷苞微一斜眼,就見周群望向自己的眼光頗為奇怪,方才警醒過來,趕緊分辯道:“郡丞,苞不過是一時氣極,切莫當真。”

    “呵呵,無妨無妨。”周群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臉皮子,看到周群如此表情,冷苞心里邊不由得一涼,看向陳祗的目光更顯怨毒。周群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輩,成天以算計人為生,這樣的人,最害怕的就是遭人算計,對身邊的人本就有著戒心,而陳祗這一舉動,無疑在周群的心中種下了一枚種子,天知道周群會因此而如何看待自己,畢竟,冷苞以前就有改換門庭的前科。


第七十六章 你有病!
    周群看向陳祗,兩眼瞇成細縫,笑聲猶如夜梟一般:“好好好,江陽陳氏有賢侄這樣的才俊主持,想必亦能發揚光大,呵呵呵,領教了,老夫還有公務,不便久留,告辭!”

    “世伯慢!小侄有一肺腑之言,還望世伯能納之。”陳祗一把拽住了周群的袖口,一臉的憂色忡忡。

    周群此刻恨不得拽起一把寶劍把跟前這個拽著自己衣袖的小少年給剁成肉泥,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強笑:“賢侄還有何話說?”

    “世伯,小侄觀您面色體貌,不得不告之世伯,您有病!”陳祗相當嚴肅地、一字一句地道。

    周群險些氣歪了鼻子:“你……”

    “世伯想必也知曉,小侄醫朮乃是家傳,雖不敢說能達到先父之境界,但也自認學得一些皮毛,小侄絕對沒有咒世伯的心思,更非危言聳聽,您是否晚上難以入眠?偶有頭痛?”陳祗絲毫不為所動地道。

    “賢侄你這么說是何意?!”周群雖然嘴硬,不過陳祗仍舊看到了他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陳祗心里邊樂的險些開了花,廢話,咱是誰,醫生,中醫最是講究望聞問切,觀察你個老家伙這么久,一副神經衰弱、睡眠不足的模樣都瞅不出來,咱也不用混了。

    冷苞在邊上喝斥道:“一派胡言,郡丞身強體健,哪有什么疾患,汝分明不安好心。”周群雖然心里邊吃了一驚,聽到冷苞此言之后,就欲拂袖而去。

    陳祗壓低了聲音在周群的耳邊低聲道:“世伯若是不信,你可按壓兩脅處,必然作痛,就知小侄沒有虛言。”

    “老夫,老夫焉能信你?”周群兩眼珠子一轉,冷笑了聲,大步邁出了廳堂。“世伯走好,冷郡尉走好,小侄年幼體弱,來人,替我送送我世伯和冷郡尉。”陳祗忍住笑,揮手道。待不見此二人之后,孟管家湊上了前來,沖陳祗翹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公子真是替咱老陳家大大地長了臉了。只看那冷某人的表情,老孟我都險些笑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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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恰巧陳管事和客卿張進聽到了消息趕了過來,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陳祗跟那兩位的談話,但是聽到了孟管家的轉述之后,皆不由得大笑了起來。“公子好算計,怕是以后這郡丞郡尉之間,不再如往常一般融洽了。不過公子,您也太大膽了吧?若是那郡丞真下了狠心,如何是好?”張進在喜悅之余不由得擔憂了起來。

    陳祗笑道:“這有甚子,本公子可沒有跟他翻臉,一口一個世伯的叫著,嘿嘿,再說了,若是他真敢逼迫于我,大不了一拍兩散,周群此人雖然精于算計,但也不過是為了他的榮華富貴,與我江陽陳氏硬碰硬,這樣得不嘗失的事他不會做,也不願意做,他還得留著他那條小命去享受呢。至于那位冷某人,呵呵,更是翻不起浪,江陽郡卒,近半是我陳府的佃戶,他敢做甚?當然,但也需防備某人狗急跳牆,給我研墨,我得給我那位甘世伯寫上一封信,告之此事……”

    陳祗提筆在那龍飛鳳舞,邊上自靠奮勇替公子研墨的張進看到了陳祗所書寫的內容之后,額角不由得浸出了冷汗,公子也太狠毒了吧?這封信過去,那位甘寧之父不氣得三屍神暴跳才怪,要知道,那位老痞子也不比他兒子甘寧仁慈多少,而且陰狠更超其子……

    而陳祗連寫了三封信,一封是給巴郡甘世伯,一封是給巴郡嚴太守,一封給其叔公,寫罷之后,陳祗頓筆,抬起看到滿臉是冷汗的張進,不由得鄭重地道:“逸達,非我狠毒,我本年幼,操持這么大一個家,本就需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祖宗的恩蔭都給敗壞了,所以,我必須得保証我和陳氏一門的安全。”

    再說了,自己既然接受了陳祗這個身份,就有責任有義務,替那位死去的先父報仇,雖然其父是病故的,但扯起因由來,還得算到劉璋的腦門子上,而這位周群周郡丞,算起來,亦是幫凶之一,就目前而言,收拾不了劉璋,但是,周群自己送上了門來,自己拾綴這家伙,也實在是太對不起那位賜我血肉的亡父了,孔夫子都曾經說過,殺父之仇,不與仇人共存于天下,不管怎么的,見到了仇人,就算是手里邊沒有利刃,也得提起板磚削他,自己也不過是尊守先賢的禮教而行。唾面自干,那是小白和弱者才會干的事。

    至于劉璋,嗯,不急,反正自己收拾不了他,有人會幫自己把他給收拾了。

    “公子不需解釋,我贊成公子所做。”張進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一臉苦笑道:“進能體諒公子,若非如此,江陽陳氏如何能安,想那周群冷苞皆為郡之大吏,既已結怨,自然早做決斷,若行那婦人之仁,到頭來,受害的反而是自己。”

    “逸達能想通這一點,那就太好了。不然,我也于心不安啊,生恐逸達把祗當作一陰險小人,呵呵呵……”陳祗笑道。邊上,孟管家聽了陳祗之言后,一副欣慰之色,看樣子,公子決斷之果敢,就連老主人都比不上。

    “另外,祗有一事,還望逸達答允,我知汝叔父一向疾惡如仇寇,還請逸達修書一封,告之乃叔,只需將此間之事,源源本本告之便可,如何?”陳祗望定張進溫言道。

    張進想都不想就點了點頭:“公子之言,甚合吾意,就算公子不言,進也要告之叔父此間之事。”

    “呵呵,得逸達之助,我陳氏還有何憂?”陳祗不禁揚眉笑道。陳祗心里邊甭提有多爽了,這就是世家門閥的好處,一郡之巨室的優點,對付我,你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先。惹了本公子,不僅僅讓你吃不著,還讓你也兜不走,既然你惹上了門外,也罷,咱就先替姐夫先當一回清道夫。

    “孟管家,這藥堂開辦之事看樣子要提前了,順便拿上次我邀叔公所寫之字拿去做成牌匾,另外,跟那個老醫工衛昭說一聲,若是他願意,可到我陳家的藥堂之中坐診,月奉定然不會讓他失望。”陳祗回過了頭來,沖滿面紅光的孟管家笑道。“老奴領命,若是那老醫工知曉是公子相召,定會前來效力。”孟管家拍著胸口應諾道。

    陳祗當初讓叔公許靖寫下的三字不是其他的,正是后世聞名的:同濟堂,意喻,一視同仁濟達天下之意,反正陳祗是這么理解的,當時陳祗就起了心思,意欲在江陽城中建一個藥鋪,而現如今,自己的裝備已經裝備停當,也該是時候了。

    同濟堂選址就在江陽城中的十字路口處,這是一幢大宅院,占地一畝半,廂房數十間,有兩個獨立的院落,屬于是陳氏的老屋之一,地方寬敞,又位于江陽最繁華的地段,用作醫診之所,再合適不過,就連病房都有了。

    這幾個月籌備的藥材器械等物不停地從陳府運至此處,而且在陳家的家丁有意的透露之下,幾乎江陽人人皆知陳氏欲在此處開一藥堂,為江陽百姓排憂解難,讓貧苦百姓有求醫問藥之所。百姓們皆奔走相告,江陽城中可謂是滿城皆頌陳氏之德。

    而陳祗,正立于堂中,指揮著那些家丁忙進忙出的,把那些藥櫃擺放到滿意的位置,而孟廣美這位力能扛鼎的壯漢此刻也累的快變成了死狗。“公子,倒底成不成啊?都移來移去好幾回了。”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水,孟廣美一臉的郁悶,另外幾位一同與他扛著藥櫃移來移去的家將也都快吐出舌頭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5 AM

第七十七章 雞齡五年以上……
    “急啥,擺藥櫃這么大的事,豈能不謹慎?”陳祗白了一眼孟廣美,渾不在意自己快把這群壯勞力的體力給壓搾干淨。后世,自己的爺爺可是告訴過自己,擺藥櫃,這可是大有講究,據說要按什么先天五行,暗合八卦,算好風水云云,總而言之一句話,要擺得自己瞅得順眼才成。

    好歹是自己的第一家藥鋪,無論怎么折騰,總要合了心意才成。掃眼看到那幾個累得跟死狗似的家將,陳祗不由得展顏一笑:“爾等是覺得搬藥櫃累些,還是公子我讓你們學習知識累些,嗯,說說你們的感想,都說說,公子我一向公平公正得很,准許你們發表不同意見。”

    孟廣美與陳忠等人對視一眼,垂頭喪氣地道:“搬櫃子。”

    前些日子,陳祗讓這府中的家兵除了練武之外,還要求他們也去跟張進學習讀書認字,而這幾位過來搬櫃子的,都是識字的,也能拽上幾句文言文,正因為這些,很是自視高人一等,對于陳祗讓他們也去跟其他家將一般學習讓他們很有些不情願,認為自己能識字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至于兵書,讀來也無大用,陳祗一怒之下,把這幫子不思上進的混蛋全提溜到了藥鋪這里幫助,生生折磨得快要咽氣,這才后悔莫及,恨不當初。

    “也罷,既然你們幾個知曉了輕重,那就替公子我再把這藥櫃往這邊移個三寸,嗯,另都哭喪著臉,移穩當了,公子我自會放你等回府,不過,先得說清楚,要是敢給我偷奸耍滑,有的是治你們的招。”陳祗搖頭晃腦地挑了挑眉頭。

    “……小的不敢。”幾人面面相窺,嗯,是啊,死活是逃不出公子的手心的,還不如老老實實聽話,誠誠懇懇做人得了,即使讀書有些膩味,可也總比落在公子手里邊給折磨得生不如死要好過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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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之后,正式開張,牌匾披紅綢,高懸于門口處,陳祗、老醫工衛昭、門客張進以及陳府中一應高級干部皆盡出席了當天的開堂典禮,自然,也少不得江陽有臉有臉的人物,就連那位那日在陳祗眼前遭受了打擊,沒再露臉的周郡丞,亦出現在了門外。

    “世伯能大駕光臨,小侄有失遠迎,還望世伯莫怪。”陳祗作歡顏狀迎出了大門。這位周郡丞,要比上次看到之時,更顯得憔悴了些,這一次,周群丞的臉上少了幾分上次所見的高高在上,反倒有些討好之意。陳祗心中暗笑,想來這位周郡丞在回府之后,肯定照自己所言試過。自己當時如同看將死之人的表情,想來這位郡丞大人也記憶猶新得很,不心慌才怪。

    “呵呵,世侄能為我江陽百姓,作此善良之舉,世伯心里高興來還來不及,豈敢怪罪于你。”這一次,周群笑得要遠比上次熱切得多,而且,還帶來了禮物錦緞十匹。

    陳祗樂呵呵地,仿佛上次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將這位“世伯”迎入了內堂。陳祗與周群皆坐下之后,陳檷才這笑道:“世伯,為何今日冷郡尉不隨世伯一同前來。”

    “那冷苞乃為郡尉,還有巡營訓卒之責,老夫也就自己來了。”周群沖陳祗擠出了一絲笑容道。“嗯,想不到冷郡尉如此為我江陽百姓盡責盡力,那日小侄我倒是錯怪于其了,唉,世伯也莫要怪郡尉大人了,想來冷郡尉也是一時口不擇言罷了。”陳祗做出一副悔不當初之容。

    聽了陳祗此言,原本臉上掛著笑容的周群面容微微一僵,旋及又放松下來作從容狀:“賢侄此言差矣,冷郡尉身為郡之要員,就該盡其所能,嚴守其職,這不過是其本份罷了,當不起賢侄之贊。老夫聽聞賢侄的同濟堂今日開業,特地前來賀之,呵呵,也算是盡身為世伯的一些心意。”

    嗯,看樣子,自己挑拔離間,似乎已經在以小人之心看待事物,看不得別人好,聽不得別人好的周群身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少,這兩人即使狼狽為奸,心中已然有了隔閡,難再如以往一般親密無間。陳祗不由得為自己的心理戰朮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而感到心情舒暢。

    邊上,正在斟茶的貞兒死死地咬著櫻唇,可端茶送水的手仍忍不住微微顫動,這丫頭快忍不住了,要不是陳祗瞪了一眼過來,說不定這會子這小丫頭片子會抱著肚子笑翻在榻上。

    “嗯,多謝世伯關愛,您請用茶。”陳祗接過了茶水說道,這丫頭看樣子還達不到臨泰山崩而不變色的地步,缺乏歷練啊。

    “唔,此茶不錯,想不到賢侄竟然拿老宅用作這同濟堂,可謂是大手筆啊。”周群明顯的沒話找話,眼睛四下亂瞄,分明就是有話要說,但又不好意思說的架勢,可憐的老頭,生病還害怕別人知道似的,嗯,這也是一種心理障礙,特別是某些精神壓力重的人,在看病的時候,當除了醫生還有旁人的時候,就會顯得很磨皮擦癢的樣子,陳祗可是見過不少。

    陳祗抿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貞兒,這里沒你的事了,且退下罷,公子我要去世伯有要事相商。”

    “諾!奴婢告退!”貞兒很是乖巧知禮地答了一聲,緩步而退出了屋外,而顧左右而言他的周群也總算是恢復了一分從容與自在。陳祗回過了頭來,看向周群。“世伯今日能來到賀,小侄甚為榮幸,本當敬世伯佳釀以謝,奈何小侄年幼,不善飲酒,只得以茶代之,還望世伯見諒才是。”陳祗端起了茶水遙敬道,跟周群扯起了閑話來,反正咱有的是時間,且看誰耗得過誰。

    果然,答腔沒幾句的周群就忍不住向陳祗言道:“賢侄,那個,你也知曉,老夫為了江陽之事務,成日勞累,以至夜不能昧,食之無味,久聞賢侄有妙手回春之能,還望賢侄能替老夫稍解那病患之苦才是。”

    “世伯願意相信小侄之言?”陳祗故意擺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周群更加尷尬地笑了笑:“老夫如何不信世侄,且莫聽那旁人胡說才是。”

    “旁人?哦……”陳祗故意地又拉長了聲音,然后干笑兩聲:“世伯能信任小侄,實在是讓小侄倍感榮幸。世伯您回府之后,可曾按小侄之言試過?”陳祗拿手比劃了下兩脅處。周群點頭頻頻,表情顯得頗為緊張:“正是,兩脅按之甚痛。老夫多次試之,皆是如此,而且還有越發嚴重的跡象。”

    “果然……唉!”陳祗差點笑出聲來,趕緊用嘆息掩飾,這一招根本就是拿來忽悠這位周某人玩的,脅下處本就痛覺神經相當的敏感,就算是一位身體倍棒的大活人自個按下兩脅,絕對也是痛的,自然,按得多了,按得狠了,自是越來越痛,一般正常人誰會沒事去撓自個的脅下玩?老家伙上當也是正常的。

    聽到陳祗嘆息,周群不由得心頭著緊,連帶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賢侄,老夫這病……”

    “嚴重,相當滴嚴重,世伯,非是小侄妄言,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世伯之疾,原本就早有征兆,奈何世伯您自己一直不在意,只當是勞累,天長日久拖下來,積成重疴……”陳祗作懊惱之狀,聽得周群面色大變,雙唇微顫:“賢侄莫要胡說才是……”

    “世伯,小侄有必要騙你不成?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一那江陽老醫工衛昭。”陳祗雙手一攤,作坦然之狀,周群更信了三分。“賢,世侄啊,看在老夫與汝父世交的份上,還望世侄能想辦法且老夫消那病患之苦。”周群一咬牙,賢侄都變成了世侄。

    “小侄倒有一方可減世伯的痛苦,不過,怕是會有一些副作用,當然,這些副作用定無性命之憂。就像針炙會留下針眼一般,不知世伯意下如何?”陳祗很是難為地道。在周群的強烈要求之下,陳祗只得半推半就地寫了一個方子交予周群,而且還一再的說明,這個方子雖然對周群的病有相當的療效可能會有一些副作用,可周群命要緊,既然有些副作用,那也不算什么。

    “地龍一兩,天麻二兩,冬蟲夏草半兩,人參半兩,雞齡五年以上老母雞一只?……”周群接過了陳祗所寫的藥方一瞅,頓時兩眼發黑,雞齡五年以上老母雞,啥意思?


第七十八章 下手了,才想起太熟……


    陳祗板起了臉,相當嚴肅地解釋道:“世伯也知道曉,一般病患,皆以老母雞為滋補之膳,為何不用小雞?就是因為天長日久,母雞吸天地之靈氣,可補益于人體,而雞活的年紀越長,補益越甚。世伯之疾非是小患,所以,小侄不得不在方上說明,以五年以上雞齡為限,越長越好,嗯,燉的時間也不益太長了,以免這些藥物的藥性皆盡散發掉,以一個時辰以內為益,雞與藥,都需吃盡,一日一付,連吃五日,必能見效。”

    “原來是活五年以上的老母雞……這倒也不難。”周群摸摸那胡須,瞇著那雙因為睡眠不足有些發黑的眼道。“正是,不過世伯,此方中另一個重要的地方就是,那地龍只能活服。”陳祗拿手指頭叩了叩案幾道。

    “活服,這倒也不……你是說讓老夫就那么生吃那些個在濕泥地里爬來爬去的蚯蚓?!”周群瞇著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面無人色,看樣子,有隨時嘔吐的欲望。想想也是,粘呼呼,成天在爛泥里鑽洞,無頭無尾的蚯蚓,對于任何一個正常人而言,都不會是什么美味的食材。

    陳祗雙手一攤,一副無奈狀:“此方正是如此,這蚯蚓,嗯,這地龍本就是清熱息風消毒之功,更能通經絡之不利,猶以活物為上品,若是世伯您不吃這玩意,此方的效果,怕是要大打折扣嘍……”

    “吃,不就是幾條蚯蚓,吃又何妨。”猶豫了半晌的周群看到陳祗擺明了車馬,前思后想,性命要緊,咬牙切齒地道,那模樣,比革命先烈還悲壯上幾分。只不過,送別了這位郡丞大人之后,內堂傳出來的笑聲,顯得無比的猥瑣與得意。

    “公子您這不是成心要把人給惡心死嗎?”貞兒手輕輕地拍在那已經開始發育的胸脯上,雙眉微皺,心里邊老有種翻湧之感。

    “我這可是在惡心那周某人,可沒惡心你,嘖嘖嘖,才是說說而已,用得著這么誇張嗎?”正樂得眉開眼笑的陳祗看到貞兒這等表情,不由得笑了起來,不過,還是很紳士地將跟前的茶水給這丫頭遞了過去。貞兒淺啜了一口姜茶,這才緩過了氣來,不過,一想到那張藥方,還是禁不住看向陳祗。“公子,您開的藥方真有效嗎?”

    “那當然了,公子我就算是拿藥來整人,但不管如何,藥方的療效還是相當的強的,只要他照我所言服用,他那病至少能夠緩解。”陳祗一臉的自信。

    貞兒聽了,忍不住撅了撅嘴:“他明明是咱們陳府的仇人,公子您竟然還幫他。”

    看到貞兒那撅起的櫻唇,還有那雙明眸,動人的嬌嗔之態,看得陳祗不由得心中一蕩,伸手捏了一把這小蘿莉那滑嫩粉白的小臉蛋一把:“小妮子,你懂甚子,這藥方雖然有效,可是公子卻把那藥方上的藥物的量加大了,嘿嘿,藥雖良藥,卻也不可太過,那老小子就等著受罪吧……”

    貞兒哪里會想得到陳祗竟然大膽如此,一時之間愣在了當場,兩頰盡成瑰色,不知該羞還是該惱,陳祗這家伙臉皮倒是厚得可以,反正摸都摸了,再說了,貞兒這丫頭早晚都是自己的人,先吃點小豆腐也是天經地義的。當然,陳祗也總不能就這么厚著臉皮告訴貞兒:貞兒你的臉蛋可真夠滑嫩的,太水靈了。

    看到貞兒愣在當場,看樣子貞兒還不能適應自己這個一向斯文俊朗,格守君子之德的公子竟然突然變成一個調戲小蘿莉的色狼,反差太多了,陳祗心中犯虛,干笑兩聲:“公子我想起一件大事,貞兒你且在些歇息。”提著前襟一趟子就竄了出去,氣氛太尷尬了,吃了豆腐的陳祗很沒義氣的決定先開溜。沒辦法,平日里雖然陳祗瞅著這小妮子覺得既可口又誘人,但是,總是覺得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而方下竟然下手了,才想起太熟,這都叫嘛事啊?

    陳祗一面走,一面搓著那兩根手指頭,那種手感,實在是太誘人了,走到外間的陳祗,無視邊上正忙碌的家丁們向他見禮,徑直尋了一處矮榻坐下,拿那兩手指頭放到鼻子跟前嗅了嗅,咧開了嘴角,沖著那正在打掃陳祗身前的藥案的兩個下人直樂,呆滯的目光,扯起的嘴角露出的白牙,嚇得那兩個家丁差點抱到一塊。公子笑的也太猥瑣邪惡了吧?……

    同一時刻,“壞蛋……公子……”貞兒捂著那猶如讓熾陽燒過一般的雙頰,一雙妙眸里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羞與喜,小腳輕輕地跺在那地上,最后,緩緩地放下了雙手,癡癡地看著那盞姜茶碗兒,嘴角邊,噙著一絲甜得醉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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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數日,吃雞吃得打心眼里發膩,活吞蚯蚓更是吞得生不如死的郡丞周群果然驚喜地發現了自身的變化,自己的睡眠好多了,頭也不那么疼了,身體也感覺有勁了,可就是,老覺得心里邊燥燥的真上火,偶爾還跟小年青似的流流鼻血,而后兩天,渾身上下干脆就起了小紅點,到處都是,看得慘人,誰瞅都覺得膽寒。

    周群遣人來尋陳祗,陳祗自然推說是藥物的副作用,自己沒辦法解決,周群無奈,只得另尋良醫,當然得知這是天麻過量而引起的。至于那蚯蚓,無論死活,藥性並無多大改變之時,已然明白是陳祗那厮的算計。氣得三屍神暴跳不已,差點吐血,卻也拿陳祗無可奈何,只能生生受了這個啞巴虧。

    當然,周群本就不是善良之輩,正當他正天躲在府內撓著身上的小紅點,思量著如何收拾陳祗這小家伙,以消心頭之恨時,卻已經接到了州牧府傳來的公文,郡丞、郡尉皆罷官去職,往成都聽候發落,緣由,自然不用細說了。

    而江陽郡除了幾個低階的官吏也已然從各種小道消息之中知曉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自然,不敢再小瞧于這個眼看只是一個十余歲少年主持的陳家了。至少,陳祗是越活越滋潤了起來。

    而后一段時間,陳祗憑著自己高超的醫朮,還有那醫治窮苦百姓之時分文不收的善舉,讓其名聲已然在短短的數月之間傳揚了開來,甚至有些遠在成都的患者,也慕名到江陽來求醫問藥,另外,陳祗在陳府之內建了一間藥坊,專門用來把陳祗記憶之中的中藥丸劑、散劑和膏劑變成實物。

    例如那明代僧兵擊倭時所使用的神效散,藿香正氣丸。另外還有以爐甘石、大黃、三七等藥物配制的,專門用于外傷創口止血消毒之用的陳氏白藥,這玩意雖然效果比不上后世真正的云南白藥,更不可以內服,但對于止血和消毒確有奇效,這還是陳祗的爺爺自配的祕方。

    陳祗並非每天都要到同濟堂去,而是每三五日去一趟,因為,診房里,不僅僅請來了衛昭這位江陽老醫工坐鎮,衛昭亦把盡得自己真傳的兒子衛慎也拉了來,有這二人在此坐診,一般的小病小疾,憑他們二人足可以應付。

    至于陳祗每次去時,都會帶上十來個學童到診房里打下手,偶爾也親自示范,教他們如何問診,如何診斷脈象,嗯,生活顯得相當的充實,就連叔公也寫信來對陳祗的行為大加褒揚。認為自己在守孝階段,不僅僅只盡了孝道,還知道惠及江陽百姓,提升在百姓中的聲望,同樣也讓那些益州世家豪族們好好睜開眼睛看看,人丁單薄的江陽陳氏當代家主雖然不過是個年僅十三的少年,其手段與行徑,卻不比他那早逝的父親差多少,甚至在收費人心方面猶有過之。當然,這才剛起步呢……

    至于大姐,更是來信誇贊了自己一番,那信里邊的歡喜,實在不足以用短短的兩張信紙來表達,姐夫王累,會于年后,前往江陽赴任,成為江陽的新郡守。

    至于陳祗,自然是樂的找不著北,想不到自己能在回到古代之后,還能當醫生治病救人,一身所學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雖然給那些貧苦百姓看病損失了一些錢帛,但換到的仁德之名和聲望,卻非是金錢所能衡量的。

    既能過過讓人奉為少年神醫的癮,又還能掙得仁德之名,嗯,就跟后世的游戲掙名望點數似的,對于自己與江陽陳氏都有著難以估量的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陳祗站在台階之上,看著那封剛剛從貞兒手里邊接過來的大姐寄來的信,心里邊跟包了一個取暖爐似的,滾燙滾燙的,甭提有多高興了,嗯,姐夫王累,在歷史記載上並沒有出任江陽郡守一職的記載,而自己來了,改變了,至少讓姐夫哥的歷史軌道打了一個踉蹌,竄到了江陽來,歷史,因自己的到來,已經改變了兩步,第一步,自己沒有離開江陽,隨許靖前往廣元,而是留在了江陽,為江陽陳氏的前途努力打拼,第二步,把姐夫哥王累給拽到了江陽來當保護傘,前途,至少是光明的。

    就在這個時候,張進,陳府第一門客,踉踉蹌蹌地正沖這邊飛奔過來,臉上,掛著從沒出現過來癲狂之色,就連頭上的小冠已經歪斜了也不願意停下腳步來整理,他高高舉起的雙手,正拿著一張讓風吹拂得飛揚起來的寬大的白中略顯泛淡黃的新制紙張。

    他的身后,同樣的激動得語不成聲,同樣在飛奔的孟管家還有那些學童,陳祗抬起了頭,看著那冬日里的朝陽,心里邊鼓蕩著難以言喻的喜歡,一股幽蘭一般的芬芳襲上了鼻翼,陳祗回過了頭來,沖那嬌顏若花的女子展開了一個微笑,在那陽光的映襯之下,陳祗似乎讓那絢爛的陽光披上了一層金芒。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6 AM

第七十九章 環境改變人


    “夫人,該你出牌了。”一位輸得滿頭是汗,頂冠歪斜的小胡子中年男子不停地搓著手指頭,看樣子是很迫不及待地想要摸下一張牌。

    此言一出,讓那位梳著墮馬髻,發髻頗松散飄逸之感美麗婦人白了這位急不可奈的小胡子中年男一眼。“急甚子,妾身一副好好的牌都讓你給喚沒了。”說著,伸出那帶著一枚極品祖母綠戒指的纖白玉手摸向碼得整整齊齊的竹牌。

    小胡子中年男哭笑不得,可又不好沖這位報怨,只得郁悶地閉上了嘴,而坐在他下首,正端著一碗鮮搾果汁美滋滋地抿著的英俊少年,這位,正是當代陳氏家主陳祗,兩年半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至少,陳祗的個頭拔高了老大一截,身高七尺開外,換算成后世的長度單位,都有一米七了。

    不過,長期堅持鍛煉的陳祗可不像普通少年一般瘦得弱不禁風,雖然不像孟廣美那肌肉男一般橫肉四下亂長,但是穿起衣物來也顯得有稜有角,看得那位輸急了眼的小胡子中年男心中暗妒。這小家伙,咋就長的比我還帥捏?

    “姐夫,老瞅我干嗎?莫急,打麻將嘛,輸點小錢算啥?瞅瞅我阿姐,輸的比你還多,連眼都不眨一下。”陳祗樂呵呵地沖這位小胡子中年男道。這位小胡子中年男,正是陳祗的姐夫王累,至于那位美麗婦人,自然非陳祗的阿姐繡娘莫屬。

    聽到了自家弟弟這話,剛好看清楚了手中的竹牌是一張五條的繡娘不由得立起了眼角,恨恨地瞪了這小子一眼:“哼,怎么這么邪門,今天竟然一把都沒胡過,五條。”

    “五條?嘿嘿,阿姐不好意思,我扛,嗯,看看這……哇哈哈哈,扛上開花,等我算算應該收多少錢,嗯?阿姐、姐夫,我說你們還沒開錢怎么就想走啊?”陳祗正樂的找不著北,可誰曾想,姐夫王累搓著手腕:“這腕子怎么一點也不得勁。”目光顯得相當的專注。

    大姐繡娘似乎也沒聽到陳祗的追問,作抬眼看天色狀:“都午時了,怪不得妾身覺得腹中空空的,夫君,咱們是不是該用午膳了。”

    “啊呀,夫人這么一說,為夫也覺得腹中甚飢,那個祗弟啊,你阿姐餓了,還不讓人准備?”王累也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回過了頭來,沖陳祗道。“對了,別忘記了,順便給姐夫我來上一瓶江陽醇,嗯,至少要有一年份的,這兩天天熱的成天喝稀飯吃鹹菜,嘴里淡的都快沒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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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祗翻了兩白眼,趴在牌桌上,有氣無力地道:“罷罷罷,怕了你們倆了,貞兒,讓他們速速准備膳食,免得一會又讓人說閑話,說我這個當弟弟的虐待自家的親姐姐。”都說環境改變人,說真的,這兩年多,姐夫哥王累還真改變了不少,至少這位姐夫哥臉皮已經比之當初厚實了不少,蹭吃蹭喝也能面不改色。當然在外的時候,姐夫哥王累還是很好的保持了他君子的風范,如今在江陽,王郡守之名也是叫的頗響的,至少他能把江陽郡整理得井井有條,政通人和,百姓皆能安居。

    邊上,身子又拔高了一截,露在裳外的肌膚嫩得要擠出水來,身材已經越加的有了女人豐韻的貞兒低應了聲,半掩著櫻唇淺笑著移步朝著房門處走去,而她穿著的那套猶如紅蔓繞樹三匝的蜿蜒曲裙,續衽鉤邊,水紅配著娥黃,隨著步態,輕輕地搖曳著,細腰與漸漸渾圓起來的翹臀,讓這個原本清澀的漂亮妞是越來越有女性的韻味了。陳祗下意識地咧開了嘴角,搓了搓手指頭,才發現自己的動作似乎太過猥瑣了點,趕緊坐得端直,還好,身邊沒有注意到自己方才的失態,要不然,大姐定又少不得嘲笑自己一番。

    “呵呵,什么話嘛,姐姐什么時候這么說了你了?小玫,姐姐好象沒說過這話吧?”大姐繡娘將已經五歲多的陳玫攬在了懷中,笑瞇瞇地勾了下這個粉雕玉啄的妹妹那可愛的鼻尖。

    “妹妹你沒聽到過。”上桌當麻將陪練,輸贏不需掏錢的陳玫看了眼一臉幽怨的陳祗,又看了眼笑瞇瞇瞅著自個的大姐,立即分析出了雙方敵對勢力的強弱,用力地搖了搖頭。

    “真乖,好妹子,一會姐姐帶你去和侄兒坐翹翹板好不好?”陳繡娘一臉得意,親了一口這位回答問題很上道的妹子開心地道。她口中的侄兒自然是指那位她所生的孩子,如今已經三歲多的王哲。小丫頭歪著腦袋想了想:“不,玫要蕩千秋,翹翹板太沒意思了,而且侄兒動不動就說我欺負他,一點兒也不好玩。”

    “小丫頭,你當年不也這樣?”聽了這話,繡娘咬著牙,輕輕地捏了把陳玫那粉嘟嘟的臉嗔道。“這話對頭,我說姐夫,你也該管管那小子了,前天上我那兒去玩,貞兒不讓這小子進我那間陳列室,他非進去進去,結果呢,自個讓那些標本給嚇壞了,還說我這個當舅舅的故意整他。”陳祗也附合道。

    不說倒也罷了,陳祗一提這事,大姐繡娘頓時來了氣,惡狠狠地沖陳祗瞪起了眼珠子:“虧得你還是當舅父的,那些東西怎么能讓小孩子看到,這不是成心嚇人嗎?阿姐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好,還敢拿來說事!”

    聽了這話,陳祗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我說阿姐,您還真是亂捧子打人,不分青紅皂白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那間陳列室里邊擺放的都是小弟我的珍藏品,本就是不輕易示人的,這小子非要鬧騰,您也太寵了小子了吧。再這么下去,他還不得爬到我這個舅父的腦門子上來才怪,我說姐夫,俗語有云,子不教,父子過,教育孩子的事,您這個當父親的,怎么也得拿出點嚴父的樣來,別成天讓我姐把他給……呃,阿姐的教育方式比較溫柔,但是並不適合男孩。”看到大姐兩眼發光,渾身散發的殺氣,陳祗只得趕緊改口。

    姐夫王累聽了此言,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祗弟之言,甚合吾意,夫人,不是為夫想說你,可是祗弟說的那個慈母多敗兒的道理你也該知曉一二,那……”洋洋散散,姐夫王累擺出了一副老生長談的架勢又開始了。

    大姐雖然悍勇,但是並不代表她就是一個無禮取鬧的婦人,比如這會子,姐夫王累如同平時站在上風時一般,開始神神叨叨地碎碎念,猶如了那大話西游里讓人收衣服躲雨的光頭佬。自知理虧的大姐聽得頭昏眼花,歪過了頭,沖陳祗這個罪魁禍首惡狠狠地威脅道:“你個混球!一會看阿姐怎么收拾你……”

    “這關我甚子事,小弟不過是隨口一說,誰讓姐夫又開始噴口水。”陳祗嬉皮笑臉地低聲答道。

    大姐在大事上,還是知道對錯的,就比如在教育子女的問題上,是屢改屢犯,誰讓這夫妻倆幾年了就這一根苗,大姐本就是那種特別維護家人的女子,所以有時候想硬起心腸來教育子女,可是哲兒那小子只要一咧嘴,大姐立即心軟,這也怪不得姐夫成天喜歡在這事情上嘰嘰歪歪。

    當然,報復心強,這是女人的天性,陳祗也能充分的理解,反正已經這么鬧慣了,只要能想辦法將大姐的注意力引開,一般情況而言,大姐的威協通常都是不了了之。大姐此刻只得扮起了嫻淑,向姐夫哥保証,一會那小兔崽子要是回來,當娘的一定狠抽他一頓,當一回嚴母云云,嗯,看到大姐如此上道,姐夫哥果然又如以往一般滿懷欣慰:“夫人能識大體,為夫甚慰……”嗯,很好哄騙,至少大姐忽悠姐夫的功夫絕對是一流的。


第八十章 要抓就抓綠皮的,那才漂亮!


    “哥哥,我不想喝這果汁了,我想吃荔枝糖。”小妹陳玫借機掙脫了大姐的懷抱,擠到了陳祗邊上,拉著陳祗的衣袖,眨著那對亮若點漆的雙眸,沖陳祗膩聲道。陳祗最是受不得這小丫頭如此,或許是因為后世自己是家中最小的,所以,對于陳玫的要求,陳祗幾乎沒有辦法拒絕過,特別是看到她那兩猶如晴朗的星空一般清徹的雙眸,陳祗就忍不住心軟。

    看樣子,自己還真是一個軟心腸的好人吶,陳祗抱著這小丫頭,狠狠地親了一口,一面感慨道。

    “可以,但是,只能吃一顆,不然,以后牙疼了,小心大兄我把你的小牙齒全都咔嚓了。”陳祗比劃了個拔牙的姿勢咧嘴笑道,這小姑娘拚命地點著腦袋,嗯,因為她有一顆可愛的牙齒,就是因為吃糖多了,最后變成了蟲牙,犧牲在了陳祗手中的夾鉗里,當初,這個既愛漂亮又怕疼的小丫頭可是哭了整整一個時辰,一聽到陳祗拿這事來威脅,原本自鳴得意能順利吃到那香甜糖果的小丫頭片子立馬服軟,可憐巴巴地撅起了小嘴,伸出了一根白嫩嫩的指頭:“玫就吃一顆,不會多吃了。”

    “對了祗弟,沒兩月,你也就十六了,叔公昨個又來了封家書,說是准備在你十六生辰之前來到江陽,到時候,好好來看看你這個名聲日隆的侄孫到底這兩年多來做了哪些事,變了多大的模樣;二來嘛,也是為了給你行加冠之禮,小家伙,阿姐都有些嫉妒你了,當年阿姐及笄的時候,叔公連面都不露,就來了一封賀信罷了,倒是你啊,能耐,能得叔公主持加冠,天下有幾人能有這樣的福氣。”

    “小弟我辛辛苦苦這兩年多近三年的時間,付出了多少的心血,用嘔心泣血來形容也亦不為過,才讓咱們陳氏繼續在這江陽扎得更深,坐得更穩,這叫什么來著,有付出,就會有收獲,叔公的到來,對于小弟,也算得是一種回報和鼓勵。叔公到時候替小弟我加了冠,嘿嘿……大姐你就不許以大欺小了。”陳祗拔身而起,活動了下兩條胳膊叉在腰上得意地笑道,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看得大姐直撇嘴,沖姐夫嗔道:“瞅瞅,這小家伙,尾巴都快翹上了天了。哼,莫說你現在沒加冠,就算是加了冠,娶了妻子,有了孩子,阿姐我該收拾你還是照樣收拾你。”嘴里說的凶狠,可滿眼里盡是寵溺與喜色,這個祗弟,已然成為了大姐繡娘心目中的驕傲。

    “姐,好歹您得給我留點面子嘛,成年人了都。”聽了大姐繡娘這話,陳祗不由得苦笑道。

    “嗯,那是自然,好歹你是我弟弟,莫非當姐的還向著外人不成,瞅你那垂頭喪氣的樣,還是我們家以少年之身而聞名于東川的江陽陳氏的那個家主?”大姐瞇起了兩眼,眼中全是捉狹之意。

    “得得得,正反都是您有理,總成了吧,姐夫啊,好歹咱們也是一家人,怎么也不幫我這個小舅子說說話,你也太沒義氣了。”陳祗悻悻然地坐回了榻上。

    “呵呵,是啊,祗弟不小了,都快十六了,說不得,都已經是大人嘍……”姐夫哥看到了已經提著酒壇款步而入的貞兒,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毛,沖大姐繡娘詭笑道。大姐也掩唇眉眼含笑地擠到了陳祗的身邊低聲道:“祗弟,有哪家相中的閨秀沒?”

    “阿姐,咱們不提這事成不?我才多大,十五,都還沒十六了,少年時光,再說了,小弟我已經決定了,等孝期一滿,就去中原游歷一番,長長見識,看看我華夏的巍巍河山,見識見識那些中原英雄,順便去瞅瞅春花秋月什么的……”原本想說看看三國時代的頂尖美女,想想還是算了,免得大姐又要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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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聽了陳祗這話,恨恨地伸出一根纖指點在陳祗的腦門上:“成天就不知道安生,也不知道你怎么把你叔公給說動的,哼,要不是你叔公說了話,你要是敢出江陽半步,看阿姐還不打斷你的腿!成天讓人擔憂……”

    “好了好了,夫人啊,祗弟也是大人了,別成天打斷這打折那的,別人還以為你這個當大姐的,嗯,上菜了,都坐下吧。”王累不好意思說自個媳婦的壞話,決定把最后幾個字給省略掉。

    “好酒,每次飲酒,還是祗弟你這兒的酒帶勁,前幾日,那些同僚到我府中作客,你可不知道,一個二個,對祗弟你拿來的酒可謂是贊不絕口,最后,沒有一個能走著回去的。”飲著這醇香的酒美,姐夫哥王累那眉飛色舞的勁頭,跟后世的酒鬼沒什么區別,不過,這年頭,不飲酒的人幾乎不存在,就算是大姐繡娘,也在淺抿著那陳祗特釀的糯米甜醇。

    聽到了姐夫哥這話,大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虧得夫君您說這話,祇弟拿給你的好酒,本是讓你自個嘗的,你倒好,朋友一來,全都拿了去,一瓶都沒落下。”

    “夫人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呼,以美酒而款良朋,方到上禮,為夫豈能因吝嗇失了禮數,祗弟你說是吧?”王累趕緊沖陳祗打了個眼色。陳祗只能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對,姐夫哥您說的太對了,當浮三大盞。小弟我先干為盡。”

    “瞧瞧,為夫說的沒錯吧,你弟弟都覺得該這樣。”王累現如今也知道轉移視線,尋找擋箭牌了,陳祗心中很是郁悶,難道真是學壞容易學好難?

    就在這時,廳堂之外傳來了聲音。“我的小祖宗,快放手,這玩意沾不得手,您別老伸手去摸,萬一有個好歹,小的該怎么交待……”

    一聲稚嫩的嬉笑聲:“廣美叔叔,你快放手,我就要拿給阿母看。阿父、阿母,我回來啦……”一個扎著兩個小髻,粉嫩可愛的小男娃子,跌跌撞撞地竄了進來,雙手還故意背在背后,身后邊,是陳府第一家將孟廣美,不過這一刻,原本應該收腹挺胸,按刀揚眉的孟廣美褲腿上全是半干的泥,頗有些狼狽地護著這小家伙走了進來。

    “小舅好啊,阿母,我回來了。”小屁孩笑得倒是挺歡的,王累原本正想和顏悅色地上前去跟兒子親熱,不過突然省起了方才自己所說的話,只得坐回了坐榻上,板起了臉,干咳兩聲,沖那位已經笑得眉眼都瞇到了一塊的繡娘道:“夫人……”

    “妾身曉得了,哲兒,今兒又上哪瘋去了,嗯,太不像話了,成天裹得像個泥猴似的,今兒阿母要不收拾你一頓,你就不知道阿母的厲害……”大姐也扮起了凶神惡煞的嘴臉,沖這個竄到了跟前的兒子嗔怒道。

    “阿母,哲兒沒有鬧,就是在家里無聊了,讓廣美叔叔帶我去抓了這個!”小家伙漆黑的大眼睛左右掃了一眼,扮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樣,然后,那兩只藏在身后的手往前一伸,一個小竹籠里邊,趴著一只癩蛤蟆。

    “……我的老天爺!”看到了自己夫人的表現,正覺得滿意,剛剛端起了酒盞王累,此刻兩眼發直地瞅著那小竹籠里的事物,連酒傾到了身上都沒在意,陳祗更是翻著白眼拿手按在額頭上,先人的,這小屁孩子還真是越發的膽大了,自己看著都冒雞皮的動物,這小家伙竟然還拿來玩兒?

    “好的不學,怎么成天跟阿母小時候學。這家伙長的這么難看,虧你還喜歡,沒點眼力,要抓就抓綠皮的,那才漂亮,小笨蛋。”原本惡形惡狀的大姐繡娘瞅著自家孩兒沖自個獻寶,臉上的煞氣早飛了九天云外去了,顧不得這小家伙臉上的粉塵,一口親了下去,親昵地捏了捏這小家伙的鼻子道。

    陳祗石化中……

    王累亦石化中……

    孟廣美則面不改色抬眼望房梁……

    而貞兒,看到這一家子詭異的表現,不由得掩唇在邊上偷笑了起來。大姐繡娘這才省起這兒人挺多的,特別是那不知自個小時候底細的夫君,看到陳祗也作如此表現,不由得羞怒道:“瞅啥瞅,當年還不是你這混小子非要鬧著玩青娃,害得阿姐我在田畦里都摔了好幾回……”

    姐夫哥哭笑不得地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搖著腦袋,一副無語之色,他確實不知道該說些啥。

    “哦……”陳祗只能作恍然大悟狀,難得看到大姐如此窘態,陳祗此刻差點兒就想捧腹狂笑了都。不過,為免日后的報復,陳祗還是艱難地忍住了笑意,反正不管是不是自己小時候干的糗事,總之也有大姐你的份就成。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7 AM

第八十一章 夷人少女


    江陽城內的同濟堂內室,陳祗坐在矮榻上,端著一碗鎮涼了的酸梅湯在那痛飲,身后邊,貞兒麻利地替陳祗按摩著肩膀,略顯得不滿地道:“公子,您瞅您累的,都成甚子樣了,讓衛老丈他們忙著不就成了,您還非要親自動手。”

    “不自己動手怎么成,你可知道方才來的那位老頭是什么人?巴郡的嚴世伯特地來信打了關照的,這位老爺們,乃是其老丈人,若是我這個做世侄的不出手,那位嚴世伯指不准還以為我冷遇了他呢。唉,這種人情病,最是難得看哪……”陳祗不得不苦笑道,想不到,穿越到了古代,這種人情病,關系病照樣是多如牛毛,數不勝數,還好自己也算得本事,其他人能看得好的病自己也就懶得出手,也還作出了硬性的規定,每旬咱只看三天的病,可越這樣,反倒是名氣越大,每每到自己坐堂出診之日,總是要累個半死,至于今天,本不是陳祗出診之日,奈何遇上了那位嚴世伯的老丈人,陳祗只得匆匆趕了過來,直接在內堂給這位老爺子診治,總算是把這位老爺子的病情給確診了下來。

    “那位老爺子不過是因為氣候太熱了,吃食又不注意,方才引起的小病罷了,也虧得如此,不然,公子我怕是還得費上大力呢。”陳祗放下了酸梅湯,享受著那雙柔軟的小手帶來的舒適感覺,雖然累了些,但若是治好了這位老人家,也算是不負嚴世伯之托。

    陳祗拍了拍貞兒的手:“好了,公子我好多了,你別按了,省得好了公子,累壞了妮子,那可就不好了。”

    聽到了陳祗此言,貞兒臉上蕩起了一個動人心魄的笑顏:“公子說笑了,奴婢不過是給您解解乏,有什么累不累的,公子,奴婢再給您添一碗酸梅湯嗎?”

    “不用了,還是來杯明前茶吧,梅汁酸了些,喝多了可不成。”陳祗微微搖了搖頭笑答道,貞兒點了點頭,拿起了那小泥壺架上了邊上的小爐子上,拿起了蒲扇輕輕地扇了起來。而陳祗,提起了一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瞇著眼在這養神。

    現如今,同濟堂幾乎不用自己操心了,那些跟著自己學醫的學童,憑著他們跟自己所學習的本事,雖然不敢說成為一名符合畢業的醫者,但是,看一般的病而言,已然不在話下,加之有衛昭坐鎮,除了自己的坐診日,自己倒還很少會到同濟堂這兒邊,偶爾也是為了看看帳目而已。

    抬起了眼,看著那幅掛在牆上的有真人大小的針炙圖,陳祗心中份外的得意,這所用的紙張,正是現如今已然風靡益州,聞名天下的江陽紙,而上邊的針圖人形,正是出自自己的手筆,共計有三個人形,分為正面、側面、背面,還有腳底圖。

    包括十二正經各奇經八脈,計有五十二個單穴,三百個雙穴、五十個經外奇穴,還是虧得小時候就開始學習中醫針炙,不然,根本就記不住這么多,當然,除了陳祗那超人的記憶力之外,還有衛昭這老醫工也出了不少的力。

    而在此之前,按衛昭所言,現行有記載的穴位僅有四十七個單穴,兩百五十多個雙穴,還有二十余個經外奇穴,相差近五十個穴道。這一套針炙圖,整整花了近半年的光陰方才完成。算得上是三國時期,最完全,最精確的一幅針炙穴位全圖。陳祗已經拓印了不少,分贈與一些慕名來求的醫者,反正自己本就是懷著傳授中華民族傳統醫學文化的雄心壯志而穿越的,嗯,即使不是自願穿越,也只能當是自願了。

    這時候,貞兒已然煮沸了水,提起了小泥壺,將水沖入了邊上早就准備好了的青瓷茶盞之中,一時之間,室內茶香漫溢,讓人有種如在炎夏闖進了清幽的林蔭間一般,貞兒也頗為陶醉地瞇起了眼,小心亦亦地端起了那個青瓷茶盞,遞上了前來,盞中,那呈碧色的葉芽在泛著淡綠的水波里搖曳著,茶香龔人,盞邊,那蔥白的纖指,比的青瓷還有美上幾分,貞兒展顏笑道:“公子,您又發愣了。”

    “嘿嘿,茶香,人妙,公子我焉能不醉?”陳祗接過茶盞之時,還順道捏了一把這漂亮妞的小手兒,惹來一個似嗔似羞的媚眼兒,嗯,現如今,陳祗已經達到了,即使很熟,照樣能下手的程度了,為此,陳祗為自己如此成熟的心態感到份外的欣慰,突破了自己的心障,頗有一種成就感。

    看到貞兒忙著其他事情來掩飾臉上的酡紅,陳祗這個流氓笑得更加的猥瑣,就像是一頭流著口水的獅子,看著一頭年輕削瘦的羔羊從跟前走過,一個勁在那安慰自己:讓它再長上幾斤肉,再肥一點,反正遲早是嘴里的肉,肥點更有嚼頭……

    嗯,陳祗雖然放開了心胸,但是,還保留著一絲底線,最主要就是他希望,把自己的童子之身至少留到十六歲冠禮之后,十六歲之前,正是固本培元的好時機,陳祗原本的底子差了,自己既然不想早逝,那自然就不能太早地涉足于那種事情,加上貞兒這個漂亮小蘿莉遲早是自己的人,也為了不讓貞兒在十六歲之前就懷上孩子而引發各種意外,所以,陳祗一直咬著牙根,緊守住童貞?嗯,雖然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至少目前為止,自己好歹還算得上是標准的童男之身,

    所以,雖然沒能真個消魂過,但是,吃吃小豆腐,揩揩油之類的舉動自是生活之中少不了的調劑,人嘛,除了肉體上的交流之外,精神上的交流也必不可少,饞得流了兩年多口水的陳祗只能成天催眠自個是精神式戀愛主義的忠實執行者,更是柳下惠遠遠不及的君子,想想也是,這位柳下惠不過是跟一個小媳婦獨處了一個夜晚不到的時間,就這樣的人,也能稱之為正人君子的典范?對此,守著一個水靈靈丫頭八百多個日夜,楞是滴著口水也要忍住沒下嘴的陳祗完全有理由和資格去鄙視那家伙。

    正當陳祗胡思亂想歪歪的當口,就聽得外堂傳來了了陣喧嘩之聲,然后,突然就寂靜了下來,然后,便是一陣腳步聲往后堂而來。讓陳祗不由得一愣,方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借著喝茶水掩飾,兩頰已然燙得快要趕上茶水的貞兒的俏臉上移開望向了門外。

    “公子,來了一大幫的夷人,闖進了診堂,非要讓您請自去給他們的人看病,那些人蠻橫得緊,一個二個凶神惡煞的,全都配著刀,根本就不像是善類。”一位坐診的學童跑進了內堂,匆匆地向陳祗稟報道。

    這時候,一直侯在門外邊的孟廣美也已經站起了身來,聽了此言,孟廣美不由得插言道:“公子稍待,等小的先去看看。”

    “等等!”陳祗微一皺眉,出言阻止了孟廣美,放下了茶杯站起了身來,方走了兩步,回頭沖那正欲跟上來的貞兒囑咐道:“你就留在這兒,先別出去,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來路,你在這兒安全一些。”

    貞兒乖巧地點了點頭,看著陳祗柔聲道:“公子您小心一些。”

    “放心吧,這種場面公子我早見多了。”陳祗沖得丫頭笑了笑,跟著那名學童就往外間走去,而孟廣美,自是隨在身上,挺胸收腹地跟在陳祗身后邊。走過了前院,學童搶進走入了診房,高聲喝道:“我家公子來了。”

    陳祗緩步悠悠地步入了診室,抬眼一看,嗯,果然,能容納百余人的診房里此刻正站著二十來個腰間挎刀,頭插鳥毛身披獸皮的夷人,那些江陽百姓,都已然讓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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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那個活人無數的江陽郡少年神醫陳祗?”一位上身只斜披著一張完整豹皮,腰懸利刃的精壯中年男子看到了陳祗步入了診房,用他那口不太准確的漢話向陳祗問道,抬腳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兩眼里全是疑惑。似乎不認為神醫就是跟前的少年。

    “大膽,汝何人,竟敢直呼我家公子名諱!”孟廣美低喝了一聲,踏前一步,手已經搭在了刀柄之上。“你又是何人?!敢攔我家洞主。”那邊,也跳出來一個壯碩的夷人武士,瞪眼握刀,不甘示弱地用他那夾生的漢話喝道。

    孟廣美頓時瞇起了眼睛,陳祗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家伙,屬貓似的,要發颮的時候總喜歡瞇起眼睛。“廣美退下,名字取來就是讓人叫的,這有甚子。”陳祗反倒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示意讓孟廣美退開一步,自己緩步上前,看了一眼那位壯碩的夷人武士一眼,嘴角微彎:“此乃診堂,入了診堂的,都是病患,爾若是想舞刀弄劍,請到外邊去。莫要嚇著前來就診之百姓。”

    那位壯碩武士聞此言,卻沒有多大的反應,愣愣地瞅著陳祗,似乎不明白陳祗說些啥子,陳祗不由得翻起了白眼,看樣子這幫子少數民族平時與漢人的交流太少了,這時候那位洞主低喝了一聲,此人只得收刀退到了一旁。

    而那些站在診堂一旁的百姓,此時一個二個都面露崇敬之色,紛紛向陳祗行禮,對于陳府的公子,這兩年來陳祗的表現,已經這些江陽的百姓都快把陳祗奉若神明了。陳祗也回了一揖,這才看向這位仍舊再打量自己的精壯中年男。“某家正是江陽陳祗,不知這位洞主姓甚名誰,找陳某何事?”

    “我叫爨龍,是南邊夷人的首領,叫我洞主也行,那個,漢話我不太會說,你等等,¥·#¥%—#·”這位中年男子自我介紹完畢之后,張著嘴半天,似乎不知道說什么似的,頗有些尷尬地沖陳祗一笑解釋道,然后回頭沖著診堂外喊起了話。

    陳祗一個字聽也聽不明白,先人的,怪不得后世的美國佬要找土著去當電台通訊員,用這種少數民族特有的土話傳遞消息,絕對要讓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密碼破譯人員徹底傻眼。除非有本民族同胞也在干密碼破譯這一行當。洞主,怎么聽著有些耳熟,好像三國演義里邊好些南蠻首領都把自個稱之為洞主。

    回答的,是一聲陳祗不明白的語言,但是,卻清脆動聽得猶如那林歡快穿梭的夜鸞一般悅耳,陳祗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診堂的入口,先是悅耳的銀鈴之聲有節奏地輕響著,然后,映入了眼簾的,是一張素無粉黛的面容,一對顧盼之間,漣波蕩漾的大眼睛,還有那似乎永遠帶著笑意微翹的嘴角,兩條胳膊和一雙小腿都露在那身夷裝之外,顯一種健康的日光色,體態也不若漢家女子一般婉約,倒像是一頭渾身充滿了力量與美感的小雌豹。

    邁著那輕盈而富有節奏的步履走入了診堂,沖那位高大的帶來洞主不知道說些什么,不過,這個年紀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的聲音確實好聽,雖然聽不懂,但陳祗仍舊覺得像是在聽那鳥兒在歌唱一般。

    這時候,這位小姑娘似乎已經跟那位洞主交談完畢,上前兩步,腰間的細銀鈴,就鑲系在腰間,而且除了銀鈴之外,還有好幾把亮閃閃的短匕首也掛在裙擺上,上下兩截衣,露出了一圈眩人的粉白,伴著她的移動,亦襯出了那已然開始呈顯妙蔓的身姿。

    “你就是那個漢家的少年神醫陳公子?”少女站到了距離陳祗不過尺許的地步停住,背起了手,好奇地瞪大了那雙明媚的眼睛,肆無忌憚打量著跟前這個比自己高小半個小的漢家少年,那種自然而沒有任何掩飾的目光落在陳祗的臉上,讓他這位厚臉皮的穿越者也禁不住覺得臉有些發燙起來,是的,從小到大,除了親人之外,還沒有一個異性會如此打量自己。

    而且,滿頭絲緞般的秀發亦隨著節奏而在她身后輕揚,一個簡單的發箍和一根變幻著色彩的鳥羽,讓她顯得像是與混濁的塵世無關,猶如那屈原九歌中騎著豹子的林間女神一般媚惑渾然天成,她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宛如林木一般清新的味道。

    看到了陳祗有些尷尬的模樣,她不由得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晶瑩的白牙:“怪不得他們都說漢家少年臉嫩,阿爹,他臉紅了,嘻嘻……”自然而動人的笑聲,猶如那清越的音符,在陳祗的耳旁輕盈地盤旋著。而那沒有一絲修飾的如花笑顏,清新得像那爽朗的和風一般,拂過陳祗的臉頰。


第八十二章 奶奶的七表妹的二兒子的大閨女


    “不過,這么俊的漢家郎,我還是第一回見到呢,嘻嘻……”這少女也忒大膽了點吧,連這種說都毫不扭捏的說了出來。陳祗這下可真是尷尬到無地自容了都,先人的,讓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如此戲弄,雖然這妞長的相當漂亮,嗯,很像那位陽光燦爛的日子里,那個笑容猶如陽光一般明魅的米蘭,可這也不能成為自己出糗的借口和理由。

    那位爨龍洞主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咧開了嘴笑了起來:“丫頭,莫要胡鬧了,惹急了這位公子,咱們這一趟可就白來了。”話雖然如此說,可這位洞主的語氣里渾沒有一絲惱意,反倒像是在誇獎自己的女兒一般。

    少女頑皮地吐吐舌頭:“知道了,漢家小公子,聽說你能治很多很多其他醫工都治不好的病是嗎?”

    “這個……”陳祗一下子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位誇自己長得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夷人少女,坦率的承認倒不是不行,可問題真要傳揚出去,會在那些醫學同行們之間覺得自己也太跋扈了,可不承認,讓跟前這個少數民族漂亮妞看低,也實在不是陳祗樂意的事。男人,誰都不希望在漂亮的異性跟前顯擺自己的本事,嗯,就跟孔雀開屏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在陳祗糾結的當口,已然有人解了圍。“那是自然,我們江陽陳公子坐診兩年多,還沒碰上醫不好的疾患。”邊上,一位大膽的百姓插言道。

    這位夷人少女聽了那百姓所言,頗為訝然地回過了頭來看了陳祗一眼,這個時候,陳祗已經恢復了正常。“我這一身醫朮得自家傳,雖不敢言技藝高超,但也能為病患排憂解難。”那一對一答之間,陳祗已然看出,眼前的這位夷人少女屬于是那種說話沒有顧忌的性格,倒是不存心來難為自己的,陳祗自認男子漢大丈夫,亦不願意跟小蘿莉計較。

    “哦,真難得,看你也不過大我那么一丁點,竟然有這般能耐,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夷人少女笑了起來,發箍上的鳥羽輕顫,幻化著異彩,眸眼里流動的波瀾,看得陳祗不由得心頭微微一蕩,這小妞子要是再大些,就憑她這絲毫不作偽的性格,一眸一動的風情,不知道能迷倒多少男子。

    “阿爹,這漢家小公子怕是真像那些人說的般很有能耐。”這位夷人少女回身款款走到了那位爨龍洞主跟前說道。“也罷,就再信一回。來人,把我阿母抬進來。”那位爨龍洞主看著這位最寵愛的女兒一眼,點了點頭回頭喝道。

    不多時,一位作漢人女子打扮的老婦人讓幾個夷人大漢抬了進來,隨行的,還有一個年紀比那夷人少女稍小一些的夷人少年。

    “這是我家阿婆,病了很多年了,族里的巫醫都治不好,還有些路過的漢醫也沒用,聽說你有大能耐,所以我就跟阿爹、阿弟一起帶著阿婆來了。”夷人少女回身走到了還站在原地不動的陳祗身上,伸手拉住了陳祗的手,軟玉入手,沒等陳祗和周圍的人反應過來,這位少女已將其拉到了那位老婦人跟前,又快又疾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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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漢家的神醫,都比我大不了多少。”那個夷人少年昂著小腦袋瓜子,一臉的懷疑,陳祗不由得翻起了白眼,這叫嘛事,一天之內,連續讓好幾個人懷疑自己的醫朮,實在是,太傷自尊了,陳祗干脆懶得搭理這小屁孩子,只把目光落到了這位昏昏欲昏的老婦人身上。

    夷人少女斜倚在了這位老婦人的耳朵,用她那輕快的聲音道:“阿婆醒醒,這個漢家少年就是那位江陽少年神醫。”這位面容憔悴的老婦人總算是睜開了眼,看到跟前這位漢家少年,不由得微微一愣,打量了良久,方自露出了一絲絲微笑:“還真是挺像的……老身李氏,你可認得江陽陳氏陳早萌?”而這位顯得相當憔悴的老婦人聲音雖然微弱,但絕對是一口標准的益州漢話,甚至比那少女還要正宗。

    陳祗不由得微微一愣,趕緊伏身施禮:“那晚輩的先父。敢問老夫人何以知曉先父名諱。”

    “呵呵,你父親若是在世,還得喚我一聲表姨母呢,老身本為建寧李氏,排行第七,我三表姐嫁給你家祖父,老身則嫁到了永昌爨家,當你表姐曾經帶著你父親來過建寧一回,老身當時亦回府探親,曾經見過汝父,與你相貌甚似,可惜阿姐早亡,而汝父亦是……唉,若不是老身年老體弱,不良于行,早該來瞧瞧。”這位老婦人一臉慈容地打量起了陳祗,緩緩地道來。聽了此話,陳祗想起家中的宗祠里邊擺著的牌位,祖母正是建寧李氏,與這位老婦人所說無二。陳祗哪里還敢站在原地,趕緊跪伏下來,雙手皆攏入了袖中,左手壓著右手,舉至齊額,然后拜下:“孫兒見過姨祖母。”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就連躲在門后偷看的貞兒也不由得一愣。孟廣美倒是最先醒悟過來,趕緊隨著陳祗,也跪伏下來,一時之間,堂內跪下了一大群的人。而那些看熱鬧的百姓頓時沸騰了起來,鬧哄哄地議論著一團。

    “好好好,花蠻兒,還不把你表哥扶起來?這是你的二表叔的大女兒花蠻兒。”李氏看到陳祗如此,面帶微笑連連點頭,沖邊上的那位夷人少女道。

    “表哥?”這位讓李氏喚著花蠻兒的夷人少女也不由得愣在了當場,瞅著陳祗直發愣。聽到了李氏所言,方才上前,扶起了陳祗。“真想不到,你竟是我表哥?”伸出了手撫起了陳祗的夷人少女花蠻兒不由得綻顏笑了起來。

    “這個,表,嗯,祗見過表妹。”陳祗也是兩眼發直,先人的,實在是太意外了?這位花蠻兒竟然是***七表妹的大兒子的閨女,自己竟然跟眼前這位漂亮的少數民族妞是拐彎抹角的親戚……

    “我叫爨昆,日后祝融爨氏的首領。”邊上,那位吊口吊嘴的夷族少年仍舊是那種語氣,看樣子,飛揚跋扈是所有有權勢家庭子弟的特性,就連少數民族也不例外。陳祗只是掃了一眼這位跋扈少年沖他咧嘴笑了笑,小屁孩子一個,咱可沒功夫跟這樣的人計較。

    可剛剛扭過了腦袋,猛然間又扭了回去:“祝融氏?”

    “正是,我們爨氏是祝融大神的后裔。”小屁孩子拿鼻孔對著天說道,先人的,不會這么巧吧,大名大明鼎鼎的南中王孟獲的老婆,正是祝融氏,又稱為祝融夫人,難道說,跟前現在的小蘿莉,就是日后那位力擒好些蜀漢武將,反抗蜀漢統治政權的女悍匪?打量著身邊的這邊明眸皓齒,眼波流轉身材妙蔓的花蠻兒,陳祗不由得下意識吞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指頭,嗯,習慣了……

    “阿母,您怎么不早說。”那位爨龍洞主湊到了跟前,向那位老婦人低聲抱怨道。“說什么,你跟你爹一樣,不願意相信漢家人氏,也不願意走動那些親戚,我這個當娘的,說了又能有什么用?”這位老婦人擺頭笑道。

    “見過表叔。”陳祗心里邊哭笑不得,診堂里倒演變成了認親大會了都,看來,自己是不是得回家好好翻翻族譜,再查查,是不是還有哪個親戚跟古代名人有關聯。

    “呵呵,侄兒不用這樣,既然是一家人,就沒那么多禮,你們這些人都愣在這里看嗎?都還不滾出去,攔著我家表侄的診堂,還做不做生意了。”這位爨龍洞主樂呵呵地扶起了陳祗,回頭沖那幫還呆滯地站在原地沒有反應的夷人兵卒喝道,很快,除了那幾位抬著這位老婦人入內的夷人和這一家子之外,其他的夷人早就退出了診堂,而這位老婦人等人,也已經被陳祗請入了內堂,斜倚到了內堂的座榻上。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8 AM

第八十三章 要人命的陰疽!
    一面診著脈像,一面向這位嫁給了少數民族首領的姨祖母詢問病情。“姨祖母你在此病發作之前,可曾在腿腳處受過外傷?”方自讓那花蠻兒卷起了這位老婦人的裙邊,看到了那已經那腫脹卻並不發紅的關節,陳祇的眉頭也忍不住皺到了一塊。

    “阿婆在一個月前曾經摔過一跤,腿上劃了一個口子,還是我給阿婆上的藥。”花蠻兒按著裙邊忍不住插言道,另一柔荑則緊緊地握著李氏的手。

    陳祇蹲了下來,歪頭一果,果然看到了那個位于膝部側后方的傷口之后,仔細地打量了一會,然后伸手按壓在那傷口之上,那個呈半愈合狀態的傷口溢出了稀薄黃水,陳祇用手指頭沾了一些流出來的黃水,放到了鼻前輕嗅,眉頭皺得更緊了,看到陳祇越來越凝重的神情,所有的人心都給揪了起來。

    就連方才那個一直拿鼻孔瞅人的夷人少年,也是滿臉擔憂地看著這位皺起了眉頭輕聲呻吟的老人。“阿婆,很疼嗎?”

    李氏擠出了一絲笑意,微微地擺了擺頭:“乖孫兒,阿婆不疼。”

    最終,在所有人關切與緊張的目光之中,陳祇得出了結論:“孫兒懷疑,姨祖母您老人家所患的並非是骨痺,也非是骨痿,而是陰疽,就是因為這傷口感染而引起的化膿性關節炎,孫兒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診斷,只不過,可能會有一些疼痛。”

    李氏微微點了點頭:“無妨,老身痛還是忍得住的。”

    “貞兒,帶去拿那針筒過來。”陳祇回身低喚道,貞兒點了點頭。

    飛快地移步到了里間,不多時,取來了一個木盒,打開之后,是兩個金屬打造的針筒,還有幾個針頭,不等陳祇吩咐,貞兒已經拿來了一個銅盆,將一套針具放入了銅盆之中,然后在那邊扇火沸水。

    “公子。您如何斷定這不是骨痺或者骨痿而是陰疽?”邊上,隨著跟進來的衛昭不由得插言問道。

    “骨痺者。病在骨,骨重不可舉。骨髓酸痛,寒氣至,名曰骨痺,骨痿者,長期過勞,腎精虧損,腎火亢盛等。使骨枯而髓減所致。

    關節之處。不應見紅腫,而且雙肢同發。你看我姨祖母,單為一側,外有瘡口。皮脹而紅,疼痛亦劇,實為氣血為毒邪所阻滯,而發于肌肉筋骨間地瘡腫,謂之陰疽也,且其發于骨骼肌肉深處,漫腫無頭,皮色不變,疼痛徹骨,卻不發熱,口中不渴,舌淡苔白,脈沉細,是為無頭疽也,這疽最是難消,難潰,難斂,潰后易損傷筋骨,危及性命……”

    陳祗將自己的判斷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解釋出來,這倒也是衛昭等幾位略通醫理之人點頭頻頻。

    而貞兒亦是默記于心中,若說最得陳祇真傳的,除了幾位弟子之外,便是這位貼身丫環了。

    --------------------聽聞陳祇說得頭頭是道,原本疑慮的夷人少女祝融不由得又信了三分,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那擺放在銅盆之上的事物上:“那個,漢家表兄,你這是用來做什么的?”

    “這是針具,用來抽取姨祖母膝關節內的腔液,看看是否有化膿的跡象,我也才好根據姨祖母的病情而施以藥石。”陳祇笑答道,這日后看樣子也是一個好奇寶寶。這套針具是最近來依靠老工匠們地智慧制作出來的,光是那幾個針頭,就花了不下上百次地試驗,最后,還是一位做首飾的老工匠想出了辦法,用一根針擺在中間,然后用薄鋼片輕輕地敲擊,圈成之后,再抽出中間地細針,方才制得的空心針頭。

    陳祇挽起了袖子,接過了經過了熱水翻煮的針具,然后打開了貞兒遞上前來的一個小瓷瓶,一股子濃烈火辣的酒味兒頓時彌漫了開來,若得那孟廣美還有爨龍洞主都不由自主地在那吸著鼻子,典型的酒鬼綜合症。

    用吸了高度烈酒的棉球在李氏地膝部皮膚進行了消毒之后,陳祇將那針頭刺入了李氏地關節處,李氏不由得眉頭一皺,悶哼了一聲,就連額角處都浸出了汗水,花蠻兒心疼地拿起了一方白巾,替李氏拭去汗水。

    當陳祇將抽取的少量液體擠在了一個小白瓷盤內時,黃白中略略泛色地腔液讓陳祇點了點頭:“果然是陰疽,因為就是因為那個跌傷的傷口沒有處理好,而感染到了關節腔,引發的陰疽,必須馬上治療,再不治療,有可能會危及性命。”

    聽到了陳祇地解答,花蠻兒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的蒼白,坐在李氏身邊的身姿也有些搖搖欲墜:“你是說,我害了我阿婆?”

    “你敢這么說我阿姐!”爨昆看來到是姐弟連心,不由得漲紅了小臉,指著陳祇恨恨地喝道。“住口!你們要做什么?!都這時候了,救你們阿婆要緊,其他的事,以后再說。”爨龍洞主沉下了臉回頭沖那爨昆低喝道,旋及伸手拍在花蠻兒的背上:“乖女兒,你表哥可沒這么說,對吧?”爨龍洞主沖陳祇眨眼道。

    陳祇這時也才省起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況且自己也不該把責任推到一個小蘿莉的身上,暗罵自己白癡,臉上表情不變地點了點頭:“沒錯,跟表妹你確實沒有多大的關系,因為姨祖母年紀大了,年老體弱,方會容易引起這種疾患。”

    花蠻兒聽了陳祇的解釋,看到了父親與弟弟關切的目光,露出了一個笑臉:“我沒事,只要阿婆能治得好。”

    “姨祖母,小侄有一法可以先對您的病情進行控制,但是有一些風險,而且,需要在您的膝部關節這里劃開一道口子,然后用紗布進行引流數日,清除您膝部的膿腫,然后再輔以藥石……”陳祇沖李氏溫言道。

    “你是說要把我阿婆腿上的肉割開,還要放其他東西進去?”花蠻兒定定地望著陳祇吃驚地道,陳祇點了點頭:“正是,如今我姨祖母的膝蓋里邊有膿汁,若是不想辦法排出來,那么,不僅僅是這腿條保不住,甚性命甚憂。”

    爨龍洞主等人面面相覷,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撼。“陳家侄兒,人的腿上開了口子好幾天,豈不會流血而死?”爨龍洞主一臉的疑惑,其他人等亦頻頻點頭,都是一臉的懷疑,看得出來,他們對于陳祇的手段並不相信。

    “這根本不可能,人體的表皮劃開之后,血管里邊就會分泌一種物質來堵住血管的缺損處,這樣一來,只要不傷到主要的動脈和靜脈,也就是陽血和陰血所經之主要管道,就能夠在短時間內止住流血。”陳祇只得用比較通俗的話來進行解釋。

    不過,他們仍舊不太相信,還好,倒是李氏自己比較開通:“老身信你,汝家世代都精通醫理,活人無數,若無本事,你也想不出這樣的法子,老身如今六十有五,就算是今日走了,也是命。你該怎么做,便怎么做。”

    “阿母您……”爨龍洞主大急,正待要勸,李氏卻抬起了手:“龍兒,阿母知道輕重,這病你族里的巫醫沒辦法,那些行醫也束手無策,皆言老身命不久矣,若不是因為這個,你們豈會抬著阿母穿山越嶺的來江陽求醫?事此至此,老身就舍了這條命又如何?”

    “阿婆,您一定不會有事的。”花蠻兒咬著櫻唇,黑白分明的明眸里已然浸出了淚水,順著她那無垢的臉頰滑落下來。“傻丫頭,阿婆都這么大年歲了,還有什么看不開的,再說了,你陳家表哥都說了雖然有風險,但還是有把握的嘛……”

    “拜托你了。”爨龍洞主看向陳祇,這位少年診斷病情的手段繁多,而且分析得井井有條,有一種讓人不得不信服的表達能力,讓爨龍洞主也只能把其母的性命托付給了陳祇。

    “不敢,姨祖母亦為侄兒親人,侄兒定當全力以赴。”陳祇用力地點了點頭,不過,心里邊頗有些忐忑,這種化膿性關節炎的危險性,遠遠大于其他關節炎,要知道,這種關節炎甚至有轉變為膿毒血症與敗血症的可能,真要那樣,陳祇可真就無力回天了。

    陳祇坐到了另一側的榻上,不顧那些人的目光,提著筆,對著一張貞兒擺好了的空白紙張在那沉思,這種開放性創口引流的法子風險性,絕對不亞于那位黑社會偶像關大大刮毒療傷,必須謹慎,謹慎之余,還要考慮各方面的因素,不能匆匆下手,不然,若是因為自己的一時失誤,壞了姨祖母的性命,別說這幫子夷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怕是大姐說不定都想把自己掐死。


第八十四章 表妹,去洗個澡如何?



    想起大姐發彪時家人狼奔兔逐的凶悍模樣,陳祇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江東之虎,這個外號應該給自己的家姐才最是合適。

    考慮良久之后,陳祇總算是拿定了主意,提筆浸了墨汁,在那江陽紙上落筆寫下了藥名及份量,一面寫,一面還作出他的解釋。而貞兒,卻在一旁邊,用一支管筆飛快地將陳祇所言記錄下來,以便于以后將公子創新的方劑整理成冊。

    而在邊上的衛昭亦懷著一顆敬畏之心,看著陳祇筆下這個他從未見過的藥物配伍,是的,每每有疑難雜症之時,陳公子總是能出人意表的另出新方,就好像這些方劑就原本藏在他的腦海里一般,可是任憑衛昭翻爛目前的醫著,硬是找不到這些藥方,使得衛昭只能感嘆陳祇的醫朮已經不能只用出神入化來形容了,或許用無中生來形容更合適一些。

    “陰疽多由素體陽虛,營血不足,寒凝濕滯,痺阻于肌肉、筋骨、血脈所致,治宜溫陽補血,散寒通滯。方中重用熟地,滋補陰血,填精益髓;配以血肉有情之鹿角膠,補腎助陽,強壯筋骨,兩者合用,養血助陽,以治其本,共為君藥。……其配伍特點是補血藥與溫陽藥合用,辛散與滋膩之品相伍,宣化寒凝而通經絡,補養精血而扶陽氣。用于陰疽,猶如離照當空,陰霾自散,化陰凝而布陽氣,使筋骨、肌肉、血脈、皮里膜外凝聚之陰邪,皆得盡去,故以陽和名之。此方,乃是……”

    陳祇話剛到這兒。貞兒已經很不加思索地將后邊的話給接下寫了下去:江陽陳氏所創之驗方……看到了貞兒所寫,陳祇也只能無語,嗯,這丫頭倒是機靈,跟隨在身邊這么久,都快把自己想說啥話都能理解透了。而身邊的衛昭,已然聽得如醉如癡,貞兒停下了筆,雙目灼灼地看著陳祇,而那位花蠻兒。

    亦湊上了前來,看著陳祇的字。雙眸一亮,看向陳祇地目光也多了一絲欽佩。她雖然是夷人之女,但是自由在本是世族之女的阿婆教育下,對于漢字書法皆盡相熟,而陳祇的所書之字,皆法度嚴謹,但規矩中亦不失飄逸,這樣的書法功底。遠超過自己那平日常常教習自己書法的阿婆多矣。

    陳祇清了清嗓子續道:“患者年老體衰。氣虛不足,所以。需要增黨參和黃……嗯,還請衛老拿些藥方去前堂抓藥,拿到了藥之后。

    且讓藥童細細研磨,研得越細越好,制好之后,分為每三銖為一包分裝好。以方以散劑的方式以開水沖服,其效要良于煎服。”

    “如此,老朽就先告辭了。”衛昭也知道現在不是提問相關問題的時候,拿著藥方匆匆往前堂而去。而陳祗又沖貞兒吩咐了一番,貞兒點了點頭,走出了屋,帶著孟廣美一塊去拿陳祇所需要的器材。

    --------------------處置完畢的陳祇又步回了李氏的跟前,掃了一眼室內地人,沖那位爨龍洞主道:“表叔,一會小侄要給姨祖母動手朮,為了盡量地減少感染,會將姨祖母移往側廳的內室,你們只能在此等候。另外……”陳祇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小聲地不知道在李氏耳邊嘀咕什么地花蠻兒身上。

    “表妹,你可有干淨的換洗衣物?有地話,一會等我那丫環來了,你且隨她去浴身,換上干淨衣物。”陳祇直接了當地問道,聽了此言,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一愣,而花蠻兒不由得面現慍色,一雙本就清亮的眸子里閃爍起了火花:“漢家表兄,你莫不是嫌棄我們夷人女子污濁?!”

    此語一出,那些夷人一個二個全對陳祇怒目以對,陳祇不由得一陣頭大,花蠻兒的嘴上功夫可不差,一下子就把小問題上綱上線上民族團結的大方針上去了。這小妮子看樣子缺乏對自己這個表哥的充分信任。

    那位小屁孩子表弟亦站了出來,站到陳祇跟前,抬眼看著陳祇,一臉挑釁之意:“好你個漢人,是不是窺見我阿姐美色,欲行不規矩。”

    爨昆此言一出,邊上原本一臉慍色的花蠻兒不由得俏臉飛紅,羞惱地瞪著這個張嘴瞎說地阿弟,恨不得把這小家伙提溜到無人處好一頓教訓。

    聽了這話,陳祇不由得咧了咧嘴,這位小表弟地心理也太陰暗了吧,還是說這小王八蛋經常這么干?一想到這,陳祇胸中怒火萬丈。先人的,本公子想干地事你竟然都先干了,太不給面子了。

    “……拜托,小表弟,表哥是讓我的丫環帶你阿姐去,不是表哥我帶你姐去,表哥的眼睛可不會穿牆視物,嗯,莫非表弟時常這么干,以至有些一說?”陳祇面不改色地道,頓時,這小屁孩子漲紅了臉,瞪圓了眼睛:“你胡說,我才不會這么干,休得污辱我們祝融家地男子。”

    “有嗎?小表弟你這心思也太重了吧?表哥我不過是作了一個猜想而已。”陳祗背起了手,笑瞇瞇地道,小家伙,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那幾位夷人護衛眼見自家少主嘴上吃虧,正要有所動作,卻被爨龍洞主掃了一眼,全都僵在原地不敢動彈。爨龍洞主笑瞇瞇地將兩手交叉攏于胸前,一副看熱鬧的架勢,自家這一向眼高于頂的娃子也該吃點苦頭,對方是他表哥,兩小孩子還能鬧出甚子大事不成?

    “昆兒退下,再亂說話,老身讓你阿爹收拾你!”李氏板起了臉沖這位氣得小臉發青的小屁孩子道。“哼!咱們走著瞧……”爨昆不甘地瞪了陳祇一眼,悻悻然地退到了一旁。看樣子這小家伙雖然跋扈,倒也還聽長輩之言,非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之輩,只不過受到了環境的影響罷了。

    李氏溫言笑道:“看在老身的面上。你莫要太難為他了才是。”李氏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陳祗也是個受不得氣的主,只是不好當面發作,不過,她亦知自家這位孫兒仗著自己是洞主之子,未來地首領,成天跋扈慣了,受上點教育,也對他有好處,方才有這番說詞。

    陳祇朝著李氏一禮:“聽憑姨祖母吩咐。”小屁孩子。咱們走著瞧,現在是看在你***臉面上。不跟你計較,再來惹我。本公子可是有千般手段讓你連哭都哭不出來。

    “花蠻兒,且聽你表兄說出理由,你這表妹一向就是個急脾性,老身說了多少回,這丫頭硬是改不掉。”李氏接著又說道。這邊花蠻兒不由得跺腳嗔道:“阿婆,我可是您親孫女,您怎么老當著外人說我的壞話。”

    披于腦后的青絲蕩起絲緞般的光澤。嬌憨動人之極。看得陳祗吞了吞口水,暗中將花蠻兒和貞兒作了一回比較。嗯,一個是婉約派的,一個是爽朗派的。一個身材猶如雌豹,充滿了危險的性感與十足的誘惑,而另一位卻如那……嗯,這可是表妹,自己也太邪惡了吧?成天盡是歪心思,不過,古代人好象表兄妹,表姐弟之間的情情愛愛經常會傳誦到后世,陳祇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光滑地下巴低頭作沉思狀,嗯,其實自己也並不介意跟這位風味獨特、絕色佳容的表妹發展一段超越友誼地感情故事……說不定到了后世,也被編排為戲曲什么的,一想起那些戲曲里地青衣一臉淫笑地舞著長袖朝著跟前花枝招展的花旦走過去,一面嘴里哼著:“表哥我歷經千難萬險,突破無數阻隔,今日見到了表妹,就算是死在你的裙角下,也值了……”

    扮演表妹的花旦眼波流轉,水袖掩至臉前,擰著小蠻腰作羞怯狀:

    “表哥真討厭,人家才不要你死呢。”哇哈哈哈……。呃,不對勁,照這么肉麻地演下去,估計下邊看戲的不丟板磚才怪。

    --------------------這時,花蠻兒把視線落到了陳祇的身上,一副探究的表情,陳祇已然一臉正容:“第一,孫兒要替姨主母開刀拔膿,最怕地就是受污物所染,所以才請表叔和諸們退至側廳,另外,光孫兒一人,難以操作,還需有心思聰慧,手腳靈活之人替我幫手,這里,又以表妹最為適宜,所以,孫兒才有方才之言,還望表妹勿怪才是。”

    聽到陳祇一開口就贊自己心靈手巧,加上也解釋了為地是自己阿婆的病情作想,花蠻兒不由得俏臉浮起了淡嫣,抬眸一看,陳祇袒袒蕩蕩地看著自己,風采俊朗,哪會像自己阿弟所言地那般不堪,亦向陳祇行了一個漢家女子的禮節:“對不起了,原來是花蠻兒自己錯怪了表哥,還望表哥看在阿婆的面子上,不要生表妹地氣。”

    “哪里哪里,你我皆是表親,話都擺在明面上,表妹性情爽直,表哥我喜歡還來不及,豈會責怪于你,快快請起。”陳祇上前兩步,伸手扶著了這個嬌滴滴?不對,這妞怎么的也跟嬌滴滴扯不上關系,應該是明媚動人的美麗表妹扶了起來。

    陳祇這流氓看著那張素色無遮,卻風情別致的臉蛋兒,樂呵呵地心想:“就算是不看你阿婆的面子,看在你長得如此水靈的份上,身為大叔的我,豈會對一個美麗的蘿莉凶神惡煞,記恨于心?”

    不多時,貞兒已經與孟廣美一塊兒取了不少的東西過來,貞兒手里邊捧著的是一個手朮包,而孟廣美的手中提著一些固定下肢用的器材。

    陳祇一面親自動手固定李氏的患肢,一面抬眼沖李氏溫言笑道:

    “姨祖母可飲得酒?”

    邊上的花蠻兒替李氏答道:“我阿婆飲得,就算是最烈的昔酒,阿婆都能飲上一斤。”

    “哦,想不到姨祖母這么厲害,老當益壯啊。”陳祇確實有些吃驚,雖然這個時代幾乎人人飲酒,不過,最烈的昔酒也有近二十度,六十來歲還能一次飲上一斤,也算是不錯的了,李氏笑著點了點頭:“老身打小就喜酒食,所以,至今六十余載。除了病中,幾乎不曾斷過此物。”

    “既然飲得,那便好辦。貞兒,去取睡聖散來,我今日要請姨祖母飲烈酒。呵呵……”陳祗笑著沖貞兒吩咐道。在諸人愣神的功夫,貞兒甜笑著應諾了一聲轉入了里間,不多時提著一個小酒壇子走了出來。

    “這是睡聖散,乃是小侄專門為了做這一類取毒刮膿的手朮而配制地藥酒。飲了此物,其人便會昏昏欲睡,刀刃破膚、火炙于體皆不覺痛。姨祖母既飲得酒,料想也能飲得此酒。”陳祗一拔開軟木瓶蓋。

    一股子烈酒的味兒溢散了出來,那幾個夷人全都下意識地吸著鼻子。看樣子都是酒鬼。

    “飲了此物便不覺痛楚?”爨龍洞主下意識地砸了砸嘴,湊上前來沖陳祗笑道。陳祗點了點頭,這位表叔接過了這杯酒。“待表叔嘗嘗……”陳祇措手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這位表叔把這一杯麻醉劑給灌了下去。先人的,貪杯之人,好歹你先考慮清楚自己有沒有這種承受能力先。

    貞兒低呼了一聲,一雙鳳眼瞪得溜圓。手掩在櫻唇前。

    嗯,從來沒見人敢拿這玩意嘗嘗。這位公子的夷人表叔的勇氣實在是,太讓人佩服了。

    “這酒果然夠烈,太來勁了。呵呵,就是味兒跟我往日飲過的江陽窯酒有些不太一樣。”爨龍洞主一杯約有二兩多的麻醉劑下了肚,滿意地打了個酒呃之后沖陳祇咧嘴道。陳祇傻愣愣地瞪著這位一副心滿意足之色的爨龍洞主,不知道是該給這位悍勇的表叔發一枚無畏勛章呢?還是應該一酒瓶子把這丫的揍暈過去,然后拖到臭水溝邊上拿皂角胰子水來給他洗胃。

    “侄兒你這是怎么了?呵呵,表叔我地酒量,莫說是這丁點,就算是把你那瓶全都飲了,也飽管醉不了。”爨龍洞主倒不會認為陳祇吝嗇到連一杯酒都要計較的程度,只是以為陳祇關心自己地酒量而已。

    陳祇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表叔,這可是小侄配制的藥酒。您怎么……”

    “有啥,那個叫什么,從江陽這兒賣到我們那兒地泡蛇的藥酒、泡參的藥酒,你表叔我也喝了不少,都沒啥事。”爨龍洞主大大咧咧地道,陳祇這下真的是徹底無語了。“表哥,這藥酒,平常人喝了應該沒事吧?”花蠻兒湊上了前來,扯著陳祇的衣角低聲道,一股子草木林間的氣息又傳入了鼻腦。

    陳祇看著這位臉上透著一絲擔憂的表妹,只得嘆了口氣,同樣小聲地在她耳邊道:“是沒啥,可是,再過半盞茶地功夫,你阿爹就得躺在地上跟頭死豬……嗯,跟睡著了似地,照你阿爹這壯實的塊頭,嗯,大概能睡上半個時辰。”看到花蠻兒瞪眼,陳祇及時地改了口。

    --------------------“我說,丫頭你跟你表兄嘀咕個啥?”爨龍洞主晃了晃腦袋,奇了怪了,咋開始覺得這腦袋有些暈呼呼地,舌頭也有點兒不太靈便了起來。

    花蠻兒哪里想得到,區區一杯小酒,竟然能把自己的阿爹給灌醉,聽了陳祇一臉認真的解釋,倒也半信半疑,可抬眼看到阿爹地模樣,頓時信了十成十,心下著了慌,上前一步扶住了這位爨龍洞主嗔道:“阿爹你也真是,那是表兄配出來讓人睡覺的藥酒,您竟然還搶著喝了去,還真是……”這丫頭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李氏已然在旁邊也聽到了陳祇的解釋,老人無奈地苦笑了聲,板著臉喝罵道:“孽子,還不到那邊去坐下,也不問個清楚,是酒就往嘴里倒,跟你那爹一個德行,醉不死你!”

    花蠻兒把爨龍洞主扶到了一旁邊,方自坐下沒一會的功夫,果然,歪倒在了那案幾之上,竟然打起了鼾來,所有的夷人都吞了口唾沫都用一種近平崇拜和灼熱的目光看著陳祇,嗯,他手里的那瓶酒,太強大了,那么個小酒杯的酒漿,竟然能把他們這位號稱千杯不倒的首領給灌翻掉。就連那個自認高人一等的小表弟也兩眼發直地瞅著陳祇手中的小酒瓶,嘴里喃喃地道:“太厲害了,比我阿爹還厲害……”

    看到了這一幕,李氏不由得拿手遮在額頭上,這下倒好,自己的兒子都快把自個的臉在親戚跟前給丟盡了。“阿婆,阿爹睡了,別管他,到時候,等您病好了,再拿棍子抽我阿爹都成,可您現在身子要緊。別生氣了好不好嘛……”善解人意的花蠻兒跪坐到了李氏的邊上,可憐兮兮地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阿婆撒嬌道。

    “就是,表叔也是為了您的身子著想,才起了以身試藥的心思,如此孝心,該當誇獎才是,姨祖母何需氣惱。”陳祇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發言最是關鍵,蹲了下來,看著李氏溫言道。

    “哼,你這表叔,一點也不成器,孝順?老身看他是就是成心來氣老身。”李氏嘆了口氣,抬眼看著趴在那兒都打起了呼的兒子,咬著牙嗔道。“侄兒,你這可有薄毯,且拿一床來,省得讓這孽子一會受了酒寒,來讓老身操心。”

    雖然說得惡狠狠的,可實際上,兒都是娘心里的一塊肉,哪有不心疼的,陳祇聽到了姨祖母的吩咐,不由得覺得眼眶有些熱起來,掩飾地轉過了點低喝道:“貞兒,還不快去?!”

    陳祇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狀已然落入了就在近前的李氏與花蠻兒的眼中。不過李氏心中有數得很,表面上倒沒有表露,倒是花蠻兒,略帶疑惑的雙眸打量著陳祇,不過她終是忍住沒有開口。

    李氏飲了這睡聖散之后,閉上了眼睛靠在榻上養神,不大會的功夫,陳祇掐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的時候。“姨祖母?姨祖母你可聽得見孫兒的聲音?”陳祇的聲音越來越大,見到李氏沒有反應,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抬起了頭望向那坐在李氏身側的花蠻兒。“可以准備了。”

    花蠻兒緊緊地握著李氏的手,看到了陳祇那張沉著冷靜的臉龐,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

    陳祇立即起身,開始吩咐將李氏抬入側廳的里間,開始准備手朮前的各項准備工作。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09 AM

第八十五章 手術

    側廳內室,已經重新換了一身素白長袍的陳與已經洗浴只後換上了新衣的花蠻兒和貞兒留在了裡邊,其餘之人,一律作閒雜人等驅趕到了門外,雖然爨龍洞主一再要求要留下幫忙,不過,陳還是堅決地婉拒了他的好意,因為多一個人在這裡,就多一分細菌感染的危險。

    「這是口罩和手套,都用沸水煮過的,還請表小姐戴上。」貞兒取來了一雙手套和一隻口罩交到了花蠻兒的手裡,花蠻兒不由得愣住,這些事物別說是見,連聽都沒聽過,還好,這個時候陳故意面對著這邊,緩緩地戴上了口罩,又將兩隻絹絲手套戴好,花蠻兒本就伶俐,果然有樣學樣,不多時也已裝扮完畢。整個面頰大半都掩蓋在了那口罩之下,只剩下一對烏溜溜的眸子左顧右盼,還把那兩戴上了手套的手抬起來好奇地打量著。

    「這口罩戴著,可能會覺得有些不太習慣,不過,卻能阻隔一些感染的危險,還請表妹暫且忍耐一段時間。」陳的聲音從口罩下傳出來顯得有些發嗡,花蠻兒瞪著大眼楮用力地點著頭,陳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小丫頭聽起話來的模樣還真可愛。當然,咱家的貞兒也很是不錯滴。

    接過了貞兒遞過來的銅盤,擺到了邊上的矮幾上,陳蹲了下來。

    這個時間,已經飲用了睡聖散的李氏已然睡了過去,發出細密的低酣聲,而她的那只患肢,已經被固定住,貞兒已然拿來了棉球浸在盛裝烈酒的盤子裡。膝關節附近已經進行了多遍地酒精拭擦,盡量地做到消毒的標準。

    陳拿起了一根銀針,小心翼翼地先在李氏膝關節附近的皮膚上輕刺了一回,然後抬眼看向花蠻兒。「如何?」

    花蠻兒搖了搖頭︰「阿婆沒有反應。」

    陳用銀針完全刺破了皮膚,得到了花蠻兒肯定的眼神示意之後,點了點頭,拿出了一柄頭呈尖刃形的手術刀開始在其膝部深深地刺入……貞兒專注地看著陳在雙手在創口附近靈活的動作著,隨著陳的發令,遞上器械,做這種小手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割癰、拔牙、取瘤贅(脂肪瘤)這些小手術,陳已經做了不下百台。

    雖然在家鄉。各個部族之時時常會發生鬥毆,流血斷手斷腳之事花蠻兒也見過不少。饒是如此,看著這位漢家表哥拿著刀子和那些形狀特異的器械在阿婆的膝部伸進取出的,花蠻兒也不得不臉色慘白,虛汗直冒,畢竟,這是她地阿婆,看到阿婆的膝蓋讓人拿著這些器具進進出出地。看到一塊塊紗布從那個切開的口子白生生地進去。出來地時候變成那種慘人的黃紅色,而且。還有一股子膿腥味兒透著口罩直往鼻子裡鑽,要不是為了阿婆的生命與健康她必須堅守陣地,說不定這會子花蠻兒寧願抱著肚子吐個痛快也不願意再多看一眼。

    --------------------陳將引流紗布懸垂好之後。將傷口四周用消毒紗布進行了覆蓋,然後用那狗皮熬出來的膠質物所製成的膠布將紗布固定在了其腿部,這種狗皮膠布,還是陳在一次跟那位老醫工談論時偶然得知的,才知道,在西漢之初,狗皮熬製的皮膠膏藥就已經出現。

    就是因為狗皮提煉出地有一定粘性,能黏在皮膚上不會輕易脫落,亦不會變干變硬,也就不會在揭下時撕疼皮膚,又不大會與一般藥膏藥性相沖,而且幾乎沒有引起過皮膚過敏,所以,一般地膏劑都用狗皮膠為膏劑添加物。所以,陳祗根據這個,與衛昭一塊費了不少的力氣,總算是制得了後世膠布地替代品,其粘性絕對不輸於後世那種醫用膠布。

    有了這東西,在某些小傷口的處置上,就不需要把人捆得跟粽子似的,既減少了布帛地用量,同時還能讓患者的活動能力不會受到過多的干擾。

    「總算是好了!貞兒,看看用了多長時間?」陳粘完最後一塊膠布之後,總算是能長出了一口氣。貞兒回頭看向擺在一旁的滴漏,回過了頭來︰「用了整整兩刻鐘的時間。」

    陳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絹質手套脫下,然後在貞兒端來的水盆裡清洗了一番手之後,這才摘下了口罩,抬眼沖目光已經略顯得呆滯的花蠻兒笑道︰「表妹,你奶奶還需要睡上大約兩刻鐘左右的時間,咱們就先出去吧。」

    「已經好了?」花蠻兒低下了頭,藏在口罩後邊的聲音聽起來別有一翻風味,嗯,就像是百靈鳥得了重感冒一般,陳險些笑出了聲來點了點頭道︰「已經做完手術了,這引流紗布,必須每天都要更換,換上新的引流紗布之前,必須從創口處注入鹽水進行沖洗,不然,會引發重複感染的,這就得看姨祖母的身體狀況了,如果好得快,大約十日之內,便能完全清除膿腫傷口癒合,若是體質差的話,大約……嗯,一個月之內不再受感染的話,應該就能痊癒。」

    花蠻兒這時才注意到貞兒和陳都已經摘去了口罩脫了手套,也不禁將口罩給摘了下來,小手輕輕地拍在胸口︰「好悶啊,戴著這東西,我險些都呼吸不過來了。」小丫頭,雖然年紀小了點,可是論起身材來嘛,凹凸有致,特別是這個動作,更是險些讓陳把眼珠子給瞪出來,趕緊乾咳了兩聲掩飾︰「這東西開始戴的時候肯定不會習慣,咱們出去吧,別擾了你祖母,對了,順道看看你阿爹我表叔醒了沒。」

    走出了側廳的內室,到了正堂,大姐繡娘已然出現在了這裡,正跟那位拿著一塊毛巾搭在額上的表叔爨龍洞主在那笑吟吟地不知道說些什麼,邊上,哲兒正顯擺地拿著自己給他做的木頭玩具人在那哼哼哈哈,把邊上的那位爨昆給眼饞的不行,而玫妹坐在榻側,正在那拿一根紅線在那挑花。

    見到陳出來,陳玫跳下了榻飛奔了過來︰「大哥來了!」不管不顧地就向陳跟前一跳,陳很是熟地將這小丫頭抱了起來︰「小傢伙,還這麼鬧,都要六歲了。」

    「就喜歡!」陳玫摟著陳的頸項咯咯地笑著,看到了隨在陳身後邊出來的花蠻兒,這丫頭不由得歪起了腦袋打量了一番︰「這位是花蠻兒表姐吧?小妹陳玫有禮了」看到了人,這小丫頭跳回了地面,有模有樣地向花蠻兒施了一禮。

    花蠻兒哪裡見過像陳的寶貝妹妹這麼懂事乖巧的漂亮女娃子,頓時,一對烏溜溜的大眼楮彎成了弦月俯低了身形,秀髮垂散了下來,伸手在陳玫的臉蛋上輕捏了一把︰「哎呀,哪來的小姑娘,這麼漂亮知禮。」

    「丫頭,那是陳家的二閨女,也是你的表妹,這位是你的大表姐陳竹,還不見禮?」爨龍洞主總算是把那塊濕毛巾給丟到了一邊說道。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見到了陳看過來的目光,有些赫然地笑了笑︰「表叔我方才實在是太失禮了,還望佷兒莫要笑話才是。」

    陳瞅見這位表叔的糗樣,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得打了個哈哈︰

    「不知表叔醒了多久了?」

    「快有一刻鐘了,阿姐我到這兒的時候,表叔正在這呼呼大睡呢,呵呵……」大姐繡娘促狹地沖陳眨了眨眼道。回眸過來,看到了花蠻兒,不由得站起了身迎上前去︰「好漂亮的女子,看得我都眼紅了,這位,便是表叔嘴裡,祝融氏最美麗的姑娘吧?」

    「見過表姐,什麼最美麗的姑娘,那是我阿爹自誇的罷了,倒是阿姐您是花蠻兒見到過的最美麗的漢家女子。」花蠻兒綻顏一笑,陳方坐下,看到這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一個是自己的親姐姐,一個是自己的表妹,兩人在那互拍馬屁,讓陳啼笑皆非,看樣子,古往今天,漂亮女人碰在一起,總會產生一點化學反應,嗯,天性,女人的天性。

    「對了,我阿母的病情如何?」爨龍洞主強忍著等陳坐下,飲了一口茶水之後,頓時迫不及待地問道。

    陳沖這位表叔點了點頭︰「相當的順利,膝部裡邊的濃腫已經全清除了,不過,還需要進行引流一些時日,以防止內部還在發炎的部分再次形成膿腫。」


第八十六章 安敢辱阿爹的兄長?!

    這個時候,一位候在門外的學童走了進來,恭敬地向陳祗長施了一禮︰「公子,衛老正在診堂為百姓診治,這是衛老吩咐讓我交給您的散劑,已經按您的要求分裝成了十包。」

    陳祗接過之後,打開了其中一個藥包,伸手指搓了搓,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可以了,你也去忙吧,對了,代我謝衛老一聲。」

    「諾!」學童向陳祗再施一禮,退出了廳堂。陳祗看到了表叔的目光,晃了晃手中的藥包笑言道︰「這些是要交由姨祖母內服的散劑,此散用於陰疽,猶如離照當空,陰霾自散,故名為陽和。」

    這陽和散,按照後世的醫學概念而言,相當於是一種中醫消炎制劑,當然,也需要對診下藥,方可施用,而另外幾種,比如什麼牛黃消炎丸就是用黃柏、大黃、黃芩、板藍根、黃連配製而成,加了點麵粉和蜂蜜和成的中藥消炎制劑。

    如果是嚴重的炎證,不怕,咱還有招,使用牛黃、重樓、金銀花、柴胡、黃芩、竺黃、地龍、榔片所配製的陳氏退熱消炎散,更是具有明顯的消炎作用,不僅能控制症狀,更對病原體有直接殺滅和清除作用,是一種用天然中藥經科學制備而成的無毒副作用、療效顯著、適應範圍廣、適合各類人群的天然退熱消炎中藥口服藥。

    陳祗在這洋洋得意地顯擺自己的中醫學知識,嗯,也算是變相地給自己的中成藥製劑打廣告。畢竟,製作出來地藥劑,沒有銷路,怎麼能收回成本?

    爨龍雖然聽不太明白陳所說的大部份內容,不過,還是明白了這位漢家表佷在醫術上的造詣,絕對是一位頂尖的人物,至少這些藥,只要真能所他所說的效果的一般,就不知道能挽救多少條人命。至少,自家的阿母已經被族裡的巫醫還有建寧的醫工判了死刑,就是靠他的手段,雖然不知道結果,但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出乎了自己地想像。

    費了大半天的嘴皮子,爨龍卻沒有一絲購買的慾望,陳祗不由得有一絲沮喪,難道說是自己的口才不夠好?當年那些藥品推薦員可都是這麼忽悠自己的。不過,陳祗再轉念了想便覺得釋然了。這位表叔又不是醫生,他懂啥?算了,等有機會再好好地跟他探討一番藥物儲備等於是人材儲備重要條件這一類的營銷理論。

    「小傢伙,見到了舅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信不信我抽你!」陳祗一歪腦袋,眼見王哲這個小白眼狼還在那拿著小頭兵卒在那哼哼哈哈,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在這小傢伙腦門上彈了一記。

    王哲嘴一扁。瞪著明亮的大眼楮沖陳祗道︰「小舅你幹嘛又欺負哲兒。」

    「廢話,誰讓你這麼沒禮貌,玩著我給你舅父我製作的小木人,看見我來也不吱聲。嗯,怎麼還叫小舅,皮癢了?!」陳祗板著臉沖這小傢伙嗔道。

    王哲揉揉腦門,抬起了下巴︰「我阿母讓我這麼喚你的,阿母說小舅你還未成親,等你成親了。才能叫你舅父。」陳祗無語中……看樣子,大姐為了陳氏血脈的傳承,連小孩子都要教壞了。

    「這小木人是你做地?」邊上,爨昆舔舔嘴皮子,有些尷尬地上前擠出了一個笑臉,不過。聲音還是硬邦邦的。陳祗點了點頭︰「正是。莫非表弟也喜歡?」

    「不行,這是小舅給我的。誰也不給。」王哲大急,一下子將那幾個小木人全攏在了懷中叫了起來,那爨昆臉色難看,頓時哼了一聲抬頭作不屑狀︰「誰稀罕。」

    陳祗看著王哲讓這位小表弟吃癟,不由得心中好笑,暗罵活該,嗯,表面上自然是一臉慈愛地看著二人,嘴裡說著偏宜話︰「哲兒,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難道不知道他是你地表哥嗎?」

    王哲撅起了嘴,眼巴巴地瞅著陳祗,陳祗摸著他的腦袋瓜子低聲囑咐,邊上,那位故意不看這裡的爨昆用眼角瞅過去,只見一開始王哲搖頭不已,而後顯得猶豫起來,最後很用力地點了點腦袋,沖陳祗道︰「小舅可不許騙人。」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陳祗伸出了巴掌,王哲也伸出了小巴掌和陳祗互擊之後,這才站了起來,很是大方地將那些木人兵卒向爨昆遞去︰「表叔,這些我送你了。」

    爨昆大奇,實在是想不通這位表哥是如何能把這個小傢伙給說服的,可問題是他又實在是喜歡這些栩栩如生的木頭雕刻地小兵卒,有些譏譏地接到了手裡,張嘴半天,卻說不出一個謝字。爨龍表叔不由得眉頭一皺︰「昆兒,還不謝謝你表佷?!」

    王哲搖頭晃腦地用他那稚嫩的聲道道︰「小舅,我已經尊老愛幼了,記得答應過哲兒的木馬。」

    爨龍表叔翻著白眼無語,爨昆一臉黑線,看著手裡邊的那幾個木頭兵卒︰「尊老愛幼?我怎麼總覺得這位表哥倒像是在讓這小傢伙諷刺我呢?」

    這個時候,留在裡間的貞兒走了出來告之,李氏已經醒了,一時之間,又是一陣忙亂,認了一番親人之後,總算是暫時告了一段落。當然,李氏與這些夷人親戚,自然是要入住陳府的,若真讓他們住在同濟堂,在別人的眼裡,指不定還以為本公子輕視少數民族親戚,太不利於民族團結民族和諧了。

    「就是,姨祖母,您在這裡居住,我們這些晚輩豈能安心,在府裡邊,好歹多有人照應著。」大姐繡娘戴著嫻良淑德的假面具,嗯,反正知道大姐真實面目的陳祗覺得很假,不過,在不瞭解地外人眼中,大姐絕對是益州良家婦女的樣板、持家的良助。

    「既然如此,那老身也就不跟你們客氣了。」李氏點頭之後,自然立即出發,往陳府而去,不過,這其中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進府的時候,表叔爨昆見到了迎候在府門的孟叔之後,很是吃驚,抬起了手指頭管家孟叔。「是你?!」臉上浮起了驚喜!

    「是你?!」孟叔卻變了臉色,陳祗等一行人都不由得愣在當場,這個時候,孟叔恢復了正常,讓這些陳府的親戚進了府,陳祗能看得出爨龍表叔似乎很想找孟管家說話,不過孟管家總是在迴避,到了後邊孟叔乾脆借口有事,把後續地事由都交給了陳管事打理,匆匆地離去了。

    其餘人等,也看出了什麼,不過,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吱聲,因為孟管家即使再隱瞞身份也罷,他這麼些年的辛苦,定然不會害了陳府之人,不過這個時候,倒是那爨龍表叔地兒子爨昆扯了扯他爹的袖子︰「阿爹,你這是怎麼了?瞅著那個醜鬼一句話也不說。」

    啪……所有人都呆住了,爨龍面容發青地看著那個臉上留下了五指掌印的爨昆。「小兒安敢辱阿爹的兄長?!」

    「兄長?!嘶……」陳祗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是吧,這位孟管家難道是自己的大表叔不成?不對啊,表叔雖然長的丑,可好歹,嗯,總之兩人長的相當有區別,怎麼看都沒有一絲的血緣關係,倒是自己長這麼帥,說不定就是李家的血脈的緣因,斜眼看了花蠻兒一眼,這小蘿莉正低頭哄著那個咬著牙,滴著眼楮的弟弟,至於李氏,只是用心疼的目光看著自家孫兒,對於孟管家的來去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那麼,應該不是自己的大表叔。

    「阿爹……」爨昆倒也硬氣,挨父親一巴掌之後伸手摀住了臉,看著一臉怒容的父親,心中怯然,眼裡滿是淚花,花蠻兒上前來將他摟在了懷裡︰「好了好了,莫哭了,都怪你自個的嘴……」

    「哼,教訓是應該的,可也沒你這樣,要是把我孫兒打出什麼毛病,看老身怎麼收拾你!」李氏恨恨地瞪了爨龍表叔一眼之後,閉上了眼不再發一言。

    「孩兒下手是重了點,可那小子都讓他阿母給寵壞了,實在,實在是失禮了。」爨龍也覺得頗為尷尬地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目光望向了遠處,似乎想尋找孟管家的蹤影。陳祗看到了爨龍表叔有些失落的表情,心裡邊已然有了計較,不過,現在時機不對,等有功夫再細細詢問於表叔也就是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10 AM

本帖最後由 19770622 於 2009-6-8 11:12 AM 編輯

第八十七章 舉孝廉

    進入了客院,孟廣美已經推來了一部輪騎,自然是陳照後世的輪椅車所製作的,嗯,與電視連續劇裡諸葛大大經常坐的那坐車很是相似,只不過,多用的是熟鐵打造的骨架,要遠遠比電視劇裡那輛推著總擔心他散架的車子要結實百倍,李氏坐在車中,任由陳推著前行。

    「這小東西挺不起眼的,倒也新奇得很。」李氏坐在車中,看樣子,挺滿意讓人推著前行,平滑的路面上,總比給抬著顛簸要舒服得多。「到時候,若是姨祖母坐在屋裡煩了,可以坐在車裡,出來曬曬太陽,呼吸下新鮮空氣什麼的。」陳笑道。

    「有勞佷孫了,呵呵,老身之前一直漲痛難耐,現在雖然動不得,卻已經覺得這腿腳似乎舒服多了。」客院的廳室裡,李氏斜靠在一張臨時改制的躺椅之上,而那只患腿,用一個木架子用白布繫住懸在空中,看起來有些怪異。不過,這個姿勢讓她即使是入睡以後,也不會改變腿部體位,讓引流能夠更有效果。

    「姨祖母只管寬心便是,雖然我阿弟文不成武不就,可這醫道之術,還算得入得人眼,只要他說能好得了,便能好得了。」大姐繡娘開心地拉著陳的手,一臉的飛揚,嗯,很是驕傲。

    李氏不由得笑道︰「阿繡你這丫頭,莫非還怕老身誇得你阿弟過頭了?呵呵,老身雖遠在南夷,亦能知一二江陽陳之名,那江陽紙、江陽窖酒的美名,可謂是如雷灌耳得很哪。至於那什麼香正氣丸,防蚊油精、陳氏白落更是那些遠行商販的必備之藥。」

    「嗯,別的不說,光是那陳氏白藥,還真是這個!表叔我都用過好幾回,真是藥到血斂,奇效非凡,族裡邊好些漢子,都是用了這個,才不至於缺胳膊少腿地。只是可惜貴了些。」爨龍表叔沖陳翹起了大拇指讚道。

    「這小佷實在是沒有辦法,那陳氏白藥的方劑之中。耗用了大量珍貴的藥材,這些藥材。小佷收到手裡,製出成藥,賺的,也不過是那些前來幫工的百姓的工錢罷了。」陳祗一本正經地道,邊上,貞兒咬著嘴唇抬眼看天,白晰的臉蛋兒粉嘟嘟的。猶如剛擦了胭脂。嗯,這丫頭自然知道公子爺的底細。要是才賺那麼點兒。當初公子收到了陳氏白藥大賣的消息之後,何必滴著口水成天在那樂呵呵地嘀咕發財了,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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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給這丫頭施一個眼神。嗯,千萬莫露了本公子地內幕,不然,公子的手段,要要你嘗個遍!貞兒趕緊會心地點了點頭,作恭順狀。看到貞兒如此善解人意,陳心裡邊更是得意,繼續恭順地沖李氏道︰

    「小佷於家中守孝,卻見那民間疾苦,親人呼號,自承家傳之醫術,若是不為百姓解憂,此孝何為?故爾掘先人之古方,以濟百姓,也算是為孝之道,秉承先父以仁守民之心。」「難得,難得啊,我那堂姐,能得你這樣一個乖巧而知大孝地孫兒,亦可瞑目矣。」李氏握住了陳的手,頗為欣慰地道。邊上,剛剛挨了他爹一巴掌狠抽地爨昆看樣子好了傷疤忘了痛,聽了這話,很是憤憤地在他姐的耳邊小聲地嘀咕︰「看阿婆把他的給誇的,阿婆也是,我才是她的孫子,也沒這麼誇過我。

    哼!」

    「阿弟,你啊,別成天這個瞧不起,那個不順眼的,看樣子,阿母還真把你給慣壞了,你漢家表哥的本事,阿姐看著,都覺得佩服呢。」

    花蠻兒刮了弟弟地鼻子一下,臉上綻開了笑顏嘴角彎了起來,那晶瑩地白牙與那紅潤潤的唇瓣映襯在一起,份外地誘人。

    聽到了平日裡最信服的阿姐的話,爨昆只是低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再繼續反駁。

    「姨祖母之言甚是,弟制紙,以益天下士人之美名,益州上下皆盡讚口不絕,中原亦能耳聞,而弟在江陽建醫館,教化百姓,修路建橋暢通州郡聯通江陽、巴郡和朱等郡,以利百姓商貿之舉,也頗受我益州世家之側目……半年之前,江陽、巴、廣元、蜀等益州數郡之太守,共薦於州牧,舉我家弟為孝廉,州牧大人亦已呈報往天子處,想來過不了多久,便可知消息,若是能成,怕是弟會是百年來來,我益州年未弱冠而得孝廉之美名第一人也。」姐夫哥王累倒是爽快,一溜煙地把陳地光輝事跡全給抖了出來,邊上的大姐繡娘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甜美。

    而李氏,原本的面容不由得大動,近乎震驚,因為她終是地處於夷人處,相對而言比較封閉,對於江陽陳的這些故事,只是偶爾從行商處聽聞一些,倒是真沒有想到,自己三堂姐的孫兒,竟然是如此了得,不由得看著跟前這個尚未著冠的略顯靦腆的少年,心中的震憾,可實在是不壓於剛開始聽到這少年說要給自己的腿開刀取膿時一般。

    別說人老穩重的李氏了,至於爨龍表叔,還有那對表弟表妹,也都瞪大了眼,看著這個腦代竟然罩上了那麼多光環的少年,心裡邊,可謂是頗為震撼得狠。

    而那位一直拿鼻孔看人的表弟爨昆,已然兩眼發直,半張著嘴看著陳祗,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目光,這個看起來不過年長自己幾歲的,顯得頗為文弱的表哥,竟然有如此能耐,心裡邊不由得一陣喪氣與自慚,看來,自己還真是遠遠不及。

    孝廉,這是漢代實行的選拔人材的察舉制度,不管在什麼時候,成被薦為孝廉的人,都能受無數人的矚目,名士公卿多出於此。更何況自黃巾之亂以來,天下紛擾,察舉制度幾近崩壞,被薦為孝廉者少之又少,至劉焉入主益州以來至今,薦孝廉八十一人,得天子授者僅寥寥十數人,皆是益州大世家的驕驕者,可以想見其難度,而這一次,竟然是益州數郡共薦一人,若能得天子授,那麼,江陽陳氏,這個在益州算不上什麼的小世家,定然因陳之名而盛,說天下皆知其名亦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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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你到底幾歲啊?」花蠻兒瞪著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楮,湊上了前來,看著陳,似乎想看清楚這位表哥是不是五六十歲的老人假扮的,因為按漢律,舉孝廉者,需四十歲方可。這到不是花蠻兒吃驚的理由,而是搞不明白,一個頂多大自己一歲多的漢家表哥,倒底有什麼本事,能做出這麼些驚人的事跡來。相比起來,不論是自己,又或者是自己的弟弟,以前在部族裡所做的一切,怕是連這漢家表哥所做的半分都不及。

    「如今十五歲過半,再過數月,便滿十六,可加冠了。」陳笑著答道,這樣的問題,可不止花蠻兒一人問過。看到陳如此,李氏不由得搖頭微歎道︰「看來,老身還是小看了你這佷孫了,年紀輕輕,便有此成就,日後,呵呵……怕是建寧李氏,也都要多多仰仗於你這位姻親了。」

    「姨祖母謬讚了,佷孫自己知道自已有幾斤幾兩,靠的不過是姐夫家姐,還有叔公之教導,還有先祖之恩蔭,諸位親朋佳友之恩助,要不然,憑我江陽陳氏,人單力薄,能成何事?」陳趕緊低眉順眼地謙虛道。

    嗯,這也不算是謙虛,應該是實話才對,沒有那些世交的叔伯的幫襯,還有叔公偶爾來信的指點,更有姐夫在身邊作後盾,自己再能耐,再有錢,可沒有政府在背後撐腰,做事,怕是要難上百十倍不止。

    「好了好了,莫要謙虛了,再這般下去,豈不都成了外人了?來來來,坐老身邊上。」李氏一臉慈詳的笑容讓陳坐到了身邊,打量了許久︰「爾實在是肖似汝父當年,當年,老身見你父親的時候,他比現在還小上一些,跟你一般俊俏,一般溫文爾雅,當年老身還曾與三堂姐戲言,若是老身有女,定要嫁之,奈何,竟然生的是儘是些不成器的孽子。成日只知好勇鬥狠,不識經籍……」

    李氏如此抱怨自家孩兒,聽得爨龍表叔雖然不敢反駁,不過,還是在邊上暗翻白眼以示不滿,大姐繡娘與王累皆是一臉古怪之色,倒是那位花蠻兒,一雙美眸眼波流過,望向陳,移步湊到了大姐身邊,似乎要詢問關於自己這個漢家表哥的光輝事跡。


第八十八章 陳府佳宴

    「佷孫觀表叔性情爽朗,必是性情剛毅,處事果決之士,佷孫自愧不如也。」陳祗乾笑兩聲,小小地拍了這位少數民族的表叔一個馬屁。爨龍表叔哈哈大笑作眉飛色舞狀,看樣子,陳祗這話誇的他很對味口。

    可惜,大家都圍坐在一塊兒聊天,陳祗沒有尋著機會去跟爨龍表叔私下裡邊談話,只得暫時忍住要追問的念頭,只是讓這一家子先休息一番,等等用晚膳之時,再來喚他們,陳祗姐弟這便走出了客院。

    「阿弟,你可是替咱們家大大地長了臉了。」大姐繡娘笑瞇瞇地沖陳祗誇道,邊上,姐夫哥王累也笑著頻頻頷首。「嗯,那是自然,小弟所做一切,還不都是為了我江陽陳氏一門打算?不過,能有今日之成就,阿姐與姐夫您二位對小弟助益良多,小弟……」

    「行了行了,別成天說偏宜話,你我姐弟,也不嫌肉麻。」大姐繡娘伸手在陳祗的額上一點,笑得那樣的嫵媚,看得邊上的姐夫哥王累心神蕩漾,嗯,一笑百媚生,傾得眾生例,大概就是指阿姐這樣的絕色佳人了,陳祗為此而由衷的感到驕傲。當然,那位新來的表妹也不差,再大上個兩三歲,說不得,也是一個性感惹火的尤物。

    「阿弟,你笑什麼,表情這麼慘人,定然在冒什麼壞主意!」大姐繡娘跟姐夫哥眉來眼去一番之後,見到陳祗摸著下巴自個在那樂,頓時皺著眉頭嗔道。「哪有。小弟不過是想到了一個新的藥方,對於姨祖母的醫情會有更好地促進恢復的作用,因此而感到開心罷了,哪會想什麼壞事,阿姐您可不能胡亂誹謗小弟。」

    「哼,信你才怪,」終於走到了前廳,大姐坐到了榻上歇息,邊上,姐夫哥王累慇勤地遞上了茶水。一面沖陳祗道︰「今日,怕是我跟你姐,就得留在府裡邊陪客了。」

    「……那是自然,姐夫你若不在,小弟我還真伺候不了那位連我配製的睡聖散都敢喝的爨龍表叔呢。」陳祗想起了方才在診堂之事,不由得樂了起來,然後沖大姐繡娘和姐夫擺談起了所發生的事,笑得阿姐髻散釵斜的,姐夫哥王累乾脆抱著肚子在那捶案幾,指著陳祗笑罵道︰「你小子夠壞的。看到表叔飲那睡聖散也不吱聲。」

    陳祗作一臉無辜之狀︰「我哪知道這位表叔如此悍勇,拿起杯子一下就全灌了進去,小弟可沒他力大,搶又搶不回來。只得由著他在那睡著。」

    「怪不得阿姐我到那兒的時候,見表叔額頭上覆著毛巾,一臉苦樣,趕情是讓你小子使了壞。」大姐繡娘打心底認為是陳祗故意干的,陳祗只得無奈地搖頭︰「罷罷罷。清者自清,小弟自認行得正,坐得直,反正一句話,那睡聖散不是小弟我給他灌嘴裡的。嗯對了阿姐,那丫頭方才跟你聊什麼呢?」

    大姐繡娘理了理青絲,聽到了陳祗地問話,不由得歪過了腦袋來,盯著陳祗的臉。一個字也不說,這讓陳祗像是渾身爬滿了螞蟻一般的不自在︰「阿姐你這是幹嗎?咳咳,我身為表哥,打聽一下表妹跟我大姐聊了什麼話題,這不算過份吧?」

    「過份,而且是很過份。」大姐笑得很詭異。沖陳祗勾了勾手指頭︰「老老實實地答阿姐。你是不是看上那位表妹花蠻兒了?」

    下意識地,陳祗的腦袋搖得飛快︰「絕無此事。我跟她好歹算是親戚,關切一下而已,咋就扯到看不看得上人家小閨女身上去了,大姐您還真會聯想。」嗯,雖然自己對這位美麗性感,充滿了少數民族風情的表妹頗有好感,但並不代表自己就看上了他,至少在陳祗的思想裡邊,還是屬於那種先戀愛後結婚的傳統男人,這個年代,想一夜情之後撒丫子跑路,嗯,被女方家抓去浸豬籠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另外百分之十機會就是看你認罪態度達不達標,家世如何,然後,把這個一夜情的對象給娶進門吧……

    花蠻兒的性格、愛好、特點自己一無所知,沒有一點兒瞭解,哪裡能談什麼喜歡不喜歡地,要是讓自己尋一個外表美若天仙,內心陰暗醜惡猶如夜叉的女子,嗯,想那表妹性情爽朗,笑聲輕快,嗓音優美,想來應不至於此吧。陳祗不由得擺了擺腦袋,自己看樣子真是讓大姐灌輸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封建思想給侵蝕壞了腦袋了,自己可是立志三年孝滿,加冠之後,便要起程往中原一行,見識一番三國時代地中原英雄的,早早娶了個老婆窩在這益州,也實在是有負自己穿越來三國時代走一遭的穿越者義務。

    陳禰不說話,可並不代表他能夠控制大姐繡娘的思緒。「夫君,那表妹花蠻兒您看如何?」大姐抬起了如水雙眸,向著夫君王累柔聲道。王累瞇起了眼,微微點了點頭︰「我看嘛,一般般。」

    「嗯?」大姐繡娘一臉疑問,姐夫哥王累故作嚴肅之狀,望向坐於身側的愛妻︰「雖然也算得絕色,卻不及吾妻半分,故爾,只能算是一般般而已。」

    大姐繡娘地臉頓時騰起了眩目的煙霞,雙眸之中,水波流動。羞喜地橫了自自己的夫君一眼低啐了一口︰「也不知你跟誰學的,成日裡就知道瘋言瘋語的。」

    「夫人,這可是為夫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如何說是瘋言瘋語了?」姐夫哥看到大姐動人的媚態,心裡邊樂的險些開了一朵八瓣花。心中暗道︰「不想祗弟雖然年紀小,可給姐夫我出的主意果然大妙,看樣子。祗弟所言︰女人是靠哄地,果不其然……」

    邊上,陳祗看到了姐夫哥王累遞過來地感激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笑,回過了頭來,沖身邊的貞兒吩咐道︰「今天晚上,多準備一些精美的膳食才是,免得到時候,別人還說咱們江陽陳氏失了禮數。」

    「嗯,祗弟這話在理。是應該隆重一些才是。」大姐繡娘斜著手,拿手背冰在臉上意圖降溫,姐夫哥亦出聲附合道。「對了,可別忘記了,酒食得多準備一些,那位表叔一家人,可個個都是海量,今日姐夫我定會使盡混身解數,讓他們知曉某家厲害。」

    「……瞧瞧你姐夫,只要一提有了客人。那一肚子的酒蟲子都給勾出來了。」大姐繡娘不由得輕拍了姐夫王累一掌道。

    「阿姐,姐夫這不也是為了陪客嘛,再說了,平日裡頭。姐夫在無客之時,也不過是偶爾小酌,非是那些無酒不成席的爛酒罈子。對吧姐夫。」陳祗趕緊在邊上為姐夫說話。姐夫哥王累很知已地看著這位小舅子,一臉地認同之色︰「正是,夫人。美酒以饋佳朋,賓主皆須盡歡,方為愜意,若是祗弟能用這佳釀,為夫何須強出頭呢?」

    大姐一時間沒了主意,一邊是未滿十六地弟弟,飲了烈酒,必會傷身,一邊是自己的夫君。雖說自個地夫君酒量甚佳,可又擔心他萬一,很頭疼。「罷罷罷,由你們倆的,妾身去看哲兒和玫妹去了。」大姐有個好處,想不通地事兒。乾脆就丟到一邊。

    看到大姐離度而去。陳祗與王累對視一眼,彼此看到對方得逞的目光。不由得皆笑出了聲來。嗯,阿姐終是不敵兩人聯手啊,陳祗得意地搖了搖眉頭想道。

    當夜,李氏因為身體的願意,只是在客院裡自己略略用了一些膳食,便早早地休息了,不過,爨龍表叔和那對表姐弟倒是精神十足,就邀在李氏歇下之後,往前廳赴宴。

    美酒,佳餚,這些親戚一個二個對於陳府的菜餚先邊稱讚,看得陳祗很有種成就感。「粗鄙之宴,無甚佳餚,還望表叔與表妹表弟,莫怪才是。」照規矩,陳祗也不得不說一些客氣話。

    「莫要如此說,表叔我可是第一次嘗到如此之美的盛宴,怕是那建寧府我外過八十壽誕之時,也無這般美味。」表叔放下了白斬雞的雞腿骨,滿意之極地道,邊上,爨昆哪還有白日時看到的跋扈之容,簡直就像是一隻餓了十來天的小狼仔子,幾乎是趴在案桌上大嚼,看得邊上的花蠻兒一臉羞容,時不時還拉這沒形象的小傢伙一把,嗯,任誰有這麼個弟弟,怕是都得臉紅,陳祗不由得為自己和這個漂亮妞想到了一塊兒感到愉快。

    「表妹,為何不飲酒?」陳祗目光落到了花蠻兒地身上,看著這位少數民族美女瞪著跟前的酒盞在那癡癡地發愣的饞像,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

    花蠻兒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把目光落到了爨龍表叔的身上。爨龍表叔卻板著臉︰「小小年紀,飲甚子酒。」

    「表叔此言差矣,小佷請表妹表弟所飲之酒,乃是糯米所制之甜酒,入口似蜜,回味甘醇,然又不甚醉人,少許飲些,亦是無妨。」陳祗示意邊上地侍女也給自己的表叔盛上了一盞這種糯米和甜酒,爨龍表叔又是一口全吞了下去,砸巴砸巴嘴︰「這也能叫酒,得,你們姐倆愛喝喝去。」此言一出,花蠻兒禁不住臉綻歡顏捧起了酒盞,淺抿了一口,果然香甜,抬起了頭來,沖陳祗略略點頭,嫣然一笑,似乎在感謝陳祗為自己說話。看到這少數民族漂亮妞此刻散發出來的嫵媚風情,陳祗不由得心中一蕩,這妞的殺傷力果然夠大的。

    與陳祗地姐夫哥王累二人竟然拼起了酒來,王累雖然算是一介書生,可也是酒場老將,加上成天在陳祗這兒蹭吃蹭喝,高度酒成天的灌著,倒也與爨龍表叔拼了個齊鼓相當。

    到了最後,姐夫哥王累一高興,端著酒盞,踱步到了廳中,且歌且舞起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說實話,姐夫哥王累的歌喉卻實不錯,這首思念愛人的情歌,他確實唱的相當有感情,雙目灼灼地看著大姐繡娘,嘴裡吐著思念的音符,目光憂鬱而深髓,時不時還拿手指向這邊,很有點後世情歌王子的感覺。

    爨龍表叔拍著巴掌大聲叫好,到後邊,乾脆也站了起來走到了廳中一邊應和著王累的歌聲,一面舞動著,不過如果說姐夫哥王累的舞蹈動作有些像後世法師捉鬼,還有些飄逸之感地話,那麼,爨龍表叔的舞姿絕對是跳大神的次貨,嗯,用張牙舞爪來形容亦不為過。

    見慣了古人發酒瘋的陳祗不由得搖頭概歎了聲,這位表叔看樣子也是半瘋了,至於那對坐在觀面席上的表姐弟,側一臉黑線地瞅著自個那阿爹,看樣子,他們也能發自內心地對自己阿爹醜陋的舞姿表示鄙視,並且感到丟臉,嗯,陳祗很能感同身受,為此,陳祗不得不做不一副強作歡顏狀,向正舞得興奮地姐夫哥和表叔遙敬了一杯酒,以茲鼓勵。

    表叔怪笑兩聲,回到了桌案邊上,提起了酒杓往嘴裡傾了一杓酒,又歪歪斜斜地繼續與陳祗地姐夫哥演繹著三國版的道士捉鬼記……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13 AM

第八十九章 先人的,你才跟燒雞是親哥倆

    大姐繡娘無奈地拿手按著額頭呻吟︰「又來了……」當看到了姐夫哥的目光之後,大姐趕緊擠出了一個笑容,作眼冒星星狀,一副FANS的模樣,拍著巴掌應和著,在陳的眼裡邊,倒像是在哄小孩子,可憐的姐夫,墜落啊墜落……陳很有詩人風骨地舉起了手中的酒盞,痛飲了一口,自己還是當個觀眾為妙。

    「阿姐,難道姐夫有興致,您就由著他瘋吧,反正,過不了一會,他就會自個趴下。」陳祗樂呵呵地鼓掌喝彩,一面沖大姐低聲安慰道。

    「你姐夫平日裡好好的一個人,一碰了酒,就這副德行,阿姐我都頭疼死了。」大姐嘴裡向著陳祗抱怨,臉上笑容不絕,兩眼作含情脈脈狀地望著那位獨舞的姐夫王累,就差沒送飛吻了都。

    陳在邊上翻著白眼︰「您還好意思說這話,當初是誰告訴我,就是因為聽到了姐夫動人的歌喉,還有看到他醉酒時傻呼呼的樣,這才……姐,我今天動了一天手術,腰本就是酸痛的,您老行行好,撒手成不?」陳哭喪著臉,沖那手指頭惡狠狠擰在自己腰上的大姐求饒道。

    「哼!且饒你一回。」大姐得意地昂起了下巴,小口地抿了點那糯米甜酒,頂著那張紅僕僕的臉蛋,展著如花的嬌顏,伴著那姐夫歌聲的節奏,輕輕地和起了節拍。

    對面,花蠻兒的兩頰已然攀上了可愛的酒紅,丁香小舌舔了舔紅潤豐滿的唇瓣,又端起了酒盞淺抿了一口,看樣子。這位少數民族漂亮妞很喜歡這糯米佳釀的味道。邊上,那個滿嘴邊儘是油怕是小肚皮都鼓起了老高地小表弟正在那對著空酒盞咧嘴傻樂,看得陳也咧開了嘴在這樂,看樣子,這位小表弟已經要壯烈了。

    「怎麼了,瞅你樂成這樣?」邊上大姐看到陳的表情,不由得好奇地湊了過來問道,陳悄悄地指了指對面,大姐繡娘也止不住掩唇嬌笑起來︰「那小表弟也夠嗆,怕是明日起不來的多。嗯。阿弟,快些過去。」

    「過去幹嗎?那小子眼楮長在頂上。就算小弟去勸其不飲,他能聽嗎?」陳搖了搖頭。堅決地道。大姐竹娘白了陳祗一眼︰「笨蛋,阿姐可不是讓你去尋那小表弟,而是讓你去敬表妹的酒,看你表妹獨自己而坐,當主人的,豈能不去照拂一番。」大姐說得義正言辭,可陳總覺得眼楮子滴溜溜轉的大姐在起啥子壞心眼。

    陳警惕地反問道︰「你幹嘛不去?」

    「阿姐這不是喚你一塊去嗎?咋的。莫非阿姐還能害了你這個一肚子彎彎道道比咱們益州蜀道還多的鬼精靈不成?」大姐在陳的後腦勺上輕輕地拍了一掌恨道。陳祗趕緊討好地笑道︰「小弟我不過是害羞了,希望阿姐能與小弟同去而已。」

    「嘖嘖嘖。就算是鬼信你,阿姐都不會信你這厚臉皮!還害羞?我看你是……阿姐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那張厚臉了。」大姐繡娘哭笑不得地推了陳一把嗔道。

    姐弟二人乾脆攏到了這邊,陳坐到了小表弟身邊。這個可憐蟲,晃晃悠悠地用他那呆滯的目光瞅了陳這位表哥一眼,翹起了根手指頭指著陳邊上地那只燒雞咧嘴直樂︰「表,表哥,你啥時多了個兄弟。」還特地伸手指頭戳了戳︰「怪不得你那麼能耐,原來是倆人一塊做事,嘿嘿,以後,我讓我阿母給我也生個一模一樣的弟弟出來,跟我一塊幹大事,保定比你強多了。」

    陳一臉黑線,很想把那只燒雞直接砸這倒霉孩子地腦袋上,先人的,你才跟燒雞是親哥倆……邊上,看到了這一幕地花蠻兒與大發且渾沒了以往的淑女矜持,笑得前伏後仰的,花蠻兒捂著肚子眨巴著水汪汪的雙眸︰「表哥,可不許拿我弟弟撒氣,他是醉了。」

    「呵呵,我哪有那閒功夫跟這小傢伙施氣,倒是早知道這位表弟醉酒之後看東西會成雙影,表哥我倒是應該先跟他借上點錢,這會子還他一半,怕是表弟肯定當是還了他兩次,豈不是發了?」陳看到這位酒意熏然的美人兒,哪裡捨得在美人跟前拉了臉面,強撐著笑臉自嘲道。

    頓時,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又笑得東歪西倒的,花蠻兒雖然年紀不過十三四,不過,衣物內地發育可也不小,此刻隨著她地笑聲激盪起來,害的陳小心肝也在狂顫,嗯,看樣子,這丫頭日後絕對是一童顏巨乳,陳吞著口水意淫到。

    這個時候,表弟爨昆歪歪斜斜地端著一杯盞酒湊了過來打斷了陳地思緒。「表哥,咱們哥倆來飲上一盞如何?」陳坡有些悻悻然地回過了頭來,擠出了一絲笑容端起了自己的酒盞︰「表弟好酒量,如此佳釀,怕是飲了不少吧?」

    「嘿嘿嘿……等我飲了這盞再告訴你。」小表弟爨昆發出一陣慘人的傻笑聲,一盞酒,大半倒在了領口裡邊,嘴裡能嘗著幾滴就不錯了,看得陳連連搖頭,爨昆手裡地酒盞直接從他手裡邊落到了地板上,這個已經化身爛酒罈子的表弟口歪眼斜地慢慢地扳著自己的手指頭,扳到第三根的時候,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把那腦袋瓜子直接插到了一盤未曾動過的肉醬之中,看得陳不由得臉上浮起了慘不忍睹之色,抬手招了兩個家丁,把這小屁孩子拖了出去。「把這小,嗯,把我表弟侍候好了,先給把他洗乾淨了。對了,別用我的浴池,就拿那澡盆子將就用就成了,換了衣物,再扶他去歇息。」陳再次發揚了主人家的風格大聲地道。

    而邊上,花蠻兒不知道跟大姐聊了甚子,笑得花枝招展的,邊上阿姐秀娘亦是笑意盈盈,舉起了盞,與花蠻兒碰了杯。嗯,看樣子她怕是連自己的阿弟像死狗一般被拖出去都沒注意到。

    「好你個阿弟,看到阿姐喝得如此辛苦,也不知道過來幫上一幫?!」大姐繡娘半醉地瞇著眼兒掃了一眼,看到陳在一旁坐這邊探望,不由得笑了起來,旋及又板著臉沖陳嗔道。邊上地花蠻兒眼波流動,落到了陳的身上。抿唇輕笑了起來,一股子天生的媚惑看得人心搖曳。陳祗乾笑兩聲︰「阿姐。我方才不是在招呼小表弟嘛,嗯。表妹,你我今日,第一次見面,別的不需多說了,兄長敬你一盞,還望表妹莫要嫌棄才是。」陳祗踱步到了兩人的席前,跪坐下來之後。邀飲道。

    「表哥。蠻兒已經快醉了,飲不了這麼多。」花蠻兒看到了陳祗那雙清亮的雙眼。沒來由地避來了目光,心頭輕輕一跳,軟語道。

    「表妹這話可不盡不實。方才跟表姐說再飲上三盞的是何人呀?」大姐竹娘抿嘴笑了起來,故意作東張望望的樣子,惹得花蠻兒臉蛋更粉了,手拉著阿姐連聲不依,看得陳直瞪眼,恨不得這妞拉的是自己的手兒。

    「既如此,蠻兒就飲了,省得讓阿姐再來笑話人。」花蠻兒倒底是爽直地人,方才可能是有些害羞,讓大姐繡娘這麼一句話,倒激起了好勝之心,舉起了盞,一口飲盡,少量地殘酒沿著她的嘴角滑向了兩腮,放下了酒盞,俏面含春地花蠻兒抬起皓腕抹了抹唇︰「表哥,快喝呀。」

    「好妹子,如此,表兄我也不客氣了。」陳自然不能讓這少數民族漂亮妞把自己給看扁了,抬盞就往喉裡倒去,亦是很狂放地一口乾掉,放下了盞,這時候花蠻兒已經舀了一杓酒漿,傾入了陳的酒盞中。「蠻兒亦回敬表哥一盞。」漂亮地大眼楮看著陳祗。

    美人敬酒,就算是敬毒藥,吾也甘之如飴,陳端起了酒盞,晃了晃發暈的腦袋,心裡邊不由得感歎道。

    再幹了這盞之後,陳已然夠量了,大姐繡娘眼見自家弟弟坐得都有些歪歪斜斜地,趕緊將陳拉到了身側,挾了一塊菜塞進了陳的嘴裡邊。「混小子,飲酒也沒你這麼飲的,連菜都不吃,醉了活該。」

    「小弟可沒醉,就是有些暈呼呼的罷了。」陳豈肯在女人跟前拉了面子,強撐著坐直笑道,對面,花蠻兒哈了一口酒氣,小手在鼻前輕扇了扇,挾起了一塊蔬菜,沾了一些肉醬,遞進了那張豐潤的櫻唇裡邊,甜美地嚼著,而且,還伸出了舌頭舔了下沾在唇邊的肉醬,兩腮酡然,眼波朦朧中透著嬌媚地誘惑,一眸一動,媚然天成,陳險些看直了眼,歪開了腦袋,心裡邊倒頗有些悲哀,倒底是自己地異性鑒賞水平發生了改變呢,還是古代的美女本就是後世地多?自己在前世,可從來沒有對十六歲以下的蘿莉滴過口水,而現在,幾乎是天天對著貞兒滴,而現在,竟然對著剛剛見了沒幾面的表妹滴……難道是因為自己地心理年齡已經達到了三十之後,開始有著向邪惡大叔靠近的心理趨勢?對於異性的需求已經從十八九歲降低到了十三四歲了?

    陳很是糾結地看著跟前這位正對著桌案上的果蔬奮力搏殺的小蘿莉表妹暗暗想到,渾沒注意到,邊上,大姐繡娘的目光在他與花蠻兒之間游來蕩去,笑意越來越深。

    奪奪連聲,箭箭紅心,邊上,孟廣美等家將喝彩如雷,睡了一夜,早鍛煉耍了一套拳腳刀棒之後,份外精神抖擻的陳立到五十步外的箭靶之前,洋洋得意地顯擺著箭術,連續十餘箭,箭箭紅心,這種成績,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當然,要是想跟那轅門射的三國第一猛將呂布兄相比,差距還是相當的大,但是,陳堅信自己的箭術絕對能在百步外說射對方左臉,絕對不會射到對方的右臉上,已經很接近後世奧運會冠軍的水平了。

    「公子真厲害,奴婢就沒見過比公子更強的射技了,怕是古代的養由基也比不上公子半分,公子加油!」貞兒仍舊是陳最忠誠的擁戴者,用力地拍著小巴掌,一臉的興奮,兩眼彎成了彎月狀,星眸光彩燦爛。

    貞兒的馬屁受到了孟廣美等陳府二流射手的集體暗中鄙視,不過,沒人敢在在明面上表露出來,廢話,這妞可是公子爺罩的,日後,說不定就是公子的女人,孟廣美可不是傻子。

    「呵呵,貞兒你也太過份了,怎麼能如此貶低那位楚國名射養由基養老前輩呢?這不太合適吧?」陳甩了甩頭,顯得相當地謙虛,然後,作抬眼看天狀︰「可惜那養老前輩生在戰國之時,若是公子我能早生數百年,定要與之一較高較,一還平生夙願。嗯,那些人都跑哪去了?」陳低下頭來,只見到面白如紙的貞兒,不由得大奇道,貞兒翹著蘭花指,指了指不遠處,孟廣美等人皆抱著樹幹在那邊乾嘔。陳頓時七竅生煙︰「你們這幫混蛋,要是再給本公子裝模作樣的,信不信我把箭全射你們屁股上!」


第九十章 士大夫階級的典型與樣板

    孟廣美嚇得趕緊趕跑回來,排隊、稍息,手交握於身後,昂首挺胸,目不斜視,陳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嗯,方才自己似乎也吹噓得有些過頭了,不過,貞兒說的,倒也不差,至少自己英俊的容貌,瀟灑的風度,挺拔,嘔……嗯,太帥了,反正一句話,在先天條件上,要遠超過那位戰國名射手,至少歷史書上沒說這傢伙是個帥哥。而自己,雖然讓陳壽那傢伙在《三國誌》裡邊貶的一無是處,但是,他也不得不說了一句實話︰矜厲有威容,多技藝,挾數術……大意就是指本公子我長得既帥,又很是威儀,很有氣質,而且有多門學問的博學之才。嗯,陳祗,是一位帥哥,這是歷史都能證明的!陳祗得意地咧開了嘴,看著這群歪瓜劣棗的家將們,嗯,當然是指英俊程度而言。

    「爾等難道不知吾府家兵之紀嗎?」陳提著弓,板起了臉,對這一幫子混球進行嚴厲的譴責︰「所謂立於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大河潰於前不彎腰,嗯?看看你們幾個,本公子我不過發表一下內心的感慨,一個二個就成了啥樣了,莫非,你們嫉妒本公子箭術不成?」

    「小的不敢,公子箭術,天下無雙,給小的十個膽,也不敢跟您較勁啊。」孟廣美看到了陳祗瞪過來的目光,趕緊陪笑道︰「方纔只是覺得腸胃略略不適,所以……」

    「正是,我等今日一早一起用的早膳,怕是可能吃壞了肚子,所以才如此。」陳忠也趕緊插言。以便澄清公子對自己這一票人的誤會,省得公子爺抓狂來,整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哼!今日公子我心情不錯,且饒爾等一回,下次再犯,小心公子我地手段。」陳祗伸手一彈弓弦最後威脅一次,看到這票家將全都作垂頭喪氣狀,方自滿意地回身,從腰間箭壺抽出了一根羽箭。瞄住了五十步外的箭靶紅心,漢代以六尺為一步。一尺二十多公分,折算下來。

    距離也就大約是後世的一百三十米左右。

    瞄了約兩息,指扣一鬆,仙嗡一聲,旋及,羽箭已然深深刺入靶心之上,還把先前的一支羽箭給擠歪到了一邊,後尾的羽毛還給割落了一些。頓時。孟廣美等人喝彩如雷,拚命地鼓掌。嗯,也算是將功贖罪之舉。

    由於天熱,所以陳上身只著了一件很接近襯衫的短褂子。身上的健子肉像李小龍一般分佈均稱而不失形體美,而絕對不像孟廣美那種肌肉失調,渾身上下瞎長的暴力男。下身,乃是紮著綁腿的褲子,雖然看起來打扮得有些像後世三四十年代的黃包車拉車工,不過,像自己這麼帥地黃包車工怕是全中國都沒有。

    孟廣美等人所穿的又與陳有所不同,一水地長袖立領襯衫,下身倒是與陳一般,皆扎綁腿,至少扎綁腿的優點已經讓他們早就嘗到了甜頭,不管是陳府內地家兵家將,又或者是郡太守王累所領導的江陽郡健卒,全都學會了扎綁腿,就算是有些行腳商人,還有些少數民族,也都意識到了綁腿的優點。

    可以說,扎綁腿已經在江陽郡及附近形成了一種風氣,最主要就是扎綁腿對於山區百姓及士兵們在叢林地區的作戰效果尤其明顯。第一,翻山越嶺時,有防止血脈下積而引發的漲痛,而且還能防止各種蚊蟲找你小腿肚子的麻煩,更能有效防止荊棘樹枝刺扎與牽掛;又還能拿來搭配樹枝之後製作成簡易的擔架,抬著戰友離開危險區域,總而言之,好處是數不勝數。

    孟廣美雖然還是陳最忠實地保鏢之一,但是,他目前已經是益州江陽郡郡卒地高級指戰員︰兵曹從事。

    嗯,這屬於是太守自行辟任的屬吏,兵曹從事,雖然不過是個不起眼地小官,可眼下,咱江陽郡除了一位太守王累之外,郡丞出缺、郡尉吳蘭已經拜倒在本公子的金錢與人情兩方面多重攻關之下,而孟廣美,正是陳向吳蘭這位江陽郡最高軍方指戰員推薦的副手,而且江陽郡卒,有超過七成以上,都是陳府地佃戶、客戶及家兵出身,其餘人等,又有哪個不受過江陽陳府的恩惠?

    而且陳府之內的打手,雖然仍舊是五百人上下,不過,經過了兩年多的訓練和換裝,拉出去,雖然不敢說能夠以一擋十,但絕對是蜀地戰鬥力最強、武裝最奢侈的私人武裝。所有的武器,全都是由天竺進口的最上好的鋼料所打造的百練刃,身上全是將軍才能穿得起的魚鱗甲,光是為了這五百餘套陳府的私人武裝,陳可是掏了老大一筆錢,特地在大江邊上建立起了作坊,江陽的刀具,在益州也已經開始私下流傳起來,光是嚴太守去年來江陽,就一口氣買了三百副甲具回去,讓陳連本帶利給撈回了本錢。

    這位史上留名的吳蘭郡尉倒也識趣得很,除了每年的兩次演兵,又或者是劉璋遣人來視查之時,由這位吳郡尉統領之外,平時就把兵權交還太守,任由陳府派人進行訓練,反正他也明白自己在江陽的處境,只要不對江陽陳氏有任何惡念,他這個郡尉的位置,就能這麼逍遙地繼續坐下去。

    南方絲綢之路,經過了這兩年多來的經營,雖然不敢說通暢,卻至少已經能夠進行正常地貿易活動,通過這條商路,蜀錦能賣出的價錢,是販往中原地區的十倍,使得以江陽為起點的這條南下絲綢之路已經越來越熱鬧,光是陳府出口往天竺的紙張,最高的時候曾經炒到一張三尺見方的江陽紙一枚銀幣。具體這種天竺貨幣叫啥名陳並不清楚,不過並不妨礙陳瞭解貴金屬的價值。

    而陳府出口的極品茶磚,更是需要用同等重量地金子來進行交換,也是依靠這條商路。實在陳府的經濟實力有了質的飛躍。雖然江陽陳氏在世家豪族的眼裡,仍舊名聲不顯,可這並不妨礙陳瘋狂地積累原始資本。

    陳所做的一切,也是不得已之舉,他必須保證江陽陳氏的勢力在國家統一安定之前,獲得最大的安全係數,當然這個是沒辦法靠劉璋這位仁兄的,更不可能去依靠其他人,自然只能靠自己,那麼。手裡邊有了實力,自己有了名望。有了金錢去打通關節,去收買人心。才是穩固和維護江陽陳氏的保證。

    陳甚至有時候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融入和陶醉在了這個封建社會主義士族階級生活模式當中,已經成為了一個具有鑽營劣根和對權力的追求無限向望地士大夫階級的典型與樣板?

    陳人品爆發,一共射了三十箭,兩手盡軟,不過,成績卻好於常日。箭箭命中紅心。「看來。方才貞兒所言,並不為過。」陳祗很無恥地歪歪自己跟養由基、李廣等人並列古代神射手。

    這二年多來地艱苦訓練。

    讓陳不僅僅在身體發育上有了穩健的進步,同時,也在武技地造詣上獲得了提升。若是甘寧的武力值是九十三,那麼孟廣美怕也已經達到了九十左右,而至少,嗯,好歹也能算是武力八十以上,統帥九十以上,智謀九十以上,仁德九十八以上,內政九十以上,嗯,扳扳手指頭,好像沒了……總而言之,像自己這樣的極品人材,若是到了中原,招牌一亮出來,那些三國雄主不哭著喊著搶得頭破血流才怪,陳咧開了嘴,得意地笑了起來,邊上的孟廣美翻著白眼︰「又來了……」

    「好,公子我今日讓你們看看我秘密訓練多日的連珠……嗯,孟廣美,你們幾個注意點,我表妹過來了。若是落了公子我的面子,讓你們好看。」陳祗看到了循聲而來的花蠻兒和爨昆,趕緊沖這幫子家將們喝道。

    孟廣美等人一聽陳之言,都保持了站如松地身姿,目不斜視之狀。這邊,背著手兒,臉上帶著笑意地花蠻兒一身漢家女子的衣物,原本披散開地來青絲也束到了腦後,看起來,簡直是把天使跟魔鬼揉到了一塊,嗯,天使般的臉蛋,魔鬼一樣的身材,漢家地衣物,最是能襯顯出女子嬌弱如水的一面,不過,花蠻兒著了這碎花樣工的曲裙,倒不能完全掩飾她那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野性,反倒像是把兩種不同風格完美地揉合在了一起,太能飽人眼福了,陳禁不住吞了下唾沫感慨道。

    「表哥早啊!」花蠻兒,遠遠地瞅見陳,先展了笑顏白齒在紅唇中閃耀,遠遠比什麼笑露八齒要自然大方得多,嗯,很是清新的林間檀木的味道,似乎已經襲上了陳的鼻腦,邊上,爨昆焉呆呆的,走路都有些歪歪斜斜,時不時還得靠花蠻兒拉上一把,小臉青白,目光無神,昨個驕傲得像是一隻剛剛學會用屁股毛開屏的小孔雀,而今天,他更像是一隻讓人打折了一對翅膀的瘟雞,可憐的,陳不由得搖著腦袋,為這位醉酒醉傷了身的小表弟默哀。

    「表弟怎的如此,莫非是昨夜的酒勁還未散完不成?」陳沖這位表弟關心地道。爨昆咧了咧嘴算是笑過︰「多謝表哥關心了,我就是覺得頭昏而已,身子好著呢。」死鴨子一般都嘴硬,陳懶得跟這仍舊受著酒醉後遺症折磨的倒霉孩子計較,把目光轉向了已然走到了近前的花蠻兒,看著這個讓人心曠神怡的漂亮表妹笑道︰「表妹怎麼到這兒來了?」

    「表哥看來精神不錯嘛,我跟阿弟起來正在府裡邊散步閒逛,卻聽到這邊吵吵嚷嚷地,就特地過來瞧瞧,不想,竟然是表哥在這兒練習箭術。」花蠻兒瞇起了雙眸,看向那箭靶所在,不由得吃驚地張開了紅唇︰「這些全是表哥所射?箭箭命中紅心,表哥好箭術。」花蠻兒不由得出言讚道。

    「呵呵,閒著無事,練練箭術,倒叫表妹見笑了。」陳將手中的長弓交給了一旁的貞兒。

    「今日一早,我給阿婆請安的時候,看得出來,阿婆的精神很是不錯,昨個夜裡,睡得甚是安穩,全沒了前些日子的病痛之苦。蠻兒謝過表哥救治之恩。」花蠻兒鄭重地向陳深施一禮,邊上爨昆這次行禮也很是心甘情願的模樣。

    陳趕緊扶起了二人。「快快請起,汝之阿婆亦為之姨祖母,盡力救治,本就是我的本份,何須道什麼謝,若是真把我當成你的表兄,日後就莫要說這般的客氣話了。」陳板著臉作不悅狀道。花蠻兒看到了陳的目光,點了點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似乎吐盡了心中的陰鬱,旋及笑道︰「看到表哥的箭術如此,蠻兒也想試試身手,不知可否?」

    「請,我當為表妹鼓掌喝彩。」陳倒也真相見識一番這位少數民族漂亮妞的武力值,據說很牛,但是親眼看到要比從書上看的更直觀。

    花蠻兒展顏一笑,也不多客氣,從貞兒的手裡邊接過了長弓提在手裡,又從邊上取來了一個箭壺,壺中的羽箭皆是染過的紅羽,將箭壺繫在那不堪一握的纖腰之上後,她凝神看著五十步外的箭靶,深吸了一口氣,那發育得良好的胸脯也驕傲地挺立著,凹凸有致的身姿,將她完美的側面展現在陳的眼前。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14 AM

第九十一章 打探{上}

    這時,一陣微飛拂來,鼓起了花蠻兒的衣襟與青絲,執弓而立的花蠻兒微瞇著雙眸,猶如那臨江而立的狩獵仙子,飄飄欲飛。花蠻兒似乎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嬌喝一聲,提出羽箭架於弦上,連續十餘箭,除了兩箭射在紅心之外,餘者皆如陳祗一般,皆中於紅心之內,陳祗亦不由得鼓掌大聲喝起了彩來︰「表妹好箭術,兄不及矣。」

    邊上,那個花蠻兒的弟弟爨昆也很是興奮地拍著巴掌,反倒是花蠻兒歎了口氣︰「蠻兒不過射了十三箭,便有兩箭在紅心之外,表哥若是再誇獎,豈不愧煞蠻兒。」

    「非也非也,此長弓,乃我專用,久用之,已然熟悉,平時三十箭,亦有數箭落空,而表妹初用此弓,便有些佳績,為兄豈不驚詫?」陳祗笑著安慰道。

    聽了陳祗這話,頗為洋洋得意地道︰「這算什麼,你還沒見過我阿姐的飛刀之術,更是百發百中,五十步內,取人首級猶如探囊取物一般。」

    「真的假的?」陳祗半真半假地吃驚道,那日第一次看到花蠻兒時,就見其腰畔別了好幾柄飛刀,那玩意全是開了鋒的利刃,絕計不可能用來裝飾的。爨昆驕傲地翹起了下巴,雖然臉色仍舊青白,但並不妨礙他泛起興奮地暈紅色︰「去年,我隨阿姐去山裡玩,遇上了這麼大的蛇蟲,阿姐,只用了兩刀,就把它給釘在樹上。」爨昆誇張地比劃出了一個水桶粗細的蛇身,看得陳祗兩眼發直。不是吧?這妞再牛,也不可能兩飛刀就把一條巨蟒給釘住。

    「別聽我阿弟瞎吹牛,當時到是遇上了一條長蛇,幸好當時帶著刀具,蠻兒心也慌得厲害,情急之下,幾乎把腰間的飛刀全射了出去,才把它給釘死在樹幹上。」花蠻兒一副心有餘悸地表情。

    陳祗才算是鬆了口氣,要知道這個時代,特別是南方。山中野蟒雖多,可是能長到水桶粗細的也很少見,但是若真有這麼粗壯,那絕對是鱗甲堅若磐石,莫說是飛刀,就算是拿環首刀砍,都得費一番力氣,這小屁孩子吹的也太玄乎了,再說了,這位花蠻兒也不是一力降十會的那種肌肉女郎。暴發力再強悍,也不可能兩飛把水桶粗的巨蟒給釘住。

    「可我就是覺得它有這麼粗。」爨昆的謊言讓自家阿姐揭穿之後,很是羞惱,一個勁地在這嘴硬。

    陳祗咧了咧嘴。哪裡會去跟一個小傢伙計較,把注意力轉到了花蠻兒的身上︰「看來,表妹今日的精神不錯,要比之昨日好了許多。」

    「還不是因為表哥您。」花蠻兒眼波流轉,俏臉酡紅。想來是方才連射十餘箭,略有些有力過度。不過,更把她襯得明媚不可方物,陳祗心中暗讚,古代的妞就是水靈,從來不用那些個化學藥品摧殘自個的臉蛋,陳祗可是記得有一次去約會,看到一女子作濃妝艷抹狀,正所謂面白如紙。唇若塗丹,眼綠若虎豹,那頸項處地肌膚與其不知道抹了多少粉的臉蛋呈黑白分明之狀,以至當時路人皆掩面而避,陳祗自己也僅僅忍受了不到一個小時,不得不敗退。倉皇而逃。

    「因為我?!」陳祗把手指頭指向了自己的鼻子尖。一臉的莫名其妙,看到陳祗這位表兄一副吃驚的模樣。花蠻兒不由得笑出了聲來,仍舊點了點頭︰「正是因為表哥。」

    「這話如何說?」陳祗還真是一頭霧水,花蠻兒邁著腳步,裙擺輕搖︰「表哥可願領蠻兒去見識一番江陽城?昨日來時,覺得江陽遠比建寧熱鬧多了,可惜心中有事,一直不得閒暇,今日既然表哥也無事,便請表哥做個引路之人如何?」

    「呵呵,表妹表弟既是客,為兄自當為二位導遊才是,嗯,表姐稍待。」陳祗自是求之不得,心裡知道,這位表妹肯定不止是聽到了聲響來校場閒逛這般簡單。

    「孟廣美,你且帶兩人隨我去城中溜溜,至於陳忠,爾等繼續練習,一個時辰之後,你們幾個便回郡營去訓練士卒,剩下無軍職者,給我狠狠地操練府中家兵,都不可懈怠,不然,休怪公子家法無情。」

    「諾!」數十名剽悍的家將皆盡齊聲應諾,其中,有二十餘人,正是當年甘寧親自指導的少年,現如今,一個二個也都已經成長為了陳府家將的中堅人物,以後,他們會成為獨當一面的將軍,又或者是衝鋒陷陣的猛士。

    陳祗滿意地點了點頭,接過了貞兒遞來地外衫穿好,交待這個貼身丫環到客院那邊去支應一聲,省得讓府裡人和那位姨主母擔憂,順便看護著老人,有什麼異常,立即使來來尋自己。貞兒點了點頭︰「公子且寬心,貞兒省得該如何做,倒是公子,今兒天氣炎熱,多往蔭涼處行走才是。」

    「公子知曉了,呵呵,你這丫頭,都快成了我的管家婆了,快些去吧?」陳祗沖這丫頭笑了起來,邊上,花蠻兒想不到表哥竟然平易近人到如此地步,連吩咐丫環做事,也是溫言軟言的相商,哪有一點家主的氣勢。

    不過,看孟廣美等人,眼中對於這位表哥,絕對是忠誠與敬畏交織,並沒有因為他方才地表現而有所輕視,這讓花蠻兒很是好奇,雖然不好意思當面問訊,但也起了打探的心思。或許,太優秀的人,總會讓人去想方設法地去挖掘他的陰暗面和缺陷點,似乎非要找出他身上的缺點來,一般人才會覺得心裡平衡一點,花蠻兒怕是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地思緒很合乎後世心理學的某些行為邏輯。

    陳祗這才與花蠻兒並肩緩緩朝著府門而行去,孟廣美也趕緊繫上了環首刀,佩戴了軟甲護具之後,率著數名剽悍體壯的家將一塊兒隨在陳祗身後。並肩行在那平坦無縫的陳府小徑上,看著邊上東張西望的阿弟,當花蠻兒的目光落到了這條小徑上之後,走了十數步,忍不住緩下了腳步。

    陳祗還以為她有話要說,也頓住了身形望著,孟廣美等人倒也識趣,站在陳祗身後十步之外的原地等待。「表哥,你家這路好生奇怪,到底是從哪取來的石頭?處處不見接縫?」花蠻兒很是好奇了跺了跺腳,完全確定這絕不是泥土地夯實而成的,倒像是石頭,可哪裡能去找這麼大塊石頭來,鋪上數百步地距離。

    那爨昆甚至還拔出了腰間的小刀了了往地面戳了戳,留下的,不過是一點點石屑似的碎物,還著點點的白痕︰「表哥,這麼大塊石頭,得多少人來拉啊?」爨昆亦不由得驚歎道。

    聽到了這表姐弟的驚歎,陳祗不由得失笑道︰「這東西,本就是石頭,破碎之後,又重新煆燒過,方偶得此物,現如今,我江陽城地城牆徹磚所用地,便是這種東西,又叫做水泥。」陳祗沒開玩笑,秦朝修築長城之時,很多地方使用的就是煆燒過地石灰摻入小石子和粘土夯制的。

    而陳祗,只不過是讓那些工匠在煆燒石灰的同時,再加入了一定比例的粘土,而得出來的新產品,不過,其強度和耐磨性雖然達不到後世的水泥,可絕對是上好的建築材料,至少要比用雞蛋清和糯米混合粘土來做粘合劑在成本上下降了許多,要知道,這年頭,很多人都還吃不飽,卻還有人拿這些東西來徹牆體。

    當初,姐夫哥王累接任了江陽郡守之後,準備大幹一場,首先想做的就是重新修繕江陽城的城廓,以防流寇,因為想讓劉璋那個吝嗇鬼出錢是基本無望的,只能依靠江陽本地的財力,加之江陽郡又以陳府最為富裕,郡中百姓,多為陳氏門下,出資出力,自然也多是由陳家來做。

    當聽說至少要支出上萬枚雞蛋,數千斤糯米的時候,陳祗當時還以為是姐夫哥王累窮瘋了想敲搾自己,後來一問才知道,這年頭,築城牆所用的粘合劑就是用這些東西來修築,不然,沒有粘合劑,城牆指不定哪天就給垮掉,陳祗聽了理由之後,一心為三國益州江陽百姓的生活醫療衛生水平操心的陳祗只得先讓姐夫哥王累暫緩行那築城之舉,陳祗則招來了江陽所有燒石灰的匠人,通過了長時間大量的試驗,最後使用瀘州小煤窯出產的煤作為燃料,燒製而成的漢代水泥。


第九十二章 打探{中}


    這才開始重新擴大和修繕江陽城,將江陽城的城牆推近到了離江岸不過里許的距離,如今,原本那些散居在江陽城外的數萬百姓,也皆盡遷入了城中,光是此舉,就讓那些飽受流寇之苦的夷人與漢人百姓對江陽陳氏這一勞財而護百姓之舉稱頌不已。

    另外,擴大和修整了江陽城外的碼頭,修整江陽通往各處的道路橋梁,不僅僅方便了百姓,同樣也使得大量的商賈之士集中于江陽,因為很多特色產品,都只有江陽才能購買得到,比如江陽紙,江陽窯酒等等……

    一面聽著陳祗吹噓著江陽的美好,花蠻兒姐弟像是土包子進城似的,看得眼花繚亂,如今的江陽城雖然算不得繁華,但至少比起兩年多前矮小破舊的城廓,凌亂的街道,錯落無序的街道,已經大大地變了模樣,在主要街道上到處都是林立的商鋪。還有擁擠的人群夾雜著各地而來的商販,甚至還有些金毛蠻子和天竺紅鬼在其中往來,進出商鋪,用他們憋腳地漢話在街邊或者是鋪子里討價還價。

    很多的商鋪的牌匾的左下角處,都有一方印鑑一樣的花紋,正是江陽陳氏四字,這代表著這些產業,屬于江陽陳氏。

    原本按照漢朝的城市商業規劃,一般每坐城池里都會分布出東西兩市,而陳祗,正是帶著這姐弟倆往邊商品綜合貿易市場里鑽,一面向這姐弟兩介紹著江陽的的發展。

    “兩年多?原本這條街道真是像表哥您說地亂七八糟,污水橫行?”花蠻兒瞪大了眼睛。看著街道兩旁邊一水的雙層建築,寬約五丈,干淨整潔的水泥街道,街道正中,栽種著參天的大樹,樹下,還有著長長的石凳,能看到不少遠來的商販在樹蔭的石凳上歇腳吹牛,哪里有半分陳祗形容的那種景象。

    陳祗得意地一笑:“表哥我可沒騙你們的意思,這條街道。原本就是我陳家的產業,那些住戶,也盡是我家中地佃戶,我先在其他地方建造好了新居,遷他們去居住,然后才開始對這條長兩百步的街道進行全面的重新建造,當時,光是這條“江陽商業步行街”這一項工程,可是把我的家底,幾乎都給掏空了。”

    護衛在四周的孟廣美聽到了公子這話。不由得撇撇嘴,公子爺根本就是瞎扯蛋,沒錯,修繕這條江陽商業步行街。卻實是讓陳府耗費了不少的錢帛,為此,大姐繡娘甚至覺得自弟弟弟是吃飽了撐得慌,想拿錢來燒著玩,很強烈的反對陳祗的敗家行徑。

    不過。陳祗憑著三寸不爛之色,巧言令舌地蠱惑之下,終于說到了大姐繡娘和姐夫哥王累,而后,將陳府所有產業都集中到了這條新落成的商業街,加上陳府各種特色商品,使得這些街道反而變成了江陽城最為繁華的商業聚集區,現如今,外地地商賈想要在這里租個鋪面。入駐南方絲綢之路的這個大型商品貿易中樞,那么就得掏錢,當然,這里的房產是不賣的,只能租,可這里一年地租金。幾乎夠在江陽城里邊買上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了。不過仍舊有無數夢想著在這條商路大賺錢帛的商販揮舞著手中的錢帛,就算是在這條街道上租不到鋪子。沒關系,附近也成,讓這一條街及附近,已經連成了一個不小的商業區。

    姐夫哥王累和大姐,亦從中拿到了不少地分紅。所以到了后來,大姐終于完全地放權給了陳祗,聲言除非有極其重大的事務,否則,她決不會再干涉這個弟弟的任何商業行為。

    一路之上,不少的人看到陳祗這位江陽陳氏的家主在這兒閑逛,紛紛前來見禮,歌功頌德之聲不絕于耳,陳祗只得一一答禮,擺出了一副高級領導前來視查民情的樣子,和顏悅色地詢問其中幾個記得名字的百姓他們的家庭生活狀況如何,有什么困難需要解決,嗯,后世新聞聯播看多了,做起這一套來,陳祗很是輕車熟路得很。

    看到自家公子如此受民眾的愛戴,孟廣美等人亦是一臉上帶著光彩地得意之色,倒是那位小表弟,吃著孟廣美買來的荔枝,黑著小臉在邊上暗暗嘀咕:“哼,這有甚子,回了族里,我做的肯定比他還好。”

    “你啊,成天就知道嘴硬,若真有他三分本事,阿爹還會成天如此待你?”花蠻兒眼睛從方才就沒離開過陳祗,看著他不惱不急地一一向那些百姓問候,拉著家常,偶爾還摸摸跑過來的孩子的腦袋,逗逗小孩子,這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所能做到地?怕是自己地阿爹在族中的受擁護程度都達不到這樣。

    “看樣子,表哥還真像阿婆說地一般,他日,絕非池中之物。”花蠻兒心里邊不由得泛過了一陣淡淡地漣漪……

    好不容易,陳祗耗干了口水,一身新衣幾乎揉成了酸菜,這才從人群之中走脫出來,帶著這姐弟二人倉皇逃竄。“不好意思,想帶你們二人去逛逛咱們江陽最熱鬧的地方,不想竟然耽擱了這么久。”陳祗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沖這姐弟倆笑道。

    “沒關系,我跟阿弟,已經見識了,江陽,還真是一個好地方,止這一條街,可就比建寧繁華多了。”花蠻兒嫣然一笑,摸了摸自家弟弟的頭,嘴里說道。心里邊,也隱隱地泛起了一絲絲妒忌,偏生又說不清到底在嫉妒什么,只得甩甩頭,把這種惱人的思緒拋開。

    走到了一條清靜的街道,看著那些江陽百姓一臉歡顏地走來走去,見到陳祗之后,定會停下腳步來恭敬地施禮,那種發自內心的敬意,就連爨昆這位瞅啥都不順眼也不得不佩服,這漢家表哥實在是太會收買人心了。

    逛了一大圈,臨進了中午,陳祗遣了個人回去說一聲,徑直帶著這姐弟二人上了一家酒樓,“今日既然出來了,咱們仨也別急著回去,這家酒樓里的菜,絕對是江陽一絕,一會你們嘗嘗,保你們大飽口福。”陳祗帶著這倆姐弟上了三樓的雅間坐下,這里,恰好是江陽城西北角的最高點,遠眺,可見群山疊翠,碧色的江水至江陽城不遠處蜿蜒而過,下面的行人與民居錯落有致,倒是一個賞境品茗的絕佳之地。

    “老朽見過公子,方才老朽正在別院待客,不想公子駕臨,不能遠迎,實在是怠慢了。”這時候,這間酒樓的管事已經得了小二的通報,匆匆地趕來。

    “無妨,今日,我宴二位親朋,挑一些你這酒樓特有的菜式來吧,天太熱了,清淡一些為好。”陳祗沖這位管事點了點頭笑道,這里,同樣是陳府的產業。“諾,老朽先行告退,爾等速去,給公子上最好的清茶,要快……”老管事一面下樓,一面沖那些雜役吩咐道。

    不多時,一壺最好的清茶已然端上了桌,茶香冉冉,清香入腦,讓人禁不住有心曠神怡之感。“昨日于家中宴請表妹一家,倒是不曾讓你們嘗過這清茶,今日,你們試試,若是喝不慣,表哥我再讓他們取茶羹來與你們飲用。”

    花蠻兒接過了陳祗遞過來的茶盞,揭開了茶蓋,瞅著白瓷碗上的碧水與黃綠的茶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臉的享受:“小妹雖未飲過,但也曾聽人言過江陽的清茶,這味兒聞著果然不與茶羹相同,既是表哥宴請,蠻兒無論怎的,也得嘗上一嘗。”

    櫻唇觸到了盞邊,淺抿了一口,入口的淡淡的澀讓她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暖茶入喉之后,隨之而來的泌香,讓她不由得瞇起了眼,回味著這清茶的味道。“果然別有一番風味,回味甘醇,余香滿口,蠻兒喜歡。”下意識地,蠻兒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那種小女兒的動人嬌憨,讓陳祗不由得彎起了嘴角。“表妹喜歡就好,我還真擔心表妹不喜此清淡之物呢。”

    “我不喜歡,又苦又澀的,表哥,這兒有您府里的那種鮮搾果汁嗎?”爨昆苦著臉道。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讓人又讓了一杯果汁給這位小表弟。

    茶,不論是哪個時代,並不是人人都能飲得習慣的,而陳祗的同事中,更是有一神人,非巴西咖啡不飲,非外國名牌不穿,非歐美電器不用,頗有些憤青的陳祗戲稱稱其為咖啡佬,嗯,反正陳祗很鄙視這位兄台,這位兄台也瞧不慣成天非家鄉的毛尖不飲,非土酒(相對于洋酒而言)不喝的陳祗,也有力地回擊了陳祗,給成日喜歡用中醫知識來顯擺的陳祗套上了一個外號:陳夫子。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15 AM

第九十三章 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陳祗也抿了一口清茶,乘著等菜的功夫,向著花蠻兒溫言道:“表妹,這一路上,你可是好幾次想開口,到了最后還是沒有說出來,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跟表哥說?”

    花蠻兒低呀了一聲,如水雙眸望向了陳祗。“終是讓表哥給瞧出來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向表哥你打探一件事。”花蠻兒看一眼在邊上跟果汁戰斗的弟弟一眼,聲音又壓低了些許,陳祗幾乎需要湊到花蠻兒的跟前才能聽得清楚,這丫頭說話時噴吐來過來氣息,讓陳祗覺得耳根子發癢。

    “蠻兒想問表兄,你家那位孟管家,是不是夷人?”花蠻兒咬著唇,略一猶豫之后,還是直接說了出來。陳祗看了花蠻兒一眼:“表妹,這話,該是汝父讓你詢問的吧?”

    花蠻兒也沒有扭捏點了點頭:“我阿爹沒想到能在這里看到他那失蹤了二十余年的好兄弟,不過,又怕是認錯了人,故爾,想讓蠻兒先來問一問您府中孟管家的來歷。”

    “呵呵,怕是你阿爹已然認定了我那管家,就是其好兄弟,方才讓你來尋我的吧?”陳祗可不是傻子,從昨天兩人的神情變幻上就已經看出了,這二位絕對是熟識之人,不然,為何反應都出乎尋常?

    花蠻兒嘴角微彎:“我就知道定然瞞不過表哥的。那位孟管家,應該是我父親曾經的結義兄長,橫山孟家族長的三子孟楠。”

    “可我陳府的管家,姓孟名柯,這個名字,已經用了怕也有二十年了。”陳祗笑答道,看著跟前的少數民族漂亮妞,咱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雖是親戚。可也要看你們是否袒誠。

    花蠻兒知道繞***是拼不過這位表哥的,直言相告,或許真能從表哥這里獲得幫助。“二十多年之前,我阿爹曾隨我祖父往爿羊柯郡與興古郡之間的橫山孟氏拜訪。與橫山孟氏之三子孟楠相談甚得,結為異性兄弟。我阿爹與孟楠多有往來,情同手足。豈料,過不數年,本是同族同性的橫山孟氏與滇池孟氏之間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而發生了爭斗,具體是何事,我阿爹也不清楚。不過,橫山孟氏地族長領族兵與滇池孟氏戰于興古郡之北的漢興一帶,橫山孟氏大敗,損兵折將。就連族長等人亦皆盡戰死。橫山孟氏因此而讓滇池孟氏吞並了。

    當時我阿爹還以為,他的結義兄弟,已然死在了這場爭斗之中,不想,今日竟然會再此,見到孟楠,可惜。那位孟叔叔似乎不願意見我阿爹。阿爹為此憂煩,蠻兒眼見阿爹很不開心。便自告奮勇地來見表哥,想打探一下,我阿爹這位結義兄長是如何流落到了千里之外的江陽?對了,我這里還有一件信物,是當年我阿爹與孟楠結義之時,交換的信物,表哥請看。”

    陳祗兩眼眨都不眨,看著花蠻兒地表情與細微動作,花蠻兒說了這一番話之后,似乎生怕陳祗不相信,還將那系在脖子上的一塊古玉取了下來,遞到了陳祗地跟前,陳祗仔細地打量了這一塊獸型,造型別致,式樣古樸,中央部位似乎還個有類似于文字的裝飾,不過,陳祗根本就認不得這種古代的少數民族文字。

    花蠻兒倒是挺善解人意的:“這種文字,承自我們的祖先夜郎古國文字,這上邊所書地乃是孟楠。也就是我阿爹義兄的名字,而我阿爹亦贈了一塊玉佩給這位兄長,上邊,也篆刻著我阿爹的姓名。”

    “表妹,不是表哥我不告訴你,而是我所知的也不多,而且,事情地原委你也說了,孟管家似乎與你父有舊,卻又回避,我看這其中,必有什么因由,這樣,若是你信得過表哥我,就把這塊玉佩交給表哥,且由表哥我親自去找我府中大管家孟叔相談,你看如何?”

    聽了陳祗地建議,花蠻兒微微歪了腦袋想了想。“行,這塊玉佩就先交予表哥,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交還小妹便是。”

    “好,既然表妹如此,表兄我暫且一試。”陳祗握緊了手中的玉佩笑言道,這時候,菜肴已然上的差不多了,小表弟已然忍不住,搶先品嘗了起來。連聲稱美,花蠻兒也不甘于人后,姐弟二人下箸如飛,品嘗著這些江陽獨特的風味。

    回了府,陳祗還在盤算,如何跟管家孟柯談一談這事之時,這時候,貞兒已來稟報,孟管家已經來了,陳祗也拋開了心中的雜念,反正這事自己也早想問了,現如今不過是有了一個契機罷了。

    “老奴見過公子。”神情顯得有些陰郁的孟管家站到了陳祗的跟前,恭敬地施禮道。“孟叔請坐罷,這里並無外人,您與吾父相交近二十年,吾父子,皆受孟叔之良助甚多。也算是我地叔伯輩了,還望孟叔您莫要再祗地跟前太過生份。”陳祗請管家孟叔上榻。

    “呵呵,得公子這話,受老主人之重視,老奴就算此刻死了也是甘願。”孟管家推讓了一番,見陳祗執意相邀,也便不再客氣,坐到了陳祗的跟前。貞兒給孟管家斟滿了一盞酒之后,接到了公子遞過來地眼神,很是識趣找了個借口,要去書房里邊整理書籍,匆匆告退而去。

    管家孟叔上了矮榻之后也不客氣,端起了酒盞,一大口就將一盞酒全灌入喉,抹了抹嘴,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公子今日找老奴,想來必是有事。”

    陳祗哪里料得到管家竟然如此暢快,先把事兒給點了出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坦然地望著跟前的孟管家。“孟叔想來必已看出來了,其實此事,小侄也不過是受我那位表叔之托,當然,孟叔您若是不想說,只需言一句。祗決計不會再問。”

    管家孟叔望著自己的酒盞,面沉如水,臉上的表情復雜之極,看來,他的內心也處于強烈的斗爭之中。不過,管家孟叔既然不一口回絕。看樣子,或許是有什么顧慮,陳祗倒也不催促,提袖親自為管家孟叔取酒。

    孟管家又連續干掉了兩盞酒之后,陳祗這一次沒有再繼續斟酒。而是從袖中取出了花蠻兒交予自己的那枚玉佩,輕輕地擺在了案幾之上,推至了管家孟叔地跟前,果然。孟叔的臉上泛起了激動之手。忍不住伸出了手,提起了這枚玉佩,拿到了手中詳端,虎目之中,盡是淚花,下意識地低喃道:“二弟,二十多年了。這二十來年。你也成家生子,兒女雙全。何苦尋老孟做甚?”

    陳祗一聽此言,啥也說不下去了,這個時候,已經真相大白,陳祗還真想不到管家孟叔會如此爽快,埋藏在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孟叔,您也莫要太過傷心了,還真沒有想到,您竟然與我的表叔是結義兄弟,看來,我喚您孟叔,怕是這緣份已是天定了。”陳祗趕緊從袖中掏出了一塊方巾,遞到了管家的跟前。

    “老奴多謝公子抬愛,實際上,十多年前,橫山孟楠就已經死了,如今,除了陳府地管家孟柯,再無孟楠此人。”孟管家老淚縱橫地向陳祗深深一拜。

    “孟叔快快請起,您這又是何苦呢,反正,在我的心里邊,您永遠是一位謙和地長輩,不管您是不是我陳府的大管家。”陳祗趕緊上前,扶起了孟管家。

    “二十多年了,老奴一直沒有說出來,連老主人相詢,都不願意此事,就是因為此事已然如過煙云煙了,何苦再去想呢,可真沒有想到,我那位義弟爨龍,情義深重如斯,二十來年不見,仍舊認我這個兄長。”

    孟管家終于第一次在人前袒露了自己的過往。“二十多年之前,老夫本也是一得意少年,我孟氏本是夜郎國之望族,滅國雖久,然我孟氏在南疆一代繁衍生息至今,已然成了可與自稱火神祝融之后代的爨氏相抗的大族。我阿爹為橫山孟氏地族長,族中帶甲之士數千之眾,而那洱海孟氏,與我橫山孟氏乃是親族,族長與我阿爹本就是堂兄弟,各統一域,原本交厚,不過后來,阿爹意欲一統南疆孟氏,想據地而稱王,不料,洱海孟氏族長卻不願意甘居人下,也不願意因稱王而惹來諸姓的敵視。而我阿爹又……”

    原來,孟管家的父親想使陰招,請洱海孟氏族長到興古郡的漢興城去談判,而又暗伏刀兵,准備再鬧翻之后,以武力脅迫洱海孟氏歸降,可這時候,族里邊有人向洱海孟氏告了密,知之了其阿爹地打算,于是,一場伏擊戰變成了反伏擊,結果,孟管家地阿爹和幾位兄長皆盡在亂軍之中戰死,僅有孟管家一人在族中死士的護衛之下得脫,不過,那些死士也都死在了同姓的洱海族戰士之士,最后孟管家逃出了包圍圈的時候,也差點把小命給丟掉。

    碰巧讓陳祗之父發現,然后人品爆發求下了渾身刀傷創口的孟管家,之后,孟管家原本執意報仇,先是等孟廣美出身,留了后代之后,潛入了孟氏的地盤,不過……

    “原本我已經摸入了孟氏族長近身處,卻聽到了他與族下的一翻談話之后,還有我那在洱海居住地阿母還有幼弟之后,老奴到了那時才省悟過來,家仇,報了又能如何?橫山孟與洱海孟本就是一體,我父執念過甚,引起了滅門之禍,洱海孟氏雖也有錯,然而,若我殺之,又能救得回我阿爹阿哥嗎?加上洱海孟氏對我橫山孟氏也並未起那趕盡殺絕之心,我地阿母與幼弟,還有我那幾個兄長的遺孤,皆得善待,我若殺了孟氏之族長,豈不是再連我阿母還有他們都給害了……”孟管家一面飲著酒,一面低聲述說著他內心地轉變。

    陳祗也聽得沉默下來,確實,這件事,誰對,誰錯,能說得清嗎?孟管家的父親,才是這件兄弟相殘的慘劇地真正源頭。可惜人都不在了,事情也已經到了如此程度,還能做什么?

    “……老主人待我恩重如山,此后,老奴也就只當自己是陳府的一份子,一心只希望能看到江陽陳氏在老主人和公子您的手里邊發揚光大。”孟管家借著飲酒的動作掩飾抹了一把老淚。

    陳祗站起了身來,背起了手,緩緩地在廳內走著,心里邊也頗為感慨,看樣子,孟管家,也確實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內心有著無限的無奈和悲傷的人。

    陳祗根本就不知道,外邊,表叔爨龍已然是滿臉淚花,只不過強忍著不吱聲,他是聽到了府里的管家說孟管家讓公子給召了去,心里按捺不住,也就悄悄地摸了過來,花蠻兒也隨在了身邊,這時候,正低聲地安慰著自己的阿爹,杏眼里邊,亦蕩漾著淡淡的水霧,讓人我見猶憐。

    陳祗在廳中站定,回過了身來:“孟叔,您做的很對,怨怨相報何時了,橫山孟氏與那洱海孟氏本就是一家人,正所謂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陳祗頗為感慨地道,這年頭,這樣的事兒,發生的實在是太多了。


第九十四章 無恥啊……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老奴的阿爹要是知道這個道理,何須鬧得家破人亡。”孟管家悲傷得幾乎不能自控,伏于矮榻之上淚不成聲,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發喊:“兄長莫要傷悲了!”

    “二弟?!”孟管家聽到了來人的聲音,臉上露出了一絲不知道是該驚喜,還是應該轉身就走的復雜表情,是的,如果是我,怕也會很糾結,正是因為這位義弟的出現,才揭開了孟管家那塵封的記憶的閘門,不然,他今日又豈會如此痛快地坦誠一

    “兄長終于讓我這個小弟了,這二十余年,想煞小弟矣……”同樣是虎目含淚的爨龍表叔,連讓他的喊聲給嚇了一哆嗦的表侄陳祗也沒功夫招呼,從廳外就保持著一個張開懷抱的姿勢,直往孟管家奔去。孟管家也已然起身,哆嗦著嘴皮子,眼淚嘩嘩地往下直掉:“我的好二弟啊……”

    兩個歲數加起來怕是都快有九十歲的老人,摟在一塊號啕大哭起來,又都是大嗓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陳祗聽得心中悲泣,原本想上前去相勸一番,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管家孟叔壓抑這么些年,哭個痛快,對他的心理上和身理上都有著相當的好處。

    不過,陳祗也不好意思在邊上傻呆呆地這么瞅著兩個大佬爺們嚎哭,決定還是閃人先,抬腳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了為阿爹找到了失散已久的結義兄長而悲喜交架地抹著淚花的花蠻兒俏生生地立在門外。

    “表妹也在啊?”陳祗這個時候心情不佳咧了咧嘴問候了一聲就抬退欲走,不料卻見花蠻兒欲往堂中行去,趕緊抬手攔住這位表妹。“表妹,你這是要干嗎?”

    “我要去勸勸阿爹莫要傷心了。”花蠻兒抬起了白生生的胳膊,抹了抹滾落下來的淚珠。陳祗哪里容旁人去擾這二位。“不成。不能進去。”陳祗搖頭很嚴肅地道。

    “為什么?!”花蠻兒移步往邊上,想繞過陳祗往廳中而去,陳祗也移步相攔,這讓花蠻兒心中升起了惱意,恨聲問道。

    陳祗看到了跟前俏生生的美人兒梨花帶雨的臉蛋兒浮起了薄怒的嗔紅。不由得失聲低笑道:“表妹。若是能勸,祗非鐵石心腸之人。早就開言相解了。只是此時,確非你所能勸解得了地,再說了,兩位都是你的長輩,你欲勸誰。到時候反倒讓這二老尷尬,我若是你啊,要么,就在這兒看著。若是不忍看。就出去溜一圈,我那表叔還有管家孟叔,哭過一回之后,必會相述二十來年的離別之情,你一個小姑娘家,聽這些做甚子?”花蠻兒聽了表哥一番義正言辭的訓導之后,神情也變的頗為猶豫。不過猶自不服輸地道:“不進就不進。那我在外邊聽總成了吧?”

    陳祗看到了花蠻兒惱羞成怒地嗔容,不由得婉爾一笑:“只要不進去。不出聲,由得表妹你,不過,若是你聽到了你阿爹與你這位孟伯父共同回憶過去的美好時光,比如一起去泡,嗯,一起去風流快活,一塊兒去,表妹你且莫要那種要殺人地目光瞅你表哥我,萬一你聽到了,不知是你跟你阿母說好呢?還是不說的好,怕是到時候,呵呵……”

    陳祗擺了擺長袖,帶著一臉壞笑瞅著跟前這個漂亮的表妹,留在原地的花蠻兒不由得呆住,是啊,雖然相信自己的阿爹自有了阿母之后不會干那些事,可是阿爹跟阿母成親之前呢?若是自己聽了,不告訴阿母說不過去,告訴了阿母,卻又要惹來家中紛爭。

    “壞人!”花蠻兒氣極之下,恨恨地嗔道,不過,陳祗倒是聽得小心肝癢癢地,壞人這兩字實在是太顯得曖昧了點。花蠻兒白了陳祗一眼,旋身就往遠處行去,陳祗一臉壞笑地瞅著這丫頭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之外后,移動了腳步,支起了耳朵,嗯,很想了解一下古人的結義之情,最重要的是陳祗很想了解和分析為何這二位分別二十來年地兄弟為何友情如此之鐵,是否是因為他們曾經實踐過四大鐵律其中地某一條,嗯,四大鐵律: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坐過牢,一起嫖過娼。

    花蠻兒氣嘟嘟地撅著嘴兒,走到了院門外,似乎查覺了一什么,回頭一瞅,果然,自己的表哥根本沒有出來,出于女人的八卦天性,花蠻兒忍不住悄悄地踮著腳尖往回走,走到了一半,剛過了拐角,原本的一雙烏溜溜的杏眼不可思議地瞪大了起來,因為她看到了自已那位漢家表哥正猥瑣地躲在牆邊,支愣著耳朵偷聽里邊。

    陳祗雖不敢說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但好歹也是練武之人,眼明目聰,聽到了一個輕捷的腳步聲傳來,趕緊回頭,卻見花蠻兒很是神色不善地站在不遠處,陳祗老臉微微一紅,把手指放到了嘴邊示意這丫頭別發出聲音,然后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這丫頭跟前,一把牽住花蠻兒的手,也不顧這丫頭地低聲叫嚷,拽住花蠻兒就往院門外竄。

    到得院門外,花蠻兒恨恨地掙開了手,打量著跟前這位眼珠子溜溜亂轉地漢家表哥。“你太無恥了,壞表哥。”花蠻兒氣的小臉給布上了薄紅,嬌顏似火,吐氣如蘭,跺了跺那穿著彩帛軟鞋地蓮足,白若嫩蔥的食指都快抵近到了陳祗的鼻尖上,正回味著方才拿捏著這丫頭柔嫩手兒的陳祗恨不得咬上一口。

    當然,如果那樣干的話,說不定自己將會被表妹打上猥瑣、卑鄙、無恥、下流的烙節。“表妹,表哥如何無恥了?”陳祗一臉的無辜,雙手一攤,嗯,腦袋里邊正思考著說服花蠻兒的借口。

    “虧你還好意思問我。”花蠻兒氣的撅起了紅潤的櫻唇,雙手叉在她那只堪一握的小蠻腰上,一副嬌憨的嗔態。“表妹,你錯怪表哥了。”陳祗臉上頓時失望和受到了委屈的幽怨。“你可知道,方才你們未見來之前,我跟管家,也就是你阿爹的結義兄長都談了些什么嗎?”

    花蠻兒雖然臉色仍舊帶著薄怒,不過目光露出了一絲疑惑:“你們談什么了?”

    陳祗很是有些傷感地嘆息了一口氣:“管家孟叔總覺得自己活在世上,既不能報家仇,又不能再回故鄉,故爾無顏再見義弟,甚至,想到了……”陳祗不好意思把孟管家編排得太過那啥,只好就手比劃了一個拿手割脖子的動作,當然,陳祗在內心說出了最后八個字:“回家殺只雞來洩憤。”

    “啊?!”花蠻兒不由得低呼了一聲,手指蓋在了唇前,烏溜溜的大眼睛忍不住又往院里瞅了一眼。陳祗心中暗樂,表面仍舊不動聲色地道:“所以,方才我勸你離開之后,候在里邊,就是生怕你孟伯父萬一在語言上受到了你爹的刺激,一時間想不開那樣,有我在,也能及時救下。”

    “那,那現在怎么辦?”花蠻兒不由得表情顯得焦燥了起來。陳祗擺了擺頭:“方才,我已經聽到了你阿爹與你孟伯父已經在回憶過去的美好時光了,應該是你父親的友情,感動了你孟叔父那顆塵封以久的靈魂,所以,應該無甚大礙了。”

    “好險!”花蠻兒倒是頗有些心有余悸地道,轉過臉來,看到一臉笑吟吟瞅著自己的表哥,臉蛋不由得燒了起來:“對不起了表哥,蠻兒竟然錯怪于您,還說了那么些傷人的話,蠻兒在此向您賠罪了,還望表哥能原諒蠻兒的無禮之舉。”

    “哪里,不知者不罪嘛,再說了,你也不過是一時沒有明白表哥我的良苦用心,有些舉動,正說明表妹你是一位大公無私,見不得雞鳴狗盜之輩的巾幗英雄。”陳祗說完這話下意識地咧了咧嘴,先人的,在美女面前,自己把自己罵得如此不堪的,怕是在穿越者大軍之中,自己算是搶了個頭名了。是不是太過無恥了點?

    一番吹捧話過去,讓花蠻兒也禁不住面現羞色,頗有些扭捏地道:“蠻兒哪有表哥您說的那么好。”

    “當然好了,其實表哥我覺得表妹甚至做得比表哥我說的還好。”陳祗一口一個表哥的自稱,看著花蠻兒頰飛紅霞,眼波流動,眸光蕩漾之間閃爍的羞怯,怎么的都覺得自己在占著這位少數民族漂亮妞的便宜,心里邊跟喝了涼水似的,舒暢得緊。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16 AM

第九十五章 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表妹,蠻兒還有事,就先走了。」花蠻兒輕掙了一番,陳祗只得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扶著花蠻兒玉臂的雙手,嘴裡倒是很紳士︰「表妹有何需要,儘管來尋表哥便是。」

    「嗯!」花蠻兒輕輕地點了點頭,抬眸看了陳祗一眼,看到這位年少俊朗的表哥直勾勾地盯著自已,心中猶如有小鹿亂跳,兩頰也不知怎地燒得滾燙,低頭就沖陳祗的身畔竄了出去,陳祗嗅著那倩影殘留的淡香,頗有些陶醉。卻又聽到了花蠻兒脆若黃鶯的聲音︰「表哥,方才您所做的是賦還是詩呀?」

    「詩,七步詩,曹……」陳祗兩眼發黑,這才省起,曹植目前還正幸福地活蹦亂跳,曹丕繼續演繹忠厚長子,連曹沖這小傢伙都還沒呃屁,哪來的七步詩。先人的,一不小心,小把人家曹植用來保命的玩意兒給忽悠了,咋辦?也不知道時空管理局的大神會不會因此而來找自己這個穿越者的麻煩。

    「詩?七步詩,想不到表哥竟然如此能耐,七步成詩,蠻兒很喜歡……」花蠻兒沖陳祗甜滋滋地一笑,提著那漢家女子所穿的曲裙的裙角,朝著遠沖移步而起,翻飛的裙擺,只堪一握的纖腰,在路邊的花木遮掩下律動出一幅美妙的畫卷。

    「七步成詩,本公子既是後來之人,走的本就是別人的路,自然,讓別人無路可走,也是穿越者的無奈與身不由已,同樣,這也是穿越者的一種優勢與生存的必須手段。」陳祗自我安慰一番,似乎覺得對於曹植的愧疚消減了許多。再說了曹植既然誦不了煮豆豆的詩,說不定到時候曹丕又要痛宰他的時候,曹植又突然人品暴發。整出一首煮飯詩,煮麥粥詩也說不一定。「嗯,可我為什麼要說又呢?」陳祗摸著自個地下巴,憶起了吳孟達看到周星星穿越不停的場面時,無意識間冒出來的一句經典,不禁大樂。

    「公子,您在這裡笑什麼?」貞兒不知道從哪兒像幽魂似地冒了出來,表情詭異地瞪著陳祗。陳祗給嚇了一跳。「丫頭,你想嚇死公子我啊?」

    貞兒一臉委屈地揪著裙角︰「公子瞧您說的,奴婢是這樣的人嗎?奴婢都到了公子您跟前好一些兒,您一個勁地摸著下巴在這樂,倒是把奴婢給嚇了一跳。還以為公子您,嗯,擔憂公子您是不是發燒了。」

    「……你這丫頭。」陳祗半晌才擠出一句,恨恨地伸手,輕輕地在貞兒那粉嘟嘟的臉蛋上捏了一把︰「敢咒公子我?」

    肌膚磨挲之間,貞兒的臉蛋頓時紅了起來,頭垂的更低了。如水地雙眸略一抬睫。又飛快地低了下去︰「奴婢不過是擔心公子罷了。「乖貞兒,公子可沒怪你的意思。嗯。有你這般漂亮體諒的女子在公子身邊小心呵護著,公子我心裡邊全都記得。」陳祗卻沒有放下手的意思,反倒欺前一小半步,讓整個手掌接觸了貞兒的半邊臉頰柔聲道。

    「公子……」貞兒羞怯地半仰起了紅暈密佈地俏臉,幾曾何時,比自己還矮上小半個頭的公子業已經高出了自己一截,看起來顯得那樣的挺拔與威儀。一舉一動之間。既有老主人的謙和,也有一種發自於內心的一視同仁。在公子的跟前,雖然偶爾也拿捏架子,卻不會像老主人一般,時時刻刻似乎都要高人一等,不論是府裡府外之人,公子總能和顏以對,從不會依勢凌人,但若誰惹到了陳府,公子下手之狠厲,甚至是老主人都不如,這兩年多了,除了那讓公子整得身敗名裂,被罷官治罪的周群與冷苞之外,還有幾個不開眼、不知公子手段地地世家,想插足於江陽,沒幾個回合,皆盡讓公子給掐了回去,不僅僅沒能挨著江陽半步,反倒還脫了層皮。

    使得那些世家豪族,對於制江陽紙以益士人,受益州無數讀書人贊許稱頌,修橋鋪路,施以藥石以惠百姓,在江陽人望愈重,甚至超過了老主人在世的江陽陳祗不得不另眼相看,郡中健卒,多為陳府之人,加之許靖與嚴世伯地極力護持,還有那些士人的擁戴,就連那劉璋,也倒不願再難為於江陽陳氏,才使得陳府這兩年來,無論做何事,都顯得那樣的順風順水。

    看到貞兒那清徹中略帶仰慕的雙眸看著自己,倒讓陳祗不好意思下手了,嗯,下手也得分時間地點場合,總不能把自己陳氏家主彬彬君子的名聲給毀了,雖然府中的家丁皆是陳氏的死忠之士,可誰也保不準這些人八卦之心不死,伏羲之志不滅,萬一說漏了嘴出去,那可就大大不妙了,還是注意一點地好。

    「嗯,貞兒,你先進去瞅瞅,若是二位老人心境平復了,就使人上些酒食,也算是賀二人相聚,公子我就不進去摻和了。」陳祗嗅著貞兒身上散發著來地處子淡香溫言道。貞兒低應了一聲,這才埋頭匆匆往院裡而去,看樣子心情很複雜,輕盈的步態,窈窕身姿都顯得有些惶然,看樣子,這小漂亮妞兒小心肝肯定比自己還跳得凶,陳祗樂滋滋地伸手在鼻子跟前嗅了嗅想到。

    待見不到貞兒地身影之後,陳祗這才頗有些遺憾地回身離開了院門,嗯,得忍住,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更為了讓自己不再過早的死翹翹,怎麼的也得等到冠禮之後,再那啥。

    當天晚上,孟管家隨表叔爨龍正式拜見了陳祗的姨祖母。「龍兒,快快替老身扶起你的兄長。想不到啊,我家龍兒這二十餘年來,一直念叨的兄長,竟然深藏於我孫兒的府裡,這實在是……」姨祖母李氏看到表情仍舊相當激動的爨龍表叔和管家孟叔,心裡邊既感慨,又覺得歡喜。

    「當年我兒也是聽聞你這位兄長一家陡遭橫禍。肝膽欲裂,欲與洱海孟氏死戰,卻被其父和老身攔阻,還望汝莫要怪罪於我家龍兒才是。」姨祖母顯得相當平靜地道。

    「老夫人用心良苦,孟柯豈有怪罪之理,本為孟氏家事,雖遭此橫禍,卻也是我阿爹之地也。若是再牽扯義弟一族,孟柯萬罪不贖。」管家孟叔似乎已經習慣了孟柯這個名字,也是,用了二十年了,不是隨便就能忘記的。

    「兄長。如何還喚我阿母為老夫人,莫非兄長不記得你我當年之諾乎?」邊上,表叔爨龍詳作怒容道。管家孟叔表情略有些尷尬地抬眼看了姨祖母李氏一眼,看到李氏面含慈笑,正衝自己微微頷首,而自家公子,眼圈也有些發紅。卻也是滿臉的笑容。孟柯不由得眼中又溢出了淚花,伏身於地向李氏鄭重行禮︰「不孝兒孟柯。拜見義母。」

    「好好好!不愧是我家龍兒的兄長,知大義,識大體,又替我那亡故地佷兒看護著陳氏一門,說來,你該受老身一禮才是呢。」李氏笑得眼楮都瞇了起來,目光掃到了陳祗的身上。臉上儘是喜容。不過,陳祗怎麼都覺得這位姨祖母似乎像是在下套。拉近建寧李氏與江陽陳氏的關係。

    「恭喜孟叔了。」陳祗心裡想著,嘴上邊倒也不慢,朝著管家孟柯一禮。孟柯倒是有些手足無措之狀︰「公子如此,折殺老奴亦。」

    「孟叔不必過謙,在我家姐弟心裡邊,早已將您看著家人長輩了。」邊上,方自抹了眼中淚花的大姐繡娘展顏笑道。「以後孟叔也不要自稱什麼老奴了,如若不然,我們姐弟可真要惱了。」

    「正該如此才是。」陳祗也笑道,管家孟柯看著這姐弟二人發自內心的笑意,心裡邊暖暖燙燙地,鄭重地向二人長施一禮︰「老朽孟柯,見過大小姐,公子。」

    「好好好,今日吾兒得遇結義兄長,老身也甚是高興,嗯,祗兒,老身今日,稍飲些酒食,該是無妨的吧?」李氏向陳祗詢道。

    陳祗看著李氏那只還在飲流的腿腳,略想了想︰「姨祖母既有此心,當然可以略飲一些,不過,只許飲那糯米所釀的甜酒,益以一盞為限,若是多了,孫兒可不敢允了。「呵呵,好,老身聽你地。」李氏頷首笑道。是夜,讓管家孟叔、表叔爨龍,還有作為陪客主力軍的姐夫哥王累皆盡頻頻舉盞,賓主同樂,不過孟廣美得了陳祗交待,要照看住其父,以防其大悲大喜之間,太過傷身,孟廣美對於陳祗的命令,向來是貫徹執行到底,便只在敬人之時,飲了數盞,紅黑的臉龐上掛著樂呵呵地笑。

    李氏畢竟年老,淺飲了一盞,說了一些話之後,便先去歇息了,沒了老人在,表叔等人自然沒了顧忌,大盞的酒,大塊地肉,三人都放開了心懷吃吃喝喝,倒了最後,酒意酣然之時,表叔爨龍打著酒呃竟然要與姐夫哥王累稱兄道弟起來,瞅得陳祗和大姐繡娘一臉黑線。

    還好姐夫哥王累雖然也是醉熏熏的,不過好歹還能保持一絲理智,連連搖首︰「表叔切莫如此,累之愛妻,乃是表叔之佷女,累自該稱您為表叔,這輩份,切不可亂。」

    「有啥,各稱呼各的還不成嗎?」表叔爨龍蠻不在乎地甩了甩手道,而陳祗的目光落到了花蠻兒身上之時,花蠻兒也恰巧目光落在了陳祗的身上,花蠻兒倒像是受了驚一般飛快地撇開了目光,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丫頭,不是膽子挺大的嗎?難道真讓自己的才情氣質所攝,芳心暗許不在?陳祗這個流氓很是得意地自個端著酒盞歪歪道。

    邊上,大姐繡娘不由得低聲報怨道︰「我看啊,你表叔跟你姐夫,都是一路人,沾不得酒地。」

    「阿姐此言差矣,表叔不過是扒掉了臉上地偽裝,露出了真容罷了,嗯,我說阿姐,要是姐夫真的跟表叔結義,那你該怎麼稱呼姐夫呢?」陳祗帶著一臉地壞笑湊到了阿姐的耳邊道。大姐繡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旋及嫣然一笑,回眸看著陳祗道︰「阿姐自然是喚他作夫君了,只不過,阿姐不知道,你是該喚你阿姐我的夫君叫姐夫呢?還是喚我家那哲兒叫表弟?!」

    「呃……嘿嘿,小弟不過是假設,假設而已。」陳祗不由得心中暗恨。想不到竟然在大姐跟前失手一回。大姐繡娘得意地看了陳祗一眼,那意思是︰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算了,眼不見,心不煩。阿姐去跟蠻兒表妹聊聊天,省得一會看到你姐夫地醉像。」大姐繡娘志滿意得地端著酒盞,輕移蓮步,朝著花蠻兒那邊走了過去。陳祗心裡邊進行了檢討,看樣子自己吃癟不僅僅是因為思想準備不足,最重要的是考慮不全面,嗯。下次逮著機會。定要小小地報復阿姐一回。

    反正大姐也很是樂此不疲,姐弟二人之間經常發生這樣那樣的小磨擦。但是,越是這樣,越能增進陳祗心中的那種親情地存在感。

    結果,一場酣暢淋漓地大醉如陳祗所料一般到來,那三位方才嘰啦鬼叫的兄台,皆盡趴到了案桌底下,都作口眼歪斜之狀。身上儘是酒漬。陳祗掩著鼻子湊上了前,拿腳尖踹了踹姐夫哥地屁股。嗯,故意地,報復不了大姐,拿姐夫來小小地報復一下,讓陳祗的心裡邊多少找回一些平衡,不過,姐夫王累沒有任何的反應,繼續趴在那作死豬狀,另外二位看樣子也差不了多少。

    陳祗一抬眼,看到正端著酒盞,表情異樣的孟廣美拿眼盯著自己的腳,先人地……

    「廣美,過來,你方才看到什麼了?」陳祗咧開了嘴,很是陰險地笑著,在公子的手底下接受了無數次痛苦折磨而成長起來的孟廣美豈會不知下場?目光堅定而仰慕地望著公子,畢恭畢敬地答道︰「小的啥也沒瞅見。公子喚小的不知有何吩咐?」

    「嗯,不錯,總算是知道好歹了。」陳祗很滿意自己調教出來的這位已經幾乎能達到文武雙全,智勇皆備的家將地表現。

    「廣美,你去喚人來,將你阿父與你叔父都扶去休息,嗯,還有我姐夫。」陳祗吩咐完畢,孟廣美如同收到了軍令一般應諾一聲,出了廳堂召呼一聲,頓時湧進來好幾個剽悍地家將,搭手抬腳的把這三頭,嗯,把這三位醉熏熏地傢伙給抬了出去。

    「好了,沒你們的事了,先出去吧,廣美,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顧你父親,若是出了半點漏子,你就等著我收拾你!」陳祗又叮囑了一番,孟廣美用力地點了點頭︰「公子放心,廣美無論何時,都絕不會讓公子失望。」看樣子孟廣美也能體會到自己對於孟叔的關切。陳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衝他點了點頭,孟廣美這才消失在門外的黑暗之中。

    邊上,大姐繡娘正一邊跟花蠻兒這位表妹聊著,一面飲著糯米甜酒,看樣子,大姐跟花蠻兒這兩個如花的女子看樣子今日也飲了不少,笑語之間,少了平時的顧忌,多了些許肆意和親密,看樣子這二位聊的實在是太過投入了。

    邊上,那位小表弟也已經壯烈,不過這一次地遭遇要比上次好些,沒有把腦袋插在菜餚之中做盆景,只是癱在了坐墊上打呼,陳陳祗甚至看到了這位小表弟鼻子吹出來地泡泡,嘔……太噁心人了,趕緊召來個家丁,把這倒霉孩子丟出去,嗯,哪來的呆哪去,可憐啊,攤上表叔爨龍這麼個爹,當兒子地也有樣學樣,才多大,在這麼下去,豈不又是一個爛酒罈子?趕明兒得好好跟表叔說說,這麼飲法,對於孩子的身心健康都是很大的摧殘。

    「阿姐,您也該回去歇息了。」陳祗踱步到了大姐繡娘的案幾前溫言道。正與花蠻兒咯咯笑著一團的大姐繡娘回過了頭來︰「原來是阿弟,怎麼了?咦,你姐夫上哪去了?剛剛還在那哼哼嘰嘰的,怎麼一轉眼,人影都不見了?」

    「就是,方才蠻兒明明記得表姐夫才剛過來敬過一盞酒呢?」花蠻兒看樣子也是喝得糊塗了,臉上儘是醉意熏然,原本烏溜溜的雙眸在***的掩映下,倒像是那煙波迷漫,垂柳輕擺的春日輕湖。

    陳祗無奈地搖了搖腦袋,看樣子這表姐妹二人,也跟方纔那三位差不了多少,目前在場真正能保持清醒的,怕也就自己了。

    大姐繡娘聽到了陳祗所言,已然將自己的夫君送去歇息,倒也穩下了心來,在陳祗的召喚之下,已然有侍女遞上了濃姜煎過的茶湯,雖然這種茶湯不若清茶,但是解酒、驅除胃部不適最有神效。

    大姐飲了兩口,抬起了眼眸,看到正在俯首飲著茶湯的花蠻兒輕抬眼睫,描了自家阿弟一眼,旋及又垂下了眼簾,心中已然有了計較。怪不得這丫頭今日興致這麼高,一直扯著自己,旁敲側擊的打探自家阿弟的事情,怕是這位表妹,已然豈了心思。

    抬眼看著眼珠子在自己與花蠻兒之間不停移動的陳祗,大姐繡娘的嘴角不由得彎成了一道弦月,故意板起了臉蛋︰「阿弟,你做了什麼好事,竟然瞞著阿姐?」

    「有嗎?」陳祗很是莫名其妙地答道。大姐很是肯定了點了點頭,這時候,花蠻兒亦是一臉好奇地抬起了俏臉。「哦,阿姐莫非您是說孟叔的事,其實這事啊,不是小弟要瞞您,而是根本沒來得及說。」

    「哼!與此事無關。」大姐繡娘鄙夷地掃了陳祗一眼,繼續對付著那手中的茶湯。這下還真把陳祗給難住了,表面雖然依舊作迷茫狀,心中思緒急轉,難道方才自己踢姐夫屁股的動作讓大姐給瞅個正著不成?

    「小弟實在是想不出來。」陳祗決定即使大姐看到了,自己也要抵死不認。

    大姐把目光落到了花蠻兒的身上︰「表妹,阿姐可要說了哦。」大姐笑得十分地狡詰,這下,不僅僅是陳祗,就連花蠻兒也呆住了,小丫頭雖然不知道大姐繡娘說的是什麼,不過,本就心中有鬼的花蠻兒亦不由得一時之間手足無措起來,不自覺間就抓起了衣角揉捏,原本雙腮儘是酒紅的俏臉陡然間浮起了一絲羞急的嗔意,那雙眸更是不知道該往哪藏。

    看得陳祗的小心臟也頓時狂跳了起來,這少數民族漂亮妞此刻的模樣,不知道能迷倒天下多少熱血男兒。聽大姐的口氣,難道說這個漂亮妞真的對自己芳心暗許了?陳祗兩眼差點就要瞪出了眼眶,幻化成兩隻勾子,恨不得把跟前這個嬌美柔媚的表妹蠻兒給吞進肚子裡邊。


第九十六章 順水推舟 ~ 第九十七章 倒霉的王哲


    “阿弟你是不是向表妹誦讀了一首新詩,表妹都知曉了,就阿姐我連聽都未曾聽過,若不是方才表妹說你文材了得,七步成詩,阿姐怕是這會都還被你蒙在鼓里。你說說,這不是瞞著阿姐是什么?”大姐把一切全看在了眼里,心中竊喜,卻又突然之間轉移了話題。

    陳祗不由得一呆,目光從花蠻兒身上移到了大姐的臉頰上,看到大姐那張笑意盈盈的臉蛋,不由得有些喪氣。原來是這點兒破事,陳祗心里邊就跟剛剛要吞下一口美味的肥羊,可就在眨眼間,才發現是自己的近視所影響,嚼在嘴里邊的,不過是一張硝制過的破羊皮,這叫嘛事?……

    花蠻兒亦是一愣,原本以為表姐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不想,竟然是因為這些小事,花蠻兒原本提起的心似乎又落回了原處,暗暗松了一口氣,可偏又有一種失落與惆悵之感,就好像是心底空了一般,兩種截然不同的滋味絞在一塊,倒也讓這個向來開朗的少女一時之間不由得柔腸百結。

    大姐繡娘本就是起了試探的心思,身為過來人,看到了花蠻兒的神情轉換哪里還不明白這位表妹的心思,心里邊份外得意,不由得低掩朱唇,竊笑了起來。“阿姐,小弟怎么覺得你鬼鬼崇崇的?”邊上的陳祗怎么都覺得不太對勁,看到了阿姐詭異的笑容之后,忍不住探頭來悄聲問道。

    正在暗中得意地大姐繡娘橫了陳祗一眼:“阿姐我可沒功夫理你,嗯,天也晚了,阿姐得去看看你侄兒跟阿妹,誰知道那兩個小家伙會不會又鬧甚子。”

    “表姐。蠻兒跟您一塊去吧?反正這里酒宴也散了。”花蠻兒一顆心本就亂如麻,哪敢在跟陳祗這么單獨相處,嗯,女人的天性,正所謂情近情怯,怕也就是這個道理。陳祗只能無語地瞅著這二位的背影,搖了搖頭:“這都什么事嘛,得。還不如回房睡上一覺來得實在。”

    “我阿婆怎么樣了?”花蠻兒看著陳祗抽出了一團引流紗布,沒有再看到以往一般的黃白之物。心里邊頗有些期許地問道。陳祗點了點頭,聲音在口罩下邊顯得嗡嗡的:“看來,姨祖母恢復地情況。要比我料想的要好得多,大概明后天,便可以封閉這個引流的口子。等傷口長好之后,姨祖母可以先用拐仗。在院里邊,稍稍活動一番。”

    “如此,老身也心安一些。祗兒妙手如此,怕是就連那名震天下的張長沙和華醫工,也能比肩爾。”李氏聽了陳祗之言,加之這段時間以來,痛楚愈輕。心里暗暗佩服這位年不過十五歲的侄孫。要知道,光是建寧的名醫。就請了幾位,可沒人能夠診治得了,自家侄孫的種種手段,亦是聞所未聞。

    聽了李氏這話,陳祗趕緊道:“孫兒可不敢與張長沙與華老先生相比,這二位,皆是天下皆知的聖手神醫,孫兒不過是研家傳之醫書,推陳出新罷了,哪里能比得上那二位。”

    李氏聽到了陳祗地回答,笑瞇瞇地也不多說,這些日子以來,李氏雖然活動困難,但並不妨礙她去了解陳祗這個侄孫,這些日子以來,不論是道聽途說,又或者是李氏使人打探,這位侄孫的所作所為遠遠要超出了自己地預料,雖然其姐夫王累、叔公許靖以及其父的好友也從旁幫襯,但其手段卻遠超其父,不僅僅是江陽郡,周邊的郡縣,亦知江陽陳氏之名,看樣子,這位侄孫,日后地成就,必會遠超建寧李氏,就算是自己那五堂兄最為寵愛的幼子李恢,怕也遠遠不及。

    李氏心里邊正盤算著如何拉近兩家之間的關系,抬眼看到了坐在不遠處,正在談話地王累與自家的孩兒爨龍,還有那在一旁笑臉相對地孟柯,心里邊已然有了計較。

    “祗兒,老身聽你阿姐說,再過一個多月,便是你冠禮之期?照你的成就與處事,十六歲著冠,也是當得的。”李氏把目光落到了正在做掃尾工作的陳祗身上,溫言道。

    陳祗粘到了最后一條膠布之后,摘下了口罩,沖李氏展顏笑道:“多謝姨祖母誇獎,孫兒是欲在年滿十六歲生辰之后,便行冠禮,然后,往中原游學一番,見識一下。正所為行萬里路,如讀萬卷書,多看看,多學學,要比自個在家中閉門造車,獲益更多。”

    “難得難得,能有此壯志,不愧是能將江陽陳氏主持得日漸興盛的少年俊杰。”李氏笑道:“既然如此,老身也就厚顏留于陳府,等到你冠禮之時,代爾早逝之祖母觀禮,不知祗兒你意下如何?”

    李氏此言一出,把爨龍表叔、姐夫王累等人的注意力皆盡吸引了過來。而坐在身畔,雖然被口罩掩了口鼻,一雙烏漆透亮的雙眸卻不離陳祗左右地孫女花蠻兒亦不由得心中一動,目光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恍惚起來。

    陳祗聞言先是一愣,旋及喜不自禁地向李氏長施一禮道:“姨祖母能留下來,觀孫兒之冠禮,孫兒高興還來不及呢,豈有不允之理。”

    那邊王累也起身笑道:“姨祖母能有此心,實在是照拂江陽陳氏爾。”

    “呵呵,莫說那些客氣話,一家人,如需如此。那個龍兒,汝為建寧爨氏之首,爨氏地事,老身不便多言,你可願留下?”李氏看著自家孩兒,緩緩地詢道,這話一出口,廳內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陳祗地這位少數民族表叔身上。

    李氏這話,看是隨口一問,其實,根本就是在向陳祗表明,她這位姨祖母。很是看好陳祗的潛力,把爨龍也拖下水,自然也是出于以后的考量。而花蠻兒,沒來由的一陣心悸,雙眸眨都不眨地看著自己的阿爹,生怕他拒絕。不過,爨龍也不是傻子,更不是沒頭腦地二百五。略略一思,便想通了關節。能與江陽陳氏結好,等于是多一條路子,少數民族。並非真與漢人完全隔絕,很多的交道都是要打的,不然。其父又為何要娶建寧李氏之女為妻?

    爨龍點了點頭,沖陳祗展顏笑道:“那是自然。表侄冠禮,我這個表叔豈能不在?再者說了,我與兄長二十余年不見,不知道有多少話要聊呢,多呆一段時日,又有何妨?族中之事,我這個洞主。離開兩三個月。也無甚大事。”

    “多謝表叔。”陳祗亦朝著這位少數民族大叔恭敬地一禮。雖然他們遠在建寧,不過。誰知道會不會有用得上的時候呢?再說了,能與川南第一大族爨氏交好,自己以后的生意,也要好做得多,至少,南下絲綢之路若他們這些少數民族兄弟真有心幫持的話,絕對要比現在暢通,陳祗這幾日以來,心里邊早就轉了無數個進行利益捆綁、與爨氏結好的主意。

    “那昆兒與蠻兒,你們二人先回建寧,另外,老身修書一封,爾等交予老身的堂兄,建寧李氏之主李惜……”李氏倒也是個果決之人,該干地事,就了就做,這個時候,花蠻兒不由得大急:“阿婆,蠻兒不回去。”

    李氏不由得一愣:“為何?”

    “阿婆,您身子至今尚未痊愈,蠻兒若是走了,誰能像蠻兒一般照拂于您,再說了,表哥冠禮,蠻兒也想見識見識一番漢家的禮儀。”花蠻兒舌綻蓮花地道。

    “對,阿婆,我也想在江陽多呆一些日子,陳家表哥府里邊好玩地東西我都還沒玩夠呢。”爨昆倒是實話實說,邊上,表叔爨龍恨恨地瞪了一眼這不成器的孽子一眼,爨昆灰溜溜地縮縮脖子,膽怯地躲到了李氏的身邊。

    李氏不由得笑著拍了拍爨昆地腦袋,回過了頭來沖花蠻兒嗔道:“你這丫頭,這些話,怕全是借口吧?你那些堂兄的冠禮,你可也是觀了不少次了。分明就是覺得江陽熱鬧,你表哥寬容善待,想多留些時日,好好玩鬧一番,是也不是?”

    聽了李氏之言,花蠻兒既不說是,也沒說不是,可是可憐巴巴地拉著李氏的手臂,用那種企憐地目光看著阿婆李氏。“罷罷罷,由得你這丫頭便是,不然,說不定還要恨你阿婆我呢。”李氏寵溺地捏了捏花蠻兒粉嫩嫩的臉頰。花蠻兒心里邊落下了一塊大石,轉臉回眸間,正看到表哥陳祗隨意掃過來地目光,不由得心頭一跳,一股子羞意漫溢在眼底。也不知道表哥瞧出了什么沒?花蠻兒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冒出了這么個疑問。

    “祗弟,怎么現在才回府,你姨祖母、表叔他們都已經用了午膳回客院去了,姐夫我剛剛忙完郡務才回來。”正在用著午膳的王累看到陳祗步入了堂中,不由得笑道。“今天同濟堂又來了兩個楊州過來的商賈,說是要大量購進那神效散與藿香正氣丸,衛老不敢擅專,所以,我去了一趟,剛把事兒談妥了。”陳祗剛剛做了一筆大生意,心里邊很是高興,嗯,至少這一筆錢,已經讓陳祗能現益州地面上,再開上數間同濟堂分店的。

    邊上,大姐繡娘正在那跟哲兒談判。“乖哲兒,一口,就一口行不行?”大姐繡娘一臉討好的笑,端著個碗,捏著個木勺在王哲的嘴邊晃悠,這小子就是死不張口,一副革命烈士寧死不屈地模樣在那繼續玩著積木。

    見到了陳祗進了屋,也只是匆匆向陳祗這位阿弟打了聲招呼,繼續跟這個小倔驢在那磨嘰。“乖兒子,多吃東西才能長得又高又結實,才能像你阿父和小舅一般。”

    “不,我不想吃,阿母,我還要玩這個。”王哲繼續在那弄著積木,小腦袋瓜子一個勁地往旁邊讓,似乎想避開大姐繡娘喂來地飯食。“阿姐,我要是你,就先抽他兩巴掌,再問他吃不吃。”陳祗很是鄙視這個讓大姐繡娘給寵得過份的小屁孩子王哲,湊到了大姐地身邊,很陰險地出著壞主意。

    “哼,小舅最壞了,阿母那么疼我,才不會打哲兒呢。”小家伙竟然沖陳祗翻了兩白眼,然后沖大姐繡娘露出了一個甜滋滋的笑臉,惹得大姐繡娘兩眼都瞇成了彎月:“那是,天底下,誰最疼我們家王哲啊?”

    “當然是阿母了。”王哲這個小馬屁精,讓大姐繡娘笑得花枝招展媚態倍生,小心肝地喚個不停,若不是顧忌著手中的碗勺,說不定要把這小馬屁精抱在懷里猛啃一頓,邊上的陳祗不由得暗妒不已,自己的阿姐,怕是有大半的心都放在這小屁孩子的身上,不由得有些憤然地道:“就沒見過你這么寵孩子的。”

    “去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阿姐這會子可沒功夫跟你斗嘴,乖兒子,來,吃一小口……”大姐繡娘丟給陳祗一個白眼,繼續沖這王哲溫言軟語的誘惑道。

    王哲還很得意地挑起了眼角看小舅,得意的快把尾巴都翹到了天上去了,看得陳祗胸中怒火萬丈,兩眼直放飛鏢,小王八蛋,別以為我姐寵了你,就敢如此對你身為穿越人士,三國未來名士、智士、名將的舅舅。

 “祗弟過來罷,由得你姐跟這小混球鬧去。”姐夫哥王累一臉苦澀的笑意,看樣子,這一幕已經見得太多了,對于這母子二人,姐夫哥王累也實在是狗咬刺猬,無處下嘴。

    心中暗惱的陳祗點了點頭,走到了姐夫王累的身邊坐下,這時候已然有陳府侍女端來了餐具,陳祗吃了一口之后嘆了口氣:“唉,自古慈母多敗兒,這話用我姐身上,再合適不過,姐夫您可曾見過劉從事的那個幼子?”嗯,有仇不報非君子,王哲,你個小兔崽子,看舅舅怎么忽悠你娘親來收拾你這臭小子。

    聽了陳祗這話,姐夫哥王累哪里不明白陳祗的意思,故意作訝然狀:“劉從事幼子怎么了?我倒是聽那劉從事說起他家那幼子,成天不吃飯,愁的他頭發都白了,可他娘親,就是不允許誰對這個幼孫稍加斥責。”姐夫哥王累還意有所指地瞄了大姐繡娘一眼。

    大姐繡娘不甘示弱地瞪了一眼回來:“怎的?莫非成日里打著罵著他就能吃了?”

    姐夫哥王累作一臉無辜之狀雙手一攤:“我說夫人,為夫我可啥也沒說,就只重復了劉從事的話而已。”

    “哼,你們倆個,一秋之,成日里就對我家哲兒凶巴巴的。哪有當爹和當舅的樣兒。”大姐繡娘不滿地小聽嘀咕了句,繼續舀了一勺飯,往王哲的嘴邊湊,這小家伙繼續努力地與積木奮斗中,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甭理我姐,姐夫我跟你說,光是這一個月,就來個三五趟。”陳祗斜著眼角瞅見大姐支楞起了耳朵,心里邊知道阿姐上勾了,繼續用那種憐憫的語氣道:“小臉青白,走上十步都打晃悠。苦藥汁成天往嘴里灌著,哭的那個,嘖嘖嘖,那個叫慘哪……”

    “不是吧?這么慘。”姐夫哥王累也很是配合地很誇張地語氣道,從案幾一側一個勁地沖陳祗翹起了大拇指。“那是自然,別人家的孩子。到了四歲,個頭都高出他家那幼子一大截,長的愣是壯實,他家那個,當時可真把我給嚇了一跳,還真沒有想到,四歲的孩兒,竟然才那么點大小。”

    “才多大?”大姐繡娘坐不住了,把碗與木勺放下。坐了過來,一臉焦色。陳祗拿手比劃了個二尺半,嗯,太誇張了點,又往上提了一截,大姐繡娘兩眼發黑:“天,才這么丁點?咱們家哲兒兩歲的時候都快有這么高了。”

    這上,姐夫哥王累及時的插言:“咱們家哲兒以前吃飯可都是頓頓按時,那時候,你成天操持府里地事。都是為夫壓著這小子吃的,吃得飽了,自然能長得快,這小半年來,天天你這么慣著,我看哪……唉!”

    “誰慣這臭小子了!”大姐繡娘不愧是女人中的極品。翻臉比翻書還快,瞪圓了杏眼。一臉煞氣地看著還在那玩得都要滴出口水的王哲。“哼,妾身方才不過是想讓那小子多活動活動,一會能多吃一些罷了。不跟你們瞎扯了,夫君和阿弟你們慢用,我這就去喂哲兒,這小子敢再不用膳當娘的定然不饒他。”

    看到大姐殺氣騰騰地朝著依舊不知道暴風雨已然來臨的王哲,陳祗很是興災樂禍地咧開了嘴。倒是姐夫哥王累心疼侄兒。“我說祗弟。你阿娘該不會打傷了孩子吧?你要知道你阿姐當年可是擅武之士。”當年,阿姐自幼膽大好動。對于女紅,從來都是不碰,當初幼年之時,打架斗毆,回回欺負同齡之人,阿父的同僚甚至還以為她不過是一位長得清秀的男娃,后更是接甘寧這位三國名將的親自指點,陳祗就曾經跟阿姐練過一回,結果,雖然自己也有心相讓,不過,大姐的武力值也起碼上七十五。以至姐夫哥王累有此憂郁也是正常的。

    “放心吧,阿姐再惱,最多也是抽這小子兩屁股蛋子而已……”陳祗話音未落,就瞅見那打翻了大姐繡娘手中的木勺的王哲終于磨光了大姐的最后一絲耐心,大姐繡娘柳眉倒豎,挽起了袖子,露出白生生地胳膊,三五下就逮住了這這倒霉孩子。“臭小子,敢跟我玩花樣,還敢故意把食物給撒地上,看阿母怎么收拾你!”

    啪啪啪,白生生的屁股蛋子上多了幾個紅翻翻的巴掌印,王哲小嘴一扁,嚎哭了起來,連聲喚著阿父。姐夫哥王累本想開口,不過,姐夫哥深知,發怒之后的大姐可是六親不認的,只得清了清嗓子溫言道:“夫人,你可得下手輕點,屁股雖說肉多,可打壞了,孩子走不了路啊。”

    聽了姐夫這話,看到大姐的表現。陳祗樂的險些想去找把雞毛扇子來擺酷,自己太神算了。“哎呀大姐,您不是一向提倡以德服人來著,怎么今個拿孩子撒氣。”

    大姐正惱著,聽到了自家阿弟在邊上說著風涼氣,氣不打一出來,回頭沖陳祗立了眼角:“臭小子,你是不是也想挨揍!”雌虎羞怒之下,必然會露出爪牙,這是一個至理名言,當然,是陳祗在與大姐繡娘長時間的接觸之后總結出來的經驗,當然,這個經驗未免也太傷痕累累了點。“得,當我沒說,大姐虎威一發,小弟甘拜下風矣。”陳祗很是厚顏無恥地道,大姐繡娘白了一眼陳祗,總著干嚎的王哲板起了那張如花似玉地俏臉:“再哭,惹急了阿母,再嘗你兩巴掌,現在你吃不吃?”

    “吃,阿母,哲兒想吃東西了。”臉上還掛著淚花兒的倒霉孩子終于認識到,暴力抗法那一套在大姐的跟前是行不通的,惹急了阿母,天底下沒有人能從阿母的手里把他給救出來,正坐在那用擔憂的目光沖這邊看地阿父也不成。

    陳祗在這邊直樂,還一面哼哼嘰嘰:“小樣,看你還……姐夫,小弟也是為了侄兒好。”回過了頭來,看到姐夫哥王累一臉古怪地瞅著自個,陳祗趕緊辯白道。

    “唉,你們姐弟倆啊,什么時候才能讓姐夫我少頭痛一些。”王累不由得苦笑道。

    用了午膳之后的陳祗打著飽呃,正在府中溜,孟管家跟在身邊后,不停地向陳祗報告著這個月府里地收入與支出,還有關于陳府內部的事務。“嗯嗯,孟叔,祗倒是有句話想跟你說說,家中的事務,由你看著辦便是,不需來問我。莫非孟叔還怕祗信你不過?呵呵……”

    孟管家聽了陳祗之言,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公子說的是,不過,府里的閑雜小事,老朽可以斟酌著看,但有些事情,還是公子您拿主意甚好。”

    陳祗停下了腳步,略略頓一頓,看著孟管家道:“孟叔,你想必也知道,再過月余,祗可能就要離開江陽,往中原求學游歷一番,孟叔您是府里的老人,更是我與阿父最信任之人,到時,還望你能擔起府中的擔子。”

    “公子您真要去那紛亂之地?”孟管家頗有些急切地道:“公子,非是老朽胡言,如今中原暫安,可畢竟擁兵自重者數不勝數,戰亂仍舊頻頻,公子您還需多多思量才是。”

    “孟叔,祗知道你擔心,不過,我意已定,再說了,我阿父年少之時,便遵循我祖父之令,游歷荊、益之地,阿父亡故之時,雖未曾言讓祗如此,然,祗也想見識一下天下英雄,看看誰才是那日后天下之主,也好早日為我陳氏一門盤算,這一趟,我也是不得不為啊……”陳祗擺了擺頭苦笑道。是地,既為穿越人士,總不能成天如同當世之人一般偏安一隅,隨波逐流,來了,就應該要努力地比別人活得更好,作出一些應有地貢獻,也不枉重活世上一遭。

    聽了陳祗此言,孟管家也不禁默然,不過,眼里邊仍舊充滿了擔憂:“老朽自知說不過公子,不過,還是希望公子往中原去時,多帶一些人手,一來以防宵小賊寇,二來,公子身邊多些人,做起事來,也方便一些。”

    “多謝孟叔提醒,祗謹記于心,凡事定會小心,我游學的時間少則一年,長則三載,學成之日,便是我回府之期。”陳祗深深地點了點頭,這位少數民族長者,在陳府呆了二十年地孟柯,已經把他的動力與希望都傾注到了陳府的管家事業當中,所有的謀算,可以說,都是為了陳府,看來家天下之說,這這個年代,不僅僅是用嘴說的,而是無數人用行動來實踐與証明的。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17 AM

第九十八章 陳氏泡妞心得

    門外背著手在身上,朝著院里探望的花蠻兒,星眸閃動,及腰的青絲只束了一塊彩帕,隨意地披散于身上,在柔風之中輕輕地擺蕩著,陳祗不由得笑問道。

    “自然是找表哥你啊,您看看,蠻兒的字寫的可有進步?”花蠻兒笑瞇瞇地答道,上前兩步,將背在身后的手攤了開來,一張卷折起來的江陽紙已然遞到了陳祗的跟前。紙上,已然干爽了的黑痕,娟秀之中略帶俊厲的筆鋒,倒像是花蠻兒的性情一般,只不過,這紙上的,正是那日陳祗所盜用的《七步詩》。

    “這……表哥不是拿了一本臨貼給了你嗎?”陳祗疑惑地抬起了頭來,花蠻兒聽了陳祗之言,不由得扁了扁嘴,旋及又笑顏綻開:“蠻兒還是覺得表哥所誦的這首七步詩更好一些,所以,也就寫來作練筆。”

    “嗯,不錯不錯,想不到表妹你竟然如此聰慧,這字,練了半月不到,就如此大有進益,怕是過上年余,我這個老師,怕也就沒東西可教你了。”陳祗詳端了蠻兒所書的楷書,雖然用筆還稍顯稚嫩,有些字還脫不到常用的隸體的筆劃,卻已然有了一些歐體的筆意,看樣子,這漂亮妞還真用了心,原本前些日子,這丫頭非要吵著讓陳祗教習其書法,陳祗雖然覺得不過是這丫頭閑得無聊之舉。

    不過,能夠跟這位漂亮的未成年表妹單獨相處,陳祗自然是滿口的答應,原本以為這位喜歡舞槍弄棍地花蠻兒頂多也就是湊個新鮮和熱鬧。不想,她還真用上了心,聽貞兒言,自己出府辦事之時,花蠻兒都鐵定在書房里呆著,刻苦練習。

    “表哥這話不盡實,分明就是敷衍蠻兒。”花蠻兒皺起了鼻翼。略顯得不滿地道。陳祗想不到自己的馬屁竟然拍到了這丫頭的馬腿之上,臉上不由得有些尷尬。干笑了兩聲:“表哥我這還不是為了鼓勵你,希望你能再接再勵?什么叫敷衍了。”

    “我說是敷衍,就是敷衍。不過嘛,看在表哥你這么有誠意敷衍蠻兒的份上,這張《七步詩》,蠻兒就送予表哥了,當作是表哥教習蠻兒書法的禮物。”花蠻兒將雙手背在了身后。笑意吟吟地看著陳祗。

    “表妹的大禮。表哥若是不收,豈不負了你的一番美意,也罷,表哥我就收起來,明日,便使人裝裱起來,懸于書房之中,讓表哥我能時時欣賞著表妹地妙筆如何?”陳祗湊臉近前笑道。花蠻兒不由得俏臉微紅,低哼了一聲,抬眸望向他處。嘴里卻像是不服氣似的:“哼。表哥想做甚,蠻兒還能攔住不成,不過,若是下次蠻兒再至江陽之時,書房之內,無有蠻兒的這張貼書,到時候。小心點。”花蠻兒晃著那粉白的拳頭。心里邊,卻輕盈得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沒來由的一陣輕松與高興。

    兩人一面朝著書房行去,一面斗嘴,陳祗倒很是樂此不疲。進了書房之后,花蠻兒移步到了矮榻之上,拍著案桌道:“表哥快來,你再教教我這楷書的間架結構,蠻兒老是容易寫不好,光是為了送你的那一章,就報廢了不少的紙張。”

    陳祗呆呆地站在門外,頗有些麻木地點了點腦袋:“確實報廢了不少……”這花蠻兒倒底是來練字還是來尋仇地?也就是一個上午地功夫,這丫頭有本事讓案桌上丟了近百團廢紙。看到陳祗的表情,花蠻兒不由得有些害羞地吐了吐丁香小舌:“表哥,你該不會因為我弄亂了這里就生蠻兒的氣吧?”

    雖然江陽紙的價格已經比蔡侯紙偏宜了許多,但是,光是這小丫頭胡亂丟棄的廢紙,怕是,十斤豬肉都換不回來。可陳祗看著表妹那張珠圓玉潤的臉蛋,雙眸顧盼之間倍增嬌嬈風韻,還有那豐潤誘人的紅唇,自己又怎么能生得出氣來,后世的教育也讓他懂得在漂亮妞跟前要隨時隨地地注意自己的風度。罷罷罷,權當是自己錢多了燒的。

    陳祗只能無奈地強撐起了一個爽朗地笑容:“當然不會,表妹這日練百紙地功夫,確與那書法大家王右軍洗黑成池有那異曲同功之妙。”既然罵不得,怪不得,還不如說些好聽話,討這漂亮小蘿莉的歡心。

    “王右軍?書法大家。蠻兒只聽阿婆和建寧的表叔表哥們聽說過前時有曹喜、劉德升、杜度、崔瑗等大家,現如今有鐘繇、皇象、韋誕……怎么沒聽說過有誰叫王右軍?”花蠻兒心里對于表哥的贊喻很是歡喜,不過,倒是存了一絲疑惑。陳祗這下真傻了眼了,恨不得抽自個一巴掌,看看,這就是男人的天性,看到了美女,總喜歡顯擺和胡吹亂扯,這下,把應該在百年之后才降生的王曦之王右軍也讓自個活生生地拉到了三國時代,咋辦?

    “這個……說來話可就長了。表妹啊,咱們還是來說說這個楷書的間架結構吧。”陳祗打了個哈哈,支開了話題,提筆寫下了幾個很有特點地楷書字體,然后向花蠻兒講解了起來。小姑娘看樣子底子厚,接受能力也強,不多時,已然明了了陳祗所言,不過,明白是明白,但寫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接下來,自然是由花蠻兒來動筆,可是這丫頭落筆之后,似乎想摹仿陳祗地筆意與筆法,可又脫不了自己的習性,結果,連續連寫了十余字,都渾然沒有一絲絲筆韻和筆意,倒像是一個初學書法地學生寫的。

    花蠻兒越寫越不滿意,越寫越急,到了最后,不由得擱下了筆。小嘴兒高高地撅起:“表哥,怎么回事,明明方才我還能寫好的,這會子竟然寫成了這樣,莫非是這管筆不成了?”正在邊上偷著這個漂亮妞賞心悅目的臉蛋地陳祗聽了花蠻兒之言,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案幾之上,結果。陳祗也不由得搖起了頭來:“表妹,這非是管筆不合手,而是你心亂了。”

    看到花蠻兒遞來的探詢目光,陳祗笑著點了點方才花蠻兒所書之字。“書法重在法度,心無旁騖,神智皆專注到運筆,動筆之前,字體的結構已然在汝之心中成形。我觀表妹這幾個字。怕是,心里邊正想著其他的吧?”

    “哪有,我就是想寫好一些,能夠寫像表哥您的書法一般。”花蠻兒歪了歪身子,側過了臉來,陳祗就坐在花蠻兒身側處,看到那又靈動的流轉雙眸,那未施粉黛,卻眉宇如畫,腮粉唇潤的俏模樣。

    陳祗不由得脫口而出:“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花蠻兒先是一愣,看到陳祗那火辣辣,肆無忌憚地目光。不由得側開了發燙的臉龐。心里邊是既喜又羞,不知道該是馬上站起來就逃出這尷尬的氣氛呢?又還是義正言辭地接受贊美。陳祗看到了花蠻兒一陣錯愕之后便扭過了頭去。心中暗叫不妙,還以為這位表妹認為自己是個當面調戲人的流氓,趕緊干咳了兩嗓子提起了筆來,把剛才所言的那一段詩經之中,贊美女性的話給寫了下來,而且還一本正經地道:“這幾句話里的字,既有獨體字,又有上下結構,左右結構……”陳祗開始向花蠻詳細地解釋起了每一個楷體字的起筆,字體地分布等等書法知識,這倒也讓花蠻兒松了口氣,抬眼看了下正專注地講解地陳祗,心里邊不由得有些疑惑與沮喪,難道方才表哥真是為了給自己解讀書法,而不是誇贊自己的美貌?

    口干舌燥的陳祗抬起了頭,卻見花蠻兒手撐著下額,一雙點漆星眸正望著自己,看到了自己抬頭,方才猶如做賊一般收回了目光,望向案幾上的書法作探究狀,不過,那躲閃的目光,還有那浮于兩頰的紅暈,讓泡妞經驗雖然算不得豐富,但至少也算閱歷過人的陳祗不由得嘴角微彎,心里邊倒是有了一絲竊喜。嗯,這表妹看樣子對自己似乎真有那么點意思。“表妹莫要不好意思,來,你再照表哥我所寫的照抄一遍,讓表哥我品鑑一二。”陳祗把手中的管筆遞到了花蠻兒的手中,樂滋滋地死盯著這位表妹漂亮地臉蛋打量,嗯,笑得相當地無恥。

    也不知道花蠻今天真讓陳祗這個流氓表哥的無雙文采給忽悠暈了,又或者是讓陳祗那雙電眼給晃暈了頭,心亂如麻的花蠻兒機械地拿著筆落在江陽紙上運筆,越寫越不像樣。陳祗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表妹,你今天的狀態不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不,蠻兒哪有什么心事,就是覺得表哥您寫的這些字太難了些,要么,就是今日表哥您教得不好,蠻兒才寫不好。”年不過十四的花蠻兒終是小姑娘,臉皮薄,萬一承認了,陳祗這位表哥定就會打破沙鍋問到底,指不定,把自個的心事給瞧破了,豈不羞死了去?所以,花蠻兒下定了決心,打死也不會認。

    “難寫?這個……”陳祗很是無語,這丫頭還真是死鴨子嘴硬,明明是自己心不在焉地,卻把罪名推到了自己地頭上。“什么這個那個的?莫非表哥還想把教導不好地罪名推到蠻兒的身上不成?”花蠻兒眼見表哥遭自己搶白之后,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意思,頓時覺得這一刻的表哥才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不由得升起了捉弄的心思。

    “你這丫頭,好生無理,明明是自個寫不好,還把罪名推到我身上。”陳祗哭笑不得地指著花蠻兒道。花蠻兒揚起了尖翹的下頷,一臉子的得意神色:“反正蠻兒覺得就是這樣,不然,蠻兒怎么會越寫越差?!”

    “好好好,方才就算是表哥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來,這一次表哥我親自手把手的教你,當年我的老爹,嗯,我阿父就是這么手把手的教我。”心里邊亦豈了報復與占偏宜心思的陳祗坐到了花蠻兒的身后邊,雖然兩人的身子間隔著一定的距離,可陳祗還是能感覺得到花蠻兒挺直的脊背微微一僵。

    陳祗也不多言,一面嗅著那混雜著發香的林木清新味道,一面伸出了右手,正握在花蠻兒那只握著管筆的溫軟柔荑之上。“表哥,你……你這是要做什么?”陳祗吹拂到花蠻兒耳后的熱氣讓她覺得渾身的纖毛似乎都立了起來,半邊身子也隨著那呼吸的噴吐越加的酥麻,腦海里一片空白,不由得顫聲問道。

    “別擔心,表哥我不做什么,只是手把手的教你寫這幾句,嗯,免得表妹說表哥我沒有當你師長的資格。”陳祗看著那近著半透明,能看到絲絲血管的耳廓,還有些頸項的白膩,心里邊也不由得熱了起來,嘴里倒也不慢,仍舊說著很大公無私的話,就是說話的時候老往花蠻兒的耳邊吐著氣。嗯,這家伙存心的。

    不過,陳祗總算是保持著理智,不敢太過份,萬一這妞惱羞盛怒起來,拔出她那日夜不離身的飛刀往自己后一捅,又或者是去找李氏等人哭訴,自己這個正人君子的形象可就全毀了。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常理,但是,必須要講究手段和策略。總不能見了漂亮妞就吹著口哨、敞開衣服扣子,問她有沒有興趣玩一玩,嗯,這種行為的后果,放到后世,要么直接讓人報警丟派出所拘留十五天,要么直接拔一二零讓救護車接去精神病院進行觀察治療,要是那妞剽悍一點,很有可能直接提起塊板磚把這丫的給削了。

    正所謂風流而不下流,無恥而不齷齪,調戲而不非禮,挑逗而不用強,才是泡妞的君子之道,嗯,至少這是陳祗從前來帶來的、並總結得出的心得體會。


第九十九章 受寵若驚的法孝直

    握著那溫軟無骨的柔荑,陳祗心里邊甭提有多得意,至少這丫頭沒有拒絕的表示,這就說明,花蠻兒對自己確實是有好感的,當然,也不排除自己是她表哥,她不好意思把自己當流氓處置也有可能。

    “表妹,你的手怎么老抖,既然要書寫,那手就必須得穩沉……”陳祗嘴里邊說著,一面倒也認真地手把手教起了花蠻兒練習楷書,表哥的大膽舉動,還有那接下來的耳語厮磨,讓花蠻兒心如小鹿亂撞,腦袋里也亂糟糟的。任著陳祗捏著她的纖手,在紙上一筆一畫地寫下那些字句,心里邊老有個念頭,想要掙脫陳祗的手然后義正言辭地告訴表哥自己能寫,可偏偏朱唇輕啟而無言,兩頰羞紅而無怒。

    不過,最終理智占領了上風,花蠻兒終于鼓起了勇氣,用她那比蚊子舞翅大不了多少的聲音道:“表哥,蠻兒已經會寫了,你還是放手的好。”

    “什么?”已經捏著花蠻兒的手,在江陽紙上書寫到了方才那些字句第三遍的陳祗一時間沒有聽清楚,不由得問道,花蠻兒只得漲紅著俏臉重復了一遍。“嗯,看來表妹已經領悟了書法的真髓。好,你自己再寫一遍讓表哥我看看,若是不成,表哥我再親自指導你。”陳祗頗有些遺憾地道。

    陳祗話音未落,就聽得門外邊傳來了高喝聲:“公子,您的叔公大人的車駕已經入了城了。正往府里來呢。”來者,正是孟廣美。

    花蠻兒聽得門外地腳步聲,不由得慌里慌張地道:“表哥,您下次再教蠻兒吧,蠻兒得去通知阿婆和阿爹他們。”沒等陳祗反應過來,花蠻兒飛似地逃了去。花蠻兒紅著兩腮出了書房,正讓前來稟報的孟廣美撞個正著,孟廣美既不是色盲,更不是白癡,自然看到了表小姐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把目光投下了書房里邊。陳祗神情自若地踱步而出,看到了孟廣美的目光,下意識地道:“嗯,方才公子我正在教授表妹書法之道。”

    “哦。”孟廣美作恍然狀,陳祗旋及又覺得不是滋味,我干嘛要給這家伙作解釋?回頭瞅了孟廣美一眼,這位仁兄倒是擺出了一副若無其事之狀,恭敬地隨在陳祗身后邊。^^嗯,看樣子,倒是自己做賊心虛的一種表現。陳祗終于得出了自己為何要向孟廣美解釋的結論。

    兩年余不見,叔公許靖仍舊精神抖擻,步履輕快,說話依舊宏亮。而舅父許欽。也已然不似兩年多前所見的那般精神委靡,人也顯得福態了起來,原本的瘦臉怕是圓了快有一圈了,看起來,倒像是一位剛剛開始發福的中年成功人士。

    坐在榻上。許靖拉著陳祗的手,細細打量著這個侄孫。“呵呵,兩年余不見,汝可是拔高了老大一截,嗯,這兩年多來,老夫每每總能聽到江陽陳祗之名,就是那江陽紙,如今老夫府中。皆用此物書寫,確實乃書寫之佳品,你印刷地那《春秋左氏傳》、《史記》等典籍,老夫也都翻閱過,這些我華夏先輩之典籍,能從汝輩手中大量刊行出來。實乃天下讀書人之佳音爾。”

    “叔公之贊。孫兒愧領了,對了。我觀舅父面色紅潤,精神面貌也遠勝當年,看樣子,舅父已然痊愈了。”陳祗頗有些臉紅地望向了邊上的許欽言道。

    許欽大笑著拍了拍胸口:“那是,回去之后,舅父我按你的方子,又服了一段時間,便覺身子骨日漸精壯了起來,氣息均勻,再無以往坐立難安的窘困。不然,也不會像今天這般健碩。”

    “對了,再過十余日,便是汝冠禮之期了,那巴郡嚴定伯什么時候到江陽?”叔公許靖與那陳祗的姨祖母李氏聊了一會,又朝陳祗問道。

    陳祗恭敬地答道:“嚴世伯已于數日之前來信,怕是再過三五日,便能到江陽一聚。”“唔,嚴定伯乃信人,說三五日,那定是趕得急。”許靖撫了撫長須笑道。這時候,大姐繡娘也已然攜著王哲趕到了府中,給許靖許欽見禮,王哲這小子倒也挺會看勢,見自家阿母在這些人前都畢恭畢敬的,他也不鬧騰,大姐讓他喚誰他就喚誰,奶聲奶氣的,逗得叔公許靖大樂:“這小子,嘴甜,不像他阿父,倒像他娘親。”

    大姐繡娘聽了叔公許靖此言,喜的眼都瞇成了彎月,不過,都是自家人,大姐倒也不謙虛:“那是,這孩子,就跟撿著孫女的模樣長的似地,連那脾性,也與孫女一般。\\\”

    陳祗聽的直翻白眼,大姐倒也挺能信口雌黃的,明明王哲長的跟姐夫一個模樣,不過,脾性倒是跟大姐很是相仿,想到這,陳祗才省起還有一位重要人物。“阿姐,姐夫呢?怎么不跟你們一塊過來?”

    “方才要出府地時候,又讓人給攔了回去,說是蜀郡派來了官吏,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姐夫乃是一郡之守,自然不能太過怠慢,只得前往接待,阿姐心急,所以也就沒有等你姐夫,先帶著哲兒來看叔公與舅父。”大姐繡娘笑道。

    “哦?蜀郡來人了,劉益州是什么意思?”叔公許靖倒開了口,微一皺眉,瞇起了眼,看樣子,這位老爺子似乎在猜度益州牧差人來江陽郡的用心,其余人等也皆安靜了下來,看著這位久負盛名的長輩。

    “阿父,莫非是那件事?”許欽也皺起了眉頭,旋及揚眉沖叔公許靖言道。“嗯,吾兒之言。甚是有理,孫兒,怕是老夫等人薦其之事,已然有了眉目矣。”許靖點了點頭,沖陳祗笑了起來。“叔公您說的莫非是指薦我家阿弟為孝廉之事?”大姐繡娘一臉驚喜的問道。

    “呵呵,十有八九,就是為了些事,劉益州這才派人來此。”叔公許靖很有把握地道,果不其然,過不了多少時候。孟管家急匆匆地步入了廳中稟報劉璋所委派來道賀地官吏已經和著陳祗的姐夫哥王累已然到了陳府。

    “快快有請。”陳祗手按在胸口處,嗯,小心肝也跳得慌張得很,不為別的,就為了那孝廉之美名與榮譽,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孝廉比起后世XX省文理科狀元還要牛上百倍,因為孝廉是經過了國家高級干部的點評,得到了政府首腦允許之后。才能獲得的一個稱號,這個稱號可不是什么榮譽性質的,而是具有相當實惠性質的,成為了孝廉。根本不需要你去受賄,就能夠直接被朝庭任命為官吏。

    陳祗才剛剛邁步出了廳堂,就見到姐夫哥王累一臉喜色地與一位陌生成年男子正往這邊行來。這位陌生人頭戴綸巾,一身錦袍,頷下三縷長須墨黑。唇薄如紙,鼻子鷹鉤,容貌看來到是英挺之中略顯陰魈,特別是藏于眉弓之下的那雙眼睛,雖然是單眼皮,比細縫眼大不了多少,不過,卻然有神,看人時猶如一柄利刃。似乎要刺入人心一般,轉眼之前,已然走到了近前。

    “亮嘉,這位少年英威挺拔,面容威儀,想來。必是你的妻弟。名聲在外地江陽陳祗吧?”這位陌生成年男子看到了跟前這位也在打量著自己地少年,倒也很不客氣地指著陳祗笑道。

    “正是內子的阿弟陳祗。祗弟,這位是乃是軍議校尉法正法孝直,奉州牧之令前來江陽。”王累不禁眉頭微皺,不過,似乎不想為了此人的無禮之舉而影響到自己的好心情,仍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向陳祗介紹道。

    陳祗聽到了法正法孝直之名之后,原本正欲施禮地身子不由得僵在半途,兩眼死死地盯著這位劉季玉派來地軍議校尉。半晌才清醒過來,抖開長袖,迎前一步,沖這位正對于陳祗的表現而有些驚疑不定地日后被陳壽喻為奇謀可與程昱、郭嘉比肩的劉備地杰出謀士鄭重禮道:“江陽陳祗,見過孝直先生。久聞孝直先生之名,卻一直未嘗得見,乃為祗之憾事爾,不料,今日竟意外相逢,實在是三生有幸。孝直先生快快入廳,來人,為孝直先生奉上茶點。”

    陳祗干脆就伸出手,很是親熱地拉著這位有些傻眼的三國著名謀士進入了廳堂之中,坐在上首矮榻之上的叔公許靖,瞇起了眼睛,可他心里邊也很是莫明其妙,這位侄孫這是干嗎?法正法孝直,無名之輩爾,不過,前些日子倒是曾聽友人來信說過,這位法孝直剛剛從新都縣令走馬上任,在州牧手下擔任代理的軍議校尉,行為一向不喜受束縛,與同僚之間多有爭執,頗是受人排擠。

    這樣地人物,竟然讓自己這個侄孫如此接待,難道其中有什么問題不成?許靖畢竟是年老成精的人物,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絲笑意:“原來來者竟然是法孝直,呵呵,快快請上榻安坐。”

    “正與汝相識?”法正可怎么也沒有想到,名聲不顯的自己,竟然受到這位遠在江陽郡,聲名漸顯,頗受讀書人吹捧的少年俊杰,竟然對自己如此熱情,陳祗喚自己為先生,行的又是晚輩之禮,就連那已經盛名天下二十余年地許靖,也對自己和顏悅色,簡直讓法正想破腦袋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曾,不過,吾叔公對先生可謂是推崇倍至。”陳祗先是請這位意欲一部究竟的法孝直入座之后,向叔公許靖深施了一禮道,說這話的期間,陳祗看了叔公一眼,果然,人老精,鬼老靈這話真不是吹的,至少,連法正的面都沒見過,更是只從友人的信中才知曉此人之名的許靖順水推舟地拈須作頷首狀。

    他相信,陳祗此舉必然大有深意。這些年來,陳祗的所作所為,已經向許靖証明了,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人,怕是其心智之高,絕不亞于其做了十余載江陽郡太守地父親陳瑞陳早萌,定不會無的放矢。

    “文休公竟知吾名?”法正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動神彩溢于顏表,要知道,他與同鄉孟達,入蜀投奔劉璋已經快有六七年了,一直不得重用,想方設法,走了門路,才于兩年之前,獲官新都縣令,兢兢業業之余,頗有些怨憤劉璋識人不明,讓自己懷材不遇,半年之前,結識了益州別駕張松,兩人倒是情投意合,得張松之助,方自才入了州牧府,成為了代理的軍議校尉,雖然算是省政府干部了,可在州牧府中,卻也不是一個起眼的閑散之職,且常受同僚排擠,讓他很是郁郁,沒有想到,許靖竟然會對自己這個不起眼,嗯,至少到目前為止不起眼的人物大加推崇,如何能不讓其興奮。

    “我叔公曾來信言,觀益州之智士,當以松、正為翹楚,孝直先生有國士之智,胸懷大志,足堪重用,州牧若能用之,必如得良平之助……”陳祗濤濤不絕地吹捧著法正,這實在是讓法正頗有些受寵若驚之感,待陳祗歇氣地功夫,趕緊起身,向端坐于上首地許靖深施一禮:“正乃飄零之徒,于困頓之時,攜友入蜀,效于州牧,自知學識淺薄,難堪重任,不想竟得文休公所看重,實在是讓正誠惶誠恐。”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18 AM

第一百章 法正之智

    現在的法孝直,還不是日后那個成為劉備重要謀士之后的功成名就之士,現如今的他,最大的願望或許就是希望自己的才華能受人常識,才干得以發揮罷了,所以,才會有現如今的表現,陳祗望著此刻顯得頗有些緊張的法正,心里邊倒是有一種欣喜,似乎看到了一位三國名人未成長起來之前的雛雁之態。

    “孝直不必謙虛,汝之名聲未顯,非怪汝之才智,實乃遇主不明爾,他日,必有登堂之時。倒是我這侄孫,聽得老夫評汝之言后,心生仰慕,奈何守孝之期,故爾心仰而不能遇之,常引為憾。”許靖也干脆信口胡謅道。反正看陳祗的表情,認定了這位法孝直定非凡物,既然侄孫都有意結交此人,自己何不順水推舟?

    聽了許靖之言,法正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陳祗來,嗯,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位年紀不到十六,尚未加冠便已名震益州的少年才俊,竟然對自己頗為推崇,法正對于自己的長干頗為自信,但自信是一回事,總要需要有知音,之前的益州別駕張松就是一位,沒想到,這位少年,似乎看透,並讀懂了自己,讓法正升起了一種知己之感。

    “陳公子竟然如此對正青眼有加,實在,實在是讓正……”法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因為陳祗尚未行冠禮,沒有字,所以,法正只得相稱于公子。畢竟,這位熱情的少年讓法正相當的有好感,直呼其名,那就顯得太過輕視于人了。

    看到了法正地眼神,陳祗心中暗樂,是的。自己要不是穿越人士,說不定這會子定不會如此對待這位兄台,至少。不會如此禮遇此人。“孝直先生不需多言,祗對先生可是神交已久。今日得見,定要好好傾談,哎呀,瞧祗險些失了禮數,祗先為您介紹,這位,乃是我叔公許靖之子,我的舅父許欽許……”陳祗干脆就替法正介紹起了廳中的親朋來。

    法正倒也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嗯。不愧是人物。舉手投足之間,漸顯其不卑不亢的性情,許靖只在一旁暗暗觀察。不多時,茶點呈上之后,法正呷了一口清茶之后,方自沖陳祗道明了來意:“陳公子,正今日前來江陽。一來。是賀公子,天子下詔。江陽陳祗,舉為孝廉。二來,奉州牧之命,辟除江陽孝廉陳祗為州屬官,往永昌郡轄下的南涪縣為令,這是公文。”法正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木匣,打開之后,取出了一封帛書。

    “什么?!”陳祗不由得愣在了當場,喜地是自己處心集慮的,終于成為了一位孝廉,而令陳祗震驚的是,那位劉璋,竟然想讓自己這個年未弱冠地祖國花朵,跑到益州最南邊的永昌郡去干個縣令,這位州牧到底想干嗎?

    倒是大姐及姨祖母李氏等人皆面不掩喜色,大姐繡娘抬眼看著自家阿弟,心里邊樂地都快開了花,十五歲,為孝廉,被州牧辟除為一縣之令,這可是前所未聞之事,嗯,至少大姐繡娘不知道就是數年之前,江東孫權也同樣受此殊榮。不過無論如何,這可是江陽陳氏第一次有這樣的杰出人材,如何叫人不喜。

    “老夫看看。”許靖眉頭不由得一揚,起了身踱步上前,從法正的手中接過了帛書,攤開詳閱起來,不知不覺間,叔公許靖的臉上浮起了笑意,半晌方自抬起了頭,望著陳祗道:“汝意若何?”

    “這……”陳祗皺起了眉頭,心里邊總覺得不對勁,可又不知道不對勁在哪兒,至少,對與自己阿父之死有關的劉璋,陳祗絕對不會認為這位劉州牧會對自己如此恩寵,貓膩,里邊絕對有貓膩。

    “阿弟你這是怎么了?能得州牧辟除,這是好事啊,怎么一點也沒瞅出你高興的模樣?”大姐繡娘忍不住插言道,邊上,法正垂眉不語,可他那雙炯然細目,卻灼灼地盯在陳祗的臉上,似乎在打量著陳祗神情的變幻,看到陳祗並沒有如預料中一般喜動顏色,不由得暗暗頷首,比子,果非見眼前之利便忘形的短視之徒,至少屬于是走一步得考慮下兩步該如何走地謹慎之士。

    “咳咳……”許靖似乎也查覺到了什么,干咳了幾聲,雙目四下一掃,姨祖母李氏自是識趣之人,尋了個由頭先行退避,不多時,廳中除了王累、法正、陳祗之外,就連舅父許欽,也都退出了廳堂,大姐繡娘原本還想留下,不過,也被舅父給勸了出去。

    “來來來,都坐過來些,孝直一路奔波,辛苦了,老夫代江陽陳氏,多謝孝直了。”許靖將那份公文緊拽于手中,示意廳中地四人重新坐下,攏起了一起。“不敢,正不過是奉州牧之命行事爾。”法正這個時候,倒也不客氣,而且許靖稱其字而不喚其名,這是一種相當友好的表現,這讓他覺得自己也該做些什么。

    坐下之后法正清了清嗓子:“依正所聞所見,辟陳公子為屬官,原非州牧之意爾。”

    邊上,姐夫哥王累雖然方才覺得這位法孝直似乎有些不太禮貌,不過,看到自己一向敬重的叔公還有自己最看好的小舅子都對這位性格張揚的法孝直青眼有加,倒也按下了心中的不快。把自己腦海里所知道的情況給述說了出來:“那永昌郡,地雖偏僻,然卻是益州連接南路通商大道地緊要之地,東漢永平二十年,哀牢國國主柳貌率七十七邑王、五萬余戶、五十五萬余人舉國內附,其地劃為哀牢縣、博南縣,……郡治不韋縣。地廣物豐,東西三千里,南北四千六百里。為我朝一百余郡國中地第二大郡。資源豐沛,物產富庶,多金銀寶貨,于永昌為官者。富及累世之吏數不勝數,不過,此地。皆因腐吏,而時受蠻夷所侵。不甚安定。前任郡守吳真,因累征蠻夷,壞百姓之寧,受永昌漢夷兩民所怨,后劉州牧不得不罷其職,而擇府中心腹李思為新任郡守。”

    這一番話,不禁讓法正側目以觀,在他的眼里,原本以為這位江陽郡守王累。不過是受妻族之恩蔭。而得郡守之位,嗯,按后世地說法就是一個吃軟飯的,可方才寥寥幾句話,就把永昌這些年來的情況陳述得一清二楚,這可不是一個不學無朮、沒有敏銳觀察能力的人士所為。

    陳祗卻是這留下來的人中,最為沉默的一位。瞇著雙目沉思良久。方自望向法正。“孝直先生此言可有因由?還望指教于。”

    法正微微一笑,一副從容淡定之色:“正從張別駕處得知。州牧之所以如此作為,乃是州牧長子劉循、永昌太守李思等人大力舉薦公子有治民之方略,年少而英偉,善于調何漢夷之矛盾,故州牧方自允准,下令辟除陳公子為屬官。”

    “永昌太守李思,乃是隨老州牧入蜀之臣,先于州牧府中擔任從事,后隨龐羲同領重兵以御漢中張魯,甚受州牧信重,兩年之前,方赴任永昌。”許靖這位老官油子倒是對于益州地官吏相當的清楚。

    陳祗聽到了此處,隱隱覺得抓住了什么:“叔公,那永昌太守李思,不知與巴西太守龐羲之間的關系如何?”

    “抵足而眠之義,入堂拜母之情。”法正倒是搶先說了此言,兩眼看著陳祗,臉上露出了一絲頗為玩味地笑容。陳祗不由得悶哼了一聲,一掌擊在案幾之上:“好個龐羲,欲吞江陽陳氏而不得,現如今,使得好計謀,欲借蠻夷之手殺祗。”

    “什么?!”叔公許靖,姐夫哥王累皆是一臉駭然之色,反觀法正,卻像是早知此事一般,淡定從容得緊,不過,看向陳祗的目光,更多了一絲贊許。

    陳祗站起了身來,整冠垂袖之后,左手壓著右手舉至劉額,與身體一起直躬而下,直到齊腰處,方自開言道:“多謝孝直先生救我。”此時,法正已經站起了身來,同樣回了一禮:“以公子之智,既使無正提點,稍后,也能猜得出來,正不過是順水推舟之舉罷了。”

    “孝直先生此言差矣,祗少年得志,正是輕浮之時,心中驕滿,稍有不慎,必受他人之害。”陳祗拉著法正坐回了榻上,親自動手,為法正斟上了一盞酒,感動地道,嗯,這一次,他是真心誠意地。之前,不過是出于對這位三國著名謀士的一種傾慕,而現在,是出于一種受人恩惠的感動。

    “龐羲,累明白了!”姐夫哥王累猛地一拍大腿,不得得嗔目低喝道:“這厮好險惡的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孫兒你曾得罪于龐巴西?”叔公許靖不由得一頭霧水地插言問道。陳祗點了點頭:“雖然孫兒未曾得罪于他,不過,卻得罪了他的手下,此事,還得從半年前,侄兒方制得江陽紙之時說起。”

    那時候,陳祗制得江陽紙之后,名聲初顯,不像以往一般的蔡侯紙,因為產量低,工藝復雜,也只有少量人士才能用于書寫,大部份的豪族士家,倒把這東西當成了糊窗子的好東西,至少這東西要遠遠比木板透光得多,也不用為了采光,必須成天敞著門窗。

    嗯,窗紙,這東西似乎伴隨著紙張的誕生開始,直至玻璃地出現,方才從中原大地上消失,持續地時間,遠遠比任何一個封建王朝都要長得多。而江陽紙在價格及質量上,都要優于蔡侯紙,最重要的是,它在書寫的耐用性上,要強于蔡侯紙。

    使得益州文人士子趨之若鶩,紛紛購以用之。就連那些世家豪族,也多選用江陽紙作窗紙用度。漸漸地,江陽紙的在益州的銷售量是日日攀升,這樣一來。對于益州地傳統造紙大戶,造成了一定的損失。從而,引起了一些人地不滿,特別是今年之來,他們地生意大受沖擊,又以東漢車騎將軍馮緄的后人。目前專門做蔡侯紙生產銷售一條龍生意地巴西馮氏最是痛恨這江陽紙吞噬他們地市場,于是,他們找上了據巴中太守之位久矣。手握重兵,成為了巴中士家門閥拍馬結交的重量級人物巴西太守龐羲。

    而龐羲。雖然這位兄台與造紙制造業並沒有什么交集,不過,並不代表他不喜歡錢帛這些身外之財,而且,這位兄台很喜歡效法古人,最喜歡的就是希望自己成為三國時代地孟嘗君,成天納賢養士,這些,都是要拿錢帛米糧來養的。有人朝自己送上。龐羲何樂而不為呢?

    因而,在巴西馮氏地錢帛誘導之下,倒也讓龐羲覺得這么個賺錢的買賣,要是能落到自己的手里邊,豈不更美?但是這位好面子的兄台並沒有親自出面,而是指使巴西馮氏往江陽出資欲購江陽紙之制法,巴西馮氏果然喜沖沖地聽了龐羲的話。竄江陽來了。而且,那位馮氏族人還橫蠻的要求。購得江陽紙制法之后,江陽陳氏,不得再從事這一行業。

    陳祗可也不是什么吃素之人,龐羲,雖然在益州,也算得上是位人物,可問題是,這位兄台,在益州之北或許算得上是跺跺腳,世家豪門都要抖上三抖的人物,可對于遠在江陽的陳祗而言,這位兄台,不過是一位只圖虛名,屬于葉公好龍類型的人物而已,再說,這位馮氏太過囂張跋扈,陳祗干脆就以這位兄台冒龐巴西之名,意欲侵犯自己地私有財產權,把這家伙打得抱頭鼠竄地逃出了江陽。

    可誰料到,那龐羲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了水,又或者是那位特地跑來江陽討上一頓暴揍的兄台又使了大量的錢帛,許了什么誘人的諾言,龐羲竟然真的遣其屬吏而至,言明欲購此法之人,乃是這位龐巴西。而陳祗,雖然對其甚是禮遇,卻絕口不提制紙之法的事,磨了一個來月,這位屬吏只得悻悻然地離了江陽而去。因為,陳祗料定,這位龐羲是個既喜財,卻更好臉面之人,他肯定不願意為了錢財,而把自己的名聲弄得臭不可聞,加上陳祗地后台也不軟,所以,之后就再沒糾纏。

    “……嘖嘖嘖,真沒想到,老夫原本以為,龐巴西不過是一恃功驕豪之士,不想,竟然心胸如此狹隘。為一已之私怨,做出此等事來!”叔公許靖,氣地胡須都抖了起來,當然,也許有些人會傻呼呼地問,這是好事啊,永昌既然像像王累所言一般好,去了那里,發大財賺大錢,那龐羲遠在巴西,李思雖然是他的至友,難道還能擅殺州牧下派官吏不成?

    嗯,問這樣問題地人,一般都是智商高于二百四十九,低于二百五十一的神童,咱都不好意思跟他說話。

    還好,在場的人智商都正常,都明白了巴西太守的用心,竟然因為陳祗不願意出售自家產業,而起殺人之意,如何讓人不怒?不怨?

    “州牧寬仁肖似其父君朗公,大公子更是待人純厚,料想,應與此事無涉。”姐夫哥王累陡然間插上了這么一句嘴,不過,立即遭到了兩雙白眼的鄙視,來源:叔公許靖與陳祗。

    至少法正,身為外人,自然不好這么做,但也悠悠淡笑道:“劉焉入蜀,不過是欲得一安身立命之所,割據一方。黃巾之亂,邪教亂黨,人人誅之,然劉焉卻戀米賊張衡之妻盧氏恣色,兼挾鬼道,暗中媾和,更私私授魯為督義司馬,又使其與別部司馬張修擅殺,朝庭命官,漢中太守蘇固,焉欲立威刑以自尊大,乃托以佗事,殺州中豪強十余人,士民皆怨。初平二年,逼得迎其入蜀之功臣賈龍及犍為太守任岐並反,攻焉。焉擊破,皆殺之棄市。后更是意氣漸盛,遂造作乘輿車重千余乘。如此之人,可算寬仁?……”

    這二位的集體鄙視,讓王累不由得老臉微紅,這位兄台的心目中,總覺得劉州牧是位好主公,可是又不好當面辯駁,只得悻悻然地說了一句:“焉父子,皆為漢室宗親,豈有叛逆之心,再者。璋也殺了魯母家室……”

    “哼,劉州牧此舉,不過是洩私怨以掩耳目爾。”法正干脆用鼻子哼的。王累頓時面色通紅,瞪目嗔道:“汝此言何意?”

    “張魯據漢中,斷絕斜谷,殺使者,以絕益州通朝庭之途,難道你以為這僅僅是張魯一人之舉?若是劉焉心懷漢室,益州偏安,軍備豐足,舉大義之師難道就不能定區區數千米賊之眾否?”法正干脆冷笑起來。

    姐夫哥王累啞口無言,不過,臉上仍舊有不服之色,法正不管不顧許靖與陳祗的目光,又繼續打擊道:“劉焉盜魯母,暗中苟合之事,誰人不曉,你可知,璋屠魯母家室之中,更有一總角幼兒。”

    唰,嗯,莫說王累,就連陳祗和許靖也不由得變了臉色,陳祗小心肝地跳得飛快。先人的,看樣子這年代,玩婚外戀,婚外情的知名人士還真不少,至少曹操算一個,這位劉焉糟老頭子也算一個,還跟張魯的老娘生了個娃,這個消息實在是太伏羲了。

    “張魯雖怨劉氏,然終能替焉守住益州門戶,可笑劉季玉,卻因其父之穢而遷怒于張魯之母,落得一個時時受漢中兵鋒迫臨的下場,若是其有兩分才智,先遣人饋魯以慢其心,賄其手下,奪其兵權之后,再作斷處,又何須落得今日之下場?”法正說得眉飛色舞。

    聽得王累兩眼發直,而讓陳祗與許靖皆目現驚容,陳祗吃驚的是這位兄台果然不愧是謀士中的極品,出招就是陰損毒辣的手段,而許靖吃驚的是,沒有想到,陳祗這位侄孫看人的眼光果然夠毒辣的,這位法孝直若真遇上明主,在這個亂世,憑其著見成敗,奇畫策算的手段,絕對能得重用。

    見到自己打擊了王累,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陳祗與許靖都對自己另眼相看,自己卻一個勁地去打擊這二位的親人,實在是有恩將仇報的嫌疑,法正眼珠子一轉,回身向陳祗鄭重地道:“敢問陳公子,您是否欲在州牧手下為吏?”瞧瞧,這話問的多有水平,至少這位法孝直沒有直愣愣地問陳祗是不是二百五,怕不怕死。

    陳祗與叔公許靖對視了一眼,似乎交流了一下,方自搖了搖頭笑答道:“不瞞孝直先生,原本在去年年末,祗就已向叔公請行,待行冠禮之后,往中原求學,至于那南涪令,祗年少,不諳世事,更無那吏治之材,為官,怕是不能惠及一方百姓,反倒違了州牧欲讓祗為官的本意。”


第一百零一章 有個錄音機該多好

    “老夫觀之,法孝直此人,有奇謀策算之能,更非甘于埋沒才智之輩,言語之間,對劉季玉多有忿言,心懷不滿,他日怕是會另擇恩主。”許靖抿了一口清茶徐徐吐了一口氣,沖邊上恭敬而坐的陳祗道。這時,室內僅僅剩下了陳祗與許靖。法孝直,已經由陳祗的姐夫哥王累邀出了廳堂,前去歇息。

    “叔公高見,孫兒方才一見其人,就覺得此人步態昂揚,顧目之間,神光盎然,必非凡物,故爾起了結交之心。”陳祗順道解釋了一把剛才自己為什么有那樣的表現。許靖看向陳祗,眉宇之間盡是慈意:“汝之眼光,遠超老夫,怕是老夫從弟子將,亦有所不及爾。”

    “哪里哪里,孫兒不過是瞎蒙的罷了。”陳祗再臉皮厚,也不敢拿作弊的本事去跟許靖和許劭這兩位叔公相比。

    “唉,我汝南平輿許氏一門三世三公,名震中原,卻因國禍而漂零四方,子將在孫逆入吳之時,隨繇南奔豫章而卒。只遺一子許混,前些日子,老夫從才得知,其在劉荊州手下任一掾吏,而你那位伯公許虔品德高尚,志趣高雅,待人寬厚,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卻也亡故,兩子許圍、許伯,皆在曹孟德手下為官。許氏三人,皆各效其主,也算得信重,不知是可喜,還是可悲啊。”許靖終是年紀大了,提起了舊事,總喜歡長吁短嘆,也是,好好的許氏,就是因為中原紛亂。讓許氏精英皆飄零于外,如何讓人能不感嘆?

    許靖看到了邊上的陳祗帶著擔憂的目光望向自己,心中一暖,旋及笑道:“呵呵,人老了,難免會有悲春傷秋之舉,你可考慮好了,如何去做?”

    陳祗點了點頭:“叔公明鑑。孫兒以為,不論此次辟除孫兒為吏,是否與龐羲有關;是否是為縣令,還是能想著其他法子往其他地方上任,都不是孫兒所希望地事,為我江陽陳氏的長遠打算,還有孫兒的一些私心,孫兒都決意不就。其一,孫兒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出仕為官。因為。孫兒還是想往中原游學,前些日子,尹思潛路過江陽,與孫兒相約,入荊州求學,甚合孫兒之意。”

    “可是那涪縣尹默?”許靖抬眉詢道,陳祗點了點頭:“正是涪縣尹默尹思潛,此人好通諸經史。又專精於左氏春秋,推崇古文。因益州多貴今文而不崇章句,故其心郁郁。聞說荊州學士云集,學風甚隆,故爾意欲遠游荊州習古文經學,路過江陽之時,聞孫兒之薄名,特來相聚,孫兒與尹思潛甚是相得。故爾相約。來日必會于荊州。”嗯,這話雖然不盡不實。但也算是真話。尹默確實是因為想往荊州求學,順道路過江陽之時,特地來見一見陳祗這位名聲陡顯的少年俊材,在陳祗的刻意結交之下,比陳祗大了十余歲的尹默雖然對陳祗在經學上的造詣哧之以鼻但卻相當欽佩陳祗的為人和風骨,另外,這家伙也是一個頂能忽悠地人士,不談論經學之時,其言談之猥瑣,甚至堪比陳祗,所以,兩人倒也相談甚密。

    加上尹默在學識之上與陳府客卿張進也有著相當的共同話題,所以,相處得很是融洽,在江陽陳府留連了近月之后,方才遠循荊州,臨行之時,還很好心地勸告陳祗,多把心思放在經學上邊,別成天整那些沒用的奇淫技巧。最后還希望陳祗也能往荊州,求學于那里的名士和學者,提高自己的文化素養云云。

    “呵呵,尹思潛此人,在經學之上,倒也有些造詣,不過德行方面……”叔公許靖看了陳祗一眼,笑瞇瞇地不說話,陳祗頗有些臉紅,干笑兩聲:“孫兒知道,學其所長,避其所短。”

    “嗯,江陽陳氏,可是要靠你的,老夫老矣,幫不了你什么忙了。”叔公許靖大笑道,嗯,陳祗這個孫兒,倒也挺明事理的,實際上自己對他也是極為放心的,只不過出于長輩的責任,提醒一二罷了。

    “對了叔公,我曾聽阿姐言,叔公當年,亦曾于荊州流留,結識了不少荊州名士。”陳祗湊上了前來,頗顯得神祕地道。許靖點了點頭:“正是,汝有意往荊州求學,又如此相詢于老夫,莫非,你有了中意地師者不成?”

    陳祗腦袋點得飛快:“正是,我久聞襄陽龐德公、沔南黃承彥,寄居于襄陽地潁川陽翟司馬德操,皆為才學知名于世的智者,其中龐德公之名,更是天下皆聞,劉荊州數辟而不就,一意怡情于鄉野,誨人子弟,心生傾慕。還望叔公能助孫兒一臂之力。”

    “好小子。”許靖拈須笑道:“怪不得,你給老夫的來信之中提及屢屢龐德公,這會子又說這番話,怕是汝早就謀算了老夫吧?”

    “嘿嘿,孫兒豈敢,不過,孫兒聽言,叔公與那龐德公一見如故,曾抵足而眠,秉燭夜談,情誼非淺,所以,希望叔公能,嗯,您也知道,孫兒雖在江陽稍有薄名,可實際上在學識上,缺顯淺薄,若是叔公不薦,怕是孫兒連龐德公的門宅都進不了。”陳祗很是厚皮實臉地道。

    尹默也跟自己談論過荊州那些負盛名的學者,其中,他最為推崇的乃是司馬德操與宋仲子,此二人在古文經學上的造詣更是贊口不絕,不過,他倒是不怎么看好那位龐德公,總覺得那位老先生不過是因為襄陽龐氏乃荊襄大族,虛名之輩爾,因為,尹默這次不僅僅是去求學,還起著求官任職的心思,所以對于劉表對龐德公地評價,他總覺得很有道理。

    當然,陳祗身為穿越人士。自然知道這位龐德公在教育事業上的成就,其弟子之中,最負盛名者:諸葛亮與龐統,而司馬徽“水鏡”、諸葛亮“臥龍”、龐統“鳳雛”皆龐德公語也,此人知才善誘之名,雖然目前不顯,可日后諸葛亮等人發跡之后,才會受諸人所知。

    “呵呵呵。老夫哪里不知你那點鬼心思,看看這是什么?”許靖笑著從袖中取出了一方一般用來裝信箋地木匣,交到了陳祗地手中,陳祗哪里還不明白叔公的用意,大喜之下,跪伏于地:“多謝叔公厚待孫

    “起來罷,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我那故去的侄女的面子,再說了。這兩年多來。汝之作為,老夫皆看在眼中,呵呵,小小年紀,便已懂得籌謀全局,倒是遠超老夫之預料,我那侄女,能有你這樣的孩兒。足可瞑目矣。”許靖扶起了陳祗,拍了拍陳祗的肩膀,很是感慨地道。

    “叔公……”不論是前世。又或者是令生,陳祗對他早逝地娘親都沒有什么印象,可越這樣,越容易讓他傷感,特別是叔公此言,更是讓他這個已經在心理上完成成年地大好男兒,亦不由得雙目泛紅。

    看到了陳祗的表情。許靖不由得在心中暗嘆。表面上倒是不動聲色地插開了話題。“汝加冠之后,既往中原。若是有暇,可與見一見你那幾位舅父,替老夫也捎個口信,另外,既邀法孝直于府中,就該多多結交才是,這樣地人,雖然對天性涼薄,然卻重朋義,日后,或能得其助也說不定。”

    “是,孫兒一定謹遵叔公子教誨。”陳祗已然恢復了袒然自若之色,恭敬地答道。

    窗外,蟬鳴聲聲,白色的云彩,也像是讓驕陽搾干了所有水份一般,無力地在天空輕懸著,原本肥綠的樹葉,似乎也擠干了最后一絲水分,綠的干巴巴的。

    別院的一個側室里,赤腳袒身地表弟爨昆,正懶洋洋地靠在一把搖椅上,飲了一大口鮮搾果汁,舒服地打了個冷戰,回過了頭來,又見自家阿姐呆呆地坐在那案幾之前,手里提著管筆,癡癡地望著桌上那早已寫滿了字句地白紙,時不時又落筆寫幾個字,眉宇之間一會喜,一會嗔,一會愁,就好像是一個人在演一副無聲的戲劇一般,白生生的蓮足不著寸縷,斜在榻外微微地晃蕩著,猶如是那白玉雕琢的器件,眩目之中,讓人覺得心癢。若是陳祗在這,說不定會根據花蠻兒的表現,唱上一曲《獨角戲》也指不定。

    看得這位爨昆不由得連連搖首,放下了竹漆杯之后,背起了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阿姐花蠻兒的跟前,照著那白紙上所書的字句吟誦了起來:“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阿姐,你還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喜歡陳祗表哥,那怎么成天沒事就寫這東西。”

    看到自己寫滿了字句地幾張白紙之上,皆是這些當日陳祗所誦的詩句,花蠻兒不由得一呆,俏臉微紅,強自辯道:“哪有,這不過是阿姐跟你表哥學習書法之時,你表哥所書,阿姐用來作臨貼的。”

    爨昆哧之以鼻:“阿姐,表哥可是教習你書法都有大半個月了,莫非,成天就教你這幾個字?若是如此,那說明表哥肯定是喜歡你。”

    “真地?!瞎說,你表哥對阿姐我一向禮敬有加,可沒有什么逾越之處。”花蠻兒嘴硬地道,可是腦海里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那日兩人坐在一起,指掌交握于管筆的羞人姿態,一雙黑寶石似的眸子上,游弋著琉璃的波光,嘴角也輕輕地彎起了一個可愛的弧度。看得邊上的爨昆兩眼翻白,雖然爨昆現如今年紀尚幼,沒談過戀愛,不過,成天沒事干,跟著一幫半大孩子在族中游手好閑,倒是對于男女情愛之事,也略知一些。如今自己的阿姐,成天就沒事在這傻樂,就跟當初自己地一位狐朋狗友地阿姐,喜歡上了族中有名的勇士時地表情沒有多大的差別。為此,爨昆還跟那幫小孩子一塊羞過那位少女。不過,他們也挨了一頓好打,嗯,就是那位少女愛慕的族中勇士揍的。爨昆雖是族長之子,雖然借此逃過了一劫,可還是對此記憶猶新得很。

    “誰瞎說了,阿弟我可不是傻子,李恢表兄。就曾經寫過這么一封信給那雍家姐姐的時候,里邊就有這么一句話。我問過李恢表哥,表哥告訴我的。”爨昆很是不服氣地道。

    此言一出,花蠻兒臉上一喜之后,旋又黯然,因為,陳祗表哥也就是那天吟誦了一回而已,這些天來,雖然表哥有時候仍會用那種火辣辣的目光看著自己。時不時說上一些寓意讓人羞得臉蛋發紅的話。可是花蠻兒地心里邊,不知道怎么的,總是覺得有種心慌意亂之感,偏生自己理不清楚,倒底是喜歡上了表哥呢?還是不喜。

    “阿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邊上,爨昆很是憤然地道,“阿姐在聽呢。叫喚什么。”花蠻兒讓爨昆給嚇了一跳,不由得嗔道。

    “阿姐,我不喜歡你喜歡陳祗那個臭表哥!”爨昆小大人似地背起了手在廳中轉了兩圈之后。咬牙站到了花蠻兒的跟前大聲地道。

    花蠻兒吃驚地瞪大了那雙星眸。“為什么?”

    “哼,他看你的眼神,就跟餓了十天半個月的山豹看見一只正在開屏鳴叫的孔雀,准備撲上來咬一口似的。”爨昆頗有些吃味地道,聽得花蠻兒哭笑不得,抬手將這個阿弟摟在了懷里,親了一下阿弟的臉蛋:“小混蛋。哪有你這么形容人的。”可心里邊。卻生生多了一絲莫明地歡喜。

    “阿姐當然是最美麗地孔雀,我看那祗表哥。哼,阿弟我沒形容他像那山豬就算是客氣的了,阿姐你捏我干嗎?”

    花蠻兒趕緊松手,換上了一個最甜美的笑容:“阿弟,切莫亂說,若是讓表哥聽到了你這么形容他,定然不喜。”

    “不喜就不喜唄,我又不求他,嗯,阿姐,我可不想你嫁給表哥,要嫁,就嫁給建寧的表哥們,要不就族里邊的勇士也行。”爨昆很有點耍無賴的意思。

    “小家伙,族里邊那些勇士,哼,沒一人是你阿姐我的對手,這樣的人,能配做你阿姐地夫婿嗎?”花蠻兒漲紅著小臉,恨恨地捏了爨昆一把道。

    爨昆嘿嘿一笑:“那建寧那些表哥呢?表姐你要是喜歡漢家男子,建寧的表哥們可是有好幾個對你有意思,我告訴你,就在我們來江陽給阿婆治病的前幾日,那個……”爨昆附到了花蠻兒地耳邊嘀咕道,不多時,花蠻兒羞得跺腳,拍了爨昆屁股一巴掌:“好你個阿弟,就為了一把寶刀,想把你阿姐我賣了不成?”

    爨昆很是厚顏無恥地笑道:“阿姐,我哪敢,只不過,那位表哥只是讓我幫忙,只要能幫他把話兒帶到,他就會把那柄寶刀送給我,為什么不干,反正喜歡不喜歡,是阿姐你自個拿主意。嘿嘿嘿……”

    “我倒是覺得,你跟祗表哥很像,特別是笑的時候,賊兮兮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花蠻兒拿起了管筆,輕輕地敲在了爨昆的額頭上嗔道。“哼,還說自己不喜歡表哥,怎么張嘴閉嘴都是他的名字。阿姐,你要是嫁給了祗表哥,那豈不是要離建寧好遠,以后,就沒人替我在阿爹跟前說話了,也沒人陪我玩了……”爨昆一臉郁悶的在那數落著,花蠻兒卻把目光投向了窗外,腦海里邊,轉悠的盡是表哥那張笑吟吟地臉龐,又或是他給阿婆診治時專注地神情,又或是他在與家將練習擊技之時的嚴肅與狠厲。一時之間,心緒就像是一束蒲公英,讓那不知從哪吹拂過來地亂風,攪得飛散了開來,卻不知道又將落下哪

    接下來的日子,陳祗每一天都在紛忙之中度過,離行冠禮之期越近,事兒就越多,令陳祗沒有想到的是,來賀的賓客數量,遠遠超過了他的估計,不僅僅是叔公的好友,姐夫哥的同僚,更有一些故去的父親的友人,還有一些當年受父親恩惠的門客,還有一些慕名而來的文人,自然,還少不得生意上往來的一些巨富商賈,總而言之,用三教九流齊聚一堂來形容亦不為過。

    而今天,姐夫哥的好友、張進的叔父,益州武猛從事張任也到達了江陽陳府。這位歷史上讓著名的三國謀士龐統不幸呃屁的著名益州人士,目前不過是一州牧府中的普通中層干部,嗯,至少要比那位法孝直的軍議校尉高上一個層次。法孝直已經在陳祗的真誠挽留之下,決定留在陳府,待陳祗這位新認識的知己行完冠禮之后,再回蜀郡復命。

    “祗弟,這位便是姐夫我常向你提起的執友蜀郡張任張恪均,經學兵法皆精,其才勝姐夫十倍。”王累牽著一位年紀約有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走到了陳祗的身邊,一臉喜意地道。

    陳祗趕緊先見禮:“原來竟然是姐夫的至交恪均兄,還望張從事莫要怪罪祗失禮才是。”這些日子以來,陳祗已經見識了不少青史留名之人,另外,對于這位張任的到來,已然早有准備,所以,沒有像當初見到法正時一般驚詫,舉止之間,倒是盡是合乎禮儀。

    “呵呵,不敢,任托大,便喚你一聲賢弟,賢弟請起,江陽陳祗之名,任是早有聽聞,這兩年來,可謂是名聲愈顯哪,”張任倒是長的容貌不顯,很是普通的五官,臉上掛著平實的笑容,若是讓他換上一身百姓的打扮,你根本就不會認為這位兄台日后便會震驚天下,可偏偏他就是這么有材,嗯,屬于是那種有內才的人。

    張任也同樣在打量著陳祗,半晌方自笑道:“賢弟,任還未向你道賀呢。十五之齡,得舉孝廉者,天下寥寥可數,汝更是益州第一份。”

    “不過是諸位尊長抬愛、僚友青眼罷了,祗不過是一學識淺薄之士,得舉為孝廉,心中誠惶得緊。”陳祗這句客氣話至少已經說上了近百遍,說的自己都有些反胃了,可又不得不繼續重復,其實心里邊恨不得找一台錄音機來記錄這段話之后放在陳府門房處反復播放,當然,只能是妄想而已。

    一番客氣之后,邊上已然候之不及的張進越步而出,朝著張任拜下:“侄兒拜見叔父。”

    “好好,起來罷,能得我這賢弟看重,矣是你的福份,做好份內之事,切莫忘形。”張任扶起了張進,細細打量一番之后,肅容道,張進只能諾諾聽命,倒是邊上的陳祗在心中暗樂,這位張任兄台喚自己賢弟,那自己豈不是比這位張進長了一輩?

    這個時候,剛好邁步到了門房處來尋陳祗的法正也上前給張任這位同僚見禮:“見過張從事。”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19 AM

第一百零二章 竹簡換人情,值

    “哦?竟然是法校尉在此。”張任不由得微微一愣。陳祗在一旁邊替法正解釋了緣何留在江陽陳府的原因,張任笑道:“好好好,法校尉有汝在,任當不寂寞矣。”

    “有從事在,正當掃席以待從事。”法正也笑吟吟地答道,聽得陳祗和王累二人面面相窺,這二位很熟嗎?

    張任與法正又略略攀談幾句后,便也在王累的陪伴之入,進入了陳府。“你跟張從事認識?”陳祗回過了頭來,看向站在身邊的法正道,而法正,也正看著張任的背影。聽了陳祗之言,不由得笑道:“正入州牧府任軍議校尉,算起來,還是張從事的屬下呢,呵呵。”

    “哦,對了孝直兄,這位張從事如何?”陳祗忍不住向問一問三國一流謀士對這位能算計龐統的張任的看法。法正微微地搖了搖頭:“張從事為人雖然木衲,謹言甚行,不善與人交道,然其德行規正,既不媚上,亦不欺下,正初入州牧府時,與同僚多有沖突,便是從事從中斡旋,幫爾正甚敬重之。在州牧府中,正曾多次與張從事論及兵事,其人在兵法上的造詣不亞于正,用兵正奇相佐,實非常人所能及也。”

    “孝直兄莫要太過謙虛。”陳祗咧了咧嘴笑道,張任,也就只是因龐統一事而留名于史,用兵方面,或許真有一些門道,但怎么的,肯定也不該是法正這位讓曹操都贊喻的謀士的對手。

    法正沖陳祗正色道:“正何等樣人,一向自視甚高,豈會為吹捧于他人而貶低自身?”法正這話顯得相當的不客氣,不過,已經了解了法正這位兄台是什么樣性情的陳祗並不以為意。

    “益州堪入正之眼目者,不過寥寥數人。張從事便在其中。只不過其人與正一般,皆為寒門之士,胸懷韜略大志而不得用。,”法正相當肯定地作出了他的結論。

    “照孝直兄言,其人大材也,卻連個將軍都不是。劉季玉,果非明主,手下才俊,皆不能用,不可用,倒是那些逢迎拍馬之徒。得其信重,可惜啊可惜!”陳祗也擺出了一副懷才不遇之色。撫掌而嘆。斜起眼角一掃,果然,法正一副感同身受之容。

    “對了。不知孝直兄來尋小弟,所為何事?”陳祗笑意吟吟地沖法正道。法正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這讓陳祗份外好奇,不過,法正此人,一向心高氣傲,不屑有求于人。他現在地表現。肯定是因為拉不下臉來。

    “來來來,孝直兄且寬坐。爾等都出去,莫要來了客人去無人接待,豈不失了我江陽陳氏的臉面?!”陳祗心中暗笑,拉著法正走到了門房的側室內,邀這位兄台坐下之后,沖四下那些跟隨進來地家將等人喝道。

    待人都離去之后,法正作東張西望狀,欲言又止,可似乎總是鼓不足勇氣。這家伙,臉皮啥時候變薄了?這幾日以來,大塊的肉吃著,大碗的酒喝著,時不時還跟姐夫哥王累和舅父許欽來段歌舞,倒像是真把這里當成了他家似的,陳祗就沒見過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時候。

    “孝直兄,汝當初要小弟喚汝為兄之時,便曾言,你我相逢為知己,當以平輩而交,既為兄弟,何事不可言?”陳祗很是親熱地給法正端了一盞清茶送至其跟前。

    法正飲了一口清茶之后,望著陳祗,臉上有些羞色地道:“既如此,正亦厚顏相求了,我欲向賢弟索取那《齊孫子》殘簡,不知賢弟可願想贈于正?當然,正必有所報。”

    “這個……”陳祗不由得一愣,要知道,這《齊孫子》就是后世所言的《孫臏兵法》,這套兵法著作,在這個時代,也幾乎快要失傳了,這些還是陳祗在翻閱其父所藏的先秦竹簡之中,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一部份,計有二十一篇,五百余枚竹簡,當時可把陳祗高興的不得了,嗯,國寶,頂級地國寶,要知道,后世所流傳下來的《齊孫子》也不過是十余篇而已,記得當時在電視上還曾經播報過。

    陳祗還准備四下收集,准備在集齊之后,重新抄錄刊印出來,使得古代兵法大家地重大成果不致流失。這位法正倒好,一口氣,直接索要了,如何讓他不吃驚。

    看到陳祗地神色,法正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尷尬起來,又端起了茶水掩飾臉上的失望:“若是不成便罷,此物,正曾從張別駕處得見其中十一篇,論兵之語,甚為精妙,讓正愛不釋卷,今日在賢弟書房中久坐,竟然查見有些典籍,一時間高興過頭了。”

    “張別駕處亦有此簡?”陳祗興奮地險些從矮榻上站了起來。法正點了點頭:“正是,其中見威王、威王問、陳忌問壘等數篇與賢弟手中地相合之外,余者皆自不同。”

    “哈哈,好好好,孝直兄若要,弟當贈之,不過,小弟也是一好兵書之人,兄台,怕是要勞煩于你了,嘿嘿。”陳祗換上了一副奸商的嘴臉道。法正聽了陳祗此言,知索取有望,不由得大喜:“賢弟只管直言相告,正能相幫之處,定會全力助之。”

    陳祗湊上了前,在法正的耳邊言道:“其實也簡單得很,只要孝直兄能替我相借那張別駕的《齊孫子》十一篇來讓小弟抄錄,那小弟的這二十一篇《齊孫子》盡數送予孝直兄,又有何妨?”

    法正兩眼放光,一把拽住陳祗的手:“此言當正?”

    “廢,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陳祗笑道,竹簡,雖然放到后世屬于國寶,可問題在這個年代,也就是普通貨色罷了,重要的是其記載地內容,而陳祗早就將那二十一篇《劉孫子》地內容重新抄錄保存了起來,至于原裝貨,送于這位兄台賞玩又有何妨,嗯,二十一篇換十一篇,看是自己虧大了,可實際上,自己什么也沒損失,還能收集到更多的歷史著作,又能賣法正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賢弟高義,正,不知以何報之,賢弟放心,就算是張別駕心愛之物,正也要替你索來。”法正不是傻子,也知道算朮題目二十一肯定大于十一,而那套在書房里擦拭干淨,保養精心地竹簡可以看得出這也是陳祗這位賢弟的心愛之物,自己一時興奮過度,前來索取,他竟然如此慷慨的答允,法正如何能不動容。

    “兄長不必如此,若是傷了孝直兄與別駕之情誼,便非是小弟所願也。兄長只需將張別駕手中的《齊孫子》盡數抄錄下來,相贈于弟便是。”陳祗笑道。“嗯,好!賢弟寬心,待為兄回蜀郡之后,定會抄錄下來,遣人送于賢弟,雖然不能盡報賢弟饋物之恩……”

    “孝直兄再如此說,就是不把祗當著兄弟了。”陳祗故作怒色斥道。法正不由得大笑了起來:“好好好,是為兄失儀了,還望賢弟莫怪才是,嗯,既然此間無為兄之事,我便去研讀一番那新得之珍物去也。”

    法正步帶風聲,大袖飛揚,看得出來,其心情異常的暢快,陳祗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兵書?這家伙喜歡此物,嗯,以后跟這位兄台拉近感情更容易了。”

    “公子,您又要送什么東西出去?”邊上,孟廣美小心地湊上了前來問道,目光看向自家公子時,充滿了好奇,嗯,實際上孟廣美在心中對于公子的敗家行為很是不以為然,每每有人前來登門拜訪公子,不論其名高低,皆以禮相待,如果是公子瞅上眼的,必留其宿于府中,每日談論,好酒好菜相待,臨別之時,公子還不望贈與厚禮。

    這些府內的一些人都覺得公子太過寬厚,嗯,說不好聽點就是一個老好人,太容易讓別人給忽悠了。至少孟廣美也作此想。“呵呵,一套已經沒用的竹簡,換一份人情,公子我這個生意,做得實在是值價錢得很哪。”陳祗回首沖孟廣美得意地一笑,又往府門處行去。

    “得,又拿老主人苦心收集的經籍送人情,要是我跟公子這般作為,我阿父非活撕了我不可。”孟廣美無語地擺了擺腦袋心想道,嗯,算了,反正公子爺能賺錢,只要敗的速度不超過賺的速度就成,自己只管照著公子吩咐,老老實實訓練家兵與郡卒便是,至于那些大事,自有大小姐等人操心。


第一百零三章 大姐的心思
    賓客滿堂,陳府里邊,熱鬧著一團,不少的益州官吏還有士家豪族,名士學者,還好,咱江陽陳氏這邊出面招待的人也不少,最能引人注目的,自然是盛名數十載的許靖,前來觀禮的,至少有近三分之一是看在這位陳祗的叔公的面子上。

    叔公許靖果然不愧是成名數十年的人物,有他在,總能讓周圍的人都覺得受到了重視,他不會讓來賓覺得受到了冷落,而姐夫哥王累、舅父許欽,還有從建寧趕來的李恢,這位應該屬于是陳祗的***兄長的幼子,雖然年紀比陳祗大不了幾歲,可陳祗仍舊不得不郁悶地涎著臉兒去喚這位兄台一聲叔父。惹得花蠻兒等人嬉笑不已,還好李恢倒也屬于那種自來熟的人,雖然在稱呼上讓兩人的輩份有了差別,但並不妨礙兩個年輕人之間的交談,嗯,不得不說,李恢這家伙放到后世,絕對能在保險公司成為一名優異的客戶經驗,這位兄台的嘴巴子能說會道,而且,還擅長于與陌生人相處,到了江陽陳府,沒幾天的功夫,跟好些原本不認識的人都混得老熟,就連姐夫哥王累都覺得納悶,他的至交好友張任這位木衲之人,竟然也能跟李恢聊上小半個時辰還意猶未盡。

    “古有毛遂,今有李恢,江山代有人材出啊。”陳祗摸著下巴,不由得在姐夫哥王累的身邊感嘆道。姐夫哥王累也不得不承認:“嗯,這位叔父,雖說年少了些,可著實是個伶俐人物,見聞廣博,言談甚為得體,連張恪均都跟他相談甚歡。”

    “對了,你怎么還在這兒?”姐夫哥王累這才注意到,冠禮的主角竟然還在酒宴上竄前竄后的。

    聽了王累之言。陳祗不由得苦起了臉:“姐夫。如此熱鬧的場面,小弟身為主人,豈能不召喚一二?”

    “我看你是在自個的房里邊枯坐無聊了吧?回去回去,你阿姐方才還來過這兒,說是要給你送些膳食呢,你倒好,跑這兒來晃悠。一會你阿姐找你不見,嘿嘿,后果很嚴重哦?”姐夫哥王累笑得很是邪惡,陳祗一聽此言。只得悻悻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盞:“得,我還是回我那屋呆著去吧,省得老姐又來念咒。”

    陳祗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剛剛踏步入室,就瞅見大姐坐在矮榻之上,案幾上,已然擺上了熱騰騰的菜肴,貞兒皺巴著臉陪坐于一側,探頭望見陳祗不由得松了口氣,起身迎前道:“公子您可回來了。大小姐可都等你好一會了。”貞兒還拿眼角向陳祗示意。

    陳祗回了一個眼色樂呵呵地擠上了前來,坐到了案前。伏首一嗅作陶醉狀道:“阿姐咋知道小弟正餓得慌?小弟我方才內急,剛去了茅房。”

    “是嗎?”大姐繡娘從陳祗入門到坐下,都板著臉,沒有一絲表情:“茅房里邊,莫非也准備了酒食?”

    “阿姐您這不是埋汰小弟嗎?誰會在臭哄哄的茅房里邊吃食。”陳祗趕緊陪笑道。“那你口中地酒味是從哪來地?別告訴我,你方才前去茅房之前,剛剛閑著無聊飲了酒。”大姐兩眼一立。雌威勃發。貞兒在大姐繡娘身后邊向陳祗作了一個無奈的表情。那意思是,她可沒膽子在大小姐跟前說假話幫自家公子。

    “小丫頭。欺軟怕硬!”陳祗在心中恨恨地道,不過臉上早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阿姐莫惱,小弟在此實在是呆著無聊,就去前廳瞅了瞅,不想正遇上幾位相熟的,因而略飲了點酒而已。”

    “阿姐我在身邊,你都經常這樣不聽話,日后,離了江陽,還有何人能管束于你,若是有個好歹,阿姐我如何向早去的阿父阿母交待。”說著說著,大姐繡娘的兩眼又泛起了水霧。陳祗心里邊相當的復雜,既高興,又覺得無奈,高興地是大姐繡娘對自己的關切,而無奈的,亦是因為大姐的親情,就有些像是一條繩索,老想把自己捆附出江陽陳府里邊。生怕自己是個長不大地孩子似的。

    “貞兒,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跟阿姐說。”陳祗知道,有些事情,不跟阿姐說個清楚,他也實在是找不到別人可以傾訴,畢竟叔公許靖和姐夫哥王累都屬于是有堅定的革命意志和派系信仰的人士,自己的很多想法,根本不便于向這二位透露,叔公許靖,對東吳孫氏,可謂是恨之徹骨,對于曹操,一向以賊寇相稱,而姐夫哥王累,屬于那種死忠人士,就算是這些年來,陳祗一直給這位兄台洗腦,可他還是對劉璋這個蹩腳主公忠心耿耿,這讓陳祗十分心煩,有時候恨不得拿手朮鋸鋸開他的腦袋看里邊是不是塞滿了木頭擰子。

    至于張進,雖然這兩年多來,對陳祗忠心耿耿,為陳府做了不少的事,已經相當于是陳祗的半個心腹了,可畢竟只是半個,再則,這位兄台畢竟是外人,按照后世人不無已天誅地滅的理論而言,仍舊不能讓陳祗完全放心。至少陳祗某些看似大逆不道的話不能說給他知曉。

    管家孟叔,忠心可嘉,但是他畢竟年長,加之常年生活偏僻地益州地區,難與外界溝通,更不能理解什么叫華夏民族,什么國家統一,所以,跟他說,也等于白說。

    但跟前的阿姐,嗯,阿姐在這一方面,可能與管家孟叔相差無已,不過,總算是一位優秀地三國時期女性知識份子,跟隨阿父耳聞目染之下,也有些大局觀和世界觀,再加上這兩年多來陳祗有意和無意的灌輸,大姐倒也是明白了很多東西,所以才會那么無私地支持著自己的弟弟做這些事情。

    現在,同樣是需要大姐作出無私支持,這么說並不對,應該是讓大姐知道,她應該放開手,讓陳祗去做該做和應做的事的時候了。

    貞兒離開之后,廳內之剩下陳祗與大姐繡娘二人相對無言。陳祗端起了大姐端來的吃食,放懷大嚼了一番,連連稱美,大姐的表情也不禁柔和了下來,提起一雙筷子給陳祗地碗里邊直挾菜:“來,這是你最喜歡吃地水煮魚,阿姐雖然沒有你那種烹飪本領,不過,這水煮魚阿姐可是跟你學了不少回,用料也該大至不差。”

    雖然沒有辣椒,但並不妨礙古代人食辣味的食物,茱萸,這種相當于辣椒地替代品,在古人中雖然較多藥用而少食用,但是,至少讓陳祗感受到了與辣椒相近似的辣味,有了這東西,再加上花椒,八角、胡椒等物,做出來的水煮魚雖然達不到后世的那種完美,不過也完全能滿足陳祗的口舌之欲。

    “多謝阿姐,您的手藝,可不比小弟的差呀,您也來上一塊。”陳祗挾起了一塊魚肉放進了嘴里,細細地品嘗著那種麻辣游走于唇舌和喉間的滋味,只有吃辣之人,方才能辣是何等的享受。阿姐繡娘看到陳祗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來,自家也挾了一塊塞入了嘴中細嚼,一面邊含糊不清地道:“也就你腦子多,每每總喜歡整些希奇古怪的吃食,要不就是讓府里人都不敢沾邊,要么就是人讓饞得直流口水,就說這水煮魚吧,當初阿姐第一次嘗到的時候,還以為是阿弟你想捉弄阿姐呢。”

    大姐說起了往事,不由得笑得彎了腰,當日,讓這水煮魚辣的火冒,提著筷子追著陳祗跑了大半個院子,然后又不知道飲了多少水,后來陳祗苦作臉一口一口把那鍋魚全給吃個干淨,大姐繡娘才知自己是錯怪了阿弟,后來,漸漸地也嘗試著吃一些辣食,倒也覺得別有風味,就說這水煮魚,連自己的夫君,都贊口不絕,每每家宴之時,佐酒之食,必點此肴。說起往日的趣事,明明笑得份來的爽朗,可陳祗總覺得阿姐越笑,離愁越重。心里邊不由得緊緊地揪得難受。

    放下了碗筷,拍了拍肚子示意自己已經飽了,抄起了手巾擦了擦嘴,陳祗坐到了大姐繡娘的身邊。嗅著大姐身上散發出來的母性氣息,陳祗抿著嘴半天,才鼓起了勇氣,抬眼望向大姐繡娘道:“阿姐,小弟有很多話,已經憋在肚子里邊很久了,一直想要跟您說,可是又擔心您覺得小弟是胡鬧,所以藏在心中,而到了今日,再不告之阿姐,祗著實心中難安,只是希望大姐別再把小弟看著是那還需阿姐每時每刻都護在羽翼之下的黃口小兒,認真的聽小弟說完,好嗎?”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0 AM

第一百零四章 黔驢爾

   看到阿弟挨過來,大姐繡娘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阿母已經故去,阿弟受了委屈之時,就總喜歡挨在自己的身邊,渴望能得到撫慰,心底不由得一軟,伸手撫在陳祗的臉龐上,越長大,越像阿父的模樣,再過數年,怕是個頭都要高過自己了。「你說吧,阿姐在聽,天底下,不論你做什麼事,阿姐都站在你這一邊。」大姐溫柔的聲音,還有那脈脈的親情順著溫暖的纖指溢漫在陳祗的臉頰之上,猶如一道無法扯斷的絲線,繞在陳祗的心上,打上了一個死結。

    「阿姐,小弟往中原,並非只是遊學那麼簡單。」陳祗終於第一次向人袒露了心跡。阿姐繡娘只是微微一愣,用目光示意陳祗繼續說下去。「我江陽陳氏在益州,不過是一小小世家,連劉季玉這樣的昏庸無能之輩,都可以指掌而控之,日後,又將如何?實話跟阿姐您說吧,小弟雖然不敢自稱是什麼張良陳平,更不敢言自己有蕭何、韓信之材,不過,阿弟我好歹也算是文武兼修之士,天下紛亂,正當用時。小弟往中原,除了遊學之外,更多的,是想觀天下之大勢,擇一明主以效命,也好保我陳氏一門不失。如今中原漸定,大勢漸顯,此時不作決斷,難道要等到天下大定,而我江陽陳氏,由著征服了益州的新貴來瓜分吞噬不成?我雖無害人之心,然必有居安思危之警。」

    大姐繡娘呆呆地瞅著陳祗,陳祗說的這些,大姐繡娘雖然不能完全明白,但是她卻知道,世家之間的爭鬥,絕對不會是像人們想像中一般輕波蕩漾,那是你死我活的爭鬥,這數年來。江陽陳氏雖然略顯得耀眼,又因為陳祗的手段而漸漸顯得富足起來,但是,在沒有相應的權勢護持,這種態勢肯定不能長久。

    無數人都在窺探著江陽陳氏的富足。要不是陳祗這兩年來,使盡了手段。連哄帶嚇,結交故舊,穩住了陳氏在江陽的勢力,怕是傷筋動骨是免不了地。有叔公許靖在,或許大家都還能看在他的臉面上。不甚難為江陽陳氏,這一點,從劉璋對待江陽陳氏的態度上都能看得出來。要不是許靖,陳祗之父。絕不會僅僅罷官免職如此簡單。要知道趙韙之亂後。劉璋當時險些氣瘋了,連成都的好些世家門閥都給他弄得家破人亡,何況於江陽陳氏這個論起人脈,論起關係網,都根本不能比那些盤根錯結的蜀郡世家大族相提並論地小世家?

    可叔公許靖現如今年紀漸長,說不定哪天就老去,嚴太守。雖為至交。可也畢竟是外人,他肯定也不會犧牲自己的利益來成全江陽陳氏。所以,只會在能保全自己地情況之下,才會站出來為陳家說話。至於姐夫哥王累,雖然現在為一郡之守,但畢竟身出寒門,身無根基,一向為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吏所輕。說簡單一些,江陽陳氏,雖然現如今看起來不錯,可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好看的泡沫而已。或許應該說是一頭沒有多少攻擊和防禦手段的黔驢爾。

    大姐繡娘的目光變得猶豫了起來,她確實想不到,阿弟所考慮地,竟然遠遠比自己想像中要長遠得更多,心裡邊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這些,本該是阿父所考量的事務,而現如今,卻落到了年方十六的阿弟身上,這麼沉重的擔子,他能承受得住嗎?

    陳祗端起了清茶抿了一口,眉宇之間有股濃得化不開地憂色︰「阿姐想必也知道,這一次,阿弟我得罪了那龐巴西,他便施展這等手段,意欲置阿弟於死地,雖然阿弟幸得法孝直提點,婉拒辟除,避開了此厄,然,誰又能料得到,明日又否會得罪張巴西,王巴西?」

    大姐繡娘緊緊地拽著陳祗地手︰「阿弟,你比阿姐我想得周全得多了,阿姐一直覺得,你還是那個只知道瞎胡鬧的阿弟,不想,竟然已經有了撐起江陽陳氏的心術和本事,沸 騰 文 學 阿姐高興,可又難過。阿父阿母去得早,阿姐沒甚本事「阿姐莫說這話,我阿姐怎麼沒有本事了,小弟可是一直讓你給收拾得服服貼貼的。」陳祗趕緊開言道。大姐繡娘不由得展顏一笑︰「又跟阿姐貧嘴,阿姐怎麼會不知道,你這小子分明就是逗阿姐開心。」

    「哪有,小弟可以對天發誓來著。」陳祗信誓旦旦地道。阿姐繡娘經陳祗這麼一打渾,似乎心情也好了一些,至此時,大姐繡娘也想算是想開了,自己的阿弟,確實已經不再是那個隨時需要自己照拂的跋扈小孩了,已經有了自己成熟的主見和意志。

    「你欲投誰?莫不是那劉荊州?」大姐好歹也是對於國家大事頗為關心地人,對於中原地事,也是略知一些,當下就問了起來。

    陳祗搖了搖頭︰「小弟非是投他,不過,小弟倒是有兩個人選,可是這兩個人選,只可讓阿姐知曉,切不能透與姐夫與叔公知道。」

    陳祗這話倒也把大姐繡娘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湊上了前來悄聲道︰「這麼神秘,你倒說說看是誰?放心,阿姐定然不會漏出半句。」

    「什麼?!」聽了陳祗在耳邊說出了兩個人名之後,大姐繡娘不由得驚呼出聲,瞪大了杏眼看著陳祗。「阿弟,莫要瞎說,這玩笑可開不得,若是讓你叔公他們知道……」

    「姐,你小點聲行不行。」急了眼地陳祗差點就拿手掩在大姐的嘴上了。大姐卻板起了臉︰「快快給阿姐坦白,你為何有此想法。」

    「我的好姐姐,瞅瞅,這事我才跟你說,你就急成這樣,早知道我就……姐,男女授受不親來著,能不能鬆手,放小弟一把。」陳祗話到半截,大姐繡娘又開始了飆,他只得苦著臉求饒道。

    「哼,你要是給阿姐我說不出個道理,這中原,你還是別去了的好。」大姐繡娘雌威勃發,柳眉倒豎。

    陳祗暗罵自己小白,早知道方纔那些道理已經打到了阿姐,自己又何必畫蛇添足呢?根本就是自個找抽。「阿姐,你說,何人能得天下?」陳祗只能擺出了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大姐繡娘抬眼看天,眨巴眨巴眼︰「這我哪知道,反正這天下自然是大漢的,難道還是咱家的不成?」

    「……姐,你太有材了。」陳祗無語中,翹起了個大拇指沖阿姐表達了自己內心的崇敬。「別廢話,你自己一五一十的說,別想轉移話題。」大姐哪裡不知道這位弟弟的性子,分明是在諷刺自己。

    陳祗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方自清了清嗓子道︰「姐,小弟我真沒誆你的意思,除開那位天子,您覺得,誰可得天下?小弟再說明白一點,一統中原,擁有數州之地,天下人口大半盡在其手,挾天子以令諸侯,帶甲數十萬的曹操,是不是有最大的可能性?」

    大姐聽了此言,也不得不點了點頭︰「照你這麼說,倒是有這種可能性,不過,他不是大漢的宰相嗎?」

    「你且不管他是不是大漢的宰相,但是,他有統一中國之實力,小弟沒說錯吧?」陳祗得意地沖大姐笑道。「嗯,且算一個,可那江東孫氏,不過是一介寒士,征伐吳地,鬧得天怒人怨,士人皆憤,如今,那讓你叔公一家顛沛流離的孫伯符已亡,其弟孫權,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難道他也能一統天下?」大姐一臉的不相信。

    「阿姐莫要小瞧那江東孫氏,那孫權雖然武略不及父兄,然其用人頗有手段,殺伐果決,判明天下情勢之能,更在其父兄之上。以十八之齡,攏父兄之眾,內平江東士族之亂,山越之寇,外拒曹操數十萬雄兵於江北,若是沒能力,豈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嗯,也算得是個人物吧,不過,你姐夫跟你叔公,可是一向對你所言的這二位明主切齒不已,江陽孫氏,你叔公家人零落,多因其故,是爾恨孫氏之入骨;那江北曹操,更被天下謂之漢賊,阿弟你去投那二人,你叔公定然不悅,你姐夫雖然心裡邊肯定有想法,但有阿姐在,他就只有點頭的份,可是,你就不擔心讓那些一向鄙視孫、曹的世家戳你脊樑骨嗎?」大姐繡娘揉了揉額頭,看著那搖曳的燈火,眉宇之間攀上了一絲憂色。

   
第一百零五章 成年

    陳祗笑了起來︰「阿姐多慮矣,想那荀荀公達,天下名士,王佐之才;孔融孔文舉,當世名儒,士人皆重;崔琰崔季,師從鄭玄,雅識經遠,正色於朝。這些人物,還不是皆明順於天子,實附於曹操。中原士人,雖然心中有忿,可在強權面前,他們又能若何?!這個時代,就是一個強權即公理的時代,是看誰的拳頭更硬,誰的手段更狠,大伙就朝誰服軟?曹袁相爭之時,天下世家,莫不從於袁紹,而曹操勝於官渡之後,那些世族門閥,還不照翻臉去轉投於曹操麾下。強權即公理這句話,甭管放到哪個時代都一樣,當年秦來六國,以一州之地而驅天下,照樣不是成就霸權,六國王室貴族再能哼哼嘰嘰,還不是一樣淪為百姓?」

    強權就是真理,嗯,確實是真理,當然,也需要其他手段的輔佐,但是如果沒有強權支撐,一切都是屁話。這話,雖然顯得相當的赤裸裸,很難聽,但是聰慧的阿姐繡娘還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看向陳祗的目光更多了一絲讚許。

    陳祗心中得意,繼續暢所欲言︰「至於孫討逆,坐擁西南之地利,乘中原之亂,內修明政,調和孫氏與江東氏族的關係,外整武備,虎視中原,雖然現在沒有機會叩入中原,可機會是人創造的,不代表他就沒有機會入主中原。」陳祗細細地分析道。若是有人問陳祗,為啥不擇劉備,簡單,陳祗是後來人,自然知道,劉備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就算有了自己的幫助,真能成就霸業。可在十年內,別想統一中原,至於孫權,雖然稍弱,可畢竟江東人材多,加這荊州早晚入其手,若是曹操那邊有變,指不定能達到由南到北的統一。

    當然。曹操,這位三國時代的梟雄,他能統一天下的機會達到九成,自己好歹是穿越人士,若能出力,使得曹操能在短時間內一統天下,使得漢民族不再受那戰亂之苦,早一天休生養息,便能早一天恢復元氣,也能盡量地避免那五胡亂華的漢民族悲劇。

    是的。兩年多來,陳祗一直一思索自己到來地目的,為自己,這是肯定的,但同樣,也該為這個血脈相連的民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至少,陳祗也不願意在百十年之後。看到自己的子孫,也受那五胡亂華之苦,成為那些北地蠻人口中之食。

    陳祗可不相信什麼北方的民族入侵帶動了中國民族大融合。還有那什麼狼圖騰理論,那些全他奶奶地都是屁話,當然,某些人可以接受這種強姦理論,可陳祗不願意,也不可能去接受這種狗屁理論。因為,陳祗的血還是熱的。他相信絕大少數的良知。至少,陳祗絕對不會去按著那歷史原本的軌跡。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受外族欺辱。

    自己既然來了,那就應該做一些事,改變一些東西,誰讓自己有這本事穿越到自己熟悉的歷史時空?或許某些學者類人材會嘰嘰歪歪,歷史是不能改變的,改變了,那就不是原來的歷史了,偶要們保持歷史的真實性和本源性。

    要是誰敢在陳祗跟前這麼哼嘰,沒二話,直接讓孟廣美他們把這傢伙提溜出去,丟到熱帶叢林裡邊,看他會不會為了不改變一丁點地歷史,而寧願餓死不吃一千八百年前的蟲蛇果實,或者是不破壞一千八百年前的植被而願意光著屁股在叢林裡為歷史不可逆的真理殉道。

    要真那樣,真該造出一台時光機來,讓那些專家學者們回到那樣的時代,讓他們去親身的感受一下那種滋味,當然,或許到了那邊,他們說不定高舉民族大融合地大旗,為能成為張弘范、秦檜一樣的傑出人物而自豪無比。

    這也怪不得後世有某些拿舌頭去舔屁眼的人渣,要為秦檜、汪精衛之流翻案,趕情,他們的血液是冷地,靈魂是麻木的,內心,除了想出名之外,沒有一絲為人的廉恥。

    大姐已經完全讓陳祗給忽悠暈了,嗯,應該換一個說法,大姐繡娘已經讓陳祗那濤濤不絕地理論依據完全給說服了,當然,心裡邊還有些不捨,但同樣,她畢竟是明白事理的人,既然阿弟的出行是不可避免了,那麼,當姐的也該替他出謀畫策一番。「可是阿弟,如今你才多大,就算是這兩年來,你也混了些名聲,可是照你所言,他們誰不是手下人材多若牛毛,難道還真看上你這個出自益州的黃口小兒不成?」

    「姐,你莫要小看阿弟我。」陳祗站起了身來,很是得意地笑道,笑得肩膀都聳了起來,那副模樣,讓大姐繡娘很有種想抄起根棍棍抽他屁股的衝動。「給我坐下,瞅瞅你那樣,整個一副小人得志。」

    「阿姐,小弟好歹是成年人了,到了中原,一面求學於賢達之士,一面觀天下風雲變幻,遇上機會,則建功立業,倘若沒有機會,三五年內,小弟也會安然而回江陽守祖業,至於叔公那裡,有那三位舅父做榜樣,小弟至多落上幾句報怨吧了,倒是姐夫這邊,嗯,姐夫這個人太實誠,萬一想不開什麼的,還得靠阿姐你多多開解,日後,我們也好姐弟團聚。」

    大姐繡娘點了點頭︰「嗯,也是這個理,你姐夫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死心眼,不撞牆不回頭地木頭。」

    「大姐高見,一眼就能瞅出姐夫是何等樣人。」陳祗鬆了口氣,最怕地是阿姐站在姐夫一邊,那日後,姐夫哥自刎報國的危險係數實在太大,至少阿姐站自己這邊,加上有自己地準備,姐夫想要去見天帝,嗯,難度係數至少高達九點二以上。

    「阿姐我與你姐夫生活了這麼些年,豈會不知?明日。便是你行冠禮之期了,早些安歇,記住你今夜對阿姐的承諾,莫要讓阿姐日後,無顏見阿母阿父才是。」大姐留下了這一句話之後,離了陳祗的住處,望著阿姐的背影,陳祗心裡邊暗暗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三五年內,事若不成,自己就算是爬都要爬回江陽。

    曹操、劉表、孫權、劉備,張魯、劉璋,這些人中,自己早有了謀劃,三五年的時間,來得及,陳祗坐到了榻案上。抬眼望著四壁,最從,從一旁的箏架之上,取下了那面由曾祖父所收藏地至先秦流傳下來的古琴。

    琴尾之處上有「繞樑」二個大篆,當然不是真的春秋名琴「繞樑」,這把古琴不過是仿製那把在楚莊王手中粉身碎骨的春秋名琴罷了。但古琴之上密佈的梅花斷紋。證明了這把古琴年代的久遠,其音色優美圓潤、琴音透澈、外表美觀,古拙而不失流暢,在面板上瓖嵌的十三個上好的昆山玉所打磨用來定音地徽。就連陳祗的叔公許靖也對此琴愛不釋手,每每在陳府有暇之時,必取之而奏。不過最終還是婉拒了陳祗相贈之情,因為這可是陳祗的曾祖父留下來的最為珍貴的寶物。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但凡世家門閥子弟,皆需掌握六種基本才能︰禮、樂、射、御、書、數。而陳祗自然也不能例外,加上古代娛樂少,操琴。也成了陳祗偶爾排遣鬱悶。抒發心懷的一種手段。當然,陳祗是什麼音樂都彈。高雅如《高山》、《流水》等陶冶情操的樂曲,或者後世那聲嘶力歇之音,比如什麼《死了都要愛》、《愛之初體驗》……

    而今天,距離他遠離之期已是極近,心情很複雜,所以,陳祗決定彈奏一曲︰《大約在冬季》以抒發情懷。

    貞兒恭送著大小姐方離了院落,回首方走了沒幾步,便聽到了那格韻古怪的琴音,嚇得這位忠心為主的漂亮丫頭趕緊衝到了院門前,先探頭在外張望一眼,確定無人之後,方將那院門鎖住,依在院門上輕撫著胸口,頗有些幽怨的目光盯著那盯著燈光地主廳。

    若是平日裡,公子彈奏這些怪裡怪氣的音樂,貞兒倒也沒啥意見,可是今日來了嗯,今天府裡可是來了不少的客人,其中,不少人更是樂藝方面的高手,這個年代的音樂高手大多都為士人,而這些人,最崇拜的就是古樂,要求地便是古拙大雅之音,要是聽到陳祗所奏之曲,後果很是堪憂。

    漢代冠禮的程序,怕是比起結婚的程度,稍微簡單一些,不過,其繁雜程度,仍舊讓人頭皮發麻,每位親朋都各自有各自的位置,主人、替冠者行冠禮地賓以有司等也都各自準備好,百多觀禮者都立於兩旁,靜默無聲,而作為主人的許靖立於階下,今日也是盛裝華服,配上他那三尺長鬚,份外顯得威儀。

    因為陳氏人丁單江薄,上無宗室親族,所以,只能由年齡較長,輩份最重的陳祗地叔公和舅父二位來作主人,爨龍洞主雖然也年長,也算是陳祗的親戚,但終屬於少數民族,對於漢民族禮儀方面甚是缺乏,所以,他也只能作為親朋方面的旁觀者,站在一旁邊呆愣愣地瞅著。

    隨著時辰到,大伙開始拜來拜去,嗯,你拜,我拜大夥一塊拜,然後,總算是將賓,也就是主持冠禮的正賓嚴世伯給請入了院中,嚴世伯年紀五十出頭,雖然年紀大,兩鬢斑白,不過因為其長年練武,身形偉岸挺拔,就算是形容其虎背熊腰亦不為過,精神抖擻,步態穩健。顧盼之間,一雙虎目威勢攝人。

    而陳祗,此刻正身穿采衣作披頭散髮狀在那扮酷,沒辦法,這是加冠之前的規定,還好昨天特別全身清洗了一遍,加上陳祗平時也愛清潔,至少頭髮飛揚之間,沒有雪花舞動之跡。

    嚴顏看著陳祗,並沒有出言招呼,這個時候,話是不能亂說的,不過,嚴顏還是禁不住在嘴角處露出了一絲和悅讚許之色。這位少年,模樣與其父幾乎是一個模子脫出來的,不過,現如今才十六歲,個頭挺拔,身體雖然算不得裝碩,但絕對比自己地執友陳早萌強壯得多。這幾年來,雖然自己只匆匆與此子會過數面,不過,他地才智和這兩年來的成績,卻還是讓嚴顏感慨良多。

    讓陳祗邀為贊者地法孝直亦在一旁,嗯,所以的贊者,也就是正賓助手,專門替受冠者梳發、更衣,幹一些雜活,但是這樣的活計,必須是受冠者好友或者是兄弟方能施為,而法孝直至少把陳祗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陳祗危襟跪坐,嚴顏在階下淨手,然後從立於堂階第一層的有司手案中捧起了緇布冠,步到了陳祗的跟前朗聲言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江陽陳祗,這位來自未來的穿越者,在這一刻,在無數三國史書留名的歷史名人的矚目和幫助之下,成年了,代表著他將能一步走出益州這片狹小的天地,去看一看一千八百年前的古國,瞭解這片熱土的過往,融到三國這個戰爭不斷、群雄倍出的大時代潮流當中。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1 AM

第一百零六章 治所為何是襄陽

    「這就是襄陽?我怎麼看都覺得比不上南郡的治所江陵。」孟廣美走在陳祗的身邊,一面東張西望,看著那湧動的一潮,一面還有些不屑地作出了評價。

    「廢話,這襄陽成為治所,也不過是初平元年的事,至也不過是十餘年間的事,而那江陵,本就為荊州之治所,早在西漢時期,便作為長江上航運基地的江陵,業已成為南方各大商業都會之首……想那漢順帝時,荊州便已有戶一百餘萬戶,而那南郡,便佔其近兩層,這些年來,黃巾之亂,關中之百姓避戰禍於荊州,南郡之人口,又獲增長,若是光算是戶籍之百姓,怕是這一郡的百姓,都快有咱們整個益州多了。」陳祗慢悠悠地晃蕩著腳步,走在這坐歷史名城裡邊,一面向孟廣美顯擺自己所知道曉的關於荊州的知識。

    「一個郡就有那麼多?」孟廣美不停地砸著舌頭,兩眼發直,嗯,這就是典型的劉姥姥進大觀園心理,邊上,一身青衣,頭束方巾的俏麗小童撇撇嘴︰「那照公子所言,南郡富庶至其,那劉荊州為何治所於襄陽而非江陵?」這位,正是陳祗的貼身丫環貞兒,嗯,原本陳祗不想帶著這個小丫頭片子來中原,可憐這漂亮貼心的小漂亮妞成日裡做掩面垂淚狀,再加上陳祗的阿姐也覺得陳祗在外,身邊沒個體貼人也不放心,畢竟,孟廣美那些人儘是粗野漢子,總不能讓他們來伺候自己的阿弟沐浴更衣吧?所以,陳祗還是決定把這小美人兒帶在身邊,途中也能多些樂趣,身邊也能多個說話的人。

    他們這一些人可不少,光是陳府家兵就有三十人,另有隨陳祗專研醫術的醫童十三人,再搭上個丫環貞兒和陳祗這位少爺。一行近四十多人,在襄陽城裡邊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不過。襄陽的百姓最多也就是多看兩眼罷了,襄陽城裡,世家豪族數不勝數,哪家公子出遊之時,不也都是這般?

    「還有就是一個字︰怕。」陳祗得意地笑道。「怕?怕什麼,他乃堂堂天子親授的荊州牧有什麼可怕的?」邊上,隨行而來地陳忠也插言問道。結果,得到了陳祗一個白眼︰「小點聲。這裡可不是江陽,若是惹來旁人側目,出了禍事,你來擔當?!」

    陳忠立即受到了孟廣美等人的鄙視。只得諂笑兩聲縮了縮脖子作東張西望狀。生怕惹惱了公子,到時候自己吃不了兜著走。見陳忠吃癟,邊上地幾位家將皆盡在一旁偷笑,陳祗也懶得理這個累教不改地傢伙。繼續前行,邊上孟廣美涎著臉湊上了前來︰「公子,您不是說那劉州牧據有荊襄,帶甲十餘萬嗎?區區一個江陵,他有何怕的?」「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那劉荊州初到荊州之時,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借了襄陽豪族蔡氏與蒯氏之後。方才平定了荊州。不過,他是借荊北之手而屠荊南之宗帥世族。那些人會不忌恨於他?治所在江陵,他也就等於把自己丟進了一周圍儘是鐵刺的籠子裡邊。

    與其整日擔驚受怕,還不如就留於襄陽,靠荊州北部世家的擁護,控制荊州北部,而荊州之南,多以籠絡為要,任那荊南由那些荊州土人(當地的大族)掌領,這其實也是一種妥協與和解,而那江陵,倒像是一個緩衝帶,一條底線。」

    「原來如此,想不到公子竟然遠在益州江陽,也能對中原之勢看得如此透徹,我等實不及爾。」孟廣美作恍然狀,嗯,馬屁很響,陳祗一臉欣然地道︰「汝等皆是公子我看中之才俊,切不可自貶,凡事,但須努力用心才是,雖然眼下,你們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可日後就說不定了,努力地學習,增加自己的知識面,瞭解這片土地發生地大小事務,有時候,一顆不起眼的螺絲,就會讓一駕價值萬錢的華貴馬車變成廢品,爾切等記才是。」

    陳祗不敢說自己的看法就完全對,通過到這一路上看到和聽到地進行分析之後,得出來的這個結論至少有一定的道理。不然,劉表除非發了妖瘋,幹嘛不留在商賈雲集,人口集中,富庶勝襄陽十倍的江陵,而要耗費人力物力,改遷治所到他地兩大臂助蔡氏和蒯氏勢力盤據的荊州北部?

    「公子你看,就是那裡了。」突然間,貞兒指著前方遠處的一座食坊所掛的酒旗歡呼一聲。陳祗一抬頭,嗯,那面酒旗,正是江陽陳氏所開的酒樓統一的樣式與顏色,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好,總算是到了。」

    一行人全湧入了這間看起來並不算寬大的食坊之中,頓時將整個食坊地前庭給擠得滿滿當當,有些正自在飲酒用餐地食客不由得一愣,皆盡抬眼望著這一群不速之客。孟廣美倒是毫不在意地踏前一步,沖那正欲迎上前來,看到人多卻不由得一呆的店夥計道︰「汝去喚主事之人來,就說公子已經到了襄陽,讓他速速來見。」

    「公子,哎呀,這位莫不是陳管事常常提起了江陽陳公子。」那位店夥計先是一愣,旋及喜道。然後,一溜煙地消失在了前庭通往後邊地門簾之外,看得陳祗等人面面相窺。還好,不過幾個呼吸之前,門簾掀起,一位中年男子疾步而來,到得陳祗跟前跪伏行禮︰「老奴見過公子。公子既來何不提前打聲招呼,老奴也好使人前往迎候。「達叔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嗯,有沒有清靜一些的地方,我們這人太多,擾了生意可不好。」陳祗踏前一步,扶起了這位陳府的老人笑言道。

    「嗯,不錯不錯,想不到裡邊倒是別有一番天地嘛。」陳祗頗為興至盎然地打量著內院,嗯,很大,不僅僅有一個很寬的空地,房間不少,似乎後邊還有一個拱門,通往一個別院似的所在。

    「老奴也是得到了公子的傳訊,所以,就出了高價,將咱們這陳氏食坊左近的這戶人家的院子給盤了下來,為的就是能讓公子能在襄陽能安住。這裡共有大小二十餘間,後邊還有一個別院,到時公子可以在別院安生住下,這裡也能安頓公子的屬下。」陳達,這位兩年前讓陳祗給委派到了襄陽來開食坊的陳府老人恭敬地道。

    「嗯,辦得不錯,達叔辛苦了。這兩年來,靠達叔您一人遠離江陽,在此獨撐產業,著實辛苦了。」陳祗回過了頭來,沖達叔溫言笑道,隨後,沖身邊的一位表情激動的少年醫童笑道︰「汝還不來見過你阿父?」

    「孩兒拜見阿父。」那位醫童當下跪拜於地,向著陳達長揖不起。陳達也不由得老淚縱橫,上前兩步,扶起了這位醫童,看到自家孩兒已然比自己離起之時長大了許多,而且成熟了,不由得連連點頭︰「好,雲兒,你也長大了,比起阿父離開江陽之時,足足高了一頭,都快趕上阿父了,這兩年來,你與你阿弟可好。」

    「好,家中一切都安好,若非公子,孩兒與阿弟還是個一字不識,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村夫爾,幸得公子收為醫童,讀書識字,孩兒與阿弟不敢懈怠,日日苦讀,就是為了日後能有報公子浩恩之能。」醫童陳雲面色發紅,雖然忍住了熱淚,不過語氣仍舊顯得相當的激動。

    陳祗聽得心中發軟,輕言撫慰了一番之後,陳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老奴失態了,還望公子恕罪才是。蒙公子收留我家兩個不成器的犬子讀書識字,老奴實在不知以何為報。雲兒,好好跟隨公子,切不可有違公子之令,不然,就算是公子能饒你,阿父也饒你不得。」

    「孩兒謹遵父命。」陳雲恭敬地答道。

    「達叔不必如此,汝家兩子,皆是聰慧之輩,倒是學了我不少本事去,日後稍加磨練,必能成器,今日,我們就先在此居住,陳雲,你這幾日,就多跟你阿父在一塊,述述父子之情吧。」陳祗笑著拍了拍陳達的肩膀很是體諒地道。

    是夜,陳祗端坐於主榻之上,案幾上擺著酒食,別院的正廳之內,除了孟廣美、陳忠等幾位得力心腹之外,其他人等皆在外院用食,自然,陳達陪席於下首。而一路之上,為了免除麻煩,女扮男裝的貞兒已經梳洗,更回了女式衣著,青絲用花巾束於腦後,眉宇如畫,櫻唇點紅,恢復了小女兒嬌態的貞兒正候在陳祗身邊專伺酒食。


第一百零七章 寧鑽山溝不做官

    陳祗細細問起了陳達這兩年多來,在襄陽創業的過程和經營狀況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達叔你做得不錯,看來,孟叔與我,皆沒有錯看於你。」當初,陳祗為陳府謀劃,擴展自己的產業渠道,同時也為了讓江陽陳氏能在益州以外能有生存的可能性。

    陳祗可是煞費了一番功夫,雖然不要求賺大錢,但總算是給自己在益州江陽以外留下一些產業,俗語有云,狡兔三窟,何況於陳祗這個熟知歷史走向的大活人。比如這荊州治所襄陽的食坊產業便是其一。

    「多謝公子誇讚,其實,若不是為了防備那些世家紅眼欺上門來,這間食坊,老奴都上再擴展數倍。」陳達也是頗為高興地道,能與自己的兒子相見是一喜,但更讓他高興的是,自家的兩個孩子,都得公子親自教誨,這種榮耀,可不是任何一位陳府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自然,陳達這話也頗有表功之心。

    「此乃荊襄之地,豪門士族多若牛毛,我江陽陳氏,根本遠在江陽,所以,不論是做事為人,還是低調一些的好,只要能把生意做長,做下去,便是大功。還望達叔謹慎才是。」陳祗倒也不反對這位府中老人的進取心,不過,這個世道,弱肉強食,做事,還是得低調一些,以免那些當地人真要是眼紅,不知道會有多少手段使將出來,到時候,別說是做生意了,怕是自己好不容易在這裡立下的一點產業,也要隨之煙消雲散。

    聽了陳祗之言,陳達方知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公子之思,實在是老成謀業之語,老奴定當銘記。」

    「嗯,呵呵呵,我自然信得達叔手段。對了,我還想向達叔請教,你可知那襄陽名士龐德公所在?」陳祗滿意地點了點頭,續言問道。

    陳達微微一愣︰「公子莫非說的是襄陽龐氏的龐德公龐山民?」

    「正是此人。聽聞此人學貫古今,善為人師,我前來荊州,便是為了欲拜入龐德公門下就學。」陳祗笑道。「老奴倒是聽說過一些,不過,龐德公之住所,老奴確實不知,要不這樣。公子今夜好好歇息,明日一早,老奴便遣人在城中打探,料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陳達起身恭敬地道。

    「既如此。有勞達叔了,我等今日就好好歇息,明日若是能得消息,到時再去拜會那位名師不遲。」陳祗吃了一片鹿脯之後同意了陳達的安排。

    「在襄陽城西南外的峴山龐氏別院?」第二日。枯坐於院中等得無聊,正與孟廣美等人打撲克地陳祗終於聽到了陳達傳來的消息。陳達點了點頭,有些尷尬地道︰「老奴遣出了幾乎所有人士前往打探,只打聽到那龐德公並不住於襄陽城中的龐府,而是在那城外的峴山之上。」

    「嗯,這倒也不出乎我的預料,我叔公曾言。這位龐老不喜城中之繁華。反而樂於留連山野之清寧,住於城外地山中別院。這位老爺子倒也挺會享受的。」陳祗放下了手中的撲克站起了身來笑道。

    旋及又不由得眉頭一皺,嗯,峴山雖小,那好歹也是座山,而照達叔所言,難以探問其別院所在,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自己還真要帶著家將們跑峴山搞拉練,搞拉網式排查,搜索大山不成?

    陳達眼見公子作難,似乎欲言,陳祗抬眼看到陳達的表情,不由得笑道︰「達叔有話但言無妨。」

    「公子,雖然老奴等尋不得那龐德公所在,可是襄陽城地龐府裡邊,必然有人知曉。」陳達把自己的想法給透露了出來。陳祗不由得兩眼一亮︰「對啊,哈哈,多謝達叔了,瞧瞧我這腦袋,成天只想著去尋那龐德公,偏生忘記了這襄陽城裡還有個龐府,嗯,倒是不知那位大名鼎鼎的鳳雛會不會在龐府之中……」

    看到陳祗在那摸著下巴笑著嘀咕,陳達支著耳朵卻聽不清楚,只得作罷,趕緊去安排事宜。

    陳祗只領了孟廣美、陳忠二人,在陳達派來的下人引領之下,到得襄陽龐府前,府門外自有龐府的家丁在那閒坐,見得一位風采盎然的俊朗少年攜著隨從直面而來,當下不敢怠慢,趕緊從那小馬扎上起身來仔細打量。

    「敢問,這裡可是龐府?」陳祗示意諸人停下,自己也止步於階下,和聲問道。

    那位家丁趕緊施禮道︰「這正是襄陽龐府,不知這位公子是來訪友呢還是……」

    「呵呵,我本益州江陽人氏,姓陳名祗,字奉孝,今日來此,是奉我叔公之命,特地來求見山民公。」陳祗略略點了頭,然後沖那位家丁道。奉孝,這是叔公親自為自己起的字,嗯,當時陳祗得知之後,樂了好半天,不為別的,就為他跟三國謀士中地拔尖人物,鬼才郭嘉的字一模一樣。

    家丁不由得一愣︰「不知公子叔公何許人也?」

    陳祗身後邊的陳忠已是有些不耐,正欲上前開言,卻看到公子掃來的目光,不由得悻悻而退。陳祗仍舊是一臉和悅之色答道︰「我叔公乃是豫州汝南平輿人許靖許文體,當年曾與德公相談甚得。」

    「豫州汝南許靖許文休?!還請公子入內稍待,小地入內稟報,再來回於公子。」這位家丁很是有些吃驚,要知道,龐府畢竟也是襄陽盤據多年的世族,往來之人,多有名士,所以,這位家丁接待得多了,自然也知曉一些,那許靖許文休,絕對是名士之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他也不敢怠慢。

    到了門房處歇腳時,陳祗回過了頭來。看著陳忠良久,直到這位家將把腦袋都低得快塞進胸口,陳祗這才收回了目光,乘著四下無人,陳祗沉聲道︰「陳忠。汝忠心為主,我是知曉的,但是,你地性情太過急燥。日後需多加磨練,每日加臨貼《禮記》三篇,若是日後再這般,你先回江陽守府便是。」

    聽了陳祗這番從未有過的厲言,陳忠不由得額角都滴下了汗水,跪伏於地︰「公子,陳忠知錯了。」邊上的孟廣美作目不斜視狀,心知公子這是要敲打這個說話做事太過隨性地好友。不過。這也是好事,省得這陳忠成天裡像隻猴子似的,哪個時候都沒點正經。

    「人性戒燥,戒急。最要緊的便是能遇事冷靜,汝好好思量,今日之罰,你可有怨言?」陳祗心頭一軟。但還是硬著聲音道。「陳忠絕無怨言,日後定然謹記公子教誨,決不敢忘半分。」陳忠此時哪裡還不知曉公子的用意,當下決然地道。

    「你們二人,最是得我信重,我很看好你們,切莫讓我失望才是。」陳祗略略一句之後。聽到了府裡傳來地腳步聲。當下危襟正坐,不再多言。

    果然。一位二十歲左右地青年人步入了這客人等候的門房。這位青年,嗯,長地實在是不怎麼樣,八字眉,眼楮很大,嘴角邊上,略略有些短鬚,看起來是方開始蓄須的。他入內之後也同樣在打量著陳祗,嘴裡邊倒是很親熱︰「汝便是那制江陽紙而舉孝廉地江陽陳祗?」

    可陳祗聽在耳朵裡邊實在不是滋味,嗯,口氣雖然親熱,可分明有種鄙夷的味道,不過,陳祗也犯不著一句話跟人怒目以對,當下依舊表面不變起身回禮︰「祗乃一少年,制那江陽紙,本為偶得之物,卻不想能惠於人,實在是有些惶恐。不過,祗受薦為孝廉,不過是因孝悌之薄名爾,非是此物,龐兄之言,祗實不敢受之。」

    龐林看著面色自若的陳祗良久,方自笑了起來,重新向陳祗見禮︰「某龐林,字士珍。能遇奉孝這位才俊之士,林不勝喜爾,久聞汝之故事,那江陽紙其是妙物,為士人所喜,我伯父德公亦曾贊汝少慧之資,林心不忿,故有相試之意,望奉孝勿怪才是。」

    陳祗不想這位龐林龐士珍如此爽快,當面直言,心中頗是鬆了口氣,不然,自己尋龐德公之事起了波折,那就不美了。

    龐林很是熱情地將陳祗邀入了府,擺上了茶點,問起陳祗關於許靖的一些近況之後,方自笑道︰「不知奉孝此來,見過伯父乃為何事?嗯,若是難言,不說也罷。」

    「祗從益州江陽而來,一來,奉我叔公之命,拜謁德公,二來,久聞德公清忠高亮,博學廣聞,誨人不倦,祗甚慕之,欲投於德公門下就學。聽聞德公居於峴山,奈何祗非襄陽人士,不知其途,故爾冒昧拜至府上。」陳祗答道。

    龐林不由得眉頭一揚,看著這個俊朗而溫和,但舉止之間不失威儀的少年,嗯,人比人氣死人,不過還好,龐林不是那種心胸狹窄之輩,對於陳祗從方一見面至今,應對得體,言談之間甚為風趣,倒是與自己的兄長,頗有些相似之處,當然,容貌上嘛,這位確實要比自己兄弟二人帥多了。

    「原來如此,不過,我那位伯父,如今並非在峴山。」龐林笑道,拂袖伸手請陳祗用案上的茶點。「那可在府上?」陳祗不由得一愣,續又問道。

    「也不在,我那伯父,最是怕人擾其清靜,就是因為前些日子劉荊州又遣人辟我伯父入仕,故爾遷居往鹿門山矣。就連我這個佷兒也只知道他居於鹿門山南。我兄長倒是知曉,可惜他前日已然往出公幹,不知何時方回。」龐林作無奈狀。

    陳祗不由得一愣,先人的,這老爺子也能狠了吧?為了不做官,哪有山溝就往哪鑽,連家人都懶得說,似乎還怕家人也叛變投敵,把他給供出來似地。嗯,這種心態,不知道會讓那些後世為了一個科局級位置撕破了臉,又是送禮送錢,又是互相揭短,爭得頭破血流的社會精英們作何感想。

    看到陳祗的表情,龐林笑了起來︰「可惜府中僅乘林一人主持,不得擅離,不然,林也願領奉孝往那鹿門山謁見伯父。」

    在龐林的相送之下,陳祗等人出了龐府,走在襄陽地街道之上,陳祗頗有些悻然,嗯,本以為有了叔公親筆信,身子文化底子也不低,只要見了那龐老爺子,把介紹信一遞,再讓那龐老爺子當面考較一番之後,說不定自己就能跟龐統和諸葛亮成了師兄弟,可誰曾想,連鬼影子都見不著,憾之,甚憾之……

    「公子,現今如何是好?要不,讓小的領人,前往鹿門山打探,尋得出處之後,再來請公子前往。」孟廣美撓撓頭皮,看到公子悶悶不樂,便自告奮勇道。

    陳祗停下了腳步,略略思考了一番孟廣美的這個建議,搖了搖頭︰「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雖然這個建議不錯,很為自己作想,但是,陳祗不願意這麼幹,因為,自己好歹也從叔公地嘴裡邊知曉了這些古代名士的脾性,若真那樣做,讓那位龐德公知曉的話,別說是拜師,怕是他寧願去菜畦裡澆糞都不願意搭理自己這個求學不誠心的學生。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2 AM

第一百零八章 鹿門遇大眼,龐統!

    “你確定是這里?”陳祗吐著舌頭,頂著滿腦門子的臭汗,沖邊上的孟廣美問道。一樣滿臉汗水的孟廣美一臉無辜之狀:“應該是這里,小的絕對沒有打聽錯。”

    “孟廣美!你是不是想累死公子我?!”陳祗指著那有著三條岔路的山徑,氣的七竅生煙。“啊?這個,公子,這也怪不得小的,明明我方才問那樵夫,他說就是往這邊上山,順著路走,便能到那龐家別院的。”

    “你……算了算了,都休息,先人的,再這么走下去,咱們怕得累死在這兒了。”陳祗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到了邊徑邊的石頭之上。抬眼望著那郁郁蔥蔥的大樹,還有那蜿蜒延伸至不知處的小徑,心里邊實在是懊惱自己真是活膩味了。

    嗯,說起來也怪陳祗自己,達叔當時還建議自己最好租一輛牛車上山,自己覺得那玩意太慢,遠不如自己的腳步快捷,加上自己跟孟廣美等人成日在江陽一帶走山竄野,早已習慣了行路,所以,便婉拒了達叔的好意。並且讓貞兒及醫童和家兵們全留于襄陽,只領了孟廣美、陳忠兩人跟隨,就這么步行入鹿門。

    可誰料想,在山中轉悠了小半天之后,陳祗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迷路了。嗯,沒錯,在這密林滿布、小徑四散的山間,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走,方才幸遇上了一位樵夫,打聽之后,方自調整了方向,朝著這邊而來,可誰料想,竟然又有三條岔路。

    “公子,您先喝口水吧。這也怪不得咱們,要怪就怪那個龐林,若不是他不指點清楚,公子您怎么累成這樣。”陳祗擦了把臉上的汗水,遞上了用竹筒制做成的水壺。陳祗接到了手里邊,痛飲了兩口,抹了抹嘴,抬眼看天,天色仍舊陰沉,鹿門山東南。雖然已經知道了大約的方向,可這山也實在是不小。

    “公子,要不您在這兒先歇歇。小的先順著這邊這條路去探探?”孟廣美歇息了片刻之后站起了身來建議道。便在此時,他們三人卻聽到了馬蹄之聲。不由得一愣,回首望向那來路。便見兩匹馬,幾個人,緩緩行來。

    “這些人是來干嗎的?”陳忠把水壺系在了腰上,手已然搭在了腰畔的環首刀柄之上,而孟廣美則踏前兩步,瞇眼探望。陳祗也已然起身。扶劍而立,沒辦法,從江陽到襄陽這一路之上,光是賊寇他們就遇上不下十次。慶幸地人數都不多,大多都是一些流民之類的烏合之眾,手里邊甚至有些還捏的是菜刀鋤頭,而陳府的家兵一個二個都是拔尖的精銳,手中的兵刃皆為百煉環首,衣物內襯著貼身鏈甲,就連那幫醫童。也同樣身手不凡。所以才能避了傷亡之厄。也因為如此,倒是讓陳祗等人的警覺性大增。但凡在野外遇上陌生人總是很警惕。

    待行到近前,陳祗已然看清,兩匹馬背上的,皆是文士打扮,談笑自若,而那幾位步行之人,卻也都是彪形大漢,同樣用警惕的目光望著這邊。

    到得十余步,此二人勒住了馬頭,頗有些玩味地打量起了跟前的這主僕三人,首先注意地便是那體態魁梧,虎背熊腰,身量至少有八尺(漢尺)有余,虎口獅鼻的壯碩大漢,為首那位年長者不由得心中暗贊好一條壯實漢子,就連自己手底下這些來自關中一帶的家將光是在個頭和威攝力上都比之不如。

    而他身后另一位騎者地目光卻落在了陳祗的身上,頗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位身形修長,容貌俊偉地少年。陳祗也同樣打量著這二人,為首者年近四旬,眉疏目朗,三縷墨黑長須垂至胸際,頗有威儀,而旁邊之人,長的就不怎么地道了,眉毛很稀,不過一雙眼睛卻很大,至少要比正常大出三分之一,神光然,而頷下之須很短,唇須也長得很是古怪,鼻沿下沒有,倒是兩邊長得甚是濃密,陳祗觀其須,總算是明白了為何有鼠須一說,這位絕對是樣板。而且這位的容貌有些眼熟,自己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可偏又想不起自己在哪兒見過這位兄台。這讓陳祗也頗有些疑惑。

    這位大眼鼠須的兄台,也正用好奇地目光打量著自己。陳祗觀此二人容貌和其下人的行止,已然知曉這二位不是來訪客,便是來游玩的,伸手拍了拍孟廣美,示意他退開。正欲上前問話。這個時候,據于馬上地長須之人開口問道:“汝等何人,入鹿門山所為何事?”

    “在下江陽陳祗,奉尊長之命,來尋襄陽龐德公,聽其侄兒龐林龐士珍之言,德公隱于鹿門山中,故爾特來拜訪。”陳祗昂著頭,不卑不亢地拱手作答,雖是站在地面,氣勢卻也不輸于那馬上之騎者。這讓那位長須才者不由得微微一愣。

    “哦?汝是來尋……德公?”這邊,那位大眼兄倒搶在那位長須中年人之前發話,跳下了馬來,走到了陳祗跟前,頗有些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起了陳祗起來。

    “正是,敢問兄台,可識得那龐德公之居所?”陳祗渾不在意地笑著詢問道。這位打量了陳祗一番之后,也笑了起來:“江陽陳祗,陳奉孝,呵呵呵,昨夜我阿弟還跟我言之,那制江陽紙而聞名于世的陳祗到訪,我還不信呢,不想,今日竟在此地遇上,倒也算是你我的機緣。”

    “哦,還未請教足下姓名?”陳祗不由得一愣,旋及面現喜色朝這位大眼兄台問道。“某家龐統龐士元,吾弟正是你昨日所見之龐林。這位乃是我伯父之子龐山民。”這位大眼兄撫了撫他那嘴角的鼠須方自笑道。

    “龐,龐士元?”陳祗腦袋有些發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了狗屎運,昨天所見地竟然是龐統之弟,今日,這位日后名震天下的智者竟然就站在了眼前。

    龐統眨巴眨巴那比常人要大的雙眼,頗為好奇地道:“你莫非識得某家?”

    “未曾,不過,士元兄之名,祗早如雷灌耳,長于品評人物、精于奇謀將略、經學之道,有王佐之才……”陳祗稍退了一步,深施一禮后肅容答道。

    龐統先是一愣,回頭看了龐山民一眼,龐山民也是面現驚容,跳下了馬來,步上前:“汝是從何知我從弟之名?”

    陳祗抬起了頭,打量了這二位一眼,亦是有些迷糊:“自然是聽人而言。”難道現在這位大眼兄台的名聲還未顯?

    “聽何人言?”龐統又追問了一句:“莫非汝曾見識過水鏡先生不成?”

    陳祗搖了搖頭:“不曾,這些都是我一路至襄陽,從我聽到的關于士元兄的相關傳聞之中,總結歸納,而得出來的個人結論。”

    “竟然……”龐統看著陳祗那張不似作偽地臉龐許久,只說出了兩個字,不過,眼中地震憾還是讓陳祗瞧在了眼底,嗯,實話,一路之上,倒也是聽說了一些關于襄陽名士的傳聞,關于龐統地也有,但並不多,而陳祗,只不過是結合了后世對于這位龐統兄的評價之后,作出的恭維。

    既然認識了,也知道了陳祗的來意,他們干脆就攏在了一塊,龐山民與龐統也棄了馬,同往龐德公住所而去,一路上,龐山民話不多,倒是龐統頗有興致地為陳祗指點起了這鹿門山的風光起來,他心里邊頗有些疑問,要知道,雖然召集龐統已然于去年出仕,在劉表的手下為郡功曹,名聲漸顯,可也不過是微有薄名,除了幾位相熟之士對于自己的才學推崇倍至之外,在外人的眼里,卻還算不得什么,而這位遠在江陽的少年,卻似乎對于自己相當的了解,至少他給出的評價不亞于相識多年的伯父龐德公和那水鏡司馬徽。

    這么說來,這位剛滿十六歲的少年,怕還真如自己伯父所言的一般並不簡單是一位只懂發明創造的格物之才。

    “聽聞德公聞門,才俊云集,不知今日,祗能有幸一睹否?”行了約里許,已然看到了一處青煙冉冉冒起的農莊,陳祗不禁神往地道。邊上,龐統掃了一眼陳祗之后笑言道:“今日可是沒機會,因我伯父的那些弟子,並不在莊內,只是逢那休沐之日,他們才會聚于鹿門山上,聽我伯父教誨解惑。”

    “休沐之日……”陳祗點了點頭,休沐日,乃是漢代實行的一種官方法定假日,每五日休息一天,休沐,竟然也就是在這一天,大伙都要乘著這天休息的功夫,把自己給洗白白,舒舒服服睡上一覺,以便以放松的心情投入到連續五天的工作當中。


第一百零九章 做不了弟子?假的!  
        而就在那農莊外,有幾塊菜畦,不過現在已是秋末,所以,並沒有種上什么瓜果,不過,菜畦里邊,有幾位農人正用鋤頭在菜畦之中刨翻田土。見得這邊來人,有些人繼續干活,而有些人則起起了身形向著這邊望來。其中便有一位束衣卷袖、頭戴圓笠的白發老農人將手中的農具交給了身旁的另一位農人,上了田埂站定。

    “阿父,已經深秋了,您怎么還下地啊?”龐山民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起來,越眾而出,驟步至老農跟前深施一禮之手挽住了這位老農,陳祗不由得一愣:“這位便是德公?”

    龐統笑道:“正是我伯父。統見過伯父,這位,乃是從益州江陽而來的陳祗陳奉孝,文休公之侄孫,特地來襄陽,尋訪伯

    “晚輩陳祗,拜見德公。”陳祗也趕緊給這位打扮上與普通老農無甚分別的襄陽大名士見禮。

    “不必多禮,老夫觀奉孝氣色,怕是今日走了不少的路吧?”龐德公伸手虛扶陳祗之后,撫長須打量著陳祗笑道。近觀方見這位相貌與龐山民甚為相似的老者身上有一種濃濃的學者氣息,反而不像其子龐山民一般威儀,倒有一種使人如沐春風之感,這種感覺,或許就是常人所言的親和力。

    “伯父,奉孝是徒步入山,來尋伯父的,我與山民兄與半道巧遇其主僕,本不敢引人入莊,聽聞其乃伯父故舊子侄,所以,大著膽子引其入莊,還望伯父勿怪才是。”龐統上前一步解釋道。

    “徒步?呵呵,這鹿門至襄陽,可不近啊。何不驅車馬而來?”龐德公接過了龐山民遞來的茶盞,飲了一口之后又沖陳祗探問道。

    陳祗只得昭實答道:“祗在江陽,經常行于山間田野,自認行得山路。走得遠程,故爾聽聞鹿門方圓甚狹,起了輕視之心,便徒步來尋德公之蹤。”沒辦法,自己幾人的丑態在半道上已經讓龐統與龐山民給瞅個正著,自然不能拿原本准備的那套說辭來掩飾了。

    龐山民笑了起來:“阿父,這奉孝倒是有耐力得很,方才聽其言,鹿門山之南。幾乎讓他們幾人給踏遍了,后來方尋得一樵夫問准了路,才往東南而來。”

    “看來,倒是統的不是了,那日,阿弟曾相詢于統。統銘記伯父之教,故爾說得很是模糊,不想,到是險些誤了奉孝。”龐統這位大眼兄台笑得很不人道。陳祗只能無奈地干笑相和。龐德公看到龐統如此,不由得搖了搖頭,領著他們這些人,往莊中而去。

    上首矮榻之上。已然換掉了那身做農活的衣物,披上了長衫隨意而坐的龐德公,正手捏著信箋,撫著那斑白的三尺長須查看著信中地內容。時不時抬眼看一下坐于下席垂首不語的陳祗,而龐統與龐山民皆安坐不言。良久,臥龍與鳳雛之師,這個時代杰出的教育學專家龐德公才開言道:“未知奉孝讀過哪些典籍經卷,不知可否相告?”

    “晚輩魯鈍,只讀全過《尚書》、《詩經》、《史記》……”陳祗只敢老老實實地答那些自己熟讀過的古代典籍,至于略略翻看過。不解其義地《周易》、還有那內容極為龐雜、涵蓋了《大學》、《中庸》等數十部經典內容的《禮記》。陳祗自然不好意思拿出來獻丑。

    龐德公仍舊瞇著眼睛,一副快要打磕睡的模樣。緩緩問了陳祗一些那些典籍經卷之中的內容,陳祗憑著他那超常的記憶力一一地作答,當然,也不失時機的在某此方面摻入了自己的想法和思路。

    “……盤庚體恤臣民,勸告臣下不要念戀財貨,要把思德施予臣民,此言乃為治天下之至理,民眾,是建立國家之根本,朝庭統治國家之基石,謂之為水,朝庭,謂之為水上之舟船,民安泰,則國安泰……”陳祗在這邊朗聲應答,邊上,原本坐得精神委靡的龐統與龐山民聽到了陳祗對于那《尚書》里對于《商書盤庚》的評論,不由得大開眼界,嘖嘖稱奇,就連那原本瞇著作瞌睡狀地龐德公,雖然仍舊隨意的斜坐于榻上,但是雙目已然睜開,頗有興致的聽著陳祗的這一番言論。

    待陳祗答完,龐德公亦不由得嘴角露出了一絲淡笑,旋及又散去,又問起了陳祗一些生活方面的問題,還有他從江陽至襄陽的一路所見所聞之后,這才將手中地信箋擺于案幾之上,坐直了身形:“老夫授汝為官之道,汝可願學?”

    陳祗聽此一言,心中大喜,當即伏身于坐勢之上,恭敬地答道:“弟子願意。”

    “若是老夫授汝將略兵謀,汝可願學?”龐德公卻沒有起來扶陳祗,也沒有受他這一禮的意思,而是撫著斑白長須繼續問道。

    “若是老夫授汝築城制具之法,汝可願學?”

    陳祗微微一愣,續答道:“弟子願意。”雖然有些不理解,可陳祗仍舊靜心作思,腦海里不停地翻滾思量著這位龐老爺子的心思。官者,士也,將略,兵也,築城制具,工也,先人的,這老爺子可真夠狡猾的。陳祗面露喜色,大聲地應諾道。

    “若是老夫授爾種菜養禽之技,汝可願學?財貨之朮,你也願意不成?”龐德公仍舊沒有放過陳祗的意思,邊上的龐山民不由得一愣,似乎欲起身說話,卻被龐統一把拽住,強拉回坐,龐山民探詢地目光落到了龐統的身上,龐統只是伸手指頭在嘴邊示意這位從兄噤聲,又把注意力落到了拜伏于地的陳祗身上。龐統可不是蠢人,到了這刻,哪里還不明白,伯父已然相中了這位少年,這些問題,分明就是相試于陳祗,只看那陳祗表情,就知其已領會伯父之意,倒也讓龐統不由得起了欣賞之意,這位少年才學確有其獨到的見解,至于其頭腦之靈活,亦非常人可比,果然是一塊內為昆山地璞玉。

    龐山民這時也已經恍然,回首看到自己那頷首淡笑的堂弟,老臉不由得一紅,怪不得龐氏之中,阿父最看中的便是此子,不過,這位少年能這么快地領會,想來也必然不差。自己的阿父,又多一良徒。

    “汝叔公文休,與吾有舊,當年文休至襄陽之時,前來會老夫,我二人曾抵足而眠,秉燭相談,情益倒也非淺,汝既為文休之侄孫,就學于老夫,也無不可,不過,老夫如今年已花甲,垂垂老矣,耳不聰,目不明,每日只能種種青菜,種些花木,養養這把老骨頭,怕是難以收汝為弟子,授汝才識。”龐德公臉上這次真的露出了笑容,撫著長須緩緩地道。

    “祗……”陳祗不由得心頭一涼,傻了眼了,嗯,原本以為這位龐老爺子已然承認自己為弟子,豈料,最后來個急轉彎,這叫什么事嘛。

    陳祗抬起了頭,卻見這位龐老爺子面帶微笑,那大有深意的目光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心中靈光忽現,重新跪伏在地:“祗年少,才疏學淺,為人處事尚需琢磨,還望德公能留祗于左右,聆聽教誨。”

    “老夫這兒簡食單衣,茅舍鄙陋,一食一用,皆需動手,你可做得?”龐德公這才站起了身來,踱步到了陳祗身前溫言道。“祗當知自食其力之理。”陳祗直起了上半身,看著這位慈容老者,按捺住內心地興奮,坦然地答道。

    “也罷,既然奉孝如此心誠,老夫便留你隨侍左右,侍候筆墨。”龐德公笑著扶起了陳祗。“多謝德公,祗願意隨侍于德公左右。”陳祗喜地發梢都快要跳了起來。這位龐老爺子還真會忽悠人的,把咱地小心肝弄得忽上忽下,幸好自己身心強健,不然,多來上這么幾回,說不定早就心血管破裂了。

    “既如此,你且回襄陽,處置事務之后,再來此處便是。統兒,汝帶奉孝先去用先膳食,然后再替老夫送爾等。”龐德公也是個痛快人,當下就指派了龐統帶陳祗離開了正廳。龐德公負手站在台階之上,看著那與龐統並肩而行,歡聲談笑的陳祗,不由得微微一笑,回身入內,而這邊,龐山民迎了上來:“阿父,您這是何意?”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3 AM

第一百一十章 父子對話

    “吾兒這是怎么了?”龐德公抬眼看了自家孩兒一眼,緩步又走到了矮榻坐下,看著侍立在旁邊的龐山民笑問道。“阿父您讓那陳祗隨侍左右,侍候筆墨,這倒沒什么,若是文休公來信相詢,起了誤會,怕是……”

    龐德公微笑著搖了搖頭:“莫非吾兒以為,老夫這么做,等于是收那陳奉孝為一童兒,在故意羞辱此子?”

    “孩兒不敢,阿父一言一行之中,必有深意,孩兒魯鈍,不敢妄言。”龐山民趕緊辯白道。

    “汝觀此子如何?”龐德公倒也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反而擺出了一副意欲長談的架勢,龐山民略一思量之后便道:“孩兒觀此人,雖少年得志,因異朮而揚名,卻無跋扈之態,待人謙恭,才思敏捷,學問嘛,方才阿父考較之時,孩兒也聽了,奉孝言論新穎,頗有推陳出新之勢,不過,奉孝,兵書、醫家、格物皆有涉獵,其學雜而不專,在經籍方面的學知,還是頗有欠缺,不過,奉孝方滿十六之齡,正是好學之時,阿父育之得法,必可能成崔州平那樣豐姿俊爽、治吏一方之良臣。”

    龐德公端起了茶盞淺飲了一口,搖了搖頭笑道:“汝小看此子矣。”

    龐山民不由得一愣:“阿父覺得孩兒還小看了奉孝?”

    “若他能成崔州平、石廣元那樣的人物,為父何需留他?便收其為弟子,休沐而教便是。”龐德公微微頷首正色道。

    龐山民聽了其父此言,甚是吃驚:“阿父何出此言。我觀此子,雖然謙恭,學問上有新解,可其人卻學而不專,就連《禮記》都未曾讀通,此等樣人,竟能得阿父青眼,孩兒實是困惑。”

    “你且入內室。將那案幾左則小櫃最上邊,許文休寄予老夫的信箋通讀一遍,再來告之阿父,汝之感觀。”龐德公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垂眉作假寐之狀。龐山民見父如何。當下低諾一聲,起身走入了里間,果然在案幾附近尋到了許文休所寄來的信箋,仔細研讀了起來。

    兩刻鐘后,龐德公緩緩睜開了眼,見到龐山民已然跪坐于前。“汝可看了?”

    “孩兒看過了,實在是想象不到,那奉孝年未及弱冠。便有此等手段,孩兒愧之莫及也。”龐山民兩眼之中,盡是愧色。

    “阿父一生,收徒不多,最為看重者,便是汝從弟士元。還有你地妻弟孔明。此二人,皆乃不是世之材,昔日老夫曾與水鏡論之,天下。出此二人其右者,寥寥數人爾,不想,呵呵,到了老夫欲逍遙于山野之樂時,又得一塊堪可雕琢之璞玉,如何不喜?”龐德公撫著那三縷斑白長須笑道。

    “其人在其父在世之時。本是一跋扈的世家子弟。與常人無二,本不顯。然其父亡故之后,痛定而思,苦心于學,學博而雜,多技藝,挾數朮……然以異技之物惠于天下書生,以醫道而惠及益州百姓,行商賈之朮而富江陽,更用那平良之謀以守家門,拒惡于外。這樣的少年,豈可平常?就連老夫當時初從文休信中得知其人行止之時,也是咋舌連連,爾后,多與文休來往書信之時,曾多次索問此子之消息,故爾,阿父才對其另眼相待,收其于席下,隨我左右。希望此子能耳渲目染,阿父也能為其解惑授業。弟子,不過是一虛名爾,阿父都不在意,那奉孝非是庸人,如何不解阿父心意。”

    當夜,陳祗回到了襄陽,交待了一應事務之后,讓那些醫童操持著在襄陽開醫館的事務,由達叔從旁邊幫襯,而自己只帶著孟廣美、陳忠與貞兒這三人于第二日又回到了鹿門山上,正式在鹿門山中的龐氏別院居住。

    每日龐德公一起聊天,時不時干些農活,又或者談談琴,練習書法,而龐德公,卻真像其所言一般,似乎把陳祗真當成了一位專門來給自己解悶、隨侍左右的童兒一般,雖然龐德公沒有擺明車馬的指導陳祗的學問,不過,在與陳祗聊天之時,總會予以陳祗以啟迪,一言一語之間,總是會大有深意,而且,龐老爺子就算是在農田里干活,有時也會讓陳祗測算每戶農人,需要多少田畝,才能養活五口之家。又或者是讓他看看田地地肥力,一句話,除了陳祗拉屎拉尿龐德公不會吱聲之外,只要自己在龐德公跟前,這位老爺子總是能把一件簡單的小事講出一大堆的道理來……

    陳祗還真沒有想到過,龐德公的教育方式竟然如此特異,不過,這樣的教育方式,恰恰也讓陳祗感到很輕松愉快,而且還能拓展自己地知識面,同樣,對這位龐老爺子,陳祗感到由衷的崇拜,這樣的博學之士,就連叔公那樣名享天下的大名士,至少在博學多聞方面,絕對不是這位龐德公的對手。

    當然,除了學習之外陳祗每日早起跑步鍛練,練習拳腳劍朮和射技倒也不敢拉下。山野的生活,陳祗也過的還慣,只不過,人少了點,聊天的對象也只能局限于龐德公還有那幾位農人。

    沒辦法,龐統已然入仕,當個了郡從事,只是偶爾前來探訪,而龐山民這位德公之子,倒是大半時間都在山下。不過,休沐之日,總會有人結伴而至,拜會龐德公,陳祗便是在這個時候,認識了冀州崔烈崔州平、潁川石韜石廣元、汝南孟建孟公威等人,就連那徐庶徐元直,陳祗也見過一次。

    每每龐德公于休沐之日與人講學談笑之際,陳祗都只能悶聲作啞地坐于龐德公身側,伺候茶湯硯墨,龐德公也從不向那些人介紹陳祗是何來歷,所以,這些人也只當陳祗這位俊俏少年郎不過是龐德公地坐下童子,或者是近親旁支,龐老爺子既然這么做,陳祗自然明白這位老爺子是大有深意,也不會很地跳到這些人跟前去介紹自己是某某某,干什么而成就名聲云云。

    初冬,寒風呼嘯,山巒黃綠未盡,不過,農莊外不遠的場壩之上,陳祗與兩位家將正在那玩的熱火朝天。“陳忠,再跑快點,公子要射了!”孟廣美這話聽得陳祗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瞪了這位不會說話的保鏢一眼,屏息靜氣,手中的二石硬弓已然瞬間微顫,白色羽箭果然如願地釘在了百步左右舉盾牌飛奔的陳忠所執地圓盾中心處那大約有兩個五銖錢大小的紅圈之上。

    陳祗不由得興奮地咧開了嘴,這些日子的勤奮沒有白廢,總算是能射中移動靶了,嗯,漢代射朮,分為好幾個層次,像陳祗這樣的箭朮,頂多算是剛剛邁入神箭手地門檻而已,不過,能夠在三年多的時間之內將箭朮苦練到了這般境地,讓陳祗還是很有一種成就感。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了鼓掌之聲。“好!奉孝好箭朮!移射十能中九,怕是再練上年余,說不得能達那百步穿楊。”身上已然披上了披風,換著了冬裝的龐統大笑著行了過來。

    陳祗將手中的硬弓交給了身邊的孟廣美,迎上前施禮道:“士元兄莫要取笑才是,方才德公意欲午睡,祗閑來無事,便溜到此處,來練練箭朮,沒想到士元兄竟然今日會前來。”

    龐統瞇著眼,頂著那凜冽的山風道:“此處風太大,不是說話的地方,速速隨統回莊,今日,莊內可是來了一位人物,若非是為了他,統才不會在這個鬼天氣上山來。”這段時間地相處下來,雖然龐統比陳祗年長十歲,不過,兩人倒是很談得來,龐統擅長于評論人物,經卷典籍,信手拈來,這一點,倒跟陳祗地叔公許靖很像,而且為人很好相處,而陳祗談吐談幽默風趣,應變百出,學識淵博亦不亞于統,只不過更偏重于實用性,比如醫道和格物、算學方面,畢竟陳祗是后世之人,在學習的功利性上要比這個時代地人略強一些。兩人一聊起來,沒有一兩個時辰是絕對不停的,有時候談得太過夜深,龐德公干脆就把這兩個能吹的家伙丟在廳中,自己去睡了。是以兩人甚為相得,龐統跟陳祗之間的談話也不在像當初一般過于拘緊,變得隨意散脫起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水鏡

    “哦?何人需得士元兄親引至這鹿門而來?”陳祗不由得興趣大增,接過了陳忠遞來的披風披上之后,與龐統大步往莊院行去。“水鏡先生,司馬德操是也。”龐統撫著他那鼠須笑道。

    “水鏡先生,哎呀,你怎么不早說,快些,這位水鏡先生,祗可是聞名久矣,奈何一直不得見其人。”陳祗聽得喜動眉梢,拉起了龐統就往莊院趕,龐統雖然年長陳祗十歲,卻竟然讓陳祗給拉得飛奔起來。

    “你這奉孝,實在是太過無禮,統去告之你好消息,你卻如此戲弄于統,方才險些摔了一跤,你待如何補償?”入了莊院,龐統掙脫了陳祗的手詳怒道。陳祗哪里不明其言,干笑兩聲奉手為禮:“祗方才失禮了,還望士元兄莫要怪罪小弟才是,小弟房中,倒也還有一兩瓶私人珍藏,皆是上了年份的,若是士元兄不棄的話……”

    “也罷,既然賢弟如此心誠,統便與你揭過此事,嘿嘿,奉孝放心,統是不會白飲你的美酒的,到時候,必有好處。”龐統不由得食指大動,拍著陳祗的肩膀親熱地道。陳祗哭笑不得地看著龐統那有些雀躍的背影,自己跟龐統倒底是屬于學識同窗呢?還是酒肉朋友,這實在是比較難以分辨。

    龐德公看樣子與水鏡先生的交情很是不錯,兩人對坐于矮榻之上,似乎正聊得火熱,眼見陳祗龐統步入廳中,撫須指著這邊道:“方才正說倒你們呢,這便來了。德操,這便是那江陽陳奉孝。”

    水鏡先生司馬徽司馬德操的年紀大約也就跟龐德公的兒子龐山民差不多,大約也就是四十來歲的人,長須及胸,長眉入鬢,眼窩略深,兩眼明亮,似能洞查人心。頭戴峨冠,墨黑色地博帶垂于兩頰,倒是顯得很仙風道骨,看到了龐統與陳祗步入了廳中,正撫微笑頷首。

    陳祗不敢怠慢。前行至司馬徽席前,長揖及地:“晚輩江陽陳祗,久慕德操先生之名,今日得見,幸甚矣。”

    “呵呵,快快請起,前日,徽方從士元處得知。德公又覓得一良徒,心中生念,故爾前來一探究竟,年少有威儀之姿,行止之間,皆有法度。實乃佳士爾,看得德操都不由得相忌于德公矣。”司馬徽下榻親手扶起了陳祗,詳端了一番之后,笑言道。

    “祗不過是一介輕狂少年。哪能當得先生此佳評。”陳祗倒是很謙虛地應道。當下,幾人分別入座,司馬徽似乎對陳祗頗感興趣,接連問了好些問題,陳祗也一一作答。

    隨后,龐德公又與司馬徽聊起了另外的話題,陳祗聽了才知曉。這二位。談論的正是關于中原大地的一場戰事,也就是今年二月。曹操乘冀州牧袁尚出兵攻打袁譚之機,親率大軍直擊鄴城,因審配指揮鎮守得力,使得曹軍圍攻數月不下,曹操見勢,留曹洪城,自己卻引兵攻取毛城,切斷了並州向鄴城運送糧食的通道,五月曹操又使計引漳水灌城,城中乏糧,餓死者近半,七月,正跟自已的親哥袁譚掐得熱火朝天的袁尚得知鄴城之危,疾疾領軍來救,卻被曹操所敗,后袁尚敗逃途中,部將接二連三的投降曹操,軍隊潰散,袁尚眼見大勢已去,奔中山郡而去,八月,審配之侄審勞開城門迎納曹軍,曹操遂占領鄴城,至此,曹操平定冀州。九月,曹操自任冀州牧,冀州從此成為曹操地新的盤據之所。

    而且,曹操以朝廷的名義,正式頒布了其在建安五年于兗、豫兩州試行了數年,征收物為綿、絹的戶調令,規定每戶征收絹兩匹、綿兩斤。這是歷史上首次頒布的戶調制度。戶調地實行,取代了漢朝以來的算賦和口賦,從此與田租一起成為國家的正式賦稅。

    龐德公不由得搖了搖頭嘆息道:“袁氏一門至袁本初,五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最盛之時據四州之地,領眾數十萬,卻也難逃那滅門敗亡之厄。”那司馬徽笑道:“那袁本初本就是好謀無斷之輩,雖比忌賢妒能、不自量力的袁公路好些,卻也好不了多少,其敗因早有定見,德公又何須嘆之?倒是那曹孟德日漸勢漲,權傾天下,不知何人能纓其鋒。”

    “天下英雄,何其多也,確實如德操之言,如今天下,何有人矣?”龐德公眉頭微挑,掃了坐于下首的龐統與陳祗一眼,相詢于司馬徽道。

    “德公可知,劉景升可是對那玄德公,越來越不放心了。”司馬徽不接龐德公的話,反而說起了他事。

    陳祗聽了二人對話許久,聞此言,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動,不過,仍舊保持著表情不變,默然傾聽。

    龐德公微微頷首:“這數年以來,那玄德公至荊州這幾年,可是勵精圖治,得孚眾望,就連那劉景升的同鄉伊籍伊機伯,也有請托之心,呵呵,劉景升待玄德,本就是厚相待而不能用,早有提防,那蔡、蒯兩門更是欲弒之而后快,如今,玄德收拾民心,引材而用,怕也是自保之舉爾。”

    “孟德之下,依老夫之見,劉景升垂垂老矣,早無進取之心,子輩皆驕橫奢侈之徒,知人而不能用,敗象已呈,那曹孟德平了袁氏殘余之后,最先要做的,便是要將這沃野千里、士民殷富、人口眾多地荊州,納入囊中。至于那劉季玉、張公祺更是無能之輩,不值一提。”兩個老家伙干脆就把那些天下的英雄好漢論個的數來算去,不過,他們的眼光還真夠毒辣的,至少,他們看好的人只有一位,就是那位目前寄居于荊州地劉玄德。

    認為劉備雖然目前還是一位並不算起眼的寄人籬下之士,但是其人望和手段,絕對不是其他群雄可比,只不過,現在其缺少的便是一個機會,一塊地盤,不然,天下必然會有他一個位置。

    至于那位孫權,卻被這二位老家伙貶的一錢不值。陳祗倒是也聽出了門道,他們認為,江東孫氏,自保有余,進取不足,而且內憂甚重,能夠在一二十年內,將江東氏族內部矛盾關系理順就不錯了,更不用談去征伐中原。陳祗雖然有不同意見,不過這會子不好意思插言,因為二位雖然言語之間有間偏激,卻也說出了江東孫氏地最大隱患,而且歷史上,確實如此,孫權幾乎把畢生的心思,都花在了收拾江東氏族上邊。

    陳祗與龐統,倒也聽得津津有味,不知多久,已然到了掌燈時分,陳祗這才與龐統告退,到了陳祗的小院中,貞兒早已備好了酒菜,奉于案前。美酒佳肴,龐統也不客氣,猛吃猛喝,仿佛要一報方才陳祗拖他飛奔之仇一般,見其粗蠻的吃像,貞兒不由得側臉掩唇偷笑。

    吃吃喝喝之間,陳祗也跟龐統聊了起來。“士元兄,你莫非看好那劉荊州?”

    “哼,劉景升不過是一守戶之犬,統雖不材,也不會相中此人為明主。”龐統舉盞盡飲之后,長出了口氣:“好!此酒烈若火,正好以御寒氣。統雖看不上劉景升,可是我襄陽龐氏,既在劉景升治下,我那伯父,數拒其辟,已然惹惱了這位州牧,我阿父為了緩和矛盾,只得將統這懶散之人,薦予州牧,也算是一種妥協吧。”

    “原來如此。”陳祗這才恍然笑道,飲了一口酒,又續道:“士元兄覺得德公與水鏡先生之論如何?”

    “你看呢?”龐統挾了塊菜細細咀嚼,抬起眼皮,沖陳祗反問道。陳祗笑了笑:“祗覺得二位之言,確實有些道理。不過,祗有一問,為何荊州之士,皆要拒那曹孟德于千里之外?”

    龐統聽了陳祗這話,險些將剛入喉的菜給嗆得吐出來,翻了許久的白眼,拿酒沖下去之后,拍著胸口苦笑道:“你這厮,是不是見統吃你的珍藏,心中有忿,故意害我?”

    陳祗作一臉無辜之狀:“士元兄此言何意,小弟畢竟才從那偏僻之地而入中原,對于中原之事,不甚了了,故爾相詢,哪有害兄之心?”嗯,實際上有些故意,誰讓這家伙不要命似地在那猛喝,一瓶陳祗珍藏用來獨酌地美酒都快見底了都。

    龐統恨恨地瞪了陳祗一眼,悻悻然地抄起了巾子抹了抹嘴角的酒漬:“此事,說來還真有些話長。”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4 AM

第一百一十二章 擊節而歌:黍離

    “不關荊州士族的事?”陳祗不由得一愣,龐統這話實在是讓他愣了好一會的功夫,手中的酒盞也頓在半空。放下了酒盞,陳祗又道:“這是何意?”

    龐統樂呵呵地一笑:“汝可知,投效于劉玄德者,多為北地流亡至荊州之士,而荊州北部門閥世家,皆冷目以觀,是何道理?”

    “不知。”陳祗嚴肅了表情,向龐統誠懇地答道。“那些流亡之士中效于劉備者,不恥曹孟德用人惟才而輕德,甚至舍德之舉,此其一。流亡寄居之士,多有才俊,然劉景升得而不用,其中便有兩個關鍵,一是荊州世家阻撓,蔡、蒯兩家便是個中典范,二是劉景升本就是面寬而心狹的守成之主,流流亡寄居之士中,多有不忿曹孟德之行徑者,用之……”

    龐統一席話下來,陳祗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荊州也不過是表面上安泰而已,實際上在政治斗爭層面上,早就暗流洶湧,荊州中北部的一部份世家門閥,已經跟劉表結成了緊密的利益集團,他們的眼里,只有荊州的利益,並沒有天下的利益,當初劉景升虎據荊州,帶甲士余萬,而中原紛亂,兩強相斗之時,荊州在全國的戰略地位非常微妙,利用各地矛盾足以自保,但貿然北進卻具有極大的冒險性,在利益與風險並存之時,荊州世家大族也因此分為了兩派,為到底出不出兵而爭個不休,也就是這種猶豫,加之劉景升無意北伐,只圖自保。和其本身的缺乏進取心,導致了他們的行動流產,從而也讓荊州大族失去了擴大勢力的機會。

    之后呢,曹操勢大,勝利地天平已經倒向了曹操這一邊,這個時候,荊州世家自然會為了既得利益打算,所以。不支持再對抗曹操,以免損及他們自己的利益。到了如今,除了中原避難世族外。荊州本地望族多采取固守自保。觀中原之變的策略。也就是說,這些世家門閥中,有相當一部份只是為了自己的家族作謀劃。而非是為天下作打算,這就是家天下引起的惡果。

    但這種策略使得北方避難世族重新收復中原故里的願望根本無望實現。加上劉景升和荊州大族對于那些流亡世族的防范和戒備,使得他們把目光投向向了在荊州北部出現的劉備,于是北方在荊州避難世家多歸附劉備,為劉備提供了財物、人力地強有力支持。林雷使得陳祗以前想不通的很多問題豁然而解。

    “原來如此,祗受教。”陳祗起身來,心悅誠服地向龐統深施一禮嘆道:“家國天下,先有家,爾后方有國,最后才有天下。”

    “正是此理,不過天下世事變遷。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龐統大笑道。再飲盡了一盞之后,撫了撫短須:“統若非受困于家世。又何至于此,小小郡從事,焉能圓我大志?”龐統酒后狂態盡顯,不過,他確實有狂的理由,他地才志,確實不是那一個郡從事所能發揮地,沒有了舞台,再出色的俊杰,也只能庸碌無為。

    隨后,應龐統的要求,陳祗操琴,龐統擊節而歌,唱地乃是詩經中的《黍離》。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穗。

    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歌聲悲壯慷慨、高亢蒼涼,繞梁三匝,聽得陳祗指法愈激,嗆嗆聲作,琴聲清峻明切,和歌而上,及至末句,陡然而止,歌罷,龐統大笑了數聲,聲音已然變得暗啞晦澀,笑聲漸息,龐統也伏案不起。陳祗默然地收手而停,抬眼看到據案而眠的龐統,不由得長嘆了一聲。這一刻,陳祗似乎發現,自己看到了龐統那憂國憂民之心。

    “公子,您流淚了。”邊上,貞兒遞過了一方白巾,怯生生地道,陳祗伸手一摸臉頰,不知何時,自己已然淚流滿面。

    “唉!士元……”聽得別院隱隱傳來的激昂悲愴之聲嘎然而止,正在對酌的龐德公與司馬徽對望了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地無奈。

    陳祗披上了披風,走出了茅舍,寒風呼嘯而過,吹得陳祗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天上,星月寥然,遠處山巒,盡成陰暗之色。“這便是世家對于天下的態度,那我呢?該如何去做?”陳祗不禁有些茫然,原本以為,看多了穿越小說,精通后世的才學,照著那些個穿越條例,一條條地做下去,名正言順之下,就能統一全國,重振華夏民族,甚至搞出什么科技建國,三國全球……

    才時候才發現,這不過是一堆屁話,一已之力而變天下,何其難也,且不說其他的,光是那無處不在的世家門閥的力量,就像是一座沉得要把整個世界壓跨的大山一般,壓得陳祗幾乎喘不過氣來,先人地,后世全國人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搬開了腦袋上地三座大山,現如今,自己的頂上,不過只有一座大山,難又怎么了,總能有辦法去搬,搬不了就挖,挖不了就炸。陳祗想到了此處,心中不由得一動,似乎找到了一種解決問題地辦法,不由得兩眼一亮。

    雖然還顯得很模糊,但是,已經有了一條線索,就像是在既將迷失在黑色城堡之中的探險者,陡然間,看到了前方有一豆大的光亮,雖然光亮微弱,但那必須是光明,代表著希望、

    陳祗心中已然沒有了方才的壓抑,迎著那寒風,竟然笑出了聲來,笑聲朗朗,激蕩于夜空之中。倚著門框婷婷而立的貞兒,看到了公子那翻飛的衣襟下挺拔的身形,一時之間,不由得癡了。

    “公子發生什么事了?”孟廣美和陳祗這二位忠心家將已然光著身子執著利刃從各自的房中竄了出來,卻瞅見自家公子神態悠然地立于院中,都不禁一愣。

    陳祗既感動,又覺得好笑:“沒事沒事,公子我就是覺得心情舒暢,倒是你們二人,還不快點回屋,穿著短褲四下晃悠成何體統。”

    這二位才感覺到涼意,互望了一眼,怪叫一聲,逃似的奔回了屋中,這下,就連方才掩面而嗔的貞兒也笑得花枝招展開來。

    “奉孝,昨夜統……”龐統據榻而坐,飲著那貞兒端來的米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邊上,陳祗正在一旁的案前練習書法,聽聞了龐統開口,放下了筆,抬眼笑道:“士元醉矣。”

    “是啊,昨夜,統確實是醉了。”龐統聽了陳祗之言,撫著短須,亦自答道。“奉孝操琴之技,大雅而悲,清峻明切,統不及也。”

    “不及士元兄之歌,悲壯慷慨,使人感懷啊。”兩人相互吹捧了一番之后,又不由而同地住了口,相視之下,大笑了起來,倒是把坐于一旁的貞兒惹得一臉莫明其妙。“公子平日里這樣倒也罷了,沒想到,這邊這位竟然也跟公子差不多,看樣子,物以類聚這話還真沒錯。”貞兒替陳祗奉上茶盞,一面在心中腹誹道。

    陳祗飲了口清茶,收起了笑容,望向了龐統。“士元兄,豈不聞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龐統用他那雙比常人要大的雙眼深深地看了陳祗一眼,良久方自笑了起來:“汝,可當統知己也。”

    “知己倒是不用了,不過,酒是祗送飲的,不算錢帛,可那珍肴……”陳祗換上了一副奸商的嘴臉,沖這位龐統龐士元道。龐統先是一愣,旋及大笑了起來:“好你個奉孝,又來套我,也罷,說說,不過,那《齊孫子》的殘篇,我已然全尋給你了,你就算是刀劍相加,統也只能概然相拒矣。”

    “嘿嘿,這次,祗不需士元兄替我尋物,只是希望士元兄能替我探尋一人之下落。”陳祗笑道。龐統撫著短須,看了陳祗一眼,點了點頭:“奉孝且說。”

    “沛國譙人,華佗華元化。”陳祗收起了嬉色,正容道。龐統不由得眉頭一挑:“就是那數辟不就,兼通數經,通曉養性之朮,傳聞有刳剖腹背,抽割積聚之能的華元化?”


第一百一十三章 諸葛大神

    “莫非士元兄認得?”陳祗面露喜色,目光殷切地追問道。龐統看到陳祗如此失態,不由得笑了起來:“不曾,不過,統倒是聽聞其曾行醫于荊北一帶,如今,卻不知在是不在。”

    “哎呀,早知道他在這一帶,我就該遣人先尋訪一番。”陳祗不由得以拳擊掌,懊惱地道。“怎么了,噢,統明白了,奉孝也精通醫道,是不是對這位華元化起了結交之心?想研討醫道。”

    “正有此意,祗身懷家傳醫朮,不過是小道,久聞華先生行醫數十載,活人千萬,為人所誦,故爾早有拜謁之心,奈何一直沒有機會向其請救。”陳祗苦笑道。是的,睡聖散也不錯,但是,在全身麻醉上的時間太短,用藥過重的話,引發不測那就不是陳祗之意原了,而那華佗在中醫外科手朮上的造詣,絕對是這個時代,甚至是任何一個時代的中國中醫學史上的頂尖人物都不能比肩的,能夠向他求教,再結合自己的知識,那么,絕對能讓中醫學外科達到一個更高的高度。

    “既是奉孝相托,統自當盡力,你且寬心,不出半月,定有消息。”龐統起身理著身上的衣裳,一面說道。

    “如此,祗多謝謝士元兄相助矣。”陳祗也松了口氣,有荊州的地頭蛇襄陽龐氏相助,尋個名人,想來並非是什么難事。“不須如此,你我也算同門,更有秉燭夜談之誼,再者。統還欠你的珍肴之情呢。哈哈哈……”龐統拍了拍陳祗的肩頭笑著大步而去。

    數日之后,龐統使人傳來音訊,華佗已然往徐州而去,當然,龐統也告之陳祗,只要這位華元化出現在荊州一帶,他便使人在第一時間上得山來通知陳祗。

    “公子,德公喚您去前堂。有客人來了。”一位龐府別院的下人入了陳祗地小院恭敬地道。正在給阿姐寫信的陳祗停下了筆,抬頭問道:“今日所來之賓為何人?”

    “乃是德公的門下,琅邪諸葛亮。諸葛孔明與許昌徐庶徐元直。”那位下人答道。

    陳祗不由得眉頭一揚:“諸葛孔明?呵呵。好好好,你且去,我隨后便至。”

    待那下人退走。林雷正在研墨的貞兒將那墨塊放下道:“公子,您等候多時的人物終于到了。”陳祗將筆擱于筆架之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下雙手:“是啊,想那鳳雛、水鏡。公子我已然見識,偏偏這位臥龍大神,姍姍來遲,倒像是在勾公子我的饞蟲似的。”

    貞兒不由得掩唇淺笑:“公子這話說的,倒把那位臥龍當成了吃食。”

    “嘿嘿,你可得小點聲,此言出你口。入我耳便是。莫讓旁人聽了去才是。再說了,公子地話也是有典故的。”陳祗復坐回了矮之上。示意讓貞兒幫自己整理一下頭上所戴的峨冠和發勢。

    “公子又在吹牛吧,哼,奴婢雖然好騙,可把人比作食物,奴婢可真沒有聽說過什么典故。”貞兒纖長地手指在一旁地水盆里沾了些水,貞兒直身跪立于陳祗身后,輕輕地拍在陳祗的頭上,然后麻利打理起了陳祗的頭發和冠戴。

    “唔,你既如此說,那便與公子一賭如何?”陳祗伸手往背后撈去,堪堪撫在貞兒那裹在曲裙下,充滿彈性地豐盈翹臀之上,入手豐膩,措不急防的貞兒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及放軟了那柔媚若水的嬌軀,粘在陳祗的身后,聲音也軟軟地:“不知公子要賭什么,奴婢可是身無長物……”

    “你個小磨人精,又來這一套!”聽了這句逗挑之語,還有那肌膚挨擦,讓陳祗不由得覺得一股腹火油然而升,要不是要急著趕過去,陳祗豈能放開這到嘴的肉。回過了頭來,在貞兒那豐潤地櫻唇上咬了一口,恨恨地捏了一把那彈力驚人的臀部。“這會子且讓你得意,待公子我回來,定然教你知曉厲害。”

    貞兒吃吃地笑著,臉腮盡粉,眼波流轉,眉眼之間,說不盡的媚意與嬌柔:“奴婢怎敢得罪于公子,不過,若是公子說奴婢是輸家,奴婢也不敢說自己贏了公子。”

    “你這丫頭,越發的大膽了,不過,這局,公子贏了,汝可知,史記項羽本紀中有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何?”陳祗得意地大笑了起來,又在貞兒那張如花嬌顏上捏了一把之后,方才負手而去,留下捂著羞紅的臉頰羞嗔交加的貞兒于那廳中。

    陳祗緩步而行,距那龐德公所在的房間不過數丈地距離,已然聽到了廳中地談話之聲……

    “……奉孝的字,老夫不及也。這篇《風賦》更是佳品,前日,方使山民拿去裝裱,掛于廳堂之中。孔明以為然否?”這是龐德公地聲音。

    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答道:“渾穆峭勁,穩健流暢,法度森嚴,自成面目,若非是德公言此人乃少年,亮幾以為此乃出自于一開派之師手筆。”聽了諸葛亮對于自己書法的評價,讓陳祗這位穿越人士不由得心中暗樂,步態也更快了些,想更早些見到這位日后名千古傳誦的諸葛大神。

    步入了廳堂,陳祗垂眉低首地先行拜見了座于上首的龐德公,再給徐庶見禮,之后,再看向那位千古傳奇人物:諸葛亮,看到了諸葛亮,陳祗亦不由得在心中暗贊了一聲,帥哥,絕對是帥哥。

    手中倒是沒有羽扇,一身儒衫,頭戴峨冠,劍眉星目,鼻梁挺直,頷下垂須墨黑如鐵,雖然是跪坐于榻上,卻仍顯威儀,而且身量頗高,陳祗能估計出這位諸葛大神的身高絕對不會低于一米八的個頭,。

    “這位,便是老夫常向汝提起的諸葛孔明,這位,便是江陽陳祗陳奉孝。”龐德公撫須而言。

    諸葛亮也不怠慢,起身與陳祗見禮,一禮一答之后,兩人都坐下,龐德公看看坐于徐庶下首的陳祗,又看看那位心中的愛徒諸葛亮,心中甚喜。不過,表面倒是沒有表露出來,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徐庶的身上。

    “元直,玄德公現今駐于樊城,可有何作為?”龐德公當下把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徐庶的身上。

    徐庶雖作文士打扮,不過,體態健碩,倒是頗有武將的風范,他的年紀要比諸葛亮大上十歲,當然,這是陳祗從龐統的嘴里邊打聽到的,徐庶聽到了龐德公垂詢,當下答道:“玄德公除了練兵之外,還拜訪了一些名士,希望他們能效于麾下……雖然從者甚眾,然其中,才識之士甚微,玄德公每日也是嗟嘆不已。”而徐庶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落到了陳祗對面的諸葛亮身上,諸葛亮仍舊危襟正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在傾聽徐庶之言,可又沒有絲毫的反應。

    “唔,是啊,玄德公有梟雄之才,更有虎視之志,惜如今困于淺水,兵微將寡……”龐德公自顧自地說了一通之后,抬眼望向徐庶。“所以,汝向玄德公薦了孔明?”

    “是,弟子確實向玄德公大力舉薦了孔明賢弟,只可惜,玄德公親往而請,而孔明卻推說學識未盡,弟未成年,故不願出仕于玄德公。”徐庶無奈地作答。對面,諸葛亮仍舊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笑瞇瞇地答道:“元直該知亮非虛言,吾弟尚幼,而亮自覺學業未得全功,若是此時出仕于玄德公,誤了大事,豈不有違玄德公邀亮之本意?”

    而在邊上的陳祗不由得微愣。不是說劉備三顧茅廬才見到這位兄台嗎?不過緊接著陳祗便釋然了。那是三國演義小說家言,是小說不是歷史,羅貫中的三國演義不知道忽悠了多少人,連自己差點都上了當。

    “呵呵呵,孔明有孔明的難處,元直不必見責才是。”龐德公插了一句,徐庶只得苦笑了兩聲不再多言。

    而諸葛孔明倒是正二八經地拿出了很多問題向龐德公請教,既有《左氏春秋傳》里的內容,也有其他關于雜學的知識,龐德公果然不愧是當代最優秀的教育家,皆一一作答,有些問題他答不了的,卻也指出了一個方向,這讓旁聽的陳祗與徐庶倒也獲益良多。

    討論完了學問之后,徐庶因為要趕回樊城有公干,只得先行告退而去,而陳祗觀龐德公與諸葛亮之間似乎也有話要說,便先辭了出來,方自出了廳門,就聽到了龐德公問道:“孔明,為何不允之?……”

    “我也很想知道啊。”陳祗在心中感嘆,不過,卻不好意思做那檐下之賊,只得緩步而走出了庭院。不過,也算是了卻了自己的一個小小願意,三位荊州最富盛名的名士,都讓自己給見全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5 AM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孕不育?找我啊。

    “奉孝可在?”陳祗正瞇著眼睛靠在矮榻上,聽著貞兒撫琴,卻聽到了門外邊傳來的人聲,聽其聲,陳祗已然知曉是何人,趕緊起身下榻迎出門去。果然,諸葛亮負手立于院門處,正向陳忠詢問。陳祗至階下相迎::“竟然是孔明兄到訪,快快有請。”

    “方才聽德公言,奉孝棋道甚有造詣,亮一時心喜,特來討教,不知奉孝可有閑?”諸葛亮坐到了矮榻之上后,掃了一眼陳祗這間屋子的室內布局,目光落在了陳祗懸掛那人體針炙圖上,詳端了數眼之后,回過了頭來沖陳祗笑道。

    陳祗答道:“不敢,祗不過是略通一二罷了,倒是久聞孔明琴棋書畫之造詣甚深,就連德公亦贊口不絕,祗每每思之,恨不得見,不想,孔明兄竟然親自前來指點,說來,祗心中之喜更甚。”

    邊上的貞兒已然知機地將那案幾移開,置棋盤于兩人中間的矮榻之上,諸葛亮不由得笑道:“奉孝這棋盤,果然如德公所言,要常人所用者多了兩條縱橫。”

    陳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祗習慣了,祗在江陽之時,甚好此物,閑著無聊,便各加了兩條縱橫之線,計三百六十一道,仿周天之度數。孔明兄若是不習慣,祗這便使人去借德公之具如何?”

    諸葛亮笑著搖了搖頭:“亮在德公處便已知曉,豈能無備而至。”伸手已然從棋碗中撈了數子于掌中。這才抬眼望向陳祗。“單!”陳祗猜都不猜,反正勝率只是百分之五十。諸葛亮攤開了手,掌中四子。

    諸葛亮執白先行,陳祗也凝神以對,下了十余手,諸葛亮手提一子觀著棋盤開口言道:“亮曾聽龐士元言,奉孝精于醫道擅歧黃之朮,于江陽活人無數,頗受贊喻。”

    “精可不敢言,不過略通爾,承得家傳醫朮,醫者,本就是有治病救人之義務,所以,當不得旁人之贊。”陳祗笑答道。待諸葛亮下了一子之后,應了一子,像是在下棋,又似閑聊,陳祗倒真是有些摸不出這位諸葛大神的來意,不過也不好意思問,只好凝神應對。

    “對于醫道,亮也曾慕之,奈何不入其門,不過也略知一二。不知奉孝長于哪一科?”

    “這個……”陳祗摸了摸下巴,還真不好說,自己好象科科都懂一點,最主要地是還是中醫外科最為擅長。不過,陳祗掃了一眼在邊上侍候的貞兒一眼之后,心中一動。笑答道:“祗長于瘡科,不過對于婦幼之疾,也略有所涉。雖不敢言精深,不過,卻也有妙方于手。”

    “哦?”諸葛亮抬眼看了陳祗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棋盤之上。諸葛亮的棋藝算是不錯的,不過,陳祗也非是善與之輩,兩人倒也斗得個棋鼓相當,下到后來,陳祗占得邊角,而諸葛亮卻據得中央。黑白分明。

    諸葛亮不由得搖頭笑道:“奉孝據四方。守得亮進無寸功,這盤棋。實在是下不下去了。”

    “多謝孔明賜教,其實這盤棋說來,還是祗輸了。”陳祗也罷了手笑道。“棋盤已然有變,孔明兄仍舊能控得全局,穩守無憂,小弟雖取了四角,卻再無力以侵盤中,亦只能悻悻然爾。”

    此時,已有下人來尋,諸葛亮便告辭而去,陳祗送到了院門之外后,笑瞇瞇地回到了室內,瞅著那棋盤直樂。\\\邊上,貞兒正在收拾著棋子,眼見公子這副表情,不由得開言相詢:“公子您高興什么?”

    “呵呵,公子哪有高興,只是覺得有些快意罷了,對了,這里你也別收拾了,快去里間,把左邊第五格的那本書冊取來,公子我要研習一番。”陳祗坐下之后,仍舊一臉的喜色,貞兒無奈地停了手,入了里間取得書來奉與陳祗之后,滿臉的疑惑:“公子,這可是專門研說不孕不育地,您拿這書做什么?方才您還向那位先生說您長于婦幼……”

    “丫頭,公子我這么做,乃是大有深意的,你且不需部這么多,嗯,這本書,不僅僅是公子我,你也必須要好好研讀,要知這不孕不育,非單指女性,也會因為男子自身的原因造成。”陳祗已然想到了,諸葛亮結婚之后,很長時間都沒有孩子,后來不得不找了其兄諸葛謹,從諸葛謹那里過繼了一個孩子過來,而諸葛亮的親子,似乎等到了他入了蜀地之手,方才得了一個獨子諸葛瞻。

    嗯,不管怎么的,搞好關系是必要的,方才諸葛亮的表情就能看得出,這位諸葛大神怕也是盼孩子盼的有些急眼了,諸葛亮是四年之前,也就是他二十歲冠禮之后結的婚,到了現在,已經四年有余,可是他地婆娘連個蛋都沒下出來,換位思考一下,在這個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封建時代,要是自己結婚好幾年都沒有子嗣,也定然早就開始求藥尋醫了。遺憾的是,自己跟諸葛大神還不是很熟,不然,指不定這位兄台會跟自己求醫問藥也說不定。

    不過,后來諸葛亮跟其老婆還是有了孩子的,這一點,証明了這二位的身體功能器官上不應該有問題,難道真是因為諸葛亮的婆娘太丑了,讓諸葛帥哥沒有興趣不成?嗯,改日,定要問一問龐統,這位諸葛帥哥的婆娘漂不漂亮,是否如那民間傳說一般長得相當非主流。

    陳祗捧著那本醫書在那咧嘴直樂,很是浮想連篇。邊上的貞兒看到自家公子又陷入歪歪不能自拔,只得搖了搖頭,行步出了小院,給公子做些膳食,免得一會公子又嘰嘰歪歪肚子餓了沒東西吃。

    “我說賢弟啊,你這腦袋瓜子里邊倒底成天想些什么?天下大勢你不問,名士才學汝也不詢,倒是問起了諸葛孔明的夫人漂亮不漂亮……”龐統很是無語了老半天,這才苦笑道。“龐統此言差矣,弟不過是好奇而已,問問又有甚子,祗前日下山,偶然聽聞了關于孔明兄娶妻的鄉間俚聞,所以,這才起了心思一詢。”陳祗倒是沒有一點愧然之色。

    龐統斜了陳祗一眼,抿了一口美酒,看著那榻中那散發著紅光與熱力地碳盆。“聽說了什么?莫非是莫作孔明擇婦,正得阿承丑女。”

    “士元兄也知道?”陳祗握住了龐統的手,作知已之態欣然道。

    “你!你這人實在是……”龐統哭笑不得地搖了老半天腦袋瓜子:“唉,也不知道是不是統交友不慎。告訴你也成,孔明的夫人,統倒真有些年沒見著了,當年諸葛孔明成親之時,也見過那黃先生的丫頭一面,當時還小,美丑是瞧不出來,不過,黃先生的自謙之言確非誇張。”龐統砸了砸嘴,想不到這位大眼兄自個長的不怎么樣,倒也還挺嫌丑愛美的,陳祗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鄙視了龐統一把。

    “原來傳說竟然是真的。”陳祗不由得喃喃地自語道。也是,若是一位販夫走卒,又或者是普通人士,比如跟前這位大眼兄,娶那位膚黑發黃地黃氏,反而不會有那么多人嘰嘰歪歪鬧得滿城風雨。因為大伙都會覺得很班配,不過,黃氏卻嫁給了諸葛亮這么一位名聲鵲起,才貌雙全的極品帥哥,就跟白骨精吃了唐僧肉似的,那些心中有妒者,不數戲話才怪。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無風不起浪,嗯,自己是不是太無聊了,難道是因為這山區生活導致自己閑地抓狂了想當三國時代的八卦娛記狗仔隊不成?

    就在陳祗自慚之時,卻聽到了龐統之言。“對了奉孝,汝可知,那孔明成婚已有數年,卻未有子嗣。”

    陳祗一抬眼,龐統雖然裝得很嚴肅,可實際上,嗯,龐統目光和表情也很八卦。讓陳祗很有知己之感,“哦?你也知道此事?”

    “廢話,孔明成親的時候,統可是到場觀禮的,如何不知,成婚至今已四年了,別說是……嗯,咱們好歹也是君子,好好的怎么論起別人的家事來了,來來來,飲酒飲酒。”龐統說了幾句之后方覺不妥,抬眼掃了下,還好,陳祗的貼身丫環已然讓陳祗遣開了。這讓龐統松了口氣,不然,傳揚了出去,可是于名聲有損滴。

    “呵呵,其實啊,這不孕不育,並非是什么不治之症。”陳祗呵呵一笑,舉盞盡飲之后,得意地沖龐統挑了挑眉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治不好,不收錢?

    龐統不禁大奇:“莫非賢弟對那房中祕朮甚有造詣不成?可奉孝既未成親,又未……嗯,這倒是讓統覺得好生怪異。”陳祗聽了龐統此言,不由得一臉黑線,作憤然狀拂袖道:“士元兄欺人太甚,汝本謙謙君子,竟然如此腹誹小弟,著實讓人失望。”先人的,剛剛戲弄完人,結果讓人給戲弄回來,嗯,報應太快,這讓陳祗很不適應。看樣子龐統這位兄台的才智果然來是靠牛皮吹出來的。

    龐統還落進下石地在邊上譏笑道:“嘿嘿嘿,賢弟休作此態,誰讓奉孝方才那般對我?”

    “不知士元兄婚配多久了,可有子嗣?”陳祗絕對不會為為無益的事垂死掙扎,當下轉移了話題道。龐統不由得臉色微變:“奉孝你這是何意?”生怕陳祗這家伙八卦到自己的頭上。

    陳祗干笑了兩聲:“士元兄何必如此,實話告訴你,小弟對那房中祕朮不甚了了,不過,醫道上,卻能愈男女不孕之症。”陳祗的嘴臉,很像是一位于月黑風高之夜,正猥瑣地躲在陰暗處,往電線桿上刷漿糊貼小廣告的老軍醫。看得龐統脊背發涼,戰戰兢兢地道:“統正常得很,嗯,犬子龐宏,已有三歲矣。改日,統定攜其來見賢弟。”看樣子,為了証明自己身體不錯,防止陳祗造謠,龐統不得不出此下策。

    “是嗎?”陳祗頗有些遺憾地坐直了身子,撈起了一塊肉骨頭啃了起來。龐統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打量了陳祗一番,略些猶豫地道:“賢弟真有辦法?”

    “那是自然,小弟在江陽,人送綽號:送子觀,送子少年。”陳祗一時口快,險些把送子觀音地名號都給喊了出來,還好這個時候,送子觀音怕是都還沒出世呢。

    龐統半信半疑地瞅了陳祗一眼,低頭飲酒。陳祗見其表情,知道他定然不會全信,當下拍了拍手上的油膩笑道:“也罷,反正今天有時間,祗就好好跟兄弟細說一番,什么叫不孕不育。乃是指夫婦二人同居一室兩年以上,未采取任何避孕措施而未能懷孕者。”

    “避孕措施?”龐統一頭霧水地道。陳祗汗滴,趕緊解釋了一翻什么叫做避孕措施,古人也有法子,只不過不這么叫,一般而言,皇宮里邊都會有這一類的藥方甚至是膳方。

    龐統這才了然地點了點頭,陳祗又續道:“還有另外一種,懷上了,可惜懷不穩,容易在某一階段發生自然性的流產。也就是小產,從而無法讓胎兒達到足月平安降生……”

    后世,做什么醫生最有錢途?咱告訴您,專治不孕不育最有前途,嗯,悄悄的知道就成,他老爺子就是因為他有一手絕活,對于不孕不育有相當的手段。在毛太祖年代,倡導人多力量大的時代,誰家不希望人多力量大?他老爺子憑著那手藝可是掙了不少。

    后來陳祗地爺爺在那場文化大潮破四舊之時,雖然也遭到了批斗什么的。可是沒人敢真收拾這位脾氣特臭的老爺們,就是因為有位省里的造反派大頭目,靠了陳祗他老爺子的手段,一舉得了一對龍鳳雙胞胎。

    后來,到了獨生子女時代,老爺子照樣能在小縣城里邊吃香喝辣,泡著極品毛尖。玩著明清古董。連縣醫院的院長三顧陳府,上門來請其到國家正規醫院里去建立一個不孕不育性病專科。^^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陳祗到了這個時代,幾對江陽夫婦經其手診治之后,也都抱上了兒孫,喜的一個勁謝,逢人便說陳祗這位小年青實在是了得,為啥,就因為咱手上有招啊。陳祗得意地搓了搓手指頭,嗯,沒白跟那兩棵老毒草在一塊呆了近二十年。雖然險些讓那倆老漢給逼瘋,可也學了不少的真本事。

    聽得陳祗說得頭頭是道,龐統心中一動,已然有了計較,不過,表面倒是不露聲色。“對了,當初聽聞你說要在襄陽建醫館,怎么都好幾個月了,沒見半點音訊。”

    “唉,告訴你吧,原本小弟想在這襄陽城中開一醫館,一來,混口飯吃,二來嘛,也好有個落腳的地,只可惜,就學于德公之后,哪還有那閑功夫去料理,所以,此事也就擱下了。”陳祗頗有些遺憾地道,不過,那些醫童,卻已然奉了其命,分散于各地去了,嗯,這還是陳祗在年末之時下定地決心,謀劃就得趁早。這不過是第一批種子,日后,他還會撒下更多的種子。這些種子的功用,嗯,日后會很神奇的。

    “唔,也是這個道理,久聞奉孝醫朮了得,可惜,未曾得見汝施妙手之姿,實乃憾事爾。”龐統撫著那短須笑言道。陳祗飲了一口酒,頗有些悲春傷秋地道:“醫朮再高,也只能醫治有限的病人,卻不能救天下百姓于水生火熱之中,此,乃祗畢生之憾也。”

    此言一出,令原本笑意滿臉的龐統亦不由得動容起來,肅然而坐:“統妄言了。”

    “士元兄不必如此,若非士元兄此語,小弟,怕是也郁郁在懷而不得發。”陳祗苦笑道,是的,他還得等,沒辦法,這些日子,每逢無事之時,陳祗總是會下山一趟,打探各種消息,歷史的走向仍舊未變,劉備仍舊在荊州北部繼續收買人心,蓄養兵將,曹操正在放馬中原,清理和打掃著中原的每一塊土地,讓那片土地,改姓為曹。

    至于東吳那邊,陳祗才知道,當初自己信息閉塞,這個時候,孫權的那位弟弟丹楊太守孫翊剛剛被殺不久,平了丹楊之亂后,其從兄孫瑜成為了新任地丹陽太守。

    龐統聽之,不由得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奉孝之言,甚合吾心,然,奉孝雖有此志,卻不可輕動,還是先以學業為重才是,統,當以奉孝所贈之言,回贈于奉孝。”龐統這話,陳祗當然明白得很,當下回身向龐統長施了一禮:“多謝士元兄提點,小弟實在是有些心急了。”

    “呵呵,奉孝你少年老成,安于鹿門野舍苦讀都快有小半年了,卻能不焦不燥,莫說是統,便是我伯父,也是贊語有加,當年龐如你這般歲數之時,還跟一幫士族弟子,在襄陽留連作樂呢。”龐統笑言道。

    “另外,還有一件要事,當需賢弟出手才是。”龐統摸了摸短須之后,下定了決定開口道。

    “何事,士元兄但言無妨。”陳祗安坐回榻上,伸手在碳盆前搓了搓,這北方的天,還真是夠冷的。

    “汝可知,我從兄山民,與那孔明的小姐,結婚已有七載,卻無所出,尋了不少的良醫,卻仍舊不得子嗣,我那從兄,急的頭發都險些白了,正為此事煩憂得很呢。方才聽賢弟之言,嗯,能否……”龐統擠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道。

    陳祗一愣,拍了大腿一巴掌,生意上門了,自己可是手癢了小半年了,成天拉著這莊院里的老農下人診脈問疾,看地都是一些小感冒傷風,一副藥就解決的事,正讓陳祗覺得沒有一點挑戰感。不想,竟然有樁大買賣在等著自己。“山民兄?哎呀,士元兄你也是的,怎么不早些告訴小弟。”

    “統哪能知道奉孝還竟懂得這接緒種子的手段。”龐統一臉無辜地道。“說來也是,不過,看這病,不能只讓山民兄一人過來,畢竟,懷孕生子,除了男子,還有女方地關系,所以,最好是讓山民兄夫妻二人同來。”陳祗摸了摸還光溜溜的下巴,告訴了龐統需要注意的事項。

    “夫妻二人同來?生養子嗣,不是作妻子的事嗎?”龐統看著陳祗道,陳祗聽了這話,氣的鼻子都歪了:“我說兄台,照你這話,那些女子,皆能感天而孕,種子,都是那上天瞅誰順眼,丟下來的?那樣的話,何以待守閨中地女子沒見過誰懷孕?”

    龐統老臉一紅,干笑兩聲道:“嘿嘿,是統失言了,嗯,失言了,待明日,統便去告之山民,讓他攜妻上山拜訪伯父,順便,嗯……”龐統沖陳祗使了個大家都意會地眼色。

    “放心,治不好,不收你錢。”陳祗習慣性地搓了搓手指頭,大赤赤地道。龐統不由得一呆,望著跟前一臉市儈樣的陳祗,著實無語……咋這小年青變地這么快捏?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6 A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房事幾何?

    諸葛亮的小姐,嗯,他的大姐嫁給了荊州大族蒯家的蒯,要知道,蒯家現如今在荊州的地位舉足輕重,其中蒯良、蒯越兄弟是劉表的心腹,為劉表平定荊州出謀劃策可是立了頭功的,而蒯本人也被劉表任命為房陵郡太守,身份非同一般,也算是蒯家里的中堅人物。

    而諸葛亮的小姐,也嫁與了荊州大族龐氏,龐德公之子龐山民,龐山民雖然不如他爹聲威顯赫,但是在荊州,亦屬名士之流。陳祗都不由得有些妒忌起了諸葛亮有個好叔叔,嗯,這一切,都是因為諸葛亮的叔叔諸葛玄長袖擅舞,公關工作相當了得,不僅僅與劉表有密切的私交,就連當初據有汝南稱帝的袁朮,也跟其有深厚的友誼。

    甚至薦其為豫章太守就是袁朮干的,雖然后來被逼離開,又投奔了劉表,卻照樣混得風生水起,初來乍道便讓那琅邪諸葛氏與荊州當地的望族結成了姻親,使得一個外來打工仔變成了本地戶口。若不是其早亡,怕是諸葛氏在荊州還能混得更好。

    當然,除了諸葛喬會搞關系之外,諸葛氏的血統優秀也有一定的緣因,比如跟前這位龐山民的老婆諸葛氏,身量修長,花容月貌,嗯,一副大家閨秀的風范。龐山民就坐于一旁,看得出來,龐山民看向我的目光顯得相當的謹慎,雖然沒看到龐德公,不過,我聽到了外邊傳來的下人問候聲。龐龍爺子此刻正在外邊呆著,看樣子也很希望抱上孫子。

    龐統,這位醫托,嗯,估且這么稱呼他吧,反正是他介紹來的生意,稱其為醫托也不為過。龐統雖然表面上顯得對陳祗信心十足。不停地向龐山民暗暗鼓勁,可他其實心中也在打鼓。^^萬一陳祗沒那個真本事,到時候,自己怕是也要在龐山民跟龐德公的跟前難過了。

    陳祗倒是沒有絲毫怯意,先是笑瞇瞇地向這二位問好之后。像在拉家常一般,跟兩人聊起了平時生活上的一些細節。比如平時有什么愛好,喜歡吃什么東西,晚上大概幾點就寢,身體如何等等。在陳祗這位少年那張真誠俊俏的笑臉跟前,原本龐山民臉上的疑慮和諸葛氏臉上的尷尬也漸漸地消了去,有問必答。

    陳祗一面問,邊上地貞兒下筆如飛地做著記錄,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之后,陳祗也問的差不多了。便住了口,走到了一旁的案前,提筆寫下了一些東西,交給了貞兒之后,耳語了一番,貞兒微微頷首,拿著陳祗遞給她的那張紙步到了諸葛氏地身邊,小聲地道:“請夫人隨奴婢往里間一行,奴婢有問題相詢于夫人。”龐山民與諸葛氏皆是一愣,搞不明白陳祗是何意。倒是龐統這位醫托知道一些。當下笑答道:“有些女人家的事,由她們自己去問答便是,我等便在此等侯。”龐山民恍然大悟,而邊上的諸葛氏不由得俏臉微紅,但還是隨著貞兒離開了坐榻,往里間行去。陳祗當下替龐山民把起了脈來。

    龐山民的身體不錯,體格健壯,嗯,這個時代的文士,絕對不會像宋明清那個時代的書生一般風吹就倒。秦漢以來,六藝精熟的書生士人比比皆是,就像跟前的龐山民,聽龐統曾言過,龐山民的劍朮相當了得,曾經在一次游歷時,一人連戰數匪而不敗。

    不過。體質好並非代表他就沒有病。陳祗診脈之后,收回了手。\表情顯得相當的嚴肅:“山民兄,小弟有幾件要緊地問題相詢,還望山民兄照實以答,不然,小弟是沒有辦法正確的知道病因何在。”

    龐山民眼見陳祗如此,也收攝心神答道:“賢弟但言,山民定不妄言。”

    “嗯,山民兄房事是否頻繁?”陳祗此言一出,龐山民那張原本威儀白淨的臉龐轉瞬之間變成了豬肝色,目露凶光地瞪著陳祗。邊上的龐統表情詭異,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想起身離開,卻又舍不得放棄這種八卦性很強大的內容,嗯,龐統很糾結。

    陳祗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袒然地望著龐山民道:“為山民兄子嗣大計,還望山民兄照實答小弟之惑,旬日有房事幾次?”

    龐山民吭哧個老半天,才憋出幾個字:“少則兩三次,多次三四次……”邊上的龐統以一種高山仰止的目光看著這位年長自己十余歲的從兄,嗯,都四十了,還能有這樣的雄風,讓龐統是頗有些又羨又妒,陳祗把這一切看在眼里,肚子險些都笑抽了,不過表面倒是不露聲色,嗯,看病地醫生,不管患者是胡言亂語也好,又或者是語出驚人,最首先要的就是要能維持住自己的儀容不至失態,像龐統這樣的人材,怕是當不好一位優秀醫生的。

    “原來如此。”陳祗點了點頭,又問道:“山民兄這兩年來是否常覺口干舌燥,手足心煩熱?”

    “正是,正是如此。”龐山民眼睛瞪得老大,連連點頭。陳祗心中已經了然,有一點肯定,跟前這位龐山民就是一位典型的腎陰虧損患者,嗯,一般地腎陰虧損的原因有很多種。不過,這位兄台而言,房事過頻是其主因。按照后世醫學的建議,年紀在三十至四十之間,每周最好不要超過三次,而四十歲以上,每月四到六次便屬正常……

    打個比方,三十歲之前,也不能由著小弟弟的心思成天胡來,到了三十歲左石,房事應像私營企業搞報銷一般,每三五天結算一次;過了四十歲,房事應像進教堂作禮拜一般,每星期一次;至于到了五十歲之后,為了你的身體健康作想,最好根據月亮地陰晴圓缺來計算,比如:月滿之時,來上一次,月虧之時,再來上一次。很好理解,是吧?

    至于六十歲以后,嗯,反正距離升天沒多少時間了,只要你條件好,有能力,想天天房事都成,正所謂過把癮就死,當然,這只是陳祗對于六十歲以后的男性房事的理解。

    而跟前的這位龐山民兄,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有著一顆二十歲的心靈,成天,嗯,算了,考慮一下該怎么處置才是正理。

    陳祗問完了問題,把臉紅筋漲,尷尬不已的龐山民丟在那,自己回到了矮榻上坐下閉目沉思,龐山民看到陳祗並沒有任何不正常地舉止,似乎覺得心里邊地尷尬消減了許多,不過一抬頭,就瞅見龐統詭異的目光,不由得恨恨地瞪過去,龐統樂地咧了咧嘴,抬頭東張西望去了。

    不多時,貞兒已經掀簾而出,到了陳祗的身邊,小聲地述說著她所詢問到的情況。最后,諸葛氏出來之后,陳祗又替這位諸葛大神的小姐把了一回脈。“如何?”早已經坐立不安的龐山民見陳祗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之后,心中微松,迫不及待地問道。

    “祗已然有了計較,還請山民兄與嫂夫人稍待一二。”陳祗笑了笑,凝思總結起了自己獲得的信息。然后,開始提筆而書。不多時,已然寫下了藥方。陳祗吹了吹那未干的黑跡之后,拿著藥方走向龐山民,龐山民此刻倒也不敢托大,當下了站了起來靜待陳祗發話。

    “祗這里有一方,名為六味地黃湯,此方能達到三陰齊補之效,補腎陰、補肝陰、補脾陰,最是適合山民兄,小弟原本在江陽制有丸劑,奈何此番來得匆忙,未帶在身邊,所以,只能讓山民兄自己去買藥了,嗯,若是山民兄能尋到那司州河內郡山陽一帶所產的地黃和山藥,那就效果更佳。山萸肉以產自楊州西部者為上佳之品,而這丹皮又以產于楊州北的九江、丹陽、廬江三郡所產為佳……”

    只是這一番話,便讓龐山民與龐統疑慮盡消,為啥?不為別的,能把藥物跟產地進行聯系,而且精致到這種程度的,除非是對于醫道了解很深的人,不然,絕對不會如此,所以此時,別說是龐統,就連那位裝著無聊在院中走到的龐德公也暗松了口氣,自家的孩兒龐山民早年是娶了一位蔡家的女子,可惜那位媳婦歹命,進了龐府沒兩年就病死了,連個子嗣也沒留下,自己這孩子倒是情深義重,神傷了幾年,也沒有議親,后來,這才迎娶了琅邪諸葛玄的侄女,可是娶了媳婦進門,還是好些年沒動靜,雖然這位媳婦知書答禮,孝順公婆,可是沒有子嗣,龐德公豈能不急?龐德公再閑情野趣,可也照樣希望能有含飴弄孫之樂。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夏日的豐盈

    方才探聽到了陳祗的問話之后,龐德公亦不由得老臉通紅,暗暗罵了一句小王八蛋,只是不知道這位龐老爺昌是罵陳祗這個什么都顧忌的少年呢?還是罵自己那沒出息的兒子。

    藥方交付于了龐山民的手中之后,陳祗才省起了一件大事,可又不好當著諸人的面這么說出來,可是又怕龐山民兄的夫人諸葛氏不理解,還以為以前生龍活虎的山民兄有外遇什么的,做出不利于家庭團結的事來就不好了。

    所以,陳祗清了清嗓子,沖龐統道:“士元兄,煩勞您去跟德公說一聲,就說山民兄之疾無大礙,用不了多久,德公必能聽到好消息。”

    “不用了,老夫剛至階下,就聽到了奉孝之言,呵呵呵,如此,勞煩奉孝了。”龐德公已然迫不及待地撞將了進來。陳祗頓時傻了眼,先人的,自己分明就是想支開龐統,誰知道,這下又鑽出來一人,自己該怎么叮囑這對夫妻?頭疼……

    陳祗掃了一眼在場的諸人,一副欲言又止之色讓龐德公盡收眼底,龐德公當笑撫須笑道:“奉孝有何言,但說無妨,不需顧忌老夫。”

    陳祗又是一陣頭疼,這龐老爺子怎么沒點眼色,罷罷罷,既然如此,也是龐山民自己活該倒霉,陳祗勾手指頭招過來貞兒,在其耳邊低聲叮囑了一番,貞兒頓時面紅耳赤,一雙妙目含羞帶嗔,纖手拿捏著衣帶揉捏著。搞的這幫子觀眾都很莫明其妙,心說這陳祗是干嘛,當著咱們的面泡小妹妹,這成何體統?

    “明白了嗎?”陳祗可沒閑功夫理會這些人,沖貞兒又吩咐了一聲。貞兒點了點頭,輕移蓮步到了諸葛氏的跟前,請這位美婦到了一旁,在其耳邊低聲地囑咐了一番。^^首發^^頓時。諸葛氏也是面若塗丹。羞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陳祗頗有些惡趣味地在心中暗樂。

    龐德公等人更是一頭霧水,這到底是在干嗎?“那個,奉孝你這是干嗎?”龐山民終究是關心愛妻,當先開了口。陳祗回過了頭來,朝著龐山民低聲道:“山民兄切記,若是想要子嗣。山民兄必須按方服藥,另外,每月房事最好不要超過五次為佳。”

    龐山民臉紅了,邊上,龐德公亦老臉通紅。暗惱自己進來的還真不是時候。邊上,龐統在那竊笑不已,龐德公聽到了聲音,不由得怒斥道:“士元,還不去著人准備膳食,在這里鬼鬼崇崇的做甚!”

    龐統無語,翻著白眼應聲開溜。省得伯父沖自己抓狂。這邊。龐德公干咳兩聲:“嗯,老夫去莊外逛逛。看看菜畦里地瓜果如何了,山民,謹記你奉孝賢弟之警語才是。”說完這話,龐德公也拍尼股開溜,省得在這里尷尬。

    最后,夫妻二人懷著激動和期待的心情,離開了山莊,甚至連吃午膳都不願意留下,龐德公也很能領會自己兒子的心情,所以,也就不再留這夫妻二人,不過,在午膳的時候,倒是對陳祗越加地和藹了起來,讓龐統這個專程來瞅熱鬧地醫托在一旁很是糾結。

    夏悄臨若,滿目青山。已然到初夏,鹿門山中,鳥語花香,滿山綠蔥,極目所到,遠山疊翠,起伏處云煙繚繞,猶如仙景,枝葉和風而舞,一派悠然,陳祗也很悠然,早上聽了一早地龐德公講解古文經學,已是頭大如斗,不過,到了下午,自己終于不用再受這終苦楚,嗯,龐德公每天下午都要午睡一番,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陳祗也正好偷得空閑在些悠哉。^^首發^^

    懶洋洋地靠在那擺在台階上陰涼處的矮榻上不想動彈,貞兒正在院里忙碌著,將那些入櫃不用的冬天衣物取來晾曬在那些繩索上,時不時總會從陳祗的跟前行過,把陳祗的目光給吸引住,嗯,貞兒如今,已經長起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高高聳起地胸脯,還有那豐盈挺翹的臀部,身上著的是夏裳,薄若蟬翼,色彩絢麗,裹在貞兒那日益豐盈的身子上,怎么都覺得那樣地貼肉得緊,似乎處處都能透出那肉質之感。

    特別是她下台階時,那肥臀蕩起的臀浪,讓陳祗地一雙色眼,險些隨著那台階一塊兒滾落到台階之下。貞兒的臉蛋也不知道是讓春日的艷陽給照紅了,又或者是讓陳祗那滾燙的目光給燙傷的,份外嬌媚,就連那如水的眼波,也是那春水的山泉一般,明快動人。

    可惜了,現如今是漢朝,三國時代,而非那風氣開放地盛唐,不然,貞兒這丫頭要是換上一身那唐代地宮裝打扮,嘖嘖嘖,絕對比那什么黃金甲還要黃,嗯,說錯了,是還要美上幾分姿顏。

    陳祗伸手掏了掏,嗯,掏了掏胸腹的肌肉,已經很發達了,這幾年狠勁地橫著練,正所謂夏練三伏,冬三九,咱穿越人士更是因為怕早死,天天狠練,三年多下來,打熬筋骨,你還別說,就跟換了一個人似地,據貞兒說,以前的陳祗雖然是一俊俏小生,可奶油得緊,擦破點皮有本事嚎上半天,成日里不是傷風就是感冒,怕是跟那紅樓夢里的病秧子林妹妹有得一比。而現在,大冬天的早上,赤著胳膊也敢在雪地里跟兩個家將在那練習拳腳,加之陳祗本就是中醫世家出身,懂得保養,所以,這三兩年來,連場感冒都不曾有過。

    個頭也還再竄,倒是聽了家里的人曾說過,自己的阿父,身高有七尺六,約合后世的一米七五,自己的娘親因是北方人,身高竟然也有七尺二三,至少得有一米六五,要知道,放到后世也算是高挑的了。

    根據后世身高預測公式,只要自己能保証攝入足夠的營養,充份地鍛煉身體,長到一米八開外的個頭不成問題,昨個,陳祗就量了一回,他的個頭已經越過了一米七,比起這個時代的廣大人民群眾的平均身高都要高些。當然,這年代,特別是關中地區,超過一米七的個頭的大有人在,不過,自己才十六歲半,正處于男性身高生長期最旺盛的年齡階段,所以,陳祗自認不會比后世時自己那一米七八的個頭低,甚至有可能超出,達到一米八以上。

    “公子,一對眼睛怎么老盯著奴婢左右,莫非奴婢身上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貞兒忙碌完之后,已然取來了張薄墊,斜坐于陳祗的榻下,將那熱在一旁的清茶取來,深色的茶盞將她那蔥白的纖指襯得如此那玉雕一般。如水的眼波流轉蕩漾。

    “哪有什么不對……”陳祗這才回過了神來,抬手欲接茶盞,俯首沖貞兒淺笑道,不想這一俯首,話吐了半載,卻嘎然沒了聲息。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呈于眼前的艷麗風景。

    貞兒斜坐于榻下,舉手奉茶,那夏裳的領口本就顯大,已然斜滑到香肩之上,且不消說那香肩的滑肉,還有那因領口斜敞之后,從陳祗這個角度,恰恰能瞅到的兩團白膩柔嫩,經她那抬起的雙手微擠,更是襯得猶如玉峰的峽口一般。

    “貞兒。”陳祗只得覺得嗓門都快要干裂開來,仿佛那遠在天邊的烈陽一下子被拉到了陳祗的跟前使足了吃奶的勁頭爆曬在他的身上和心上。貞兒的臉也滾燙燙地,那濕潤嫣紅的唇微微地啟著,露出了隱隱的瑩白,那濃密的睫毛掩在那雙蕩人心魄的雙眸上。

    聽到了公子那飽含著情意的低喚,一顆芳心早就盡系于公子身上的貞兒豈有不明之理,“奴婢在這里。”心尖兒狂跳,羞色盈臉,軟軟糯糯的聲音,就像是那一根火柴,輕輕地落在了一堆干熱得要自然的木柴上一般。

    陳祗接過了茶盞,隨手就擺到了另一邊,手緩緩地搭在了貞兒的臉頰上,緩緩地撫至頸項,慢慢地下探著,陳祗的動作輕柔得如同在撫弄一團棉絮一般,貞兒羞色隨著陳祗手指在肌膚上的游離片片若桃地散在肌膚里邊。

    “公子,奴婢扶您進屋吧。”貞兒的臉頰似乎要滴出了血來,那雙燃著奇怪火芒的星芒帶著企求地望著陳祗。

    “好貞兒,讓公子扶你罷。”陳祗彎起了嘴角,笑得邪異,將那已然探入了貞兒裳內的手抽了回來,兩手一齊用力,將那嬌弱無力的貞兒已然死死抱在了懷里,兩團滑膩棉軟的事物,就頂在陳祗的胸腹間,頓時陳祗就覺得一股子火騰地一下子從腳底板沖上了腦門。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7 AM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准你欺負回來。

    嬌顏似火,氣息吐在陳祗的臉上,那滑膩的臉頰與陳祗的臉龐在慌亂中摩挲著,兩條白藕似的玉臂,有些不知所措地在陳祗的肩背游移著,雖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備,甚至可以說是渴望,可貞兒也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如此突然,原本覺得自己一切都已經准備好的貞兒眼下思緒紛亂如麻,既心喜,又情怯。

    陳祗雖然年方十六,仍舊是金童之身,不過,在后世好歹也算久經人事。雖然恨不得立即提槍上馬,卻還能壓抑住欲火,上下其手地把玩著這豐盈粉嫩的柔軟嬌軀。手口皆用,猶如在品嘗最為美妙的珍肴一般,嗯,整整忍了都三年了,冠禮都過了大半年,嘗嘗這男女間的情愛滋味,也是正當時了。

    忍著那鋼鐵一般要突破出來的欲望,凝神地聽著貞兒那美妙的呻吟,雖然沒有解開那腰間的絲帶,不過,上身的夏裳已然敞開著,兩團白肉在陳祗的指掌揉搓之下白波蕩漾。另一只手,已然沒入了裙下順著那渾圓修長的腿兒緩緩向上摸索著。

    待觸到了那淒姜芳草之地,但覺指法似乎裹上了蜜汁一般滑膩,陳祗不由得下意識地手微用力,未經人事的貞兒哪甚陳祗如此挑逗,陡然間,原本軟得猶如無骨的嬌軀突然緊緊地繃成了弓形,伴著一聲無意識地低喊,陳祗就覺得手指好象讓幾股熱流激打在手指之上。

    噴湧之后的貞兒,就像是一條躍出了水面,擱淺于岸的魚兒一般。兩眼無意識地張著,身子似乎還殘留著快感的余韻,時不時抽搐一下,喉間發著無意識地低吟,猶如那低吟淺唱的天籟之音。

    陳祗還真沒有想到,不由得微微一愣,自己的小弟弟都還沒隆重登場亮相。這個如花似玉的絕色漂亮妞竟然已經到達了顛峰,在余韻里幸福地痙攣著。

    雖然有些掃興,不過,陳祗卻很清楚女性顛峰過后的需求。兩手的動作都放得輕柔起來,卻並沒有停止,不過,那只讓貞兒噴得濕淋淋地手只得在衣物上擦了擦之后,這才伸過來抬起了她的臉蛋。

    貞兒的臉蛋,猶如抹上了一層露珠的桃花,襯著那春花地嬌艷。還有那幸福的余韻過后,殘留于臉上的春紅,身子也軟綿綿的依在陳祗的懷里。偏生那纖指仍舊緊緊地揪著陳祗胸前的衣襟不願松手。

    陳祗輕輕一笑:“好貞兒,莫怕,公子在這呢。”俯首就在她滾燙的臉頰上香了幾口,輕輕地撫慰著,猶如在安慰一位既將如睡地嬰兒。

    那屋外碎灑進來的陽光,讓貞兒不由得瞇緊了眼,那云髻松散的玉首使足了勁直往陳祗的懷里鑽。“奴婢險些死了……”聲音輕軟慵懶得猶如一只春倦撒嬌的貓兒。

    陳祗一臉壞笑,一只手仍舊輕揉著那高份硬挺的白膩:“不會吧?公子我可是什么也沒干呢。嘶……你這丫頭。造反了還?敢咬你公子我了都。”這丫頭是不是屬狗的,怎么連嘴都用上了。陳祗豈能不作反擊,當下將她橫抱在懷,一巴掌就落在那只隔一層單薄夏裳的挺翹臀部上,一聲脆響,貞兒不由得低呼了一聲,怯怯地從陳祗懷里邊抬起了頭,如花嬌顏上還殘留著那高潮的余韻。柔媚的星眸里水波蕩漾著,映著陳祗那張笑得壞壞地俊臉。

    “公子欺負奴婢。”聲音很小,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美目漣漣,一股子入骨的媚意纏在陳祗的心底。陳祗不由得笑道:“好好好。=是公子欺負貞兒了,公子幫你揉揉,嗯,公子准你下次欺負回來,成不?”

    貞兒哪堪陳祗這般瘋言瘋語,當下嚶嚀一聲,又把頭埋了下去。倒像是個把頭插入了沙中的駝鳥。顧頭不顧腚,嗯。這妞身材發育得確實相當的完美,至少手感舒爽得讓陳祗想打冷顫。

    “公子,都午時了,奴婢得去做些吃食,您放了奴婢吧……”貞兒再次抬起了頭來,眼波如水,聲軟如綿,那產地解的衣襟仍舊露著驚人的白膩。陳祗深知心急是吃不得熱豆腐的,況且,這位貞兒本就是栓在自己嘴邊地肉,既然已經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想吃隨時可以。

    “也罷,今日就饒你一回,不過,公子我的火還沒洩呢,你說說,如何是好?”陳祗湊到了貞兒的耳邊,吹了一口氣道。

    貞兒眨著美目,黑睫上下浮動,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陳祗伸出了舌頭,在貞兒豐潤潮濕的唇瓣上輕輕一啄,將貞兒斜放在矮榻之上,捉住了貞兒一只溫軟滑膩地柔荑,緩緩下向引導往自己小弟弟的所在。臉上的笑容猶如引誘小蘿莉去看金魚的大叔。“來,好貞兒,替公子解解,總不能讓公子我就這么走出去吧?……”

    貞兒的手握住了那滾燙的脈動,雙眸下移,當目光落在其上,一時間不由得呆了,沒曾想到過,公子的小弟弟竟然膨脹至斯,抬眼看到公子那欲火難耐地臉龐,只得照著公子地指點,柔順地俯低了身子……

    不多時,從屋里傳來了陳祗壓抑的低吼聲,還有那貞兒似乎呼吸困難一般地嗚咽聲,過了沒多久,身上的衣裳仍舊有些雜亂,臉上腮紅未褪的貞兒疾步匆匆地出了陳祗所在的內室,蔥白的纖指抹擋在櫻唇之前,轉身進了自己那位于公子臥房的側室里。

    就在這當口,陳祗背著手,神清氣爽,神彩飛揚地踱步而出,腦海里仍舊回味著方才那美妙的滋味,雖然沒有真個吃了貞兒,卻初嘗到了另一種滋味,爽的險些靈魂出竅,變得一位修真的穿越者。很滿意地看著貞兒那略些得失措的俏影,陳祗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嗯,這丫頭如此聽話,日后自己是不是能多試幾種招式?想到了這,陳祗滿臉盡是猥瑣的笑意。

    貞兒進了屋之后,緊緊地合上了門,倚著那門板,軟軟地坐到了地板上,回味起了方才那羞人欲死的場面,不知怎的,貞兒臉上掛著甜得醉人的笑意,不過,當憶起后來的場面之時,貞兒不由得抬手捂住了滾燙的臉頰,一頭就鑽進了床榻的被褥里邊,似乎再也不願意從那陰暗的角落轉出來。

    “公子您瞧,小的整來了什么好東西?”孟廣美進了院子,就扯開了大嗓門吼道,陳祗出來一望,不由得也喜動顏色:“好小子,從哪弄來的?”原本這家伙竟然打來了一頭梅花鹿,光是看陳忠和孟廣美兩人抬得滿頭大汗的打算,就知道這頭梅花鹿的重量絕對輕不了。

    “當然是射的了,小的跟陳忠在這邊已經溜熟了,覺得沒什么新鮮的,所以就竄那后邊的遠處去瞅瞅,不想,竟然在一條溪邊小解的時候,遇上這家伙,也活該它倒霉。”孟廣美洋洋得意地道。不過,聽了孟廣美之言的陳祗頓時臉色一變。

    頗有些忐忑地問了一句:“你們倆是在上游,還是這頭鹿在上游。”

    “是這頭鹿。”孟廣美頓時明白了過來,趕緊站得標直,指向那已經讓他們放到了地上的死鹿道。“真的?”陳祗挑著眼角問道。陳忠也拚命地點頭腦袋:“小的願意拿性命擔保。”

    這個時候,已經聽到了外邊喧囂聲的貞兒也移步而出,見到了那頭死鹿,亦湊上了前來,嗯,見得多了,當初在江陽的時候,這丫頭還經常隨著陳祗等人入山獵獸,別是是鹿,便是野豬虎豹都遇上不少。“好肥的鹿子。”貞兒睜大了眼睛笑道。

    “廣美,拿你的刀給我。”陳祗蹲在死鹿前詳端了一番,又摸了摸鹿身,還好,看樣子是抬回來的路上死的,身體還是軟的,它頭上的鹿茸正是采收的時候,陳祗當下便沖孟廣美喝道。

    孟廣美沒弄明白陳祗要干嗎,但還是照著陳祗的吩咐將腰間的環首刀抽了出來,遞給陳祗,兩道刀光閃過,那雙細茸未褪的短角便從那鹿的腦袋上掉了下來,斷角處,還滲出絲絲鹿血。

    “還好,不然,這對鹿茸可就白廢了。”陳祗檢驗了一番鹿茸的斷口之后,松了口氣,親自采收的鹿茸,絕對要比購買的更有價值。“貞兒,速速燒水,陳忠,廣美,你們也別先急著收拾那鹿子,給公子我把這對鹿茸處理好了,公子我許你們今日多飲些酒。”

    “諾,公子放心,交給小的們,您吩咐著就是。”孟廣美與陳忠大喜,頓時動作了起來,那頭肥美的鹿子反倒被丟在了一旁。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卡帶的復讀機……

    制作鹿茸,並不需要什么大行家,像陳祗這樣精通醫理藥理之人,手里邊有幾件器具,便能施為,最主要的就是得以細麻繩死死亡纏住鹿茸,再用物件固定之后,潛入沸水中沖涮數次,陳祗將那燙好的鹿茸放到鼻前輕嗅,一股淡淡的蛋黃味兒飄入了鼻翼之后,方自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使孟廣美等人將那些燙好的鹿茸都如法施為之后晾曬。

    就這么兩個鹿茸,整整耗去了一個多時辰,陳祗渾身上那沸鍋下的火給烘得渾身滿是臭汗,接過了貞兒遞來的涼茶一飲而盡之后笑道:“明日再如此處置一番,風干之后,便可入藥,這對鹿茸采收的正是時候,藥效定然不錯。”

    “公子說不錯,就是不錯。不過公子,小的們已經在山里邊轉悠了老半天了,這肚子……”孟廣美的目光總是飄向那頭鹿子,陳祗不由得抬腿輕踹了他一下笑罵道:“你這家伙,就惦記著吃,現在吃也不是時候,讓貞兒給你們拿些餅先填著肚子,這鹿你們慢慢的收拾,晚上撐不死你們。嗯,給我把鹿里脊肉都給剔來,讓公子我去獻與德公嘗個鮮才是正理,至于那鹿肉,那些農人,好歹也分上一些,不然,平日里,我們也不好意思再去人家的菜畦里邊取菜,明白嗎?”

    “還是公子想的周全,小的就照您的意思辦,陳忠,嘿嘿,就看咱們倆了。”孟廣美跟陳忠眉開眼笑地開始動起了手來。

    渾身洗得白淨淨,換了一身干爽衣裳的陳祗提著那兩條怕是不下五六斤重的鹿脊肉,晃晃悠悠地朝著鄰近的德公別院行去,沒走幾步,就撞見了來尋自己的下人。“陳公子,德公讓小的來喚您速去他的住所。”

    “嗯?怎么了。^^陳祗不由得一愣,這位下人看樣子也不清楚內情,只是告之陳祗。那龐山民又攜妻往山上來了,已然入了德公的住所。

    “難道……”陳祗兩眼一亮,提著肉,大步就朝向飛奔:“好。我這便去。”陳祗提著鹿肉如飛而去,留下那位下人一臉莫明其妙:這陳公子干嗎?樂成那樣。

    龐德公正坐立不安地在那廳中轉悠,而龐山民,卻一副小心翼翼的架勢,守在自己那面色緋紅地嬌妻身邊,時不時探頭向外張望。“來了,奉孝來了。”龐德公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細細一聽,就知道是陳祗趕來了,不由得松了口氣,撫須笑道,可是回過了頭來,卻又有些忐忑,似乎有了好消息去不願意相信是真的一般。

    陳祗提著那兩刀鹿肉進了門,將那鹿肉交給了迎上前來的下人,鄭重地向龐德公施禮道:“方才祗地下人在山中獵了一頭鹿,祗知曉德公喜食鹿脯。故特地取了這兩刀鹿脊肉獻與德公品嘗。”

    “哦,好好好,奉孝有心了,爾等退下罷。”龐德公頷首笑道,然后吩咐那些下人退出了屋外。陳祗回過身來,向那龐山民與諸葛氏分別見了禮。龐山民怕是早就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上前一步拉住了陳祗的手道:“奉孝,替你嫂夫人把把脈。你嫂夫人這些天吃東西老是覺得惡心,不知道是不是……”

    陳祗不敢怠慢,道了聲得罪之后,凝神給諸葛氏診起了脈象,不久之后。陳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嫂夫人停月事有多久了?”

    “快接近兩個月了。”龐山民答得甚快,這讓諸葛氏臉上的紅暈更甚,橫了自家夫君一眼,含羞帶怯地微微頷首。\\陳祗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嫂夫人這些日子,脾性似不是比之往日要急?”

    “你怎么知道?”龐山民果然是個初哥,聽了陳祗之言,頓時反問了回來。陳祗樂呵呵地沒理這位兄台。又問了諸葛氏幾句,諸葛氏一一作答之后。陳祗大笑著起了身,向著龐山民深施一禮:“恭喜山民兄,嫂夫人,已然有了子嗣。”

    “啊,這么快?”龐山民喜的都胡言亂語了,邊上,龐德公也有些失態,拿腳尖輕踢了自家孩兒一下:“孽子,這還能叫快?老夫都等了多少年了。”

    “來人,速速知會莊上的下人,讓他們也都高興高興,嗯,每人賞百錢。”龐德公高興之余,倒也不忘記與民同樂。那些下人們聽到了這個消息,賀聲不絕于耳。

    龐山民樂地那嘴就沒合攏過,還是諸葛氏知禮,扯了一把龐山民,朝著陳祗盈盈下拜:“多謝陳公子施以妙手。”龐山民這才恍然過來,隨著諸葛氏一起向陳祗表示謝意。

    “嫂夫人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陳祗趕緊側身相讓,恭敬地回禮笑答道。

    “好好!好個奉孝,若非汝,老夫怕是都看不到孫兒了,呵呵,來人,速速取酒來,嗯,把奉孝拿來的鹿肉料理好了,端上來,老夫今日,要與奉孝把酒而歡。”龐德公高興得厲害。

    酒宴之時,兩杯下肚就滿面通紅的龐山民晃晃悠悠地湊上了前來,滿臉盡是感激:“若非奉孝,山民,怕是要背上不孝之罪矣。”

    “山民兄瞧您這話說的,就算是無小弟相助,嫂夫人懷上子嗣也是早晚間的事。”陳祗舉盞與龐山民相撞之后一飲而盡,挾起了一塊鹿肉丟進了嘴里邊細細品嘗。“不然,我這數年來,求醫問藥之事,不知做了多少,可是……唉,幸遇奉孝啊。”龐山民看樣子真喝多了,一句話重復嘮叨好幾遍,聽得陳祗頭大。

    上首處,平日里最多只是淺酌的龐德公看樣子喝得多了,幾杯下肚子之后,舌頭都大了幾圈,諸葛氏這位媳婦趕緊使人上前,將這位龐老爺子給抬入了臥房,然后款款地告退而去,留下相當清醒的本公子,還有一個跟卡帶的復讀機似的龐山民,讓陳祗份外郁悶,可惜人家龐山民這會子就會這一句了:“唉,想我龐山民已過不惑,卻膝下無子,要不是奉孝……”聽得直讓人抓狂,邊上侍候的下人一個二個表情古怪,卻又似乎習以為常。

    陳祗只得擠出了一個笑臉:“來來來,山民兄,過去地事,就讓他過去吧,我們應該把目光放得長遠一些,面向未來才是正理,好好的考慮一下,如何教育好您那再過上幾個月就會降生的孩子。”

    “嗯,賢弟之言,甚合吾心,放心吧,有我阿父在,這孩子,絕對能比為兄我成器得多……若非奉孝,山民,怕是要背上不孝之罪矣。”

    陳祗捧著腦袋,無言以對了都。“兄長之言,發人深省,來,祗敬兄長三盞,以賀兄長大喜。”陳祗一咬牙,總不能讓自己的大好時光跟個酒瘋子消磨掉。干脆把這丫的直接灌醉得了。盞、六盞……陳祗已然變成了一攤爛泥趴在案幾之上,山民兄依舊是那副似醉非醉的樣兒:“……若非奉孝,山民,怕是要背上不孝之罪矣。咦,奉孝賢弟,你去哪了?”

    “奉孝果然好手段,不枉統為我山民兄薦你診治,竟然能這么快就有了好消息,頗有些出乎統之算計啊,呵呵。”龐統斜倚著榻欄,舉著酒盞向陳祗遙敬。宿醉未醒的陳祗聞到了那股子酒味,頓覺心胸翻湧,趕緊又坐退了些:“我說士元兄,麻煩別再過來成不成?小弟我可是重傷未愈。”

    “哈哈哈……想來汝是不知我那從兄的別號,不然,也不會遭此厄運。”龐統地表情陳祗怎么看都像是在興災樂禍,恨恨地白了這位大眼兄一眼,接過了貞兒端來的清茶一口灌下之后沒好氣地道:“士元兄倒是說說,汝從兄之別號是什么?”

    “大夢居士,稍稍一些酒,我從兄的嘴巴就開始多了,可是,你再灌多少酒,他也還是那樣,別說是你,就連我這個從弟,當初也是上了他好幾回當的。”龐統之言,倒是讓陳祗深有同感,嗯,那山民兄喝酒之后的表現,確實跟他這個別號相當地形象。

    “士元兄今日上山,該不會是在山下就聞到了這鹿肉的鮮香才起的意吧?”陳祗活動了下雙臂,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龐統一口酒恰恰入喉,頓時給激的咽也不是,噴也不成,倒最后,嗆得滿臉通紅,指著陳祗兩眼發狠。

    “啊呀士元兄怎的如此不小心?貞兒還不快去給我士元兄沏杯清茶來潤喉?”陳祗滿臉同情地道。

    “你這厮夠狠毒的。”龐統翻了老半天白眼這才緩過了氣來,恨恨地道。陳祗心里邊樂的都快開了花,表面卻絕對不會露餡,一副莫明其妙地無辜之色:“小弟我怎么兄台你了,惹得士元兄如此惱怒?”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8 AM

第一百二十章 禮物

    “想我龐士元也自認智計百出,心有百竅,可也比不上你小子陰損,哼,既如此,你義兄的消息……”龐統倒也不好意思說陳祗把他比喻成嗅覺靈敏的動物,拿起了一塊炙得焦黃的蜜汗鹿排張開大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我義兄?等等,你是說我那位興霸兄長有了消息了?”陳祗大喜,從矮榻之上跳了起來喝道。“哼!想知道?沒門。”龐統得意地笑了兩聲:“教汝敢戲弄于統,嘿嘿嘿。”

    “呃……唉,久聞士元兄有古代君子之風,季布之諾,卻不料,為了區區一點私怨,便欲違之,著實太傷了小弟的心了。”陳祗裝出了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悲憤地道,龐統那張得意的笑臉到了半中,變成了苦笑:“罷罷罷,今日放汝一回。”

    “多謝士元兄大人大量,嘿嘿,方才小弟實在是有些過份了,貞兒,速速去取那我給士元兄備下的禮品來。”陳祗討好地沖這位頗有些悻悻然的龐統笑道,回過了身來沖貞兒打了個眼色,貞兒很是能心領神會地翩然而去,嗯,陳祗好歹是兩世為人,自然知道打了一棒,好歹得丟枚甜棗的道理。

    不多時,那貞兒已然捧著一個小方盒走了過來,恭敬地遞到了陳祗的手中,陳祗笑瞇瞇地往龐統的手中一遞:“這是小弟在江陽時所特制的奇藥,前日方至送到襄陽。今日,小弟便送予兄長。”

    “這是何物?”龐統拿巾子抹了抹油嘴,很是好奇地接過來打量了一番那式樣華麗的木盒子,打開之后。里邊擺放的不過是六個大約能裝二兩酒的小瓷瓶子。

    “嘿嘿嘿,這東西,料來士元兄不需用,不過,用來贈與年長者,最是佳品。”陳祗湊到了龐統地耳邊,低聲地嘀咕了一番。龐統的面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此物真有你所言之效用?”

    “那是自然,士元兄若是不信,可稍試之。”陳祗拍了拍龐統的肩膀,笑得份外猥瑣。龐統兩眼一亮,旋及又一本正經地道:“唔,不試也罷,料想賢弟也定然不會害統。”

    “那是當然。這種藥酒,可是耗費了小弟數年的光景,才從家傳的醫方之中擇優而制的珍藏。”陳祗笑道。沒錯,只不過是后世陳祗記憶里的珍藏。以枸杞子、淫羊霍、冬蟲夏草、仙茅、肉叢蓉等十余味中藥材加上黑糯米珍釀地寶貝,比起那勁酒不知道帶勁多少倍,至少在穿越之前,兩種酒都嘗試過的陳祗最具有發言權。

    說好聽一點,叫著溫腎壯陽,健脾固精。如果聽不懂,咱在說得明白一點。一瓶小酒下肚,包你舉劍向天長嘯,想當年高中的時候,陳祗跟幾個同學偷喝了爺爺泡的藥酒,幾個小屁孩子走路都要彎著點身子,雖然本身血氣方剛,不過,這藥的療效絕對假不了。好些五六十歲的老頭經常猥瑣地來找陳祗的爺爺打這種酒回去美其名曰強身健體。

    “呵呵,賢弟也不必如此嘛,不過,既然奉孝送予為兄,統若是不收。豈不有違了賢弟地美意?”龐統很是厚臉皮地把這個木盒擺到了他的案幾之上,証明這玩意已經換了主人,陳祗悻悻然地在心中暗罵:“偽君子,瞧他那樣,分明恨不得現在就奔下山去試用一二。”

    龐統飽飲了酒食之后,方自向陳祗說起了那位甘興霸的所在。國縣,也就是襄陽順江而下。約兩百里水路。便是諾國,那里。有一個荊州的水軍營寨,駐水軍萬余,而陳祗的這位結義兄長甘興霸,便在此任樓船校尉一職駐守在這個不大不小的水軍營寨,操練水軍。

    “樓船校尉?”陳祗不由得眉頭微皺,樓船校尉屬于是水軍軍職,低于樓船將軍,與郡尉相若,沒有想到,甘寧還是走上了歷史的老路,不受劉表重用,丟到了一個小水寨去干個練兵的活計。

    “多謝士元兄相助,日后小弟必有所報。”陳拋開了念頭,朝著龐統施禮謝道。“呵呵,賢弟不必如何,區區小事爾,何足掛齒,唔,今日統入山,除了告之汝義兄之音訊之外,另外還有一封信,乃是長沙太守張機張仲景托人而寄。”

    “長沙張仲景!”陳祗不由得眉頭一挑:“張機張仲景,呵呵,張長沙之名,小弟久慕之,卻不想,他竟然有信予小弟,實乃奇事爾。”陳祗嘴里邊這么說著,可心里邊一點兒也不奇怪,因為,六味地黃丸就是由后人脫胎于張仲景的金匱腎氣丸而制作的滋補腎陰名方。

    接過了帛書,陳祗細細一覽,便知端詳,原來,就在陳祗將那六味地黃湯地藥方交予了龐山民之后,龐山民四處尋藥,正巧,張仲景的其中一位弟子在襄陽開設有藥鋪,見了此方之后,甚為驚訝,向龐山民細細打聽之后,便將藥方錄了一份,連信一塊寄給了張仲景。

    而后,張仲景這才起意,來信希望陳祗在有空暇的時候,往長沙一行,希望能與陳祗討教一下醫道方面的問題,而且還對于陳祗的這個六味地黃湯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怎么了,奉孝如此表情,莫非那張長沙給了你什么天大的好處?”邊上,龐統撫著短須份外好奇。陳祗笑著點了點頭:“天大的好處,不就在這上邊嗎?”說罷將帛書遞給龐統,龐統細細一看,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位張長沙醫朮無雙,不想賢弟竟因一方,而得垂青,實在是幸事,不過奉孝,統有一言,還望賢弟謹記于心才是。”

    見龐統如此鄭重,陳祗當下也肅然垂聽。“賢弟在醫朮上,確有過人之處,然而如今中國紛亂,天下崩解,漢已失鹿,正當我輩用力之時,賢弟之才,統亦深知,故爾,統有一言相勸,賢弟好醫道,也並非是壞事,但切不可因小朮而失大道。”龐統上前一步,握住了陳祗地手,懇切地道。

    醫學在這些漢代人的眼中,乃是小道,甚至是賤業,即使像張仲景這下聞名于天下的醫者,卻連登載于史書之上立傳的資格都沒有。陳祗也知道自己不過是一位穿越人士,自己的目標也不止是成為一代良醫那么簡單,況且龐統之言雖然有些偏激,卻也不泛道理,這年代,人都活下下去,醫好了又如何?只有環境安寧了,醫者也才能盡展才華。

    “多謝士元兄教誨,弟當謹記。”陳祗點了點頭道。

    “這里地水流雖急,卻也比不得我們江陽的水。”孟廣美立于船頭,很是興奮,那陳忠更是竄前竄后的望望著兩岸的景色,陳祗亦負手而立于船首處,感受著那迎而來的清風,心中甚是爽快,是啊,足足困在那山中有了半年多,雖然陳祗一心向學,在山中的日子逍遙得很,卻又哪里比得過這種競帆而渡,瞬息千里的痛快之感。

    “公子,外邊風大,小心著了涼才是。”貞兒拿著一件披風走了出來,到得陳祗身畔,仔細地替陳祗披上,系著那披風地帶子,看著她那頭青絲隨著柔逸而舞,陳祗不由得心中一暖,伸手握住了貞兒地小手溫言道:“無妨,看看這江岸兩旁,百姓皆無飢色,漁歌聲聲,真是如畫般的美麗。只不知,三四年之后,又會變幻成何等模樣?”陳祗心有所感地道。

    到了襄陽,看到了荊州地富裕與祥和,知道了荊州當前的人口不下五百萬,這不是陳祗憑空癔測,而是有實據的,向龐德公等人打聽到的。

    西漢之時,荊州全境的人口有三百五十余萬人,而到了東漢順帝之時,荊州全境的人口更是膨脹到了前所未有的六百二十六萬人,這可是官方統計的資料,絕對假不了,即使后來黃巾之亂后,荊州宗賊與朝庭官吏竟相爭斗打殺,可后來劉表入荊州,撫順全境,后中原避亂之人也紛紛而至,人口數雖然不敢言有所增加,但也絕對不會低于五百萬人

    這也是為什么曹操、劉備、孫權,皆虎視荊州的原因之一。這年代,打仗,靠的人,沒了人,你打下來有用嗎?連百姓都沒有,你治理個屁。

    再有四年,這原本漢末百姓眼中的樂土,也將要在三國諸雄的野心之下崩分瓦解,陳祗心里邊的緊迫感是越來越強,是的,時間,說是四年,看起來很長遠,實際上,也不過是眨眼之間。“公子,別憂心了,您不是說過嗎?車到山前必有路,況且公子您還說過,您走的路,本就是要把別人給擠得無路可走。”貞兒反握住了陳祗的手,溫宛的聲音,還有那雙只有崇拜與信任的雙眸,讓陳祗不由得豪氣頓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遇甘寧

    “好貞兒,謝謝你了。”陳祗朗笑了數聲,英姿博發的昂起了首:“貞兒,搬琴來。”

    “諾!”小丫頭脆聲聲地如同男兒一般答了一聲,面臉盡是笑意地步入了船艙,孟廣美跳下了船舷:“小的去搬案幾。”

    錚錚之聲,渡江而行,迎風之中,頗為快意,陳祗一曲奏罷,心中陰郁盡去。“先人的,大家誰都是娘生爹養的,這荊州,誰都來想吃上一口,行,老子就看看,哪個有那本事,咱就幫誰,至少,讓荊州的百姓少受一些紛亂之苦,也當是我盡的一份心力。”陳祗笑得無比的陰暗。看得邊上侍琴的貞兒兩眼發直,公子爺不知道又起了什么壞心眼了。

    “公子在此地下船,前行三里,便是縣,若是公子要去那水師營寨,只消在沿著這江邊走上里許便到。”那老船夫接過了陳祗遞上的船錢之后,份外殷切地指點道。

    邊上,正與陳祗各自挑起了一付沉重擔子下了船的孟廣美悶哼了一聲:“我說老船家,既然是如此,你何不將我們家公子送至那水師營寨,卻偏偏要在這種地方泊船。”

    “這可怪不得老朽,前邊不遠,便是水師的巡邏的地面,我們這些靠水吃飯的百姓,哪里敢惹那些兵爺,若是弄不好,怕是老朽這船保不住,便是性命,也是難了的。”老船工急忙解釋道。

    “老船家,非是怪你,只是有疑惑,問上一句而已。告辭。”陳祗笑著示意那老船工離開,自己與貞兒一塊,信步往那能隱隱見到高高的哨塔的水師營寨行去,而孟廣美與陳忠,自然是苦力的干活,一人擔著一副沉重地擔子,吭哧吭哧地隨在陳祗身后行去。

    距離那水師的營寨還有百步之遙。=就已然聽到了那哨塔之聲的喝呼之聲,陳祗倒是沒有在意,仍舊與孟廣美等人慢慢悠悠地朝著斜側的水師營寨的大門方向前行,可誰能料到,靠近寨牆大約數十余步的距離。

    “你們什么人,軍營重地,速速離開。不然,格無勿論!”哨塔之上,一個大嗓門在那吼了起來。陳祗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抬眼上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先人的,那哨塔之上地軍卒已然拉弓搭箭,銳利的箭頭發出的刺眼寒光讓陳祗不由得寒毛倒豎,一把將貞兒拉至身手,抬起了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什么武器:“別亂來。我等皆是良民,來此地,是為了尋我結義兄長甘寧甘興霸!”

    “公子退后。”孟廣美放下了擔子護到了陳祗的身上,手按在腰間的環首刀柄之上,警惕地望著那哨塔。

    “甘校尉是你義兄?!”那哨塔上寂靜無聲了小半晌,那大嗓門又吼了起來。“正是,我乃他的義弟江陽陳祗陳奉孝,聞我那兄長在些任校尉。故特來拜訪。”

    “你們站好,最好別亂動。”大嗓門又吼了一嗓子,不多時,水師營寨的大門里邊,跑出來了一隊士卒。披甲執戈地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把他們地武器卸下來!”為首的,是一位腰挎環首刀頭載皮盔的屯長,到了跟前之后,抬手指著那陳忠和孟廣美,向著那群警惕的軍卒喝道。孟廣美眼角一立,正欲有所動作,卻被陳祗用神色制止。沒辦法。勢比人強,上邊那哨塔上。至少有五張弓正對著這里,稍有不慎,便起沖突,陳祗雖然心里邊很不舒服,但也只得暫時放低姿態。\\\

    “廣美陳忠,把你們的武器交予這位什長,敢問樓船校尉甘寧可在?”陳祗背起了手,踏前一步,肅容低喝道。

    那位什長讓人奪下孟廣美與陳忠的環首刀后,聽到陳祗之言,不由得看向陳祗,陳祗雖是少年,不過多年來修身養性,發號施命,已然在一舉一動之間,有了一種常人所沒有的威儀,再加上心中著惱,此刻也刻意擺足了氣勢。

    那什長看到跟前這位俊俏少年眉宇之間透著的不怒之威,還有那身打扮及衣著,已然知道定然不會是尋常家的子弟,加之方才又聽到了陳祗所言那甘校尉竟然是其結義兄長,倒也不敢怠慢。向著陳祗答道:“甘校尉目前不在營寨之中,汝稱與我家校尉有結義之誼,可有何憑証?”

    “這……”陳祗還真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任何東西証明是甘寧送給自己的。那什長不由得面色一沉:“既然公子無憑無據,怎敢稱我家校尉是汝之義兄?我家校尉在縣一帶地名聲無人不曉,若是人人都說是我家校尉的義弟義兄,那當我們這軍營水寨是那探親訪友之所不成?”

    說到了這,那屯長的目光落到了陳祗身后邊的貞兒的身上,兩眼里騰起了一絲火光,轉過了頭來看向陳祗時,語氣更顯不善:“再說了,此處乃是軍營重地,任何人不得擅撞,你等既已到此,某家職責所在,不得放奸細走脫。來人!將他們一行皆盡押出寨中,等候校尉處置。至于女人,不得入營,將那女子驅走。”

    “慢!”陳祗眼見那幾個如狼似虎的兵卒就要過來,攔在了貞兒的身上,冷冷地掃了這位什長一眼:“既是職責所在,那某家便隨你等入營,待見了我義兄,自會有分曉。貞兒,隨公子我入營,若是何人敢傷你一根頭發,我必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這話,陳祗是臉上帶著笑向貞兒說的。

    聲音溫柔帶產豐磁性,可偏偏又讓人全身出浸冰窯,那位屯長不由得微微心中一悸,雖然看起來這位公子沒有什么威脅性,可偏生他說地話,讓這屯長打心眼里相信這位少年公子絕對不會是在嚇唬人。

    有兩個見色頗為心動的兵卒還欲上前,便讓那屯長一刀柄給打了回去:“滾回去,這位公子,對不住了,軍營之中,不許女子入營,乃是軍法,某家矣不敢違,這樣,某家只能把你們押在營寨門外,待甘校尉到后,某家定會報于校尉大人知曉。不過,若是你等起那遁逃之心的話,就怪不得某家及手下兵卒。”

    “多謝了,貞兒走。”陳祗的面色才稍稍轉和,淡淡地向那屯長微微頷首之后,攜著貞兒的手,往前而行。另外,那兩擔事物,那些兵卒一聽說是獻給甘校尉地禮物之后,只是檢查了一番,便讓孟廣美與陳忠繼續抬著前行,到了營門外,那屯長留下了幾個兵卒看押住陳祗等人,他便入營而去。

    “公子,早知道出這檔子事,就該先讓小的前來打探之后,再請您過來,也總比現在……”孟廣美掃了一眼周圍的兵卒郁悶地道。

    “呵呵,怪我思量不周,不過無妨,嗯,貞兒沒被嚇著吧。”陳祗笑了笑轉頭望向身邊的嬌柔女子,心中深悔這趟出門實不該將她也帶出來。貞兒綻顏笑道:“有公子在,奴婢怎會害怕。”

    “你這丫頭,就這張嘴甜。”陳祗笑道。

    “你們這群吃禍,要是傷了我義弟半分,某家不撥了你們的皮!”陳祗等人正等得無聊之際,便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喝罵聲。陳祗不由得宛爾一笑,邊上的孟廣美等人亦松了一口氣,終于等到這位兄台出山了。

    “賢弟,想煞為兄久矣……哈哈哈。”人未至,聲先到。營門處,閃出了一個身影,雖然頂盔貫甲,腰懸利刃,陳祗還是能一眼認出,這位打扮與當日炯然相異地軍人,正是甘寧甘興霸。

    “祗見過兄長,一別數年,祗也想興霸兄長得很哪……”陳祗快步上前,這個時候,圍在身側地士卒哪里還敢攔著,早就退到了一旁去了。

    “好小子,兩年多的時間,就竄了這么高地個頭,身子骨也打熬得夠結實的,更顯威武了,好好好,不愧是某家的賢弟。”甘興霸先是拍了拍陳祗的肩膀,然后執著陳祗的手仔細打量了一番,朗聲笑道。后邊,隨其出營的人中,就有方才那位屯長,心中暗叫好險,慶幸方才沒對這位公子作什么不敬的舉動,不然,照著這位甘校尉的脾氣,自己怕還真是前途無亮。

    甘興霸眼睛朝陳祗身后邊掃了一眼,看到了同樣恭敬地給自己見禮的孟廣美與陳忠,大步上前,猛地就給孟廣美當胸一拳:“渾小子,吃某家一拳。”

    孟廣美哪里料得到這位老痞子會突然襲擊,不過,多年的鍛煉,早已經形成了本能的反應,當下步伐一錯,退后小半步,虎吼一聲,一拳勢若奔雷,后發先至,向甘寧面門擊去。那些隨行而出的眾將不由得齊齊色變,只有幾位甘寧的親兵樂滋滋的沒有反應。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8 A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兩難決擇

    甘寧怪叫一聲,身子向后仰去,左腿陡然前踢,孟廣美只得再退半步,兩手一挾硬是捉住甘寧的左腳,猛一發力,竟然將甘寧連人帶甲提了起來。甘寧單手及地,一壓一撐,上身騰空之后,右腳以更快的速度橫掃過來。

    看得在場的諸人皆是驚心動魄,陳祗笑吟吟地看著,心里邊暗罵不已,這老痞子,都多大的人了,還是沒點形象。那些隨行而出的眾將眼見二人不動刀兵,只以拳腳交手,又見甘寧那些親衛一個二個皆無異狀,頓時放下了心來,看到熱鬧處,鼓掌喝彩不已。

    小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兩人至少交手了二十余招,以快打快,卻沒能分出勝負,那些看到兩人對戰的軍士們都不由得瞪大了眼,要知道,甘寧在這個水師營寨里有已經有了一年多的時間,拳腳之上,從無對手,不想,這位打扮上不過是位護衛一類的壯漢,竟然能在甘校尉手底下糾纏如此之久,不得不讓他們刮目相看。

    甘寧打得興起,暴喝一聲,騰空而以竟然在半空中接連踢出好幾腳,孟廣美只得拚命的拆擋,不過,還是挨了兩腿印在胸口處。甘寧將那頭盔一摘,仰首笑道:“哈哈哈……痛快痛快,廣美,兩年多不見,汝之身手,更勝往昔。”

    “小的還是贏不了您。”孟廣美看到了自家胸口上的兩個腳印,頗有些郁悶地道。“廢話,讓你贏了,某家這臉還要不要了?”甘寧湊到近前,捶了孟廣美胸口一拳低聲道。轉過了身來,正欲邀陳祗入寨,卻看到了陳祗身后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貞兒。“我說侄弟,你怎么把這丫頭也帶來了。呵呵,小丫頭,倒是越來越水靈了?怎么樣,有了娃子沒?”甘寧摸著下巴一臉淫蕩的笑容湊上了前來,陳祗一臉黑線,擠出了一絲笑意:“興霸兄,小弟我可是費了九年二虎之力才尋到你都在你這水師營寨之外站了小半個時辰了。”

    “哎呀,都怪某家,嗯,那個,那丫頭可進不了營寨,走,咱們到江邊去,為兄我在江邊,可是有個好去處。”甘寧一把拽住陳祗,沿著寨。往江邊行去,果然,就在江畔,有幾間茅舍。“這里是為兄我無聊之時飲酒看云之所,正合迎候賢弟。”

    陳祗與已然卸了甲冑的甘寧席地坐在那江邊的巨石之上,這塊巨石上面平整得猶如有人用斧削過一般,上邊,擺著酒菜,而孟廣美與陳忠,兩人皆是豪爽漢子。酒場悍將,你來我去,推杯換盞之間。倒是跟甘寧的那票屬下打成了一片。

    甘寧問起了江陽的一些事,陳祗也一一作答,述了別離之情之后,陳祗給了貞兒一個眼神,這丫頭知機地下了石台,自顧自地在河灘邊上漫步去了。陳祗正欲問甘寧。不料,甘寧倒先問了一句:“你阿姐好嗎?”

    “還好吧,現在我那姐夫在江陽任郡守一職,阿姐也留在了江陽。”陳祗答道。甘寧望著那濤濤江水翻湧而動,白浪在濁水之中卷動著,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失神。半晌才回過了頭來。將那執在手中的佳釀一飲而盡,沖陳祗一笑:“要不是為了當日之諾。為兄怕是早就在那大江之上逍遙快活去了。”

    “兄長何出此言?”陳祗不由得微愣。甘寧臉上浮起了不忿之色:“那劉荊州,還真如賢弟之言,非既非明主,亦非雄主,比起那劉季玉,簡直無甚差別。\\”撈起了一塊骨頭,鼓著腮幫子啃了起來。

    陳祗有些默然,果然沒有出乎自己的所料,那劉表,還真是,甘寧這樣地智勇雙全,可獨擋一面的大將,卻讓他給丟到這么個小地方來。當然陳祗可不能這么說。掃了一眼這也規模頗大的水寨:“為兄何出此言,莫非那劉荊州待兄甚薄?”

    “哼,何止是薄,某家率八百健士,前來投效,那劉景升表面說要善待于某家,可是賢弟你可知曉,卻給了為兄我一個軍司馬的空銜……去年初,酒宴之上,那蔡瑁小兒,竟然言語之間,辱及為兄,拿為兄當年的舊事來取笑。若不是那文仲業攔著為兄,定要擊殺此獠。”說到激動處,面色通紅,須發皆長的甘寧狠狠地將那塊骨頭拋向遠處,只在江面濺出幾點小水花便無影無蹤。

    陳祗聽得一陣無語,這能怪誰,還不是你自個當初干的壞事,不過,那蔡瑁也著實可惡了些,竟然如此掃甘寧地面子,難怪這位心高氣傲的主為如此。

    “那兄長是如何到了此地?”陳祗不由得追問道。甘寧又灌了一口酒搖了搖頭:“在襄陽,某家呆得實在是憋所得緊,后來,我阿父聽說了,便賄錢帛與那張允,又有文仲業從中斡旋,那劉表,便將為兄遣到此地,做了一員樓船校尉,雖說這官是小了點,但也總比在那襄陽快活。”

    “呵呵,不過,我看興霸兄不止是快活吧?方才我見那還有兩位校尉,卻待兄長禮遇甚恭,如待上司,這實在是讓小弟疑惑不解。”陳祗看了一眼那邊熱鬧的拼酒場面言道。

    甘寧得意地揚了揚眉頭:“某家雖然不敢言手段了得,不過,區區兩個校尉,豈是我的對手,早成了某家的心腹了。”

    聽到了此言,陳祗還真是佩服,這位兄台的痞子手段在軍營里邊確實合用,拳頭硬是老大,甘寧的拳頭自是不用說,甘家之富,益州可都是有名的,對那些軍官施以小惠,又拉又打之下,甘寧把這縣水師給牢牢掌控,確實不出奇,不然,日后如何統率千軍萬馬,成為在孫權眼里,與張遼相提並論的一代吳國名將。

    “要不是某家記得與義弟的三年之約,怕是早就離開這不能建功立業之地,要么領著弟兄們浪跡于江海之間,要么,就是另謀出路矣。”甘寧舉盞向陳祗邀敬道。

    “在這不是挺好地嗎?”陳祗盡飲了杯中之酒后笑道。甘寧搖了搖頭苦笑道:“為兄所望,乃是提三尺利刃,于萬馬軍中,斬將奪旗,博個諾大的功名,若能名垂青史,也不枉來世一遭。可如今,卻在這個前不搭邊,后不搭界的地方,如庸人一般,成日除了操練那些野小子,就是揚帆掃掃水寇,哪有什么建功立業的盼頭。”

    陳祗心中一動,不過,表面仍舊不動聲色:“兄長,依您的意思,你欲如何?”

    “荊州本就四戰之地,然而如今,那季玉玉那邊沒動靜,而荊北之地,皆是步戰騎戰為要,為兄我雖有涉獵,卻不敢言精深,自然還是選一經常能作戰的地方,我聞那江夏郡與東吳孫氏時有紛爭,戰火連天,正是一個建功立業的好去處,正欲去投那黃太守,若是事能得成,只要有一萬水軍將士,哼,就東吳那幾條破船,某家還不放在眼中。豈會像如今這般戰事勝敗不得?”甘寧抬起了頭,很是驕傲,他確實有這驕傲的本事,打十二歲起,就跟一幫痞子在江面搶劫殺人放火,成年之后,憑著那二十余條船,硬是在長江上游縱橫而無敵手,論起水戰而言,這天下能勝過他的,怕是還真沒幾人。

    “賢弟怎么了,皺著個眉頭,莫非你覺得為兄我這主意也有毛病不成?”甘寧收回目光之后,看到了陳祗的表情,不由得一愣,湊上了前來笑道。“賢弟你腦子活泛,若是有什么妙策,但說無妨,上次為兄沒聽你地,才落得這么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局面。”

    “兄長您覺得黃太守此人如何?”陳祗心里邊開始盤算,嗯,確實是在盤算,是讓甘寧按照歷史的軌跡,投效于黃祖,爾后又效力于孫權手下呢?還是讓他……陳祗一時之間,似乎陷入了一種相當棘手地兩難境地。就像是手里邊突然多了一張重量級的籌碼,可陳祗卻不得不謹慎地考慮,是投在那一個號碼上,所能獲得的利益會更誘人。

    甘寧見陳祗凝眉沉思,摸了摸那頷下短須:“這個……呵呵,為兄倒還真不知道那黃太守到底是何等人物。”

    “……”陳祗手按住了額頭,先人的,這家伙咋就不長記性呢?連別人的性格為人啥都不了解,就想去投效于人,看樣子,這家伙還真沒吃夠虧。甘寧似乎也頗為懊惱,一巴掌拍在自個的腦門上:“瞧我這腦子,嘿嘿,看樣子這兩年安逸慣了,連這樣地大事都忘了,不過,賢弟你既有此問,怕是賢弟你早就知曉那黃太守是何人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劉備找我?

    陳祇的腦子仍舊有些亂,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對于那位江夏太守黃祖的認知。“黃祖?呵呵呵……一魯莽自大之匹夫,心無智計,身無將勇,憑的不過是家世,還有那劉表的信任,在江夏,此人確實說話比那劉景升還管用,可問題是,這樣的人,嫉賢妒能,郡中良材不得用,魯莽而無智,那衡乃天下名士,人跋扈無呲目,那曹孟德與劉景升雖忿而不言弒,到了黃祖手里,卻早早斷命,呵呵,連借刀殺人的手段都看不出來,何其不智也。更不提其用兵之低能,屢敗于那東吳之手,這樣的人,是值得像我義兄您這樣的人投靠的嗎?”

    甘寧愣了半晌,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這位義弟,竟然對那江夏太守黃祖了解得如此之深,剖析得頭頭是道,甘寧還真有些犯了難了,咋辦,難道自己的大好年華,就只能在這種地步渡過不成?想想心中又覺不甘。

    “兄長,你我結義久矣,兄長您的煩憂,便是小弟的煩憂,不過,在小弟看來,兄長實不必太過著急。”陳祇打定了主意之后,朝著甘寧淡笑道。“哦,賢弟此言何意?”甘寧不由得眉頭一揚。

    “兄長,您在此地,這鄀縣的水師是聽誰的?”陳祇美美地滋了一口酒之后笑道。甘寧眉頭一揚頗為自信地笑了:“這鄀縣水師,雖然為兄到此不過年余,但為兄可以放話,除非那劉景升起意,將為兄罷官免職,否則。就算是來上一位樓船將軍坐鎮,哼,怕也指揮不動這些小子。”

    陳祇聽得心頭一喜:“兄長的手段,小弟是深知的,可是不知的是,若是兄長您到江夏,能肯定那黃祖給您統帥像這樣一萬兵馬地機會嗎?”

    “這個……若是時間長久,跟那東吳戰上幾場,料那黃祖應該能看得出為兄我領兵的將略。”甘寧頗為自傲地道。“若是黃祖以凡人待兄長,兄長又該如何?兄長應該知曉。那黃祖手下,不過水軍二萬。

    步卒萬余,他願意將自己的水師主力交給一位方才其下不久的新人。而不顧手下諸將的反對嗎?”陳祇皺起了眉頭詢道。

    甘寧不由得啞然,左思右想之間,心中煩燥了起來,干脆就提起了酒壇子狂灌了幾大口酒,抹了抹嘴邊的酒漬嗔道:“奉孝,你我既為結義兄弟,汝有何妙策。但言無妨。莫要再賣那關子了。”

    “小弟的意思是請兄長暫守于此,不變以應萬變。

    那劉景升,已經是那秋后的螞蚱,沒有幾年的活頭了。至于其子劉琦劉綜,皆是好酒奢華、心胸無謀之輩,荊州,就要亂了……”陳祇看著甘寧,誠懇地道。

    甘寧不由得眉頭一緊,掃了一眼下四,雙目灼灼地死盯著陳祇,壓低了聲音:“賢弟,汝何有此言?莫非,你曉得什么不成?”

    “兄台,這事其實說來也很簡單,那劉景升之次子劉琮娶劉表后妻蔡氏之侄女為妻,蔡氏因此愛劉琮而惡其嫡長子劉琦,常向劉表進毀琦譽琮之言。劉表寵耽后妻,每每信而受之。劉表妻弟蔡及外甥張允同樣得幸于劉表,亦與劉琮相睦,而憎劉琦。雖然這些年來,劉景升還能壓得住,可是現在,劉景升花甲已過,這幾年來,身體愈重,疾病纏身,偏偏這荊州是天下之雄眼中的一塊大肥肉,誰都想吞進肚子里邊,若是劉景升一去,劉琮本就是一無能之輩,大權必落于那蔡蒯二氏之手,蔡瑁與那曹孟德本就有舊誼……”陳祇地聲音越來越低,兩人也越靠越近。

    良久,甘寧在陳祇的肩頭上拍了一掌:“賢弟地意思,為兄已然知曉,唔,也罷,再多等些時日又有何妨,某家正好狠狠地操練這些小子,等到那時……”甘寧說到了這里,得意地挑了挑眉頭,與陳祇一塊,笑得無比的陰暗與猥瑣。

    逗留了整整三天地時間,陳祇攜帶來的二百來斤江陽窯酒,除了兩壇讓甘寧收起之外,其余的佳釀,都在這兩天讓甘寧與諸位軍士還有孟廣美等人給干得一干二淨。而甘寧,干脆就輕自駕舟,逆水而上,將陳祗等人送至了那襄陽,這才依依惜別。

    “兄長不必擔心,小弟在那鹿門山上,什么都不缺,倒是兄長那兒,軍中生活甚是清貧,嗯,這樣罷,每隔月余,小弟會使人給兄長送一些佳釀過去,都是小弟自家所釀的那種。”陳祇站在岸上,朝著那立于跟前的甘寧笑道。

    “這如何使得,要不這樣,某家付錢帛給你,總不能讓賢弟你虧了錢帛才是。”甘寧大喜,不過,稍稍一慮之后,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補救道。聽了甘寧此言,陳祗不由得板起了臉:“莫非兄長看不起小弟?小弟身家,雖然不若巴郡甘氏富庶,不過,這點兒酒錢,還不看在眼里,若是兄長真把我當成家人,便不要再提那錢帛之物,不然,小弟可真要翻臉了。”

    聽了陳祇這話,甘寧朗笑起來,用力地摟了摟陳祇的肩頭:“好小子,還真長了能耐了,也罷,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這個當兄長的若是再吱吱唔唔地,那還有什么意思。行,東西我收下了,不過你可得記得,每次,可不許少于二十斤!你也知道為兄我地酒量,再說了,兄長我在那地面上,還得為為人什么的,有了賢弟你這酒啊,好辦事,你說是不?嘿嘿嘿……”甘寧笑得無比猥瑣。

    “……放心好了,小弟定然做到。”陳祇砸巴砸巴嘴,雖然拍著胸口應諾,實際心里邊恨不得抽自個一巴掌,這位腦袋上插鳥毛地兄台雖然裝扮變了,可實際讓還是那個喜歡蹬鼻子上臉的人物,早知道,咱就不該開這個口。

    “還有一點,奉孝可別忘記了大事。”甘寧意有所指地道,陳祇微微頷首:“兄長且寬心,小弟省得,定會早已助兄長作出決斷。”

    “好,孟廣美,好好練好身手,再日,某家再跟你練上一回,莫讓某家失望才是,賢弟,你我來日再會。”甘寧走得相當的灑脫,登船揚帆,激風鼓蕩之間,已然遠循。孟廣美摸著下巴,一臉郁郁:“為啥每次都是我輸?”

    “你不輸,莫非還是我輸?”陳祇吃了癟心中怨憤,聽得孟廣美這話,瞪了一眼喝道,搞地孟廣美一臉無辜:“我干嘛了我?”

    “你確實沒干嗎?可問題是誰讓你方才說話來著。”陳忠笑得份外興災樂禍,孟廣美見狀,頓時鼓起了眼,晃著缽大的拳頭:“你小子欠揍不是?”

    “有本事你先抓著我。”陳忠一溜煙的竄出了老遠,那孟廣美怒吼了一聲:“丫的,想跑?!”

    貞兒看到這二人,不由得搖了搖頭:“公子您還真沒說錯,一對活寶。”

    陳祇也不由得樂了:“嗯,甭理他們,一會就好了,走,公子我還從來沒帶你在襄陽城里邊逛過,走,順便給你買些衣物飾品什么的,你身上的夏衣還是去年的吧?”

    “您怎么知道?”貞兒聽到了陳祇所言之后,心里邊甜滋滋地,柔聲問道,想不到公子對自己如此關切。

    那身單薄的夏裳,讓貞兒那日益豐盈的曲線給繃得緊緊的,凹凸有致,特別是那挺翹的臀部,還有那高聳的胸脯,惹火之極。陳祇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下意識地道:“看出來的。”貞兒臉頓時紅了起來,羞嗔之下,跺了跺腳,偏生又不願意逃開,只得躲到了陳祇的身后:“公子欺負奴婢。”

    “哈哈哈……好貞兒,沒關系,公子我不是說了嗎?許你欺負回來。”陳祗捉住了貞兒的柔荑,笑得很是,還好,這會子沒有人瞅見,不然,准以為陳祇在調戲美少女。

    誰料想,就在襄陽城門處,正與貞兒語言調笑的陳祇,突然聽到了高喝之聲:“奉孝且留步,庶在此等候賢弟多時矣。”

    陳祇抬一眼看,那不是徐庶,還能有誰?陳祇不由得一愣,這位徐庶雖然在鹿門山上,與自己也頗有交道,但平日里,這位劉玄德的謀士忙的都快腳不沾地了,哪有閑功夫到這來門口等自己這個閑人。

    “見過元直兄,元直兄你方才說什么來著?”陳祇不得不問了一句。徐庶眼見陳祗此等表情,不由得一樂,執住了陳祇的胳膊湊前笑道:“汝非奉孝?”

    “自然是小弟,可元直兄您尋小弟能有何事?”陳祇仍舊是一頭霧水。“我家主公讓庶特來請奉孝往樊城一行,若不是庶從德公那里知曉你今日便回,怕是都要追到那鄀縣去尋汝了。”徐庶這番話一說出來,陳祗完全傻了,這是啥意思?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29 AM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求嗣

    “上車再說,來人,速速去取車駕來。”徐庶的表情顯得相當的詭異,既然不願意說,陳祗也只得忍耐,回頭向表情頗有些幽怨地貞兒低聲叮囑了一番,讓那孟廣美與陳忠陪著貞兒在襄陽城里買了新裳之后,直接回鹿門等自己。

    貞兒撅著小嘴,可憐巴巴地點了點頭,這才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不多時,已然有十來名軍士護著一車駕行來,陳祗也不客氣,坐到了馬車之后,當即便問道:“元直兄,現在可以直言相告了吧?”

    “這事,嗯,說來還真有些話長,汝想必也該知曉我家主公劉玄德之名吧?”徐庶微微思量了一番,還是決定直言相告為好,陳祗這位少年人並不像普通世家子弟一般輕浮跋扈,況且,這事本就是瞞不住的。

    陳祗點了點頭笑道:“玄德公弘毅寬厚,知人待士,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祗在江陽之時,便如雷灌耳,豈止是聽聞過那樣簡單?”

    “哦,想不到奉孝對我主公關注甚深,此評,甚合庶意。”徐庶眼前一亮,緩緩地笑道。“既是如此,想必奉孝該知曉,我家主公,半生顛沛流離,時至今日,尚無子嗣。”

    陳祗心頭一跳,微微一揚眉頭:“元直兄來邀祗,莫非,便是為了此事?”

    “正是!”徐庶點了點頭笑答道。陳祗不由得有些糊塗了:“那玄德公認了義子沒有?”

    徐庶微微一愣。看向陳祗地目光又有些變化,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家主公正有此意,不過,未曾尋得良人子弟,故甚是躊躇,庶前幾日,欲上鹿門拜見德公,卻在路上得遇山民兄,聞知龐山民中年得子,細細一問。方知是奉孝妙手之功,故爾,特地向主公進言,主公聽聞奉孝有續人斷嗣之能,便命庶急來想請,不想卻于鹿門撲了個空,方才來此守候奉孝。”

    “原來是這樣。既然是元直兄相邀,那祗敢不從命?”陳祗點了點頭笑答道,心里邊,倒也是頗有些激動。嗯,終于要去見一見那《三國演義》的主要角色之一,后世毀譽參半的三國雄主之一,劉備劉玄德。

    不過,也覺得有些,嗯頭皮發麻之感,自己這么做,那劉備豈不是不會再認那干兒子劉封了嗎?只不過,這個念頭只在陳祗的腦海里晃悠了一會,便被拋開。自己本就是改變了歷史。再多改變一些,又有何妨?

    悠悠晃蕩之間,樊城已然在望。這里,便是劉備到了荊州之后的第二根據地,原本劉備到達荊州之后,讓劉表給派往新野駐守,而后才遷至樊城,記住。是遷來的,不是打下的,那三國演義里曹操駐兵于樊城,虎視荊襄這話根本就是忽悠廣大觀眾的,嗯,那襄陽與樊城,不過是一江之隔。為襄陽門戶。而且據陳祗的了解,這些年來。曹操的進攻,只發生在新野一帶,根本就沒有打到過襄樊一帶,這不是羅大大在忽悠人是什么?

    再者說了,徐庶確實是潁川人士,不過其母,卻由其奉養于樊城,陳祗就覺得郁悶了,難道這一點上,也是羅大大忽悠廣大人民群眾不成?

    一路無話,不多時,已然入了樊城,到了劉備地府邸前,徐庶與陳祗下車之后,徐庶領著陳祗步入了府邸之后,喚來一名下人,令其為陳祗引路,一面向陳祗解釋道:“庶這便去知會于主公,奉孝隨這下人先去別院暫歇。”

    “元直兄只管去便是。”陳祗笑著回了一禮,目送著徐庶匆匆而去之后,在那下人的引領之后,陳祗漫步而行,這間府邸看起來也不小,至少跟江陽陳府比起來,亦沒差多少。不過,風景卻是異,府里邊也有草木,卻甚是疏稀,府中除了一些僕從之外,最多的,還是帶甲執刀的健碩之士,當見到陌生人時,目光警惕地掃了過來,不過有那下人引領,倒是沒有人上前來盤問,不多時,已然到了一所較為雅致的別院,別院之中,卻非前院可比,草木繁盛,倒是頗為雅致。

    這個別院里,似乎沒有男子,當然,是指除了陳祗與那領路下人之外,一路之上,倒是遇到了好幾位女婢,眼見那下人引著一軒昂少年進入了院中,都不由得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陳祗倒是渾不在意,已經習慣了受別人矚目,仍舊一副悠然之色,隨在那下人的身后朝前而行,不多時,到了一間大屋前。

    “公子請入內,來人,為公子奉茶。公子請在此地稍待。”那下人吩咐之后,邊侍立于一旁默然無言。陳祗抿著茶湯,嗯,看樣子,咱陳府的清茶,還沒有完全推廣開來,陳祗暗暗思量了一番,抬起了頭,打量起了室內的裝飾,除了幾件青銅器和燈具作擺設外,便只有一個劍架立于一側,上面擺放著三柄古劍,看那劍柄,便知不是現在的造型,或許是收藏品也說不一定。

    而另一邊,卻是擺著一張古琴,一盞茶湯盡飲,卻還沒有人至,陳祗有些不耐,起了身,踱步至那琴前,那下人與室內地女婢都只用眼睛看著陳祗,並沒有出言阻止的意思,陳祗也不客氣,既然無聊,那就自己找樂子。伸手輕輕撫過古琴,聲音清越,悠然不絕,絕對是把好琴,甚至比陳府珍藏的那張還要好上三分,陳祗不由得眼前一亮。

    在琴案數步之外,便是一敞開的側門,眺目而望,樹木郁蔥,卻盡干綠,桃李無言,只有那亭亭荷蓮在一汪碧水中散發著沁人清香,使人心曠神怡。

    陳祗搓了搓手手指,嗯,既然如此,干脆就練練手,反正這會子閑來無事。兩手置于琴上,一拔一弄之間,悠然的流水,潺潺蜿蜒于指尖流于眼前耳畔,陳祗渾然忘記了正在別人的家中等待主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操琴之中,淺水漸變,猶如匯入大水,卷起洪濤,騰澎湃,鳴鳴不絕于耳,宛然坐危舟過巫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幾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萬壑爭流,最后,入江河湖海之內,洋洋散散間,天碧而無窮,海江而無限。

    “美哉,浩瀚之江水,綿綿而不絕之音,哈哈哈,元直,那室內之人,必是那德公之高徒,陳祗陳奉孝。”一個醇厚雄渾之聲就在陳祗琴音將歇之時,傳出了陳祗的耳內,陳祗不由得一愣,收手起身,果然,門外已然進了人來,為首者面白無須,但口鼻方直,雙目炯然有神,顧盼之間,頗有威儀,兩臂確實要比普通人的長,不過,沒有那些后世人所形容的快跟長臂猿有得一比那般誇張。雖然是四十來歲的人,卻仍舊身體健碩,絲毫不顯老態,鬢角處微染霜星,反倒將其襯得很有一種成熟穩之感。

    “江陽陳祗,見過玄德公,方才祗實在是失禮了。”陳祗可不敢怠慢,當下鄭重扶冠長揖言道。

    “快快請起,這有什么,若非如此,備又如何能得聽此雅音?呵呵,難得難得。”劉備扶起了陳祗笑道,言畢,請陳祗入座,等賓主坐定之后,劉備打量著陳祗,不由得微微頷首:“備久聞元直之言,說是德公收一幼徒,雖年少,卻博學而多聞,身兼百家之技,乃是一難得地人材啊。今日一見,便聞奉孝操琴,確非凡物。”

    “祗不過是一萌動少年,若是論琴技,德公的門下,當以諸葛孔明為翹楚,祗不過是閑坐得無事,胡亂彈拔而已,倒是這張古琴,音質之美,造型之樸,實為祗所見過的琴中之佳者。”陳祗頗有點不太好意思地道。

    “呵呵,這柄琴,乃是備在徐州之時……”劉備很會說話,雖然自稱對于琴技不甚精通,但是談起了這個時代所流行地琴曲起來,卻條條有理,言之有物,聽得陳祗心中暗暗翹起了大拇指。聊了盞茶時間之后,相互之間也算得上是初步了解,這個時候,徐庶借口還有公務,向劉備告辭,陳祗心中知道,這種事情,確實不太好讓屬下在這里旁聽。

    “備有一事,還望奉孝能施以援手。想必那元直已然告之奉孝,備今年已經四十有四,年過不惑,卻尚無子嗣,心中甚是憂之,聽徐庶言之,奉孝有那續人子嗣之醫技,故爾……”劉備望著陳祗,直身而起之后,一禮長揖及地。“望奉孝能成全備思孝之

    陳祗倒是沒有料到劉備會如此坦白,原本准備好的那些話反而都用不上了,趕緊起身側讓劉備些禮,又回了一禮道:“玄德公不必如此,既是玄德公有命,祗定當竭力而為。”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禮物

    陳也不多言,當下替劉備診起了脈象,又讓劉備請出了甘靡二位夫人,這二位夫人確實都是花容月貌,各有擅場,陳也是一一搭脈,然後向劉備言道︰「有一些問題,要想詢於兩位夫人,不過涉及隱私,欲以筆黑代之,不知玄德公意下如何?」

    劉備頷首,使人取來筆墨,陳寫下了兩張選擇題目,嗯,只需要兩位夫人選擇答案就成,不多時,兩位面頰微紅的夫人終於告辭,退回了內室,留下陳與劉備,劉備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可是那握著玉如意把玩的手卻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兩眼期盼地望著閉目沉思的陳。

    思量了一會之後,陳才余余吐氣張目,看到劉備如此神情,不由得嘴角微彎,向劉備言道︰「玄德公,二位夫人皆身強體健,並無生養之憂。」

    「你是說二位夫人她們……」劉備先是面現喜色,不過,轉瞬之間已然明瞭了陳之意,不由得神情微變,不過,終究是經歷了無數大場面的人,當下笑道︰「還請奉孝直言相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30 AM

第一百二十六章 諸葛亮娶媳婦:政治婚姻

    “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奉孝你且說說你的理解。”龐德公頭頂斗笠,用小鋤鋤著那菜畦里的野草,一面向著身邊提著水瓢正給菜澆水的陳祗問道。

    陳祗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略略考慮了一番,這才言道:“意思是說,君子的道廣大而又精深。普通的男女雖然愚昧魯鈍,卻也可以知曉君子的道,但它的最高境界,即使是聖人也有弄不清楚的地方……《詩經》《大雅》《旱簏》有云:鳶鳥戾天,魚躍于淵這是說上下分明,君子之道,開始于普通男女,但其高深之處,卻昭于整個天地。”

    “唔。”龐德公面帶笑容,微微頷首,繼續鋤著雜草,不過嘴里卻沒有停下:“道並不排斥人。但如果有人實行道,卻排斥他人,那其實行的,便不是道。”

    “師尊您的意思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陳祗放下了手中的水瓢,從邊上的小壇子里倒了一碗茶水,恭敬地奉到了龐德公的跟前。

    “正是此理,道不遠人,換言之,一條大道,歡迎所有人都走,你也可以引導其他人走上這條大道,但是,強迫他人走,或者是不讓其他人走,那么,你所持的,便非大道,那是要失敗的。”龐德公盡量用淺顯的話來解釋。

    “多謝師尊教誨。”陳祗可謂是心悅誠服,龐德公雖然說的是道,但何嘗說的又不是做人?如果自己用利益去引導他人,讓他們都與自己共同分享利益進而分擔風險。同樣。劉備、曹操、孫權,這些三國雄主,哪一個不都是在遵行著這一原則?而孫權。目前所作地,正是在將世家豪族與江東孫氏地勢力進行融合,從而達成一種利益與風險共擔的集團。

    龐德公飲盡了茶水之后,撫著長須,指了指那些菜畦:“治理百姓,也就如老夫在這兒侍候這才菜畦一般,若是不精心鋤草澆水噴肥。日后,定然不會有好收獲,同理,為政者,不施百姓于恩,只求索取,那么,得到的,也定然不多。甚至,什么也得不到,奉孝你要謹記才是。”

    “諾!”陳祗長揖一禮鄭重地答道。正說話間,遠處,行來了一駕車馬,龐德公與陳祗停下了對話。眺目望去,一偉岸男子已然從那馬車之中走下,正沖這邊緩步而來,峨冠高戴,未語先笑,除了諸葛亮,還有何人?

    “亮拜見師尊。見過奉孝。”諸葛亮當先行禮問候道。陳祗趕緊回了一禮:“祗見過孔明兄。”

    龐德公笑意盈盈地受了諸葛亮一禮之后說道:“孔明今日怎么上老夫這兒來了?”

    “亮在學識上有惑,特來請教于師尊。”諸葛亮恭敬地答道。“唔。走吧,這里太曬了。回屋再說話。”龐德公當先往別院行去。

    陳祗在一旁聽著龐德公與諸葛亮討論《易》,不過,陳祗卻覺得今日諸葛亮似乎總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感覺,就好象是心中有事,而且目光時不時掃過自己,龐德公自然也能瞧得出來,遂與諸葛亮討論了一番之后,便笑言道:“老夫頗有些困倦,先去休息了,汝可以與奉孝切磋一

    待龐德公離去之后,諸葛亮站起了身來笑了笑:“奉孝,出去走走如何?”

    “也好,孔明兄請。”陳祗心里邊已然知道,諸葛亮定然是尋自己有話要說。出了府,此時已然夏秋之交,天氣雖然仍舊炎熱,但山巒之上的樹木,已然不再盡是綠色,斑斕霜紅交映在群峰之中。

    諸葛亮緩步前行,有些發黃的樹葉已然有了欲離樹梢的跡象,陳祗也不多言,與諸葛亮並肩而行,看到諸葛亮高自己半個腦袋之后,頗覺得喪氣,嗯,看樣子還得兩三年的功夫自己的個頭才能超過這位諸葛大神。就在陳祗胡思亂想的當口,諸葛亮停步于那路邊地菜畦之前:“亮成婚數年來,無有子嗣,我兄長諸葛謹,甚為憂心,故今年之初,又喜得麟兒,名喬,于年初之時,便過繼于亮膝下。此事,賢弟想必也是知道的。”

    “嗯,祗是從水鏡先生處知曉的。”陳祗已然猜到了諸葛亮接下來要說什么。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恍惚,自己到了三國,憑的不是自己的學識才智,反倒是因為自己的醫朮,而跟這些三國歷史名人有了更深的交情,這是不是有些怪異。嗯,至少陳祗心里邊暗暗好笑。自己都快要成為了一位三國時代的不育不孕專家了都。

    “孔明來尋過你了?”龐統坐在榻上,在那棋盤之上,下了一子之后,沖陳祗樂呵呵地笑問道。“嗯,孔明是來尋過我,怎么了?你又想多小弟這兒打聽誰的八卦?”陳祗抬眼看了龐統一眼,下了一子之后,吃掉了龐統兩子。

    “瞧你說地,統是那樣的人嗎?嗯,不過,那孔明的夫人,你看到了沒有,長的是否出乎你的預料?”龐統這家伙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鳥,至少陳祗覺得這位龐統兄有些興災樂禍的意思。

    似乎龐統也查覺到自己地失態,老臉微紅,撫著腮邊短須裝模作樣地道:“統這也不過是關心伯父的愛徒罷了,豈會如你所想那么不堪“是是是,小弟知道兄台乃是一品行端莊,從不理會那些街邊巷語的正人君子。”陳祗也懶得理會龐統,想起了那日見到的諸葛亮的夫人黃氏,不由得搖了搖頭,頗有些同情那位三國有名的帥哥諸葛大神。

    “那諸葛夫人倒是不丑,不過,也確實稱不上漂亮。”一般人都是黑頭發黃皮膚,這位夫人卻有些反其道而行之,膚色甚黑,而那頭發卻偏黃,雖然長的甚是端莊,可就算是陳祗這樣在大都市見慣了各種膚色人種地穿越人士,也無法將那諸葛夫人定位到美地層次。而諸葛亮長的既帥又高,長學又好,卻娶了這么個夫人,也怪不得那些鄉間俚聞會有那樣地傳言。“嗯,奉孝之見,與統不謀而合。”龐統得意地道。至少自己的婆娘比諸葛亮的夫人長得漂亮,這一點,讓龐統的心里邊小小地得意了一把。

    “儀容偉岸,身懷大材,此等人物,莫說是女子,便是男子,也頗仰慕,卻偏偏……”陳祗不好意思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不過,這確實是最佳的評語。

    龐統點了點頭:“奉孝只知其一,這其中,其實是大有文章。”

    “莫非那黃氏乃是少有的才女?”陳祗瞅向龐統問道。龐統摸了摸短須,翻了個白眼:“這個,統倒是不曾聽聞,不過料來其為黃老之女,學究家傳,應該是有些文采的,不過,這並非是諸葛亮迎娶其為妻的原因。”

    “你知道?”陳祗好奇心大起,湊上了前問道。龐統笑道:“統自然知曉,不過嘛……”要是龐德公與水鏡先生看到龐統這副模樣,不知道是不是會覺得傷感,嗯,好好的一位名士鳳雛,怎么笑的跟奸險小人似的。

    陳祗心中自然能領會。“來來來,士元兄且坐,小弟昨日方獵了幾只野兔,一會便讓他們烹好了,讓士元兄,嘗嘗那用祕料熏考的焦黃兔子肉。”

    “知我心者,奉孝也,呵呵,也罷,反正現在天色尚早,統便細細與你分說便是,汝可知那黃承彥與我伯父一般,皆是荊楚名士,那黃家,亦為荊州大族……”

    有了龐統點拔之后,陳祗這才明白了過來,原來,諸葛亮娶黃承彥之女為妻,根本就是一樁徹頭徹尾的政治婚姻。黃承彥的妻子是當時荊州名門望族蔡諷的女兒,蔡氏家族在荊州的勢力很大,而蔡諷的姐姐,嫁的便是太尉張溫,至于蔡諷的另一個女兒,正是荊州牧劉表的后妻蔡氏,至于蔡諷的兒子,正是那位劉表最信任的大將蔡瑁。

    陳祗光是聽到龐統給自己理順黃承彥之妻族的勢力分布圖,就已然頭皮發麻,先人的,什么叫名門望族,什么叫世家門閥,黃承彥老婆的娘家,就是最典型的樣板。而嫁閨女給諸葛亮,除了諸葛亮長得帥,有才學之外,主要的一點就是,黃承彥同樣看到了諸葛氏在荊州的政治力量。

    要知道諸葛亮的大姐嫁給了蒯氏家族里數得上號的蒯祺,二姐嫁給了龐德公的兒子龐山民,蒯龐兩家在荊州的地位同樣舉足輕重。表面上不過是黃、諸葛兩家結成親家,而實際上蒯、蔡、龐、黃這幾大家族之間都通過諸葛亮與黃氏的婚事而聯系了起來,結成了親戚關系,當然,這里邊自然還包括劉表,還有琅邪諸葛氏。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陳到很吊?

    “照士元兄您這么說,倒也真是,孔明與黃氏,說一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強強聯手,而對于孔明而言,雖然胸有蓋世之材,但卻是一個外來戶,要走上前台,最短的時間內醒人眼目,自然要依靠家族與婚姻,如此一來,就算是那黃承彥的女兒真的長得很丑,孔明兄怕是咬牙也得娶進門來。嗯,小弟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勞煩士元兄你別笑得那么猥瑣好不好?”陳祗悻悻然地挾了一筷兔子肉塞進了嘴里。

    龐統啼笑皆非地指著陳祗搖了搖頭:“統笑一下又有何妨,你還說出口來著,真是的,罷罷,懶得理你這個潑皮。”

    陳祗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來來來,飲酒飲酒。”嗯,也不知道日后會不會有句竭后語:諸葛亮娶親一一政治婚姻。也怪不得,那劉備對于諸葛大神如此癡情,頻頻拜訪,非納其入麾下不可,看樣子,除了諸葛大神本身的才華之外,劉備還看中其身后的勢力背景,諸葛大神如果成為了劉備的手下,那么必然,會有一部份的荊州士族把籌碼擺放到劉備的身上。

    “對了,小弟聽言,今年初時,那東吳孫氏曾邀孔明為東吳效力,不知可有此事?”陳祗抿了口酒之后,又向龐統問道。龐統倒是有問必答,點了點頭:“沒錯,這事起因乃是孔明因要過續其兄諸葛謹之二子,赴東吳而去,那張昭張子布,與其兄為執友,見孔明之才,甚是慕之,故欲推薦其給孫討虜……統問其因由。孔明笑言,那孫將軍可謂人主,然觀其度,能賢亮而不能盡亮,吾是以不留。”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位諸葛亮最后投效于劉備,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那個“盡”字,諸葛亮須要的是一位能完全施展其政治才華的君主,而那孫權。手下謀士眾多。你一個初出毛廬、名聲不顯的賢士去投他,能用到什么地步?這不好說,更不用提那曹操,謀士更是如云。

    所以,諸葛亮跟劉備,兩人是你情我願,臭味相投。嗯,這么說似乎有些不尊敬二位英雄人物,可似乎又是這么股子味兒,陳祗摸了摸下巴,那諸葛大神的政治眼光,絕對是差不了地,不過還好。他終究是三國時代的人士,沒有更遠大的目光,不明白一家一姓之爭,屬于小道而已。想到此處,陳祗又有些沾沾自喜,仿佛自己要更高尚一些。

    “對了奉孝,這些日子,你怎么老往山里邊鑽來竄去的,非要到下午才能見你的人影,你那兩個護衛更是。連影子都見不著。”龐統笑問道。

    聽了此語。陳祗干笑了兩聲:“士元兄不知,小弟這些日子。在做一樣好東西,不過,現在還未成功,等到了成功之日,定會讓士元兄大飽眼福。”

    “什么東西?莫非是你曾經說過的,用動物毛皮硝制的那什么標本?”龐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怎么也搞不明白,這么個看起來斯文俊俏的少年,怎么會整那些血腥恐怖的玩意。

    陳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兄台,那些不過是小弟當年無知舊事罷了,到了你嘴里,倒是把小弟當成那午夜狂魔似地。”

    “什么午夜狂魔?”龐統打了個酒呃,眨巴著那些與小燕子有得一比地大眼睛問道。陳祗啞然,干咳兩聲:“反正小弟所制之物于兵家有大用。”

    “哦?呵呵,到時,統倒要好好看看奉孝倒底所制者是何物。”龐統不以為然地道。陳祗也懶得理會,反正自己做好了鹿門山一帶的沙盤之后,再讓這位兄台來開開眼,保不定,能讓這位大眼兄把眼珠子瞪出來都說不定。

    這年代確實有沙盤,不過,太殘次品了,也就是拿沙子或者米面一類的玩意,在一個盤中堆出幾個小包包,既看不出山勢,也難以分辨地形,這能叫啥沙盤?至少見過后世沙盤的陳祗很是哧之以鼻。

    “好,好!好東西啊,公子,這絕對是小的見過的咱們江陽郡尉那里的沙盤要好上百倍,連那前邊不遠地一條小溪,這上邊都作出了標注。”跟陳祗學過制圖的孟廣美細致地拿著手中所繪的地形圖與陳祗親自動手所制作的鹿門山一帶的沙盤進行著校對,連聲的贊好,那陳忠也是嘖嘖有有,恨不得把腦袋杵進那沙盤里去細細專研。

    倒是那協助陳祗共同完成了沙盤的貞兒,亦在臉上寫滿了與榮有焉地光彩與驕傲。

    “廢話,要知道,就這不過五尺見方的沙盤,就耗了公子我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做得要是不合格,公子我的臉該往哪擱。”陳祗滿意地看著自己地作品,嗯,很興奮,因為是無聊了整出來的事物,所以,陳祗所制作的這個沙盤可為精致到了極點。完全是用粘土堆疊出粗略山勢河谷的形狀之后,再用小刀一點一點地精雕細啄而成。

    特別是那鹿門山下不遠的漢水,陳祗亦在那條河道里,傾入了水,看起來,相當的不錯,只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綠色塑料,沒有塑料草木掩蓋住那些黃灰色的泥土,不然,應該能更加地形象。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了外邊有人前來稟報:“陳公子,有客來訪。正在德公處,還請公子速去。”

    “你沒告訴他今日德公下山去了?”陳祗搓了搓手上地濕泥,讓貞兒打了盆水來,一面問道,嗯,龐山民老婆的預產期就在這段時間,龐德公已經余三日之前下山而去,臨行之前交待讓陳祗在這留守。

    “告之了,不過,來人言明,是特地來拜訪公子您地。”那下手恭敬地答道。

    “好,我這便去。”陳祗方自洗了手,讓貞兒給自己換了一件外裳,剛剛走至階下,卻已然見到來人徒步已至院門,面白無須,體態壯碩,兩鬢飛霜,除了劉玄德,還有何人?

    “啊呀,竟然是玄德公光臨寒舍,祗有失遠迎,還望玄德公莫怪。”陳祗上前數步,施禮笑道。

    “備冒昧來訪,該是備叨擾了奉孝才是。”劉備哈哈一笑,疾步上前,扶起了陳祗。這個時候,一位隨行的便裝軍士也隨著劉備步入了院落,陳祗抬頭一掃之間,不由得微微一愣,這位軍士雖然一身普通的衣袍打扮,不過,身量頗高,至少也有一米八的個頭,面容剛毅,劍眉虎目,不苟言笑,手按腰畔兵刃之上,一雙利眼灼然有神。

    陳祗不由得心頭一跳:“未請教這位是……”

    “這位是陳到陳叔至,武勇果烈,忠誠謹重,乃勇士之冠,目前任都尉一職,統領精銳,隨侍于備之左右。”劉備看到陳祗如此,倒也沒有怪陳祗失態,笑瞇瞇地介紹了起來。而且,劉備介紹陳到的時候,顯得相當的自豪。

    “原來是陳叔至將軍,祗有禮了。”陳祗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過,聽劉備此言,觀劉備的表情,這位陳到最少也是一位猛將之材,似乎應該屬于那種很吊的斬將奪旗之材,為啥咱就沒聽說過捏?陳祗憤恨不已,早知如此,穿越之前自己就該苦讀全那《三國志》,而不像當初只是為了尋找與自己姓名相同之人,才粗略地翻看了一部份。

    “見過陳將軍。”陳祗笑著行禮道,陳到亦不敢怠慢,回了一禮,淡淡一笑之后,仍舊立于劉備身后。不過,他的目光看到了室內行出來的孟廣美時,呼吸微微一頓,陡然之間,兩眼閃過一道光芒,旋及斂去。孟廣美的目光與陳到一觸,禁不住微微一瞇眼睛,身上的肌肉也繃緊了起來,猶如當初遇上那甘寧甘興霸一般的感覺。

    劉備亦有所感,側臉一望,恰巧看到了孟廣美與陳忠。輕咦一聲:“好高大的壯士。”這位一向被陳祗這個公子諷刺為只長個頭不長腦袋的孟廣美,身長接近九尺,換算成后世的長度單位,那也就是兩米,至少陳祗所見過的人中,還沒有高過孟廣美的,而且,孟廣美長年鍛煉,一身橫肉隆起,虎口獅鼻,倒很有種巨靈神的感覺。所以也難怪劉備會有此一言“這是祗的家將孟亮孟廣美,廣美,陳忠,還不來見過玄德公及陳將軍?”陳祗回頭嗔道。孟廣美一聽此言,自然知道是公子時常提及的那位大人物劉備劉玄德,趕緊上前拜倒。

    “不必多禮,奉孝啊,備觀你這家將廣美壯碩英偉,必猛士也。”劉備的眼光果然毒辣,一眼就瞅著孟廣美武力值很高。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31 AM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前途

    “玄德公切莫誇他,這家伙自持武孔有力,時常胡亂生事,好勇斗狠,祗甚是頭疼。”陳祗指著孟廣美笑道,孟廣美一臉郁悶之色,我招誰惹誰了?干嗎一見外人就說我的不是。

    劉備看到孟廣美的表情,不由得臉上浮起了笑容。陳祗趕緊邀請劉備入內,方踏足入府,卻見那擺到室內,尚未來得及撤走的沙盤,陳祗暗罵了聲該死,罷罷罷,既然讓劉備看到,不如做個人情,至少,現在自己還未考慮清楚投效何人之前,先給劉備一點好印象也不錯,再說了,那天劉備所贈之琴,陳祗總覺得太過貴重,正愁不知如何答謝。

    “這……”劉備先是一愣,疾步上前詳觀之后,不及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身邊的陳到也是一楞,兩眼一亮:“漢水、鹿門山勢盡顯。好精致的事物。”

    劉備凝目而觀,久久不語,半晌似乎方才驚醒了過來一般,望向站在身畔含笑不語的陳祗。“這個沙盤乃是祗在山中,無聊之時所制之物罷了。”陳祗看到了劉備那熱得發燙的目光,當下笑道。

    劉備摸著下巴,仔細地打量著這個不過五尺見方的沙盤,一面言道:“無聊時所制之物?呵呵,奉孝好手段,就算是備手中的地圖,府內的沙盤,與奉孝之物相比,實在是……”劉備不由得不搖頭感嘆,看向陳祗的目光,又有所不同:“也無你這沙盤明晰,山勢、溪水,江河,歷歷在眼,就連小徑,也清晰可見,若是荊州……嗯,此物。于軍中有大用矣。”

    “哦?這祗倒是不曾料到。”陳祗不以為意地笑道,劉備看到了陳祗的表情,也沒有點破,笑道:“奉孝,備有一事相求,還望奉孝助備。”

    “不敢,玄德公有言但說,有用著祗的地方,祗定當盡力才是。”陳祗當下答道。

    “不知奉孝能不能。能不能將此朮,教授于備。”劉備誠懇地道。陳祗微微一愣,旋及明白劉備最后一句的意識是希望自己能把這個沙盤制作技朮教授他的人。當下笑道:“當然可以,玄德公贈琴之恩,祗正無以為報。能為玄德公盡一份心力,也能讓祗心中稍安。”

    “多謝奉孝了。明日,備便會遣人來見奉孝。”劉備聽了陳祗之言,心中亦松了口氣,沒有想到,一張用于陶冶情操的古琴,卻換得于戰爭中有大用的沙盤。陳祗對這沙盤那種淡然處之的表情,讓劉備越發覺得,這位少年俊杰,怕是還有更多的好貨色沒有掏出來。

    劉備不由得多了一絲慶幸,那日,若非是徐庶聽聞自己因為無子嗣,起了收養螟蛉之子地心思,又恰好聽聞眼前這位少年身懷異朮,有續人斷嗣之能。不然,怕是自己真會錯過一位少年俊才。只是不知這位奉孝。其心可有所屬。

    心里雖然想著事。不過劉備還是表面不動聲色,言明了來訪之意,陳祗才知道,劉備上山,一來,是多謝自己那日為其診治,二嘛。自然是想陳祗為其施以針石。

    劉備按陳祗的指點。脫掉了衣物,解開里衣露出胸腹。平臥于榻上,陳祗取了針來,一面操作,一面言道:“祗要為玄德公取穴,共兩組,每次取一組,需隔日交替輪用,今日,我便先為玄德公取第一組……”

    嘴里說著,陳祗的銀針已然刺入了劉備的腹間,取穴大赫、曲骨、三陰交,問明劉備的針感之后,陳祗對施針穴道處施予輕刺激,然后,在關元、中極二穴,用已經准備好的姜片置于穴道之上,然后揉捏出一團艾茸,置到姜片之上,引然之后,任其緩緩而燃。

    那陳到立于劉備身側,一言不發地看著陳祗施為,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他卻絲毫不敢懈怠地關注著劉備的神色變化。

    陳祗溫言詢問劉備有何感覺,閉目平躺的劉備答道:“備覺那腹間有麻脹之感,還有一種像是有蟻行于腹部的感覺,不知是好是壞。”

    “唔,這很正常,玄德公您繼續休息便是,若是覺得疼痛難耐,又或者是覺得有頭昏目眩之狀時,可即時告之于祗便是。”陳祗點了點頭之后言道。劉備微微頷首之后不再言語,繼續閉目凝神感受。待那艾茸燃完之后,再換上另一團,炙了三壯之后,炙區已然出現了紅暈,陳祗這才取針,收拾器具。

    “咦,備感覺這身子似乎要松泛多了,這腹間也有溫暖之感。”劉備起身之后,活動了下雙臂笑言道。陳祗微微一笑沒有作答,施針之后,有這種感覺是正常地。

    兩天之后,劉備又再次入鹿門,還帶來了兩位心思靈巧的工匠,向陳祗學習那沙盤制作技朮,陳祗又根據教授的內容,干脆就編撰了一本關于制作沙盤的小冊子,讓這二人細細研讀。

    一晃眼,又過了一個月,那龐山民之妻諸葛氏,順利地產下了一位男嬰,花甲得孫,樂得連擺了三天酒宴的龐德公也就干脆留在了襄陽,讓陳祗自己在山上別院里自學。陳祗在龐德公家地酒宴之上,見到了劉表的兩位兒子,劉琦與劉琮,雖然長的都帥,不過,不論是那些荊州名士談論詩賦,又或者是有人在爭論經學,卻都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出彩之處,倒是他們對于佳釀美食有著很獨到的見解,可惜,劉表需要的是一位能夠繼續他州牧之位,具有政治眼光的繼承人,而不是評選美食家。

    怪不得劉表最終聽信蔡蒯地話,選擇了與荊州大族有聯姻之親的劉琮,而不擇劉琦,雖然也有枕頭風的原因,不過,還有另外一個主因便是兩個兒子都不怎么樣,只能矮個子里拔將軍,擇一位更利于穩定荊州,團結荊州氏族的繼承人。

    接下來的日子,陳祗繼續在鹿門山中修練,而劉備又陸陸續續來了幾次,每次給劉備施完針石之后,總會聊聊天,吹吹牛,陳祗倒也不是傻子,能看得出劉備對自己是什么個看法,倒也不藏拙,總能讓劉備從與陳祗的對答中,尋找到一些新的東西。

    “近日,奉孝與那玄德公交情愈深,對其人觀感如何?”龐德公回了鹿門山后,尋來陳祗,當先問的,卻是這話,陳祗微微一愣,旋及答道:“寬宏而有大略,解已推人,知人待士,有王霸之器。”

    龐德公聞言,撫著花白長須微微頷首:“汝觀劉荊州二子如何?”陳祗想也不想便答道:“犬子爾。”當然,這主要是針對這二位公子在政治上的智商而言,並不是說這兩人一無是處,龐德公當然明了陳祗所語。

    龐德公當下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在廳中緩步而行,步到了門口停下了腳步,輕嘆息了聲道:“汝之言,甚合吾意,唉,如今荊州,已然轉盛而衰矣……”

    “德公何出此言?”陳祗不由得一愣,至少對于荊州情勢變化,自己倒是沒有任何感覺。龐德公淡淡地笑,頭也不回地道:“建安之初,荊州便有童謠曰:八九年間始欲衰,至十三年無孑遺。……自中興以來,荊州獨全,以劉景升為州牧,民有豐樂,境內皆安,而至建安九年始,景升妻亡,家中始現亂象,諸將間有紛爭,各執其主……前些日子,老夫家宴,而兩位公子,各有所擁,蔡蒯皆附于琮,而景升之族親,卻效于琦。此,正應了那八九年間始欲衰之兆爾,那劉景升身后,荊州怕是難躲那刀兵之災。”

    “德公您的意思?”陳祗站到了龐德公地身上,咧了咧嘴,對于那種什么童謠之類地道聽途說不以為然,不過,龐德公的分析卻很在理。

    龐德公回過了頭來,看著陳祗溫言道:“奉孝才智,不亞亮、統,努力就學之勤,亦為老夫所喜,然汝心思跳脫,雖有年少之因由,其實,也有汝心不知何往故。”

    “德公,祗,確實內心一片彷徨,天下之大,英雄倍出,祗卻不知,誰方才是那定鼎天下之雄主。”陳祗也干脆坦白,龐德公久觀自己言論,要是不知道自己懷著怎么樣的心思,也不會教育出那么多優秀的弟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赴宴

    龐德公看著陳祗,沉吟良久,方自笑道:“汝看不清,這說明,奉孝你想的更遠,不然,近觀天下大勢,早已明晰,曹孟德,已執天下之牛耳,東吳孫氏,進取不足,自保有余,而荊州,曹操若得荊州,天下不出十年必定,若是東吳得荊州,亂世,怕是要再延上數十載。”

    “若是他人得荊州呢?”陳祗意有所指地道。龐德公眉頭微微一挑:“若是有霸王之才者得荊州,這天下怕是又要多了一道變數。”龐德公輕嘆了聲,緩緩地步回了矮榻坐定。“那劉玄德,便是那變數之所在啊……可惜,荊州已成天下群雄眼中的魚肉,他如今兵微將寡,就算是有了時機,又能得荊州幾成?好了,老夫累了,奉孝退下吧,切記不可誤了學業才是正理。”

    “諾!”陳祗恭敬地應言告退,回到了自己的小獨院,安坐于廳中,看著那室內的火盤里燒著的碳火,心里邊可謂是五味雜陳,自己與甘寧的約定,還有自己這幾年來的布局,在考慮到日后的事情,陳祗不由得捧著額頭呻吟:“越想越亂,越亂越糊塗啊……”

    這時候,貞兒軟軟糯糯的聲音從耳后傳來:“公子,夜涼了,奴婢給您添件衣裳吧。”說話之間,一件皮袍子,已然罩到了陳祗的肩背之上,陳祗不由得一愣,抬手一摸,那皮袍上的獸毛柔順滑軟,觸手生溫。“這是從哪來的,我記得,好象我沒有買過這樣的東西吧。”

    貞兒那張俏臉在那火光的映襯之下,猶如染上了瑰麗的腮紅,星眸微彎,掩唇低笑道:“自然是沒有買過,不過前幾日,那孟大哥和陳大哥幸運地獵到了一窩狐狸。就與奴婢合計,給公子做一些袍子暖暖身子,畢竟這北方的天氣,要比咱們江陽寒冷得多。”

    “這里邊,也定然有你一份功勞吧,小丫頭。”陳祗心中微暖,方才的陰郁也在這一刻盡數散去,伸手一攬,兜住了貞兒的腰肢。嗯,貞兒的腰真是又軟又柔,輕輕地一帶,將其擁入了懷中,貞兒也未掙扎。纖手已然攀上了陳祗地頸項間,吐氣如蘭:“公子好像滿懷的心事,越是在這里呆得久了,您的眉頭就皺得越深,奴婢看在眼里,可卻沒有辦法替公子解憂,只能做一件袍子。暖暖公子的身子。”

    看著那雙水波蕩漾的美目,陳祗在其溫潤的櫻唇之上親啄了一口。看定這秀色可餐的美人兒,邪笑道:“穿在身上,竟然連心都覺得暖了,貞兒真是好本事。”

    “奴婢本就是公子身邊的人,公子的心境、身體地康健,奴婢豈能視而無睹,奴婢雖然幫不到公子,可是貼身暖被之事,本就是奴婢的份內之事……”貞兒說出這番話來。讓陳祗大受感動。手覆在其嬌顏之上,看著這張曄兮如華,溫乎如瑩的臉蛋,陳祗不由得俯低了身子,將頭埋至了貞兒的頸項間,唇舌游移間,在貞兒那雪肌之上。留下朵朵桃紅。

    “好了。夜深了。該休息了……”陳祗聲音顯得異常的暗啞,那貞兒臉上攀上了緋色。用那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地聲音道:“公子,奴婢今日便伺候公子就寢如何?”

    “美人,果然是公子我的貼心寶貝。”聽到了這聲貞兒有史以來最大膽的話語,陳祗喜歡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大手游往貞兒那高挺的圓臀之上揉了一把笑道。

    陳祗早已將那具已然熟透的嬌軀拔除了所有的衣物,擺放到了床榻之上,羞不可抑的貞兒輕顫著濃密地睫毛,一手掩在那高不可攀的玉峰前,一手掩在那小腹羞人之處,陳祗雙目眨也不眨地死盯著榻上誘人的美人兒,飛快地扒掉到身上所有的衣物,登上了床榻之后,大被一裹,將兩人全掩蓋住,那貞兒滾燙的胴體已然貼了過來,陳祗就感到胸口處頂著兩團綿軟,哪里還能忍耐得住,小兄弟頓時挺槍立正,抵在那貞兒柔軟的下腹處,與陳祗肌膚相貼的貞兒哪里不明白那是何物,嚶嚀一聲,雙腿大膽地交纏到了陳祗的腰間,主動湊上了櫻唇,不住的扭動螓首,熱烈的與他唇舌糾纏,檀口周圍沾滿了兩人地口水。

    陳祗伸手入幽輕探,蜜汁橫流,心知已然是時候了,伸舌在貞兒地乳間輕啜,就在那貞兒喉間發著那如飢似渴的嬌吟聲時,挺身入巷,已然沒入了一個溫暖濕滑的所在,稍遇阻礙,便是坦途,貞兒低哼了一聲,那交纏于陳祗肩背的雙手陡然間緊緊地勒住了陳祗。“好貞兒,別怕,公子會好好疼你的……”陳祗猶如誘人墜入地獄的惡魔一般在貞兒的耳邊柔聲地誘惑著,大手亦搓柔著那兩團彈性十足地胸丸。

    夜色深沉,秋寒霜重,而那床榻之上,卻春意盎然,陳祗咬住了貞兒那高高聳起地紅蕾,猶如嬰兒一般地吸吮著,健碩的身軀律動著,在那具嬌柔地女體之上,大加征伐,這個時候,陳祗早已把什么溫柔、紳士風度全然拋在了腦后,心里邊只想著如何能在貞兒那嬌美的身子上,獲得更大的快樂。

    到得情動處,那初經人事的貞兒哪堪陳祗如此猛烈的征伐,稍時便如那日一般,嬌軀陡僵,噴湧而出,激得陳祗更是興起,奮力挺動著,待到那貞兒將死未死之時,陳祗才打了個激靈,一股熱流,噴入了貞兒的體內……

    “公子無賴……”貞兒無力地躺在陳祗那有力的懷抱里邊,一副氣弱游絲之嬌柔之態,陳祗嘿嘿一笑,大手仍舊愛不釋手地把玩著貞兒那豐盈如峰的胸丸:“美人兒,公子怎么無賴了,倒是貞兒你,早早就丟了幾回,公子我,嘶……小家伙,又扮小狗呢。”

    貞兒抬起了那潮紅未褪的臉蛋,羞澀地媚聲道:“不許說,奴婢都快羞死了。”

    “好好好,床上,公子我聽貞兒的,嘿嘿嘿。”陳祗心情大好之下,頓時淫笑道,惹來了貞兒一雙粉拳在胸前輕叩。陳祗捏住了貞兒的粉拳,放到嘴前輕輕一吻:“好貞兒,謝謝你給我做的袍子。你在我身邊最久,最知我心意,我當不負卿之厚意。”

    “玄德公讓元直兄來的?”陳祗微揚了揚眉頭,看著跟前的危襟正坐的徐庶徐元直。徐庶笑著點了點頭:“庶,正是奉了我家主公之命,特地來請奉孝過府一聚,一來,是為了我家兩位夫人有了佳音之喜,二來嘛,呵呵,奉孝倒時便知。”

    陳祗歪頭一想:“既如此,小弟便恭敬不如從命,隨元直兄一行便是。”這徐庶,話總是喜歡說半截,往往最重要的,他總是留著,不過陳祗已經習慣了與徐庶打交道的方式。

    不到一個時辰馬車已然入了樊城,到了劉備的府邸之后,陳祗在徐庶的引領之下,朝著府內行去,轉了幾轉,陳祗已然聽到了喧嘩之聲,徐庶笑道:“看來,關將軍與張將軍已是等不及,早早的喝上了。”

    “可是關云長與張翼德二位將軍?”陳祗心頭一跳,接口問道。劉關張,任何一位后世的人物都會很快聯想到這三個排在一起的姓氏的古人之名,劉備,三國梟雄之一,且不說他,那關羽,更是日后黑社會的偶象,而張飛,那位喝斷長坂橋,義釋嚴顏,到醉后卻被兩個宵小割去了頭顱的一代猛將,更是讓陳祗扼腕不已。而就在今日,這兄弟三人卻就要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見到陳祗表情發生了變化,徐庶不由得笑道:“奉孝莫怪,今日得醫工診斷,二位夫人皆有了喜,故爾主公召來諸將宴飲……”

    “這倒無妨,祗是聽聞了那關張二位將軍之名,心生仰慕爾。”陳祗笑答道,腳步又快了些許。

    不多時已然見到了前方的大廳里坐了不少的人,而劉備,正居于上首,舉杯痛飲中。“主公,庶幸不辱命,已將奉孝請至。”徐庶執著陳祗的手,大步而入,朗聲笑道。

    “竟然是奉孝到了?哈哈哈,還請奉孝恕備未能出迎。”劉備放下了酒盞,大步而前,到了跟前,握住了陳祗的手,顯得相當親熱地道。“不敢,祗得蒙玄德公相召,來分享玄德公之喜,心中正高興得不得了,豈會怪罪?”陳祗笑答道。

    “如此甚好,來來來,備為奉孝介紹一二。”劉備微微頷首,帶著陳祗向著旁席走過去。為首一人,身量極長,怕都快趕上孟廣美了,面色發紅,美鬢須長及腹間,瞇目長眉,除了關羽還有何人?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32 AM

第一百三十章 這話是誰說的?

    酒宴已然散去,留在廳中的,止有劉備、徐庶與陳祗三人。臉上酒意熏人的劉備端起了一碗茶湯盡飲之后,抹了抹嘴,沖陳祗笑言道:“奉孝,今日可曾盡興?”

    “多謝玄德公之盛情,祗盡興了,怕是都有些飲過了。”陳祗晃著有些暈呼呼的腦袋苦笑道。聽了此言,劉備與徐庶皆忍俊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奉孝也是,明明知我那三弟酒量過人,尋個由頭婉拒便是,我那三弟也定然不會惱你。”劉備笑罷方才言道。“其實,祗倒是覺得那翼德將軍挺投緣份的,為人爽直謙和,能與翼德將軍把盞而歡,祗高興還來不及呢。就算是硬得著皮,心中也甚是快意。”陳祗笑答道,接過了侍女端來的醒酒湯抿了一口。

    沒錯,方才劉備扯著自己一一介紹,自己只得硬著頭皮硬撐著一人敬上一盞酒,除了關羽這位不飲酒的人之人,其他人等飲盡了自己所敬的酒后,自然要回敬,特別是那位張飛張翼德,嘴里說著要替他那不飲酒的二哥敬自己,嗯,一來二去,足足跟張猛人飲了四盞,喝得自個差點兒提起衣襟就想逃竄。偏生人家張飛斯文得很,一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生生把自己灌得兩眼發直,要不是邊上看得樂得直咧嘴的徐庶接收到了自己求助的目光,上前來勸說,說不定,自己當時就醉癱在那也說不一定。

    徐庶笑瞇瞇地也不點破陳祗的這點兒謊言,拈須笑道:“想不到,奉孝也是個篤厚之士。”

    “是啊,這天下士子,持財傲物者多矣,卻難見像奉孝這樣謙恭之才俊。”劉備也頗為黯然,看樣子,他在荊州尋求人材,實在是受到了不少的打擊。糾其因由,還是在于他現如今乃是一條困于淺水的龍。

    “玄德公不需太過在意,有志者,事竟成,古有千金買骨,今有草廬之顧。”陳祗笑道。聽了陳祗所言,劉備臉上也浮起了淡淡地笑意:“哦。汝亦知備求顧于諸葛先生之事?”

    “自然,孔明乃是我恩師愛徒,祗亦知一二,德公曾有言。荊州之智士,三人可稱翹楚,臥龍孔明、鳳雛士元,水鏡德操爾,皆是王佐之材。”陳祗將那醒酒湯盡飲之后。點了點頭道。

    “德公之評甚佳。”徐庶插言笑道。劉備看著面色自若的陳祗,旋及笑道:“以汝觀之,此三者,可有長短?”

    “這個……”陳祗不禁砸了砸嘴,搓了搓手指頭,自己還真沒看過這三人在自己跟前光過屁股,不過,根據個頭來計算尺寸的話,諸葛大神可以拿第一,司馬徽可以獲亞軍。至于龐統。嗯,只有當老三的份。當然,也不排除天賦異稟這樣的情況存在。

    徐庶眼見陳祗表情稍有古怪,省起這位小年青怕是有些酒多了以至未曾聽清自家主公之言,趕緊又重復了一遍,陳祗這才清醒過來,不由得有些尷尬地一笑:“酒多了。一時走神。還望玄德公及元直兄勿怪才是,依祗之見嘛。水鏡先生在學問之上的造詣,可為荊州之翹楚,然其生性淡薄,與我師尊德公一般,喜于那山野之間,笑看風云變幻……”

    “諸葛孔明,若是讓祗評價,祗實在是一言難盡,不過,若是用當今之名士比之,祗以為,其才不亞荀荀文若,以古人觀之,可堪子房之智,蕭和之才。”陳祗覺得,這是對于歷史上諸葛亮最佳地評價,嗯,這當然是陳祗的個人觀點。

    劉備端著茶湯的手微微一頓,與徐庶似乎很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劉備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陳祗,壓下了心中的念頭,又續問道:“那鳳雛龐士元若何?”

    “士元擅品評人物,雅士風流,經學之上,亦有建樹,不過,若是論其才之高妙,實不在此,那將略謀算實亦為其所長也,其才,可比當今之世荀、程、郭之輩,以古人喻之,有陳平之謀、張良之略。”陳祗跟龐統在這三位荊州才俊之中相處最久,看龐統也自然是最為透徹,實際上,陳祗自認在這三人之中,對龐統的評價最為中肯。

    “龐士元、諸葛孔明……”劉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地焦距,仿佛落在了千里之外,那徐庶撫著頷下之須:“看來,那士元實在是長于守拙,庶本以為,龐士元所長,在其雅好人流,經學,不想,奉孝卻比庶看得更深。看來,奉孝頗有那子將公與文休公之所長。”

    “這不過是祗一人之感觀耳,哪堪入大家之法眼。伏龍、鳳雛,二人得一,可安天下。確絕非妄言。”陳祗有些臉紅,但凡后世之人,只要是喜歡三國歷史的,誰便提溜一個人出來都能說得如此精僻。

    “臥龍、鳳雛,二人得一,可安天下?!”劉備讓陳祗這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兩眼一亮雙目灼灼地瞪著陳祗,陳祗咧了咧嘴:“這話好象是水鏡先生之言。”

    “水鏡先生?咦,不可能啊,備數次拜訪于水鏡先生,水鏡先生雖然多次提及孔明士元二人,卻從未有過此評。”劉備看著陳祗古怪的表情,臉上地笑意漸增。“奉孝無需如此,汝之佳評,讓備甚有所得。”

    “……不敢,祗妄言了。”陳祗心中暗惱,先人的,又小說家言的當了。

    “備聽言,奉孝學成之后,尚無心尋去處,若是到時,奉孝願意,備願掃榻相迎,厚禮相待。”劉備從榻上起身,走到了陳祗的跟前鄭重地道。陳祗趕緊起身,回了一禮:“祗一凡夫俗子,眼高手低之輩,豈能擔玄德公如此厚待。”

    “備閱人無數,奉孝之材,備焉能不知,只是不知奉孝之心爾。”劉備見陳祗婉拒自己,不由得微嘆了一聲,旋及笑道:“無妨,備非說是今日,還望奉孝能考量備求賢之思,絕非臨時起意而妄言。”

    陳祗抬眼看著劉備,這一段時間與劉備相處下來,陳祗不得不承認,劉備是一位極具個人魅力的優秀領導人,若不是自己賊心不死,又與甘寧有所約定,還欲往那吳地、魏地一行,怕是,現在早就開口效命了。

    “三五載,時間還長,請玄德公,容祗在行思量。”陳祗這一次,話里邊留下了余地。劉備亦心知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求賢之事,本就不是一個巴掌地問題,倒也不再強求,當夜,陳祗留在了劉備府中就寢。“元直以為如何?”劉備看著隨著侍女而去的陳祗的背影,低聲喃道。邊上徐庶撫須良久答道:“且不說陳奉孝其他方面是否真有才學,就憑其今日之表現,非凡人可比,眼光之獨到,勝庶百倍。”

    “你是覺得,他對于那三位的評價……”劉備頭也不回地反問道。

    “正是,方才庶將往日與這三人的交往,再結合陳祗之言,方自驚覺,奉孝對那孔明、士元的看法,乃世人所不及也。”徐庶肯定地點了點頭低聲道。

    “就憑這一點,他就絕非庸才,可惜現在……那陳奉孝為人謙和,很難拒人于千里之外,若是到時不能為備所用。”劉備點了點頭,臉上頗有遺憾地道。“主公勿憂,奉孝如今仍在鹿門就學于龐德公,一時也不必著急。”徐庶摸了摸胡子,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奉孝不再多留些時日?”劉備府邸之外,徐庶一再挽留陳祗,陳祗笑道:“祗真要回去了,已然在玄德公府上逗留了一夜,今日若是再不回去,到時候,德公可是要責罰于小弟的。”

    “也罷,既然如此,那庶也就不強留奉孝了。嗯?車駕何在?!”徐庶與陳祗到了門外,卻發現,應該在些等候的馬車卻並沒有出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向那府邸外的軍士喝問道。那些軍士也是一頭霧水。其中當值地什長上前來言道:“別駕,我等未見車駕到此啊?”

    “豈有此理!”徐庶不由得陰下了臉,陳祗趕緊勸道:“無妨,此處至鹿門山也不遠,再說了,樊城里邊,想必也有租用車馬地地方,此事就不勞元直兄費心了。”

    “豈能如此,咦?翼德將軍,汝來得正好。”徐庶正自彷徨無計之際,看到了騎馬橫刀沖劉備府邸而來的張飛,不由得喜動眉梢,連聲喚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邀請

    來者身高馬大,乘于馬上,體態雄健,昂首四顧間雄風糾糾,雖然是一身襦衫,一身肌肉隆起,把那身衣物繃得緊緊的,但是膚色絕對與黑碳扯不上半點的關系,而是古銅色的肌膚,臉龐較寬,方方正正的國家臉,兩鬢卻連至頷下的鋼須,就像是一個黑色的軟盔一般,闊口高鼻,兩目如電,絕對是與孟廣美屬于同一級別的惡漢類型。

    “呵呵,原來是元直和奉孝啊,某家有禮了。”張飛看到二人,當下跳下了馬來,樂呵呵地上前見禮,舉止之間,顯得斯文,不過至昨夜一聚之后,陳祗總覺得這位張飛怎么看都覺得滿臉都是壞笑。難道是因為他牙齒太白,又或者是自己看錯了?

    “不敢,祗見過翼德將軍。”陳祗當下回禮道。徐庶便把事情說了一遍。張飛一聽,當下笑道:“這有何妨,如若奉孝不棄,飛便送奉孝一程如何?”

    “翼德之言甚善,若是如此,庶便先告退了,望奉孝勿怪某家失禮才是。”徐庶似乎松了一口氣,當下笑答道。陳祗也不好意思婉拒,張飛便命親兵讓出了一匹馬來交給陳祗。

    兩人在張飛親兵的護持之下,離了樊城,直往鹿門而去。

    “可惜昨夜我大哥在,不然,某家定與奉孝痛飲至醉方休。”張飛撫著那鋼針一般的短須笑道。

    陳祗聽得頭痛,趕緊討饒:“翼德將軍的酒量,祗甘拜下風,昨日祗便已不勝酒力。”

    張飛看到陳祗的糗樣,不由得放聲大笑:“大好男兒,豈能如此酒量。想我二哥長子關平,不過年長汝數歲,卻有斗升之量,吾家犬子苞年不過總角之齡,也能盡飲盞酒。”

    “……祗,實難望其項背。”陳祗一臉黑線,嗯,多大點人。怕是連幼兒園都還沒讀完,這位倒好,拿酒灌自家孩兒,還得意自鳴,先人的,放到后世人權社會,早把這丫的關進拘留所了。

    一路之上,陳祗倒是從張飛的嘴里邊挖出了不少地事,張飛似乎看陳祗也頗為順眼。不過,張飛對陳祗某些古怪的問題相當的撓頭:“我說奉孝,你所言的溫酒斬華雄、三英戰呂布,某家怎么都沒聽說過,再說了,當初,某家與兄長討伐黃巾賊有功,授任安喜尉,記得當時,督郵因公事來到安喜縣。我大哥請求拜見,卻不得入,大哥一時氣惱,闖將進去,捆了督郵。抽了這家伙二百鞭子……后來做了高唐尉,后升任縣令,不想那高唐縣又為黃巾賊所破,我等只得隨大哥投奔公孫中郎將出,后得公孫中郎將舉薦,方立足于平原縣……”“啊?”陳祗險些從那沒有馬蹬的馬背上掉到地上,先人的。暴打督郵的竟然是劉備那個老好人,而盟軍進攻那虎牢關時,劉備正領著關羽張飛狼狽鼠竄,偶滴神,又上了大當。

    張飛摸著那頷下濃須,看到陳祗如此表情,不由得嘖嘖有聲:“看樣子。奉孝的酒勁還真沒過去。”

    “呃。嘿嘿,醉話。祗還真是醉糊塗了。”陳祗翻著白眼,嗯,得,看樣子,三國演義,只可信其三分。

    不過,那關羽在白馬陣斬顏良是真事,張飛唾沫橫飛地向陳祗言說那關羽千軍萬馬之上,斬其首還,袁紹手下諸將,沒有一個能擋其纓,不過,那文丑卻是在劫曹軍糧草之時,被曹操施計以輜重就道為餌,大軍伏擊而敗,死于亂軍之中。

    “我二哥文韜武略,皆非凡品,就是那脾性傲了些,還望奉孝莫要放在心上才是。”張飛拍著馬鞍頗為感慨地道。

    “哪里,云長將軍乃義薄云天地世之虎臣,性情剛烈,凡人而不能折其腰,祗心慕之,何怨之有?”陳祗笑道。畢竟跟張飛算不上太熟,說人家結義兄弟,實在是有些過份,不過,昨天見面之時,讓陳祗印象之中最有好感的便是劉備的大舅哥糜竺糜子仲和那趙云趙子龍。

    糜子仲也是一位雍容大方的人物,而那趙子龍,第一印象就是帥,當然,絕對是男性,而非后世網絡上所考証的那般是一位妙齡女子,嗯,想想后世,除了關二哥,幾乎所有人都讓那些兄台給惡搞了個遍。

    趙子龍不公長的帥,態度上亦顯得很是謙和,說起話來也溫文爾雅,倒像是一位書生,而不像是一位戰場之上無敵的猛將。

    至于關羽嘛,嗯,一個字:吊,兩個字:驕傲,三個字:愛誰誰。這就是關羽給陳祗的感觀,陳祗給這位關將軍行禮致意,只見這位關某人撫著長須,瞇眼微睜,略略一攏拳:“羽見過奉孝。”嗯,動作神情之間,倒像是在敷衍。

    陳祗心里邊不但沒有絲毫腦意,反倒是覺得有些樂,看樣子,后世對這位兄台的描述還真沒錯,確實是一副誰都不鳥地吊樣。當時若不是劉備親自介紹自己,怕是他連這番動作都不屑做。

    “對了,翼德將軍,那您跟云長將軍和子龍將軍他們掐過架沒?”陳祗心中的八卦之火終于尋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嗯,噴湧不絕。

    聽到了陳祗這話,張飛更是興趣大增,回頭沖陳祗笑道:“你算是問對了人了,咱們那片的人,除了那些個文人,某家都一個一個挑過。”

    “怎么樣?幾勝幾負?”陳祗興奮地都快拉張飛的馬頭了,張飛得意地哼了哼:“勝某家的人還沒生出來,就算是我二哥,頂多也與我戰個不勝不敗之局,子龍那家伙嘛,嗯,跟我們兩兄弟比起來嘛,怕是要差上那么一丁點……”張飛掐著小手指頭指甲蓋在陳祗的跟前比劃了一下。

    有這么形容武力值的差別嗎?陳祗實在是無語,不過,張飛對陳祗提到的陳到,認為他的武力值比他們兄弟二人和趙子龍又要差上那么兩個指甲蓋,由此,陳祗得出了結論,一指甲蓋,相當于武力值的一點,如果張飛是九十九,那趙子龍至少是九十八,而陳到至少也是九十以上。

    邊走邊聊之間,已然到了鹿門山上地龐府別院,張飛倒是起了前往拜見那龐德公的心思,不過,龐德公卻在午睡,張飛只得扼腕而嘆,與陳祗一起退出了出來,卻碰上了剛好入山的龐統。

    龐統見到張飛,不由得微愣,疑惑的目光轉望向陳祗,陳祗趕緊給這二位介紹道:“這位便是龐德公的侄兒,龐統龐士元,這位乃是玄德公地義弟張飛張翼德,有萬夫不擋之勇。”

    “原來是翼德將軍,久聞大名,呵呵,不想,今日竟然在此間相逢。”龐統笑道。張飛看到龐統那獨特的外貌,不由得微愣,不過,聽到了陳祗之言,這位便是那徐元直十分推崇的荊州名士龐統,倒也不敢怠慢,笑答道:“某家不過是持刀逞一時之快的莽夫爾,倒是久聞龐士元先生之名,我家徐軍師,對士元先生可謂是推崇倍至。”

    “元直?呵呵……”龐統笑了起來,似乎看這位高大威猛的張飛也覺得頗為順眼,至少這位看似莽夫的翼德將軍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容貌而輕視于自己。兩人在那你來我往地謙虛,兩人一高壯,一矮胖,不過,倒是眼睛都很大,看得陳祗心中暗樂,便有了計較,走上了前來笑問道:“士元怎么上山來了?”

    龐統看了高大威猛的張飛一眼,向陳祗笑道:“今日休沐,在山下閑著無事,便特地到別院來,一來,向我伯父問安,二嘛,自然是向賢弟你討杯水酒喝,翼德將軍你我一見投緣,不若往奉孝住處把盞言歡如何?”

    “就是,所謂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大家難得遇在一塊,便到祗的寒舍一聚,翼德將軍,小弟的寒舍里,可是有不少由小弟的家人從江陽送來的珍釀。”陳祗笑道。聽到了陳祗此言,張飛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既如此,飛便不走了!與二位喝個痛快。”張飛回頭沖那親兵喝了一聲:“爾等先回樊城,告之夫人,某家再鹿門拜訪人物,晚些回去。”

    “諾!”其中一位親兵大聲應諾之后,跨馬如飛而去。陳祗與龐統對視一眼,頗有些啼笑皆非之感,張飛使人回去,只告之夫人而不告之主公,實在是……

    張飛回過了頭來,看到兩人頗有些古怪的臉色,不由得赫然一笑,陳祗也不欲讓其尷尬,拉著兩人便往自己地獨院而去。“翼德將軍,這士元先生地酒量,可也不小,怕是與將軍之酒量,難分高下……”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33 AM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遷族

    “那厮的酒量可實在是不小……”面色青白,兩眼呆滯的龐統捧著那頭痛欲裂的腦袋,頗有些憤然地道。“莫非昨夜,最后敗陣之人乃是士元兄您?”陳祗笑瞇瞇地讓貞兒去端一些粥食來,自個穩如泰山地坐到矮榻之上,抿著佳釀。

    “休要小看于統,區區三五斤酒,豈能耐我何?嗯,不過那張翼德,倒是跟某家斗了個棋鼓相當。”龐統笑道。

    陳祗不由得咧了咧嘴:“嘖嘖嘖,士元兄好本事,除了那詩書典籍上有獨到的造詣,連嘴皮子上的功夫也不遜半分。”

    龐統不由得瞪了陳祗一眼:“奉孝你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覺得統酒量不行?!”

    “那到不是,只不過,今日午時,翼德將軍便起身來向小弟道別,嗯,臨走之時,還在小弟這里用了午膳,飲了幾杯濁酒。”陳祗裝模作樣地抬眼看看天色:“咦,這會子都已然夕陽西下了。”

    “哼,那是汝不知,前兩日統忙于公務,每每都要子夜時分,方可入睡。”龐統老臉一紅,猶自嘴硬道。

    “呵呵,原來如此,對了,士元兄既然是睡了一天一夜,想必已是餓了,小弟已讓丫環去給兄長端些吃食,若是兄長不嫌,先飲上兩盞,清清腸胃如何?”陳祗笑瞇瞇地端起了酒沖龐統遙敬,一聞酒香,龐統臉色頓變,連連搖首,捂著嘴巴子些險干嘔起來。把端著吃食呈到了龐統案前的的貞兒給嚇了一跳,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陳祗卻在一旁樂的肚痛。

    龐統哭笑不得地指著陳祗道:“你這家伙也忒作惡,待統身子好些,定然教你好看才是。”

    “哎呀,士元兄何至惱怒于此?消消氣,氣則傷身,快些用些米粥才是正理。”陳祗一本正經地道。龐統悻悻然地端起了漆碗。飛快地扒著煮得爛熟噴香的稀粥。陳祗想了一想,還是向龐統說起了前天往劉備府中赴宴的事情。

    龐統連整了兩大碗稀飯之后,總算是滿意地打了個飽呃,拿起方巾抹了抹嘴,看向陳祗。“賢弟心中是如何想?”

    “祗在荊州。不過是孤寡一人,想與不想,不過是翻掌之事,良臣擇主而侍,何人才是英主?”陳祗苦笑著答道。

    龐統抿了口酒,撫了撫短須,瞇起了那雙比起常人大上不少的眼睛:“在奉孝這里。統也與那劉備有了數面之緣,依某家之見,劉備可為良主,勝那劉荊州百倍,只可惜,其現在寄于籬下,兵微將寡。”

    陳祗掃了一眼院中。除了孟廣美陳忠之外,再無旁人,而那貞兒亦不是外人。當下不由得笑道“汝不知荊州之安寧,已時日無多矣?”

    “統豈有不知之理?只不過,荊州逢變之時,就是那曹孟德提數十萬眾揮師南下之際。”龐統連眼皮都不抬接口答道。“曹孟德與那蔡瑁本是故交,蔡德乃荊州鎮南大將軍軍師。荊北重兵在握,此人雖不過是無謀之輩,不過,有了蒯氏相助,左右荊州之去向。易若反掌。那劉玄德,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這荊州,他最多望而興嘆。”

    陳祗離席步到了龐統的對面坐下,示意貞兒退出廳外,看著龐統,鄭重地道:“那東吳。久窺荊襄之地。荊州大變,其定要有所動作。豈容曹孟德盡吞?”

    龐統揚了揚眉笑道:“東吳孫氏,內憂不定,就算是有心,怕也無力,至多嘛,乘亂取食,荊州能得一二,便已是大幸矣。”言畢之后,看向陳祗,似乎想看看陳祗還有何話說。

    “若是……劉備與那東吳孫氏結好,約為盟友。荊州如何?”陳祗笑得份外地陰險,門牙也都亮了出來,散放著猙獰的光芒。龐統聞言,身形不由得一頓。抬眼看陳祗良久。危襟正坐:“待統思量一

    陳祗也不著急,就坐在龐統跟前扮泥塑菩薩。不多時,龐統方自睜開了眼睛,望定陳祗。“若事態真如奉孝所言,這荊州……入何人之手,實難料矣,不過,荊北之地,料來,必為曹孟德所據。”

    “士元兄之言甚善。”陳祗撫掌笑道:“可惜劉備確實有兵微將寡之弊,不然,荊州,呵呵……對了士元兄,汝以為,荊州于何人之手,對于汝等最為有利?”

    龐統看了陳祗半晌,不由得搖頭笑道:“這統實難料也,不過,東吳孫氏,忌憚于世家望族,既用又防備,而曹孟德心腹之人,來歷其雜,品行高劣皆有之,受世人垢病舊矣,那劉玄德,倒是雅有信義,弘毅寬厚,知人待士,頗有古風,只不知,日后顯貴,會否一如那漢高祖。”龐統撫著那鼠須,笑得甚是陰森。

    陳祗心頭一跳,漢高祖,典型的兔死狗烹之輩,而劉備,誰又能知道其取了天下之后,又有何作為?

    “有漢高祖,亦有子房。”陳祗略略一想之后,旋及笑道,權勢是好東西,不過,看多了歷史之后,才發現,開國皇帝,十有九個不是個玩意,當然,他們玩的是帝王心朮,但是,自己,卻另有一條自保之道。

    龐統聽到陳祗之言,瞇起了異于常人的大眼,眼中精光閃爍不定:“汝欲效于劉玄德?”

    陳祗笑著搖了搖頭:“雖有此念,卻還不是時候,小弟要多看看,正所謂買貨比三家,就得看看,那家地售后服務要好些。”

    “什么亂七八糟的?”龐統翻著白眼怨道。不過,已然明白了陳祗的心思。龐統跟陳祗相處久了,也知道,陳祗雖然平時看起來甚好說話,人也隨和,但是其一旦認定某事,必然會一條道走到黑,不過,陳祗此人,又絕對不是那種蠢人,眼光之遠,看勢之明,龐統亦自覺不如,聽他的口氣,他日,投效于劉備麾下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

    “莫非,這小子真能料定那東吳孫氏,會與那劉玄德結為盟好,以圖荊州不成?”龐統望著又露出了一臉憊怠之色的陳祗,心里邊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奉孝是這么對你說的?”龐德公撫須良久,望著這位龐氏最具才華地侄兒,緩緩低言道。

    龐統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正是,侄兒聽奉孝之言,觀其色,似乎甚是肯定。”

    龐德公緩緩起身,在廳中緩緩踱步。“在老夫看來,亦有道理,那孫氏久窺荊州,因為荊州位于江東的上游,是江東之地的屏障,更是江東的軟肋,故爾東吳孫氏,頻頻攻伐江夏,便是此理。占領荊州,才能全據大江,北與曹孟德相抗衡,西可聯益州之地,據成南北之勢……若是孫劉兩家聯合,荊州大半,必入其手。奉孝年少,已有如此眼光,老夫,亦不及也。”

    “伯父,那我龐氏,又該如何?”龐統眉頭微皺,向那龐德公問道。龐德公淡淡一笑:“無它,靜觀便是。不過士元,汝之心思若何?”

    “侄兒。”龐統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侄兒倒也願意像那奉孝一般,只可惜……”

    龐德公踱步到了龐統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言道:“汝之心思,伯父盡知,再過些時日,讓一部份族人,遷往江陵去吧……荊北,太過棘手了。至少到時候,我們龐家,不至于沒有准備,亂了手腳。”

    “諾!”龐統恭身施禮應道。他知道,伯父已然完全對劉景升失望了,對于日后荊州的情勢,看得也越發的明晰起來,如此布置,自然是不希望讓龐氏附于蔡蒯之冀尾。

    “另外,奉孝那里……罷罷罷,你自為之便是,伯父就作個壁上客便是了。”龐德公長嘆了一聲,閉目垂須,默然無言。

    陳祗正煨在火邊,看著那本《鬼谷子》,卻聽到了腳步聲響,一抬頭,看到了一臉喜色地貞兒。“公子,我阿父來了。”

    “哦,貞兒你快讓他進來。”陳祗拋下了手中的書冊,心中甚喜,看樣子,該是阿姐又給自己來信了。

    “小的見過公子,半年不見,公子似乎又長得更加高壯了。”陳俊隨在其女貞兒的身后步入了堂中,恭敬地向陳祗施禮而拜。“俊叔快快請起,貞兒,給你阿父奉茶。”陳祗笑吟吟地上前,扶起了陳俊。“這兩年多來,可是勞您與孟叔在家中費心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江陽人來

    “這些都是小的們該做的本份,此次大娘子遣小的等人,來給公子送些家中所產的窯酒,還有其他一些東西,小的按照往常公子的囑咐,大都置于襄陽城中,只拿了少許送到此處。”那位從江陽而來的陳府二管事陳俊向陳祗一面稟報,一面遞上了幾封書信。

    陳祗抬眼一看,貞兒早已是歡顏滿臉,不由得一笑:“貞兒,怎么,半年不見阿父,歡喜成這樣?”

    貞兒俏臉一紅,幾不可察地橫了陳祗一眼,恭敬地答道:“公子與阿父請坐,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你先退下罷,一會,我跟你阿父說了話,會讓他來見你。你先去看看帶來的事物,讓孟廣美與陳忠把東西都放到后邊的儲藏室中,明白嗎?”陳祗點了點頭吩咐道。貞兒低應了一聲,緩步退到了屋外,掩上了房門。

    陳俊看到自己女兒在公子跟前嬌媚柔弱的模樣,還有公子待貞兒的溫柔目光,心中微微一動,當下先道:“多謝公子這些年來對貞兒的照拂,小的一家,實在是無以為報。”

    “俊叔莫說這樣的話,貞兒早就是我房里人了,待她好,本是應該的,到是她的阿弟,如今學業如何?”陳祗笑著走回了矮榻之上坐下,示意陳俊坐到身前來。

    “多謝公子關心,犬子在府中,在學業上,倒還將究,不過性情玩劣了些,小的都責過他好幾回。倒是讓那張先生給護著,說什么少年本就這樣……”陳俊聽陳祗提到了自家兒子,眼中不由得流出了濃濃的親昵,嘴里邊雖然罵得凶,可實際上,嘴角邊地笑意,分明就是一個慈父在誇耀自己的孩兒,這讓陳祗不由得不想有些傷感了起來。

    不過轉瞬之間,把那種心思拋了開去。笑意吟吟地翻看起了那幾封書信的封面。陳俊也適時地改變了話題。

    “此次小的前來,一是為了給公子您送那些大娘子交待的事物,二來,亦是為了送大娘子、文休公、嚴太守、法從事等人寫給公子的書信。另外,孟管家讓小的給您帶個話:公子上次囑咐的事。已然全都辦妥,那些學童醫童,已經按公子您的囑咐,分派往……”

    陳俊地聲音越來越低,陳祗一面聽著,時不時提出一兩點疑惑,陳俊也一一作答,一晃眼的功夫,竟然也就過了小半個時辰。所有送至鹿門龐氏別院的事物皆以收拾停當。孟廣美與陳忠已經與那幾位送來事物的江陽舊識進了他們的房間,好酒好菜地招呼著,貞兒也已然回到了那間位于公子臥房的側屋里邊。

    進了屋,貞兒望著那盞發著黃色光芒的油燈,看著那豆大的***,心里邊頗有些起伏,也不知道公子會不會把要納自己為妾的事告訴阿父,憶起這些日子。與公子肌膚相親的甜蜜,還有那些黑燈瞎火之下所干的羞事,貞兒不由得捂住了臉蛋。堪堪此時,門外傳來了低喚聲:“貞兒,是阿父,開開門。”

    心如小鹿頻撞的貞兒,戰戰兢兢地推開了門。看到了站在門外含笑不語的陳俊,一時之間,反倒連給阿父見禮都忘了,陳俊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孩子。

    徑直走到了貞兒地房間坐下,看到立于門邊,揪著裙帶。頗有些不知所措的貞兒。陳俊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這孩子,怎么。有了公子,便把阿父給忘了不成?”

    “阿父,瞧您說的。”貞兒臉上頓時騰起了醉人的酡紅,兩眼含羞,移步上前給其父見禮。“來來來,坐到阿父身邊來,好些時日沒瞧見你了,呵呵,倒是越發的漂亮了,猶勝汝阿母當年哪。”

    “阿父,公子都跟您說什么了?”貞兒喜憂交錯的目光右顧右盼,一副動人的嬌態。陳俊呵呵一笑:“你這孩子,公子還能說什么別的不成?不過貞兒,在公子身邊,可要好好地侍候,別誤了公子地正事才是,陳氏一門,對咱們家一向恩寵,你阿弟如今也出息了,得那張進先生看重,方才公子曾言,讓阿父多多督促你阿弟,若是能有出息,日后,會讓他走出去,謀個差事,也好為咱們家光宗耀祖呢……”

    那邊父女倆在說著話兒,這邊,陳祗將那一封封的信細細讀著,阿姐的信所有來信中最厚的,陳祗也是最先打開了這封信來觀看,在信中所述,家中一切皆很安泰,至于江陽,更是一切都好,姐夫哥的治理手段是越發的高妙,如今,江陽城的人口已然比之自己離開之時,多了近三成,其中大多為商販,使得江陽地稅賦大增,而且已經將江陽郡的道路,聯通至了建寧郡內。雖然花了不少的錢帛,但是獲益卻更多。

    當然,該交給劉璋的稅賦,自然是一文不少,而且,姐夫哥也聽從了陳祗的建議,通過法正、張松這一條路子,用錢帛開道賄賂劉璋身邊的心腹之人,使劉璋對于江陽陳氏的態度有所改觀,而姐夫哥地郡太守之位可謂是安如泰山。

    當然,法正、張任得陳氏一門之助,有了許靖鼓動一些人從旁說和,法正已然從軍議校尉這一閑職向上挪了一挪,坐上了武猛從事地職務,而張任,亦然已經憑職都督從事,但是,法正已然一躍成為了益州州牧府內的軍方重要成員,雖然沒有將軍頭銜不能領兵,但是,法正還是對陳祗地關心與幫助十分的感激,雖然信中只是說著一些關于益州蜀郡的事務,不過,陳祗知道,依法正的那種有仇必報的性格,日后,定然會有所報。

    至于那張任,倒是跟姐夫哥王累一般,忠君任事得很。只不過,自己的姐夫這幾年來,有陳祗成天在他跟前嘰嘰歪歪,大姐又不停地吹著枕頭風,已然已經讓王累對劉璋的感觀有所轉變,而不再像以往一般死腦筋。特別是姐夫哥明白要在劉璋手下升官,就必須花上大把的錢帛,賄賂他身邊的阿諛奉承的小人,才能做得成事情之后,與張任來往談論之間,已經流露出了對劉璋的不滿。

    看到了這個消息,陳祗不由得彎起了嘴角,腦海里邊,已然呈現出了阿姐那副得意的笑臉,想想也是,劉璋那樣的人物,本就不該讓益州的這些精英人士去陪葬。

    另外,阿姐在信中提到,陳府的各個工坊出產的事物,不僅僅在益州賣得熱火朝天,甚至都已經賣到了漢中和益州這些地方來,另外,陳祗所囑咐的事情也已經在建寧爨氏和李氏的合作之下,取得了很大的進展,特別是爨氏已經大量地開辟山地,各種茶樹,光是今年,已經收獲了第一批新茶近千斤。

    另外,已經跟天竺的那些蠻子國家接上了頭,使用茶葉和蜀錦、瓷器,換到了不少的天竺的精鐵和鐵礦,不過,為了不引起劉季玉的注意,只能由陳府的心腹人手去做,交易量也較少,不過,已經形成了穩定的供貨渠道。

    信的末尾,大姐還刻意地提起了那位小表妹花蠻兒,言及花蠻兒時常往江陽走動,問及自己的消息云云,更說那丫頭如今出落得楚楚動人,羞花閉月,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熱血男兒,追求者能從建寧一直排到江陽城來,嗯,那意思,怕是大姐也挺中意那小姑娘的。

    陳祗不由得想起了當日,離開江陽之間,那立于碼頭上,表情淒然,卻又強撐笑顏的表妹,那身特地穿著的漢家綠色曲裙,還有她那頭烏鴉鴉的長發隨風翻卷的畫面。陳祗不由得低嘆了一聲,合下了信箋。

    甘伯父的來信倒是很簡短,只是告訴了自己,甘氏決定將其所掌握的井鹽中的三成,按照最低價格,供為江陽陳氏,僅僅這一句話,陳祗便已然明白,看樣子,甘寧已然把自己與他所協商的事情告之其父,而甘伯父的來信,只不過是告訴自己,巴郡甘氏,已然決意與江陽陳氏共進退。

    另外甘伯父還提起了一件自己向其建議過的事,在隴右西平郡西部數百里處,羌人所據的西海(青海湖)處,甘家已經通過用漢人的特產,跟當地羌人部落結成了良好的關系,並且已經在西海建立了一個曬鹽場,經過了無數次的試驗,終于成功的整理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曬鹽法,在這個日照時間長,常年有風的高原地區,曬鹽法所耗費的成本之低,產量之高,讓甘伯父險些樂瘋了,預計日后效益肯定會超過目前巴郡甘氏所掌握的所有井鹽,當然,甘伯父在信中沒有忘記承諾,江陽陳氏的三成,肯定會一粒鹽都不少……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34 AM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敬酒

    一封封信皆盡讀完之后,陳祗長出了一口氣,似乎要將心中的陰郁盡數吐出一般,這才滿懷信心地站起了身來,抬眼看到了擺于一旁的滴漏,竟然已經過了子時了,活動了下酸麻的四肢,陳祗臉上的笑容更多了,至少,自己這數年來的布局,還真沒有白費功夫,雖然目前自己至多只能影響到益州,不過,陳祗有把握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自己至少能改變和影響更多的人和事物。

    “上來一點,嗯,在往左一點,嗯,就這兒,使勁撓……”陳祗懶洋洋地趴在那擺在屋檐下的臥榻之上,邊上,貞兒正很努力地給陳祗這位公子爺撓癢癢。夏天,熱氣蒸騰,連續好幾天的炎陽,仿佛要把整個大地上的事物都要蒸干蒸熟一般,就連平日里最是跳脫的陳忠,此刻也焉呆呆地蹲在屋檐底下,跟孟廣美一塊窩著打盹。

    “公子,好了沒?”撓了好一會,聽不到了公子的指揮聲音,貞兒輕聲問了一句,卻沒有得到回應,俯低了玉頸一看,陳祗早已咧著嘴角打起了細酣,貞兒不滿地撅了撅嘴,抬起了手欲戳醒陳祗,可手到了半途,已然緩了下來,替陳祗輕輕地拔開了那擋在額前的亂發。

    看著公子那張越來越顯得成熟的臉龐,挺直的鼻梁,那閉上的雙眼,英挺的劍眉……不過,公子的睡像顯得有些憨憨的,嘴角讓枕在臉下的手給擠的歪了,甚至有口水流了出來,貞兒不由得掩住了櫻唇。看著睡態憨厚地公子,童心大起的貞兒皺著鼻頭故意扮起了凶像,倒像是在逗一個熟睡的孩童一般。

    “奉孝可在?!快快開門。”恰巧此時,院門外傳來了雄渾熟悉的高喝之聲,嚇了貞兒一跳,陳祗也給驚得醒了過來:“誰啊?嗯。貞兒你張牙舞爪的要干嗎?”

    “沒,奴婢沒干嗎?我這便是開門。”貞兒紅了臉,惶惶然地提起了裙角就往那院門處跑去,而孟廣美與陳忠也擦著口水站起了身來,目光都望向那院門處。陳祗一臉莫明其妙:“這丫頭又怎么了?”

    院門一開,一個偉岸的身型幾乎把那院門給堵得滿當。看到了前來開門地貞兒,這位兄台一咧嘴:“小丫頭,你家公子在不在?”

    “在,您快請進。”貞兒不得不擠出了一個笑臉,心里恨不得踹這家伙一腳,嗯。每次來尋公子,總要把公子給灌得爛醉方自罷體的家伙。除了張飛,還能有何人。

    “竟然是翼德將軍大駕光臨,請恕有失遠迎。”陳祗看到了張飛,不由得一陣眼暈,腿都有些軟了,陪著笑臉起身相迎。“呵呵,無妨,奉孝今日看起來精神不錯。”張飛大步到了陳祗跟前笑道。

    “嗯。精神是好,不過,前天的酒勁都還沒過去呢,小弟的腿都軟的很。”陳祗干笑了兩聲道。

    “哈哈,奉孝的酒量也太淺了些,該多練練才是正理。嗯,今日。且隨某家下山往我大哥府中一聚。”張飛樂呵呵地拽著陳祗就往外拖,嚇得陳祗魂飛魄散:“兄台且慢,那個,嗯,祗一會就要去見德公,聽其教誨,翼德將軍若是有事。直言便是。”

    看到陳祗如此模樣。那張飛不由得笑了起來:“可惜啊,方才某家來此之前。已然去見了德公,怕是這會子,德公已然隨元直兄已然下山去也,嘿嘿,奉孝如此倉皇,莫非怕某家拉汝去做甚壞事不成?告訴你吧,昨日,我家大哥地甘夫人已然誕下麒兒,大哥正在府中擺宴,某家與元直兄,便是來此,相請于龐德公與賢弟,賢弟若是不去,似乎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啊,生了?”陳祗不由得一愣。“嗯,雖然按奉孝所言的預產期早了數日,不過,這孩子可不小,足足有七斤余,喜得我大哥嘴都合不攏,硬是抱了一夜不願撒手。”張飛一面說著,一面拉著陳祗前行。

    陳祗與張飛皆是騎馬,腳程倒是要比乘車的徐庶與龐德公快捷許多,不多時,便在半山趕上了龐德公等人,一同往那樊城而去。到了劉備府邸門前不遠處,便看到門前已然擠滿了車駕,諸人只得步行入府,在徐庶與張飛的引領之下,直入內堂而去,果然,劉備紅光滿面地迎候著客人,見到了龐德公與陳祗等人,大步迎道:“德公能光臨寒舍,備心甚慰,快快請進,呵呵,奉孝,汝一會可不許逃席而去,備今日,要與汝盡飲三盞。”

    陳祗無可奈何地笑答道:“玄德公放心,今日此來,祗早有心理准備,玄德公獲麟兒之喜,便是您不說,祗今日也定然要暢懷而飲。”

    “哈哈,這才是大好男兒。”張飛樂滋滋地沖陳祗翹起了大拇指,倒是頗有些遺憾地砸了砸嘴:“可惜那士元不在,不然,今日某家定要與其分個高下。”

    劉備聽到了張飛此言,不由得板著臉嗔道:“三弟休要胡鬧,今日還得讓你跟二弟招待客人呢,若是你先于賓客醉倒,為兄就罰你三月不可沾杯!”

    聽到了劉備之言,張飛不由得摸了摸腦袋,干笑了兩聲:“大哥放心,小弟不過是跟奉孝開個玩笑罷了,今日定不會先于賓客醉倒。”看到張飛這么大的個頭,卻讓矮了他足足一個腦袋的劉備用這種語氣說話,倒像是對待自家子侄一般,雖然已經看到了這場面不少次,不過每每見些情景,仍讓陳祗覺得有些嘀笑皆非之感。

    說實話,張飛絕對是個猛將,但是,絕對不像那些書中所言,一副無謀無智地蠢笨之資,至少陳祗跟張飛相處久了,才知道,這位兄台寫得一手好字,而且,畫的仕女圖亦甚為神妙,而且也讀過不少的書,有一次張飛前往鹿門來見自己之時,正遇上龐德公講學,這位兄台也還能依經據典的嘰嘰歪歪幾句,讓陳祗實在是刮目相看,后來才從張飛嘴里邊得知,他自幼家資甚富,其父只有一個獨子,甚是愛寵,為他請了不少的先生,所以,才能學得一身文武雙全的本事。

    不過,張飛並沒有像電視連續劇里邊描述的那般,一出來就是一張老臉,當時才年不過十六,十六歲時,便追隨當時已經二十四歲的劉備征討黃巾軍,自然,劉備把他完全當著了一位不懂事的小弟弟看待,待之其是親厚。

    廳中已經坐了不少地人,劉備手下的文武皆巡于廳中,時不時與相熟的客人敬酒聊天,龐德公乃是荊州德高望重之輩,自然,坐到了前邊去,至于陳祗,剛剛進了廳,就把屁股落到了一張座墊之上不再起身,反正他是不願意上前去跟一幫老頭子蹲在一塊。

    就在席間,酒食正酣之際,劉備的甘夫人抱著那劉備的新生兒在諸多侍女的護擁之下緩緩登場,猶如電影明星亮相一般,劉備樂呵呵地從那甘夫人的手里邊接過了孩子,喜氣洋洋地感謝謝了一番各位來賓,又發表了獲子感言,嗯,這讓陳祗有種身在好萊塢,觀看著優秀演職人員,在獲獎之后,喜及而泣地在台上拿著獎杯,抒發著他們的情懷一般。嗯,很有喜劇效果。

    陳祗咧嘴樂了老半天,不過,當陳祗聽到劉備迫不及待地為其子取名劉禪之時,一口酒險些給噴到坐在對面的一位陌生人臉上。“不是吧,還叫劉禪?”陳祗不由得扳了扳手指頭,現在不過是十一年夏,到了十三年夏末秋初,那曹操進攻荊州之時,這小屁孩子至少也得有個兩歲了,也不知道到時候趙子龍將軍准備七進七出曹操大軍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有些糾結:“這孩子咋就長了那么一大截捏?”

    等到劉備托孤之后,事無巨細,鹹決于亮的時候,這小屁孩子又會有怎么樣的表現?陳祗摸著下巴,正在這自娛自樂,浮想連翩的當口,突然間覺得眼前一暗,一個挺拔偉岸地身形已然站到了自己地跟前,陳祗抬頭一看,趕緊起身:“祗見過云長將

    關羽扶盞而立,看著跟前這個矮自己小半個頭的少年,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你我相交已久,不需這些虛禮,我兄長能得子嗣,多虧奉孝妙手回春之能,往日某家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奉孝海涵才是。”關羽這一次,卻沒有像陳祗第一次看到他地時候那般據傲,而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激,還有一絲絲裹挾于眼底的尷尬。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遲疑……

    陳祗微微一愣,卻見那關羽已經抬起了手中的杯盞,大袖一遮,昂首便將美酒往口中傾去,陳祗也敢怠慢,也敬飲了一盞佳釀。關羽盡飲之后,瞇起了眼睛,徐徐一吐氣,看到了張飛也已然走到了這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淡笑:“某家酒量甚淺,還需替我兄長招呼其他賓客,只止一盞,望奉孝勿怪,奉孝且自便,來日,再與奉孝親近。三弟,你來得正好,且代為兄多敬奉孝幾盞才是。”

    告別了關羽,看著他那仍舊挺得筆直如松的身影,陳祗這時也才省起,今日,這位不論是史書,還是演義中,都顯得無比據傲的關羽,竟然會向自己這位穿越者為這么點不起眼的小事道歉,這實在是,陳祗突然之間,覺得這個看起來高傲無比的男兒,似乎內心遠遠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你二哥其實也挺可愛的。”陳祗望著關羽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邊硬是冒出了這么一句話,邊上的張飛一頭霧水:“啥?”

    陳祗沖張飛一笑:“我是說,你二哥這人其實也蠻不錯的。”雖然陳祗明白,今日關二哥向自己道歉,大半是為了其兄長劉備因為自己的緣因能得獲麒兒,但這並不妨礙陳祗改變對關二哥印象的改觀,別說是像他這么一位已經名揚天下,英雄皆知的世之虎將,就算是普通人道個歉,怕也要吭哧老半天,甚至有可能惱羞盛怒之下,先給你兩板磚,恩將仇報的事兒由此產生。

    聽到了陳祗的這番評語,張飛咧嘴樂了:“奉孝,你該不是又在諷刺我二哥吧?”

    聽到了張飛之言,陳祗不由得心中著惱:“瞅瞅,這都什么人?好好的誇你二哥。你那模樣,倒像是把不得我損你二哥似的,那個關……”陳祗還沒喊出聲來。張飛急地扯了陳祗一把:“我叫你哥總成了吧,你這人也忒奸詐了。”

    “我奸詐?切,我要是奸詐,你到我那喝酒。我早就往那酒壇子里摻水了我。”陳祗恨恨地道,從江陽運來的佳釀,似乎變得越來越不經喝了,甘寧那個無恥之徒時不時遣人來預支一個月的酒。龐統跟張飛這倆大肚漢,更是有事沒事往陳祗的別院竄悠,美其名曰,陳祗在山上苦讀詩書地生活太過枯燥,他們來是為了陪伴陳祗吃喝玩樂云

    而且龐統跟張飛似乎王八看綠豆。對了眼似的,每每出現之時,總像是約好了一般,每次一來,陳祗的美酒總得少上那么一兩壇,害地貞兒都曾經私下向陳祗抱怨,還好咱江陽陳氏也是大戶人家,不然,誰遇上這么兩個厚著臉皮成天蹭吃蹭喝的人,家底差點的。鐵定讓這二人給喝得一窮二白。陳祗雖然也著惱,但也無計可施,其一,龐統與張飛,莫說這二人不來結交自己,自己都要變得法子去結交的人物。所以。這個啞巴虧,陳祗只牟打落了牙齒和著血往肚子里吞。

    聽到了陳祗地怨言。張飛不由得咧開了嘴:“奉孝切莫如此,某家不過是說說罷了,不過說真的,以前我說我二哥是個隨和之人你還偏不信來著。”

    “那只能說明以前我跟你二哥相處的時間太少了,不過說實話,我倒覺得你二哥……嗯,這話要是說了,我還真怕你跟小弟翻臉。”陳祗摸了摸下巴低聲道。張飛支愣起了耳朵:“說說,我二哥怎么的?放心,某家豈是那種為一兩句話跟人翻臉地莽夫。”

    你不是,還有誰是?陳祗翻了一對白眼,示意讓張飛坐到他的身邊,在他的耳邊低聲地道:“我覺得你二哥其實心里邊有些自卑。”

    “自卑……我怎么覺得這個字眼聽起來很不是滋味?”張飛看著陳祗,摸著他那連腮鬢須問道。“怎么說呢,意識就是你二哥瞧不起那些名士、讀書人,實際上並非是他心里邊瞧不起,而是那些人首先看不起你二哥,你二哥本就是性格剛毅之人,定然不忿,所以……”陳祗只得通過用最接近于這個時代的語言來對關羽的性格特征進行剖析。

    邊上,張飛聽得甚是吃驚,看了陳祗良久:“奉孝真乃神人也,連我二哥受士人所辱之事,也能推斷出來。”

    “……”陳祗無語,半晌才道:“並非是我很神奇,而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既沒有無緣無故地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正所謂事出必有因,祗便是根據這個,推理出來的而已。”

    張飛灌了一盞酒,示意陳祗不要想借說話而想少飲美酒,看到陳祗滿臉郁色地灌下了一盞美酒之后,張飛合胳膊肘頂了頂陳祗,用更低的聲音道:“你這話怎么聽得怪怪的,不過,飛倒是覺得話糙理正。”看到張飛一副我很看好你的表情,陳祗恨不得把手中的這個漢代制作的,具有極高藝朮和收藏價值的漆木酒盞砸在他那張性格型男的帥臉上。

    當夜,陳祗果然不幸言中了自己地慘狀,變成了一灘爛泥,醉倒于劉備府邸之中。

    第二天醒來之時,已然過了午時,不過,劉備府中,可是不會缺少下人,陳祗方自醒過來,便已有侍女來侍候陳祗洗漱,呈來清淡的膳食,一頓飽餐之上,正欲離開,去讓一位侍女攔住。

    “奉孝公子且留步,我家主人吩咐,公子醒了,還請在些稍待,待到了晚間,主人將在內園擺家宴以待公子。”那位大概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盈盈下拜說道。

    “啊?”陳祗不由得摸了摸那還覺得發涼的額頭,面泛苦色,才省起,昨天一時高興過頭,讓張飛拖著去認識了好些人,酒到盞干,沒幾下功夫就給拿翻在地,連劉備的面都沒撞上,看樣子,這頓家宴怕就是專門來對付自個的。

    “哈哈哈……奉孝何以一臉苦色,莫非,是怪罪我家主公招待不周?”徐庶背著手兒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這倒不是,只是昨天宿醉,到了現在,還是頭痛欲裂。”陳祗只得尋了個借口答道。“放心,昨日三將軍拉著奉孝公子四處敬酒,已然讓某家與主公看在眼里,今日家宴,主公及其二位賢弟之外,庶亦旁作陪,再無外人,有主公在些看住,三將軍自是不會在主公跟前太過放肆,憑公子地酒量,料來也是無妨。”徐庶也不點破,只笑瞇瞇地解釋道。果然,陳祗雖然面容不改,不過情色已然輕松了許多。

    果然,晚宴之時,除了劉關張及徐庶外,再無旁人。陳祗總算是能飲則飲,不飲也沒人擠兌他酒量不行什么地,至于在劉備跟前,張飛不敢太過放肆,一場晚宴吃得甚是輕松。而這一次,那關羽不再如以往一般面無表情,時不時聽到諸人說的笑話,偶爾也綻顏頷首,幾人倒也相處得甚為融洽。

    散宴之后,劉備雖一再挽留,陳祗還是辭別了劉備等人,看到了那送自己至府門外地劉備與關羽、徐庶,立于府門外的燈光之下,久久不見離去,陳祗心里邊可謂是翻江蹈海之極,在那自告奮勇,護送自己回鹿門山別院的張飛的陪伴之下,陳祗一路上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奉孝為何如此表情,莫非有心事不成?若是能告之某家,或許能替汝開解。”看到了陳祗神情的張飛不由得笑道。陳祗抬眼看到一臉真誠的張飛,嗯,張飛待人之誠,劉備推心置腹待已,那關羽,也是一位可愛人物,自己,又該如何,是堅持自己最初的信念,去幫助那位曹大大呢?又或者是去幫助孫權,陳祗越發的覺得,與劉備相處得越久,自己的選擇似乎就越發的困難。

    “翼德兄,你覺得,我這個人如何?”陳祗勒住了馬頭,向張飛問道。張飛不由得一愣,正欲笑言,卻見那月色之下的陳祗一臉茫然。心中一動,亦不由得勒住了馬,笑答道:“飛以為,奉孝乃信義之士,博學多聞,善于品評人物,性情詼諧,與我兄弟皆甚為投緣。”

    “若是……罷罷罷,現如今祗學業未成,問這些做甚?”陳祗張口說了半截,陡然頓住自嘲道。張飛聞言不由得一揚劍眉意欲開言,卻憶起了往日大哥劉備往日的叮囑,只得悻悻改口:“你這奉孝,問這些神神叨叨的話干嗎?莫非酒勁還未散去不成?”

    “嘿嘿,看樣子,還真是有些醉了,哈哈哈,來,看你我何人先至鹿門。”陳祗兩腿一夾馬腹,喝呼一聲,疾奔而去。張飛看著陳祗的背影,卻在那低聲念叨了句:“臭小子,莫要讓我大哥失望才是,駕!奉孝,贏家需有彩頭才是!”

    “贏了再說。”陳祗打馬狂奔,任那狂風撲面,驅散那擾亂了自己思緒的悶熱與酒意……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35 AM

第一百三十六 舉薦

    “公子,可以了沒?小的手都快磨破皮了。”孟廣美咬牙切齒地捏著一根比繡花針粗不了多少的事物,在一塊不起眼的鐵黑色石頭上邊使足了吃奶的力氣在那使勁地磨著,一面不停地轉向正倚著榻欄,呆呆地望著房梁的公子問道。

    邊上,陳忠也同樣一臉苦色地與孟廣美一般。“繼續,還好意思跟我哼哼嘰嘰嘰的,你們倆一早上,才磨了幾根針來著?要是不把你們倆提溜進屋里來,怕是你們磨到今天晚上也磨不出十根針來。看看人家貞兒,才多大會的功夫,已經磨制出了兩根。”陳祗丟給孟廣美一個白眼,繼續望著那房梁著凝視之狀。

    “……我說公子,拿慈石來磨這些針干嗎?這些針又沒有針眼,就算是穿線都穿不了,中間這么寬,哪里能縫得了衣裳?”孟廣美郁悶地道。

    陳祗不耐煩地道:“急什么,等你們磨好了,公子我自會讓你們明白用處,哼,要不是因為你們兩個,公子我當初又怎么會在這小小的鹿門山中迷路。就了這玩意,別說是爬山涉水,就是穿舟過海,亦不怕尋不著方向。”

    “公子,您說的是司南吧?可是人家司南用的可是磁石作的斗勺,可就沒用過拿這么根細針來計算方向的。”貞兒揉了揉酸脹的手腕道。“那是司南,本公子我做的是指南針,不需要端著一個一尺見方的大盤子四處晃悠,而是能方便攜帶的新型方位儀器。”陳祗撓撓頭,咋這些人怎么就這么多話捏?害的自己考慮國家大事都讓他們給攪得糊塗了。

    陳祗坐得煩悶,坐直了身子:“怪事,我那信都遞過去快有一個來月了,那甘興霸倒底是咋回事,成與不成,你好歹總得回個話啊。真是。活活想把某家給憋死不成?”陳祗頗有些怨憤地道。

    “你們且在這兒繼續努力,公子我出去溜溜。”陳祗拍拍屁股站起了身來,望著外邊那萬里晴空說道。

    貞兒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移步上前來:“公子,日頭這么毒。您出去干嗎?要是您嫌吵了,就到里屋去休息便是。”

    “沒事,坐著無聊。不若去那莊院后邊的林子里邊溜溜。若是能撞上一些野雞、野兔什么的,也好練練箭法,省得都快要坐得屁股發霉了。”陳祗伸手在貞兒那粉滑的臉蛋上輕捏了一把笑道。惹來貞兒一個嬌媚地眼神。讓陳祗心中一蕩,正考慮自己是不是干脆拉著這個漂亮妞去里屋練習箭朮敗敗火,抬眼看到孟廣美和陳忠這兩個八卦的家將,再加上大白天的,想想還是算了。

    提著良弓,背著一壺箭,站在原地,任由那貞兒扎著綁腿。誰料就在這個當口,卻有人在外邊喚道:“陳公子可在?!”

    “誰啊?”孟廣美丟下了手中的活計,走到了門外,看清來人之后,方自笑道:“原來是甘興啊,我還當是誰呢,公子。甘公子派來人了。”

    “快讓他進來。”陳祗只得讓貞兒暫時解開了綁腿。又把弓箭放下,這時甘興已然入了廳中。“厲見過奉孝。”甘厲。甘興平,乃是甘寧的族弟。小甘寧五歲,甚有勇力,打小就跟甘寧這位三國流氓一塊兒混江湖,是甘寧地心腹皆得力悍將。

    “原來是興平啊,快請坐,我興霸兄長可好?”陳祗笑著示意甘厲坐下。“那個,孟廣美,陳忠,你們倆給我蹲院子里去,要是今天不磨完這堆針,今天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們倆。嗯,貞兒,你也出去。”

    支開了諸人之人,室內僅剩陳祗與甘厲,甘厲這才言道:“我從兄已經考慮好了,願意與江陽陳氏共進退,這是我從兄托我送來的信。”

    “哦?興平寬坐,待我先看看信。”陳祗聽得心頭一喜,接過了甘厲遞來的信箋,仔細地看了一遍之后,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甘寧告訴陳祗,他已然作出了決定,正如甘厲所言,甘氏與陳氏,同進共退。如此,自己應該可以開始動作了。

    陳祗抖了抖信箋朗聲笑道:“如此,某無憂矣。對了興平,這段時間汝兄在縣水師如何?”

    甘厲笑道:“憑我從兄地手段,那水師營寨上下,早已為我兄長所用,只要不出岔子,我從兄不離縣水師,料來,便是那荊州蔡都親臨,也難撼動。”

    “甚好,祗手書一封,你且交給興霸兄長,請汝兄繼續在縣留駐,不出數日,某家這里定有消息。另外,興霸兄長所憂之事,你且知會于他,這天下,識英雄重英雄者多矣……”一面說著,陳祗一面下筆如飛,不多時,寫好了信,鄭重地交到了甘厲地手中。

    甘厲卻沒有久留,急著趕回縣,去向甘寧稟報去了。而陳祗,束整了衣冠之后,從那院后的馬棚里牽出了馬來,嗯,兩匹俊馬,皆是張飛所贈,這年頭,馬價之貴幾可用可望不可及來形容,特別是南方地區,光是張飛所贈的這兩匹戰馬,至少價值數十萬錢。陳忠與貞兒留于院中,而陳祗帶著孟廣美,直下山往樊城而去。

    剛剛步入劉備府邸,卻正好撞上正欲外出地關羽和張飛。“竟然是奉孝,哈哈,著實乃稀客。走走,隨我兄弟吃酒去。”張飛大喜,一把拽著陳祗笑道。而關羽撫著長須,沖陳祗笑道:“奉孝今日怎的有空到我大哥府上?”

    “二位將軍,玄德公可是府中?祗前來,是有要事欲相詢于玄德公。”陳祗趕緊說出來意。張飛一聽,松開了拉著陳祗的手:“找我大哥?他正在內廳,與元直處置公務。”

    關羽點了點頭:“汝既來尋我兄長,翼德,速去稟與大哥知曉,奉孝且隨某來。”

    后廳之中,正在忙著與徐庶協商處置公務的劉備抬起了頭:“你說什么?”張飛再次重復道:“那奉孝前來拜見兄長,已然在側廳等候,說是有要事相商。”

    “哦?翼德你先去告之奉孝,請其稍待,某家即刻便至。”劉備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向張飛吩咐道。張飛領命離開之后,劉備也站起了身來,臉上帶著疑惑:“咦,這陳奉孝似乎從來沒有不請自到的習慣,到備府數次,皆為備相邀而至,今日怎么自己上門來了,還有要事?”

    “主公,既然不知奉孝的心思,何不前往一詢?庶倒覺得,奉孝此來,定有大事。”徐庶撫著長須緩緩言道。劉備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與徐庶一起疾步朝著前行去。

    見禮客套一番之后,賓主坐定,陳祗笑問道:“不知玄德公可知甘寧甘興霸其人?”“甘興霸?”劉備一臉茫然,倒是那徐庶瞇起了眼睛:“奉孝所言,可是那巴郡甘寧甘興霸?”陳祗點了點頭:“正是此人,莫非元直兄認得?”

    而關羽亦張口欲言,見那徐庶開口之后,又止住了話頭,閉目垂眉,撫著長須不言。

    徐庶笑著搖了搖頭:“庶雖不識,卻偶然從友人處聽聞過此人之名,據說益州之地,莫說是尋常百姓,便是益州水師,聞錦帆之名,莫不喪膽以避。”劉備兩眼一亮:“此人竟有這等威勢?”

    “那不過是甘興霸少年之時的舊事罷了,年少時,甘寧輕俠任人,快意于江湖之間,后翻然悔悟,苦讀諸子兵書,排演兵法,意欲報國,弱冠之年便被州中識人之士薦為蜀郡郡丞,奈何劉季玉昏庸,甘寧忿忿……”陳祗頗有些替甘寧那三國老痞子臉紅,不過,還是不得不把甘寧過往地老底子給揭出來,沒辦法,想讓別人信任你,首先你就得信任別人,至少,陳祗就是想看看,劉備欲如何待自己那位曾經當過著名賊寇的義兄。

    陳祗飲了一口茶湯之后清了清嗓子又續道:“后至江陽,祗與甘寧相見,祗觀其人性情爽直,有游俠之風,輕財敬士,挺身陷陣,萬人辟易,卻又熟讀諸子百家,胸有韜略,最重要的是,我兄長縱橫大江十數載,未逢敵手,水戰之精,非凡人可比,亦與祗甚為相得,義結金蘭。為祗之義兄,我那義兄見劉璋不能用,故爾攜八百健士,前往荊州,可惜那劉景升無識人之明,不過授我義兄一個校尉之職,使我兄長常感明珠暗投矣……”既然要賣貨,那么,廣告就得打好,陳祗濤濤不絕,盡揀甘寧的好處直誇,當然,甘寧也確實值得陳祗之言。


第一百三十七章 皮包公司經理

    不僅僅是劉備,在場諸人皆盡動容起來。“如此人物,那劉景升僅僅以校尉待之?”劉備不由得扼腕而嘆,實際上心里邊都快要樂開了花,陳祗的本事,劉備可是深有領教的,更重要的一點,陳祗看人的眼光之毒,評價之准,絕對不亞于其二位以評人論物著名于世的叔公許靖、許邵,能得陳祗如此推崇,必是良將之才。

    劉備倒並不在意這人以前是干嗎的,他所在意的是,這人以后能干什么?那呂布與自己有奪徐州之仇,可是為了求一容身之所,劉備還是忍辱負重,討得一小沛用以安身,那龔都、劉辟,亦不過是黃巾殘寇,而為了對抗曹操,劉備還不一樣重用二人?

    這個時候,關羽清了清嗓子亦開口言道:“大哥,某與文聘文仲業略有私誼,曾聽其提過甘興霸些人,言其輕財敬士,厚養士卒,健兒亦樂為用命,治水軍之能,水戰之雄材,文仲業亦自嘆不如,可惜,劉荊州厭其曾為賊寇,故爾以凡人待之,加之蔡德以言辱之,若非文仲業愛其才,一力挽留,怕是已另投他處。”

    “水軍?!”聽聞此言,劉備、徐庶,眼睛頓時紅了起來,這二位絕對明白,想要在荊州這片地方上站穩腳根,加以謀劃,水軍之良將,是必不可少的,雖然關羽努力地學習著水師戰朮,但終是時日尚短,莫說是對上文聘。便是對上蔡瑁這些二桿子地水軍指戰員,怕也是難料勝負。

    沒有想到的是,陳祗。竟然推薦來了這么一位連荊州水師第一人文聘文仲業都贊口不絕的良將之材,這如何不讓劉備欣喜若狂。

    “奉孝如此人物,那甘興霸既是能與奉孝登堂拜母之人,必非凡物。不知汝義兄何在?”劉備可不是二百五,陳祗此來,絕對不會光是給自己介紹他義兄地人品行徑那么簡單。劉備壓抑心中的激動,盡量用平靜地語氣道。

    “吾兄興霸尚在縣水師營寨之中統領操練那萬余水師。”陳祗說完這話,抬眼看向劉備。“若是玄德公有意。祗,可代為引見。不過,祗有一淺見,不知玄德公可願納否?”

    “請奉孝直言相告。”劉備坐直了身子,望著陳祗言道。陳祗深深吸了一口氣:“祗以為,玄德公可結好我義兄,但是。還望玄德公留我義兄于劉表麾下,以圖日后……”以圖日后,這四個字陳祗刻意地加重了語氣,徐徐說完這番語,陳祗坐直了身軀,望著劉備,等待著答案。

    “日后?”劉備微微一愣。關羽與張飛對望一眼。皆是不解陳祗之意,張飛皺著眉頭,搞不明白陳祗到底這番話更深處的含義。“日后!”心有百竅,為人謀主的徐庶眉頭不由得一跳,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當即起身。步到劉備案前,向劉備低聲進諫:“還請主公納奉孝之妙策。”

    劉備看到徐庶的表情,頓時明白了陳祗為何要說這話,表情掠過一絲激動,當下起身,向著陳祗恭身長揖:“備在此,先多謝奉孝薦才之恩矣。”

    “玄德公此言差矣。祗不過是見我那興霸兄長懷才不遇。而玄德公知人待士,弘雅有信。有霸王之器,故,特替我那興霸兄長尋一英主,使其才不至無用武之所,祗不過是個穿針引線之人爾,何功之有?”陳祗趕緊側身相讓,回了一禮笑答道。

    劉備上前一步,拉住了陳祗下拜的手,詳端了一會,方自真摯地道:“奉孝可願助備一臂之力?”那邊,張飛已然起身,不停地向陳祗使著眼色,似乎希望陳祗就此答應。陳祗一張嘴,一個“願”字,就險些脫口而出,生生頓住。

    “非祗不願,而是現在,祗年紀尚幼,還……”陳祗繼續老調重談之中,張飛在邊上恨恨地悶哼了一聲,待欲開言,卻讓那關羽伸手攔住。劉備旋及笑了起來:“也罷,備就再忍耐一些時日,若是奉孝到備此處之時,備定掃榻相待于奉孝。”

    待劉備親自將陳祗送出了府邸,陳祗打馬離去之后,張飛不由得恨恨地一跺腳:“這厮也是,活活要把人憋死!”

    “三將軍莫急,依庶觀之,奉孝將其義兄相薦于主公,已然說明,其心已傾慕主公之風儀,料來,其入主公之麾下,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徐庶撫著長須笑言開解道。關羽瞇著眼睛,看著陳祗的背影,撫須不言。倒是劉備,淡淡一笑:“備觀奉孝,其人所謀必大,若備得此人之助,猶如虎添雙翼。只今日這一著棋,便讓備……”劉備說到了這里,卻嘎然而止,回過了頭來,與那徐庶相視一笑。

    數日之后,悄然地以一身便衣著裝打扮的甘寧,出現在了樊城碼頭之上,來迎這位兄台的,除了陳祗之還,還有徐庶。“祗在此,候兄長久矣。為何此時才到?”陳祗迎前數步,握住了甘寧迎面伸來的大手笑道。

    “某家還不是為了避人耳目,所以,只得等天色稍晚,不然,早就能到樊城了。這位想必就是吾弟口中的玄德公手下第一謀士元直先生吧?”甘寧跟陳祗說了兩聲,看到了已緩步迎來的徐庶,當下不敢怠慢,向徐庶招呼道。

    徐庶早在甘寧上岸之前就開始觀察這位甘寧,劍眉朗目,體態雄健,立于那浮于波湧翻滾江水的船頭,負手而立地臨風之姿,讓徐庶亦不由得暗喝一聲彩,心道這陳祗的義兄光是這風采,就非常人可比。

    三日之后,乘著夜色,甘寧方在劉備親自相送之下,離了樊城,打馬直入鹿門。

    “痛快,實在是痛快。玄德公其人,果然與賢弟所言一般,雅量致高,待人以誠,某與玄德公足足聊了三日,與玄德公麾下之文武,亦甚為相得,特別是那張飛,著實合某家的脾性。”甘寧袒胸露懷地斜臥于陳祗的榻案之上,據案痛飲著陳祗窯藏的佳釀,對于劉備,甘寧倒是贊口不絕。

    陳祗笑瞇瞇地聽著,時不時給甘寧酌上一盞佳釀。“兄長,你該不會與那張翼德又干上一架吧?”陳祗只是在當夜陪伴甘寧入府,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樊城,回了鹿門,所以,很多情形自然只能詢問這位老痞子。

    “知我者,賢弟也,世人皆云,關張乃世之虎臣,萬人敵也,某家初時不信,前日酒酣之時,與那翼德做過一場,嘿嘿,輸得痛快。”甘寧倒不是那種死要面子之人,正是因為他這種爽郎性情,或許更容易讓張飛、關羽這一類武將所接受。

    “嘿嘿,兄長,小弟沒看錯人吧?我當時就說了,那關張趙三人,便是兄長,亦非敵手。”陳祗呲牙咧嘴地直樂。嗯,總算是瞅見這位兄台吃癟,讓陳祗很是興災樂禍。

    “臭小子,且莫得意,若是在船上水中,別說是張翼德,便是他們三人齊上,也未必是我的對手。”甘寧沖陳祗自吹自擂。嗯,除非關張趙三人都腦子進水了還差不多,再說了,趙云的箭朮,可是能在舟船之中,射落風帆地吊人,除非甘寧不露頭,不然,能活命才怪。陳祗面表上對甘寧的話表示贊同,實際于心中暗暗鄙視不已。

    那甘寧自無所覺,抹了抹嘴邊的酒漬,挾起了一塊菜肴丟入了口中,邊吃邊言:“玄德公待我以國士之禮,日后,某家當以國士報之。”

    “嗯,兄長此言既然不虛,小弟也就放心了。”陳祗也是松了口氣,覺得自己這一回做的事就像是一間無照人力資源中介公司介紹農民工給鄉鎮企業挖小煤窯,第一,要看農民工願意不願意從事這一項危險系數大的職業,第二,要看小煤窯地窯主是否能讓這些農民工有歸屬感,而且還能按時發工資。

    還有一點,自己還擔心工商局會隨時來檢查自己執照,又或者是小煤窯出了事,把自己給牽聯進去。嗯,總而言之,陳祗覺得相對于劉表而言,自己就像是一位投機倒把,將屬于別人的東西拿來倒賣的皮包公司經理一般。

    甘寧坐起了身來,沖陳祗正色道:“奉孝,汝可想好了沒有?我觀那玄德公之言行,對你的贊喻之情,絕對發自肺腑。而且,玄德公的兩位兄弟還有那軍師徐庶,可都對你是……”“兄長不需說了,祗真是覺得還不是小弟走到前台的時候,小弟還有很多事沒有做。”陳祗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口婉拒。

    甘寧也知道陳祗的脾性,多勸是沒用地,只得悻悻然地道:“也罷,你在龐德公此處多學一些東西也是正理,反正你小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不了到時候某家問你姐要人便是。”這話說得陳祗直翻白眼。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36 AM

第一百三十八章 提前出山

    劉備以誠待已,說來,也不過是希望自己與一干人等為其賣命,為其打天下,而陳祗之所以有些舉動,卻自有他的打算。可惜,自己的真實意圖,卻不能告訴任何人,就算是甘寧這位結義兄弟,又或者是自己的大姐繡娘,都不敢漏出一字,或許只有等到自己真的踏上了那一步,嗯,還是不能說。

    “奉孝,你怎么了?垂眉閉眼半天都不說話。”甘寧抿了一口酒沖陳祗道。

    陳祗淡淡一笑:“沒什么,小弟是在想,在荊北,小弟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向龐德公就學已經兩年有余,雖然不敢說學業已成,也算是小有所得,正考慮是等秋末呢,還是過完年就離開鹿門,往長沙一行,去拜見那慕名已久的張長沙,還有一些故舊。”

    甘寧眉頭一揚:“故舊?你要離開鹿門,那玄德公那里……”

    陳祗嘿嘿一笑:“嗯,算是吧,只不過,祗認得他們,他們不認得祗罷了。至于玄德公那里,祗會親自道別,兄長勿惱,你也想必知道,張長沙之名,小弟久慕,若是不能親見,實乃畢生之憾事爾,再說了,小弟到了中原,除了荊州,從未到過其他地方走走,現如今荊州仍舊安寧,弟即使此時入仕,也沒多少用武之地,還不如等小弟游歷歸來,再作打算不遲。”自己離開鹿門之后。首先會先去長沙見見那雖然通過了幾封信,卻一直未曾見過面地張仲景,再去尋那華陀,坑蒙拐騙。自己也要想盡辦法從華陀的手里邊搞到那麻沸散的配方。不管怎么說,既然來了,就不能不見這二位中醫學事業的殿堂級人物,更不能不把那失傳地麻沸散記錄下來,流傳于后世,也算是自己對中國中醫外科學的一種貢獻。

    另外,自己還要去見很多的人。現在的自己,就像是在那歷史的道路上邊上的修車匠,預先先埋下一些釘子、挖上幾個小坑什么的,耐心地等待著歷史地車輪行駛到這里。

    聽得甘寧不由得搖起了腦袋:“賢弟怎么還是喜歡說話不實不盡?算了,某家也懶得管你。嗯,明日一早,某家便要趕回縣,對了,順便給為兄我捎上幾壇好酒才是。”

    “放心吧。小弟自然是不能薄待兄長的。”陳祗苦笑道。反正白送酒給這位兄台也送不了幾回了。第二天,甘寧即將登船之時,握住了陳祗的手,雙目灼灼直視陳祗。“奉孝,汝與為兄之誼,非他人可奪,若是弟有何難,若是告之兄長。兄當與弟共擔之。”

    陳祗看著甘寧,滿心感動,用力地握了握甘寧的手:“兄長且寬心,弟自省得,若真有那么一天,祗,當會求助于兄。”甘寧聽了陳祗這話。方自笑了起來,手拍在陳祗的肩膀之上:“某家交人無數,最得我心者,弟也,汝以兄事甘某,甘某當以肝膽照之。告辭!”

    甘寧大步而向碼頭行去,一個魚躍。跳上了早已然在碼頭的船上。朝陳祗揮手道別,陳祗對著那立于船頭的甘寧長施了一禮大聲道:“祝兄長一路順風……”

    “公子。你真不把奴婢帶在身邊?”貞兒眨巴著眼睛,一副委屈的表情。陳祗好笑地捏了一把這丫頭的臉蛋:“丫頭,公子此去,一路游歷,不比久駐鹿門,如今天下刀兵紛亂,一路之上,也不知道會碰上些什么,不帶你走,是為了你好,況且,你也需回江陽告訴我阿姐,把我交待你地事都知會我阿姐一聲,還有孟叔,讓他們想辦法去做才是。其他人,我可不放

    感受著陳祗指尖傳來的溫熱,貞兒抬起了手,按在陳祗的手上,閉上了眼,戀戀不舍地低語道:“公子既然如此決定,奴婢自然不敢違命,只是希望在外出行之時,公子要小心一些,莫讓奴婢在江陽枯等才是。”

    “嗯,公子答應你,無論如何,都會平平安安地回到江陽,我已經跟你阿父說過了,待我回江陽之時,便是納貞兒之期。”陳祗看著這個貼心的可人兒,溫言笑道。聽到了陳祗此言,貞兒的心兒陡然之間狂跳了起來,抬起玉頸望著陳祗那張笑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似的。

    “怎么?莫非貞兒不願意?”陳祗頗有些內疚,但是,這是必須的,貞兒本是陳府家奴,納其為妾,已經算是命好的了,至于那正妻、平妻,若是陳祗敢以奴為正妻或者平妻,他這一輩子,就別想在世族和士人這個集團里邊混了。

    一位正妻,兩位平妻,四位妾室,當然,這是漢代地禮法規定的,而陳祗,既然生活在這個時代,想要做些什么,就得先順應潮流。貞兒聽到陳祗的問話,連連搖頭,似乎又覺得不妥,點了點頭,看到陳祗似笑非笑地瞅著自己,不由得低吟一聲,那張嬌媚的臉蛋幾乎埋進了陳祗的胸膛:“奴婢願意。”

    正在此時,陳祗卻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刻意的干咳聲,貞兒嚇得飛快地直起了身子,退避到了一旁,倒把陳祗惹得險些笑出聲來,這丫頭,人前膽子小,可人后的,嗯,不說了,因為陳祗已經看清了來人。

    “我說怎么有人在門口鬼鬼崇崇地那么久,原來是士元兄。”陳祗扯了扯發皺的長衫,一臉袒然地道。聽到了陳祗這話,那原本就臉頰滾燙的貞兒不由得低訝了一聲,捂著燒紅的臉蛋就竄進了里屋。

    原本一臉猥瑣笑容的龐統頗有些尷尬地笑道:“統還不是擔心奉孝在房中有事,所以,就在外等候,莫非,汝覺得統應該不告而入不成?”

    “若是你早咳上一會,祗便會當士元兄是君子。”陳祗白了一眼這個厚臉皮。龐統老臉微紅,干笑了兩聲自顧自地坐到了榻上:“可有清茶,某家可是趕了一早的路,早就渴了。”陳祗笑著給龐統倒上了一杯清茶,遞上了前去,隨后笑著支開了話題:“士元兄,汝弟在左將軍府如何?”

    “還行吧,吾弟士珍在玄德公帳下,為從事郎中。”龐統笑道。這是一個月之前,陳祗薦甘寧與劉備不久。經由龐德公首肯之后,龐林在徐庶的引薦之下,入了劉備幕府。龐統在劉表屬下,而龐林,則于劉備部下任職,雖然是悄然而入,但也代表了荊州大族龐氏地一個態度。

    陳祗心里邊有譜得很,這不過是世家們最為慣用地手段,遍地撒網,總有撈著魚的,況且,龐德公,這位德高望重地龐氏家主,雖然成天自言不管事,笑傲山野,可實際上,冷眼旁觀荊州之勢比誰都清楚,他一向就不看好劉表,讓龐統入仕在劉表帳下為官,不過是一種妥協,而現在,龐林入了劉備的幕府,同樣代表著龐德公已經開始有所動作。

    日后,荊州若是發生大變,只要那劉玄德能掌控荊州,那龐氏,就能有先入之功,其他幾大氏族,只能看著干瞪眼。說來說去,還是一句話,家天下。陳祗雖然敬佩龐德公的治學之風,但更佩服這老爺子的謀算。

    龐統飲盡了清茶,長出了一口氣,望向陳祗。“今日某來,是要告知奉孝一個消息。”

    “哦,什么消息能勞動士元兄?”陳祗頗感興趣地道。“諸葛孔明,已經下山了。”龐統望著陳祗,緩緩而言。陳祗一聽此語,不由得眉頭一揚:“下山?”

    “十日前,玄德公前往南陽,賀孔明得子,而后,孔明便攜家眷出臥龍,已于兩日之前,入了玄德公府中。”龐統摸著案頭的竹簡,淡淡地道。陳祗微微一呆,旋及笑了起來:“看來,孔明是在那臥龍崗上坐不住了。”這一次,不過是劉備第二次前往拜訪諸葛大神,可就在這個時候,諸葛亮就已經被請出了山來,諸葛亮出山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年多,這讓陳祗頗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的到來,還真讓這歷史出現了變動。

    龐統點了點頭:“是啊,孔明入玄德公府,已成定局,倒是賢弟你,意欲作何打算?”

    “小弟?”陳祗抬眼看到龐統,不由得笑了起來:“小弟已經決定,這個月末,便向德公辭行,去其他地方游歷一番。”

    聽到了陳祗之言,龐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兩撇鼠須都揚了起來:“你說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馬相送

    “奉孝要離開鹿門?”龐德公安坐于矮榻之上,手指之間正把玩著一枚白色棋子,頭也不抬地問道。邊上,一臉說不清是憤然還是吃驚表情的龐統瞪著陳祗,當下開言道:“正是。不過,他是意欲游歷天下,哼!”

    陳祗頭也不抬,仍舊是一副淡定從容之色,危襟正坐于座墊之上。

    “哦?”龐德公將那枚棋子擺放到了棋盤之上,抬起了頭來,掃了龐統一眼,最后落在了陳祗的身上,臉上浮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老夫還以為,半年之前,汝便會向老夫請辭,不料,奉孝的行徑,比老夫所預料的還晚,呵呵,奉孝你是該下山走走了。”

    此言一出,莫說是龐統,就連陳祗都不由得一愣,不過,他還是松了一口氣,至少,龐德公這位授業恩師支持自己的行徑。“多謝師尊恩准。”陳祗伏地下拜。

    龐德公走下了矮榻,將陳祗扶了起來,撫著長須頷首笑道:“汝在我門下,苦心向學,二年之功,可抵他人數年,老夫所授,不過是先賢所留之典籍,而奉孝也該借游歷天下之機淬礪自身才是。老夫一生,最為得意的,便是能教出幾位良徒,奉孝亦為其一,還望汝,日后莫讓老夫失望才是。”

    “諾!”陳祗聽到了龐德公的寄語,長揖及地,恭敬地答道。“祗定不辱德公之教誨。”

    “伯父。為何如此?”龐統看到陳祗離開了之后,上前相詢于龐德公。龐德公看了龐統一眼,淡淡一笑:“汝可知,那奉孝在伯父這兒。學了些什么?”

    聽到了這話,龐統不禁一愣答道:“自是五經、兵書謀略,這些,侄兒雖不敢言精深,但也略知一二。對了,伯父還授其諸子百家。”

    龐德公卻又改變了話題:“沒錯,汝與孔明。你二人皆得老夫之看重,汝兵法謀略之朮、審時度世之能為長,而孔明,政略細務,著眼大局之勢,在汝之上。老夫讓汝弟入劉玄德幕府,是告之玄德公,我龐氏,已然意動。他日有變,我荊州龐氏,會站到他這一邊。至于老夫為何讓汝弟去效于劉玄德,其因有二,一,汝改換門庭,必激化龐氏與劉荊州之間地矛盾,非智也。其二,以汝之所長,效力非其時也。”

    龐德公之言,確實是實話,龐統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知道自己的長短所在。龐統自然知道,若是荊州有變。龐統的兵略智變之朮方有大用,可是如今,劉備只能安待時機,龐統去也,就猶如一空談之客。

    至于孔明,雖然言早,卻也正當時。其才所長在政略細務。不論是否亂局,皆能為劉備所重。這就是龐統不得不繼續待價而沽的原因。

    “而奉孝,在老夫此處,所學之博雜,更甚于汝等,然其得吾精髓者,乃縱橫捭闔之朮,更有青出于藍之勢。”龐德公坐到了榻上,看著龐統溫言道。

    龐統聞言不由得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伯父您地意思是……”

    龐德公搖了搖頭:“我知你與那奉孝,甚為相得,故爾,為其不能早效于明主而憂。呵呵,你莫非以為,陳祗離我鹿門,游歷時日長久,必會消減其在玄德公心中的份量不成?其實不然。其智不亞于汝,焉會不明此理,老夫料定,其自有辦法,讓那劉玄德受其恩,納其言。”

    “怪不得伯父答應了奉孝,原來如此。”龐統點了點頭笑道。龐德公的眉頭,卻越皺越深:“汝若能得大用,少則可謀一城一地之得失,多則可謀一州一國之成敗,然奉孝有縱橫六合之志,連老夫這個授其學業之恩師,亦看不透其所謀究竟。”

    三天之后,已然收拾停當的陳祗,將貞兒及一干人等送上了回江陽的歸途之后,自己也拜別了恩師,離開了鹿門,意欲順江而下,由水路,直奔長沙。“奉孝,汝這一走,統實在是寂寞啊……”龐統亦騎著馬,與陳祗一塊兒行在那往樊城碼頭而去的官道之上。這兩年來,與陳祗的相處,讓龐統覺得相當地愉快,不過,怎么也沒有想到,分別之期已然到來。

    “士元兄何必如何,小弟此去游歷,長則兩年,短則一年半,定會回到荊州。”陳祗縱馬緩行,一面笑道。龐統握著馬缰的手微微一頓,歪過了頭來,死死望著陳祗,就像是陳祗的臉上突然冒出了一朵花似的,讓陳祗莫明其妙摸了摸自個的臉:“士元兄何以如此看著小弟?”

    “沒什么,只是,奉孝何以肯定,兩年之內,荊州有變。”龐統突然間問道。陳祗下意識間險些作答,暗罵自己小白,當下笑道:“這有何難?曹操虎視南方之時,就是劉表斃命之期。”

    “何解?莫非奉孝覺得,劉景升懼曹孟德至斯?”龐統搖了搖頭,仍舊是一臉疑惑。“劉景升病體消沉,久為重疴,加之家中未寧,孫權久擾江夏,內外交困,如今劉景升不過是強撐爾,那曹孟德,便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陳祗笑得份外篤定。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嗯,雖然聽起來頗覺得古怪,倒也恰如其份得很。”龐統略一思量,亦朗聲笑道。

    到了碼頭,兩人下得馬來,后邊的孟廣美與陳忠等陳府家將,自然是去尋船家,陳祗卻與龐統立于河岸,望著這濤濤漢水,皆是沉默,陳祗實在是不太習慣這種別離的淡愁,深吸了一口氣,眺目望向江水與天空地接壤處朗聲道:“兄之才,倍于祗,只惜為族人計,暫安于平淡,只願他日,士元兄有大用武之地。”

    “那是自然,若能與奉孝攜手,天邊海角,盡可去得。”龐統亦然受陳祗的感染,意氣風發地揮了揮大袖笑道。

    這個時候卻見那正站在船上搬運行李的孟廣美停下了動作,手搭涼棚,往樊城方向望去。孟廣美看清之后,回頭喝道:“公子,是玄德公的旗號!好象是玄德公來了。”

    “玄德公?他怎么來了。”陳祗不由得一愣,看向龐統,龐統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統可不曾向玄德公提起過奉孝今日要離開荊北。”

    陳祗一聽此言,頓時明白了過來。恨恨地瞪了龐統一眼:“當然,汝只需知會士珍一聲,那劉玄德豈有不曉之理?”

    “嘿嘿,奉孝,某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看那劉玄德,是否侍人以誠罷了。”龐統笑了起來,配上他那對別致的鼠須,怎么都覺得有些猥瑣。分明就是拿陳祗當工具,來看一看劉備待人如何,陳祗心里邊雖然暗暗鄙視,但也懶得點破龐統的用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劉備等人已然縱馬到了碼頭附近。當先的,正是劉備,身后邊,嘖嘖,陳祗可真立了眼角,劉關張兄弟三人已然到齊,徐庶也到了,不過,另陳祗最是意外地,諸葛大神竟然也在其中,沒有像那電視劇里一般成天坐著木頭椅子瞎晃悠,而是騎著馬來的。

    “奉孝實在是太傷備心了。”劉備下馬之后,大步而來,嘴里邊卻說著抱怨的話。光是這場面,足以讓這個時代的英雄人物熱淚滿眶,納頭便拜,抱著劉備的大腿高呼主公,嗯,至少陳祗身邊的龐統的表情是如此。

    陳祗倒也不敢怠慢,一臉誠惶誠恐之色,交疊雙手于身前向著劉備長揖:“祗何德何能,竟勞玄德公來此相送?”

    “奉孝這話實在是太過見外了,你我相交甚得,將離荊北,竟也不知會一聲,實在是,莫非是備對奉孝有怠慢之處?”劉備急步向前,堪堪扶住了陳祗,一臉怨色。

    那張飛亦在旁邊喝道:“就是,今日我大哥聽聞汝要離荊北,連早膳都顧不得用,便打馬而來,你這厮也著實太不講義氣了。”

    陳祗苦笑,作揖連連:“怪祗考慮不周,考慮不周,還望諸位勿怪才是。”

    “士元也來相送奉孝?”劉備亦不薄待龐統,向龐統笑問道。正是,玄德公打馬相送奉孝之舉,必為佳話。”龐統回了一禮看著一臉苦相正在向關張二人解釋地陳祗笑道。

    陳祗好不容易方自讓張飛消去了不愉之色,同樣也讓關羽冷臉回暖,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若說劉備是帶著表演性質,但張飛關羽待人之誠,讓陳祗還是相當的感動,當然,劉備的行止,也讓陳祗自覺臉上有光得很。比之三顧草廬,怕是也有得一比。想到了這,陳祗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緩步行來的諸葛大神身上。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37 AM

第一百四十章 同案而診

    “亮得子嗣,乃奉孝藥石之功,本欲請奉孝下山一聚,卻不想,方至樊城,卻聽聞奉孝要離荊北而去,實乃憾事爾。”諸葛大神走到了陳祗的跟前,長施了一禮,懇切地道。

    陳祗回了一禮笑答道:“些許微功,何足掛齒?他日,必有相逢之時。”

    聽到了這話,劉備撫掌笑道:“奉孝,他日莫忘汝今日之言才是。”徐庶撫著長須亦在邊上起哄:“奉孝之諾,未有失信之時,主公放心便是。”諸人說笑之間,那船家已然幾次催促,陳祗也不得不與諸位三國英雄人物一一道別。

    剛剛踏上那連接碼頭與大船之間踏板的陳祗卻聽到劉備喝道:“奉孝留步。”

    陳祗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來看向大步而來的劉備。“玄德公還有何事?”

    “奉孝今日遠行,某家聽得消息,來得匆忙,身無長物,只有腰畔此劍相贈于奉孝,如今天下紛亂,路途坎坷,希望此劍能助奉孝一臂之力,望奉孝早日睹物來歸。”劉備解下了那柄腰畔的配劍,鄭重地遞了過來。

    陳祗略想了想,當下恭敬地雙手接過:“玄德公之心意,不敢辭也,他日,祗必有所報。”劉備看到陳祗如此爽快便收下了此劍,不由得面露喜色:“好!好,路遙且艱,還望奉孝珍重。”

    陳祗握著劉備所贈的寶劍,立于船頭之上,此時船身微微一震,已然離了碼頭,漸漸滑向江中。看著這些前來相送之人,心中滿懷激蕩,陳祗不由得朗聲喝道:“諸君請回吧,人生何處不相逢,今日一別,未嘗不是為日來更好的相聚。”

    浪濤滾滾,乘風破浪之間。隱隱傳來了漁歌聲應和著那江水的波濤轟鳴,劉備站在碼頭上,看著那孤帆遠去,良久方自收回了目光,回過了頭來,露出了一個笑臉:“人生何處不相逢,日后更好的相聚,奉孝之言妙哉,哈哈哈……”朗笑聲中,諸人也離了碼頭。翩翩而去。

    龐統亦受劉備之邀,往其府中一聚,臨離碼頭之時,龐統回首,看向那南去地江流,不由得又想起了伯父之言。奉孝啊。統還真是期待與汝再見之時……

    長沙太守府一側,一處不起眼的民宅,卻讓百姓擠得滿滿當當,來者皆滿面愁容,又或者是面有疾色,去者皆千恩萬謝,歡喜而離。

    “公子,小的打聽過了,這里就是張太守診病之所。”陳忠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到了街道對面的食坊之內,向陳祗稟報之后,接過孟廣美遞上來的一碗茶湯,一飲而盡。

    “既是這里,咱們便過去吧。”陳祗點了點頭,使孟廣美會了錢。站起了身來。往那街對面行去。“諸位請稍讓,在下欲見張太守。”陳祗緩步向前。時不時請那些阻住去路的求醫百姓讓開道路。

    那些百姓見陳祗衣著不凡,相貌英偉,與那些世家子弟並無不同,況且身后邊更是跟著兩位剽形大漢,特別是孟廣美那個頭,站在人前,那種巨大地壓迫力,讓求醫的百姓們紛紛避讓。雖然也有些百姓口中有怨,但陳祗也只能厚著臉皮繼續前進,沒辦法,身為后世的醫學工作者,對于見到自己偶像的心情是那樣的迫切,以至陳祗不願意再多等一刻。

    “爾等為何不按順序而入?”剛剛到了門邊,一位少年伸手攔住了陳祗一行人,不悅地道。孟廣美眼角一立,凶像畢露,陳祗似有所覺地輕咳了聲,孟廣美悻悻地歪開了腦袋。“某乃江陽陳祗,久慕張長沙之名,今日,特地來見,還望小哥通融。”陳祗向那少年笑道。

    “江陽陳……你說你是江陽陳祗?”那少年原本板著臉,聽到了陳祗之名后,頓時臉色一變,上下細細打量著陳祗,一臉的懷疑之色。“除了我家公子,江陽還有哪個人敢用此名諱?”陳忠不陰不陽地道。

    少年這下真的有些手足無措了,趕緊長揖一禮:“久聞先生之名,原以為先生能有些精深醫道,年紀應該不小……”

    “無妨,祗不過是借家傳醫朮而揚虛名罷了,不敢當小哥此禮,不知張長沙可在?”陳祗溫文爾雅地道。那些前來求醫的百姓都紛紛把好奇的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竊竊私語,從來沒見過張太守地弟子會對那些士家弟子有什么好臉色,而靠近一些的求醫之人,聽到了兩人的對答,不由得咋舌瞪眼,這位世家少年莫非也是一位醫家不成?

    “我家師尊就在里邊問診,先生請。”少年不敢怠慢,請陳祗入內。

    走了幾步,遠遠就見一位須發皆斑的老者坐在矮榻之上,閉目垂眉,正在給一位婦人診脈,那位少年正欲前行去喚,陳祗攔住了他,搖首示意不用打擾,過不了一會,這位老者張開了雙眼,沖那位婦人和顏笑道:“無妨,不過是受了些風寒而已,回去之后,取些生姜煮汁,加一些紅糖,睡前熱服,最多兩三日,便無憂矣。”

    待那婦人道謝之后,離榻而去之后,張仲景的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似乎覺得自己地弟子把這位少年引起來有些奇怪,正欲開言,卻已有一位咳個不停地病患由人扶著坐到了身前,張仲景收攝了心神,把注意力投到了那名病患的身上。

    那位張仲景的弟子有些尷尬地回過了頭來,陳祗沖他擺了擺手,亦坐到了一旁的一張座榻之上,沖那位張仲景的弟子笑道:“既然病患較多,汝師年長,祗可借席一診否?”

    那位少年聽到了陳祗之言,不由得面露喜色,不過似乎覺得如此也太怠慢了貴客,猶豫之間,陳祗已然,沖一位站在門口處的求醫百姓招了手。就在此看起了病來。

    望聞問切之后,陳祗沖那位還有些不明所以的中年男子溫言道:“汝乃脾腎氣虛,下焦蘊毒之症,偏于腎虛,某給你開一方,為清泉飲,益氣健脾補腎,佐以利濕。”陳祗提起了一只管筆,寫下了藥方,交給了那位男子。

    就在此時,張仲景亦已處置完了他的那名病人,已然看到了陳祗的舉動,聽了陳祗之言后,從矮榻之上起身,徑直走到了那位病患身邊坐下,伸手診脈,再看其相,又接過了那男子手中地藥方仔細打量了一番,將那方子交給了那位接待陳祗的少年吩咐道:“汝照方取藥便是。”

    這才回過了頭來,望向陳祗,陳祗不敢怠慢,當下向張仲景施禮道:“江陽陳祗,見過先生。”

    “呵呵,想不到,竟然是奉孝,如此年少,實在是出乎老夫預料之外,老夫與汝,神交久矣,信中往來,很多醫道之惑,恨不得能與奉孝當面而論。”張仲景亦面現喜色,撫長須笑道。

    “師尊,今日……”那位少年取了藥來之后,看到此情景,走到了張仲景身畔低言道。張仲景不由得面露猶豫之色,陳祗當下笑道:“無妨,今日既是先生從堂之日,豈能讓外邊的醫患遺憾而回,祗不才,亦願在此盡一份心力。”

    聽到了陳祗之言后,張仲景對陳祗的印象又好了三分,當下也不客氣點了點頭笑道:“好!既皆為醫家,老夫亦不與汝客氣,待到晚夜,老夫再親自酌酒,以饋佳朋。”

    說罷,張仲景轉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一事,招來了方才接待陳祗的少年,低聲叮囑幾句之后,那少年領命而去。張仲景又開始接診病患。

    屋內,有好幾位張仲景的弟子,一開始只是好奇,而后聽到了江陽陳祗之名后,方才醒悟過來,這位便是自己的師尊口中常贊其材地那位益州名醫,不過,他們也確實想像不到,這位讓自己地師尊誇贊不絕的名醫,看其年歲,似乎與自己等人相若,甚至有些人怕是還要比陳祗大上不少。

    不過,接下來陳祗顯現地手段,就讓他們刮目相看不已,也是,陳祗在江陽開了醫館近三年,診斷的病患不下千人,各種疑難雜症亦沒少見過,加上后世近二十年的從醫經驗,使得陳祗在中醫方面的診斷與治療都有著其獨到的眼光與水准。一直與張仲景一起忙了個多時辰,這才堪堪止歇。

    就在此時,從外邊走進了三人,為首者高大雄壯,兩鬢飛霜,一把濃須長及其胸,雙目炯炯,一雙大手的骨節顯得格外粗大,他的身邊是一位年約十二三歲的少年,雖然稍顯瘦弱,面帶憔容,但是精神尚佳,似是大病初愈一般。而另一位,正是張仲景遣離了這所民宅的少年,料來,是喚其去請這二人前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千里因緣一線牽……

    進了屋后,那位長須長者與少年向迎上前來的張仲景長施了一禮。“見過張太守,不知那位先生何在?”張仲景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正在為最后一位病患書寫藥方的陳祗低聲道:“便是這位少年醫者。”

    “這位少年?”那長須長者不由得一愣,看著陳祗,一臉非夷所思之色。張仲景撫著長須低聲道:“方才見面之時,某家也不敢信,不過見在此展露醫朮之后,某家已能肯定,那求汝子性命之藥,確出自其手。”

    “看起來,雖然個頭挺高的,可也好象比我大不了幾歲吧?”那位看似大病初愈的少年好奇地打量了陳祗幾眼之后不由得說道。這個時候,陳祗已然診斷完了最后一位病人的病情,正提筆書寫藥方,那少年緩步朝前,仍舊是一臉探究之色,而這個時候,一位張仲景的弟子端來了一盞茶湯,正欲送至陳祗的案前,卻被這少年攔下,接到了手中,走到了陳祗的身側,捧著茶湯,一語不發。

    那長須長者不由臉面露贊許之色,微微頷首,而張仲景,亦面露笑意:“漢升,你確實生了一個好兒子。”

    “哪里,些許小聰明罷了。”長須長者雖然嘴里這么說著,可是兩眼里,流露出來的盡是心疼與慈愛。

    此時陳祗終于寫罷藥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不愧是南方,更不愧是有火爐之稱的地方,后世自己也來過幾次,倒是令陳祗坡有些感懷,人生古短。千百年前的氣候與后世相當,而人卻不知道換了多少茬。這時候,一雙手遞過來了一戰茶湯:“先生請用茶。”

    早就口干舌燥的陳祗當下接過就一口飲盡,舒服地出了一口長氣,才抬起頭向這位少年笑道:“多謝了。”

    少年卻朝陳祗長揖及地:“先生救命之恩,都未曾謝過先生,區區盞茶。怎當得起先生一個謝字。”這位,正是隨那雄健長須長者同來的少年。

    “救命之恩?”陳祗站起了身來,疑惑地打量著這位向自己施禮地少年。自己醫治過的病患很多,從各地慕名而往益州的也不少,但是陳祗的印象之中,從未診治過一位長沙人士。

    “南陽黃忠,見過先生。”那長須長者大步朝前,走到了那位少年身側,亦向陳祗長施了一禮,這下。陳祗可真的呆住了,不對啊,自己確實沒治過長沙人,而眼前這位少年,竟然是黃忠之子,那么。自己更不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

    “這位乃是討逆中郎將黃忠黃漢升。這位少年,乃是漢升之子黃。”邊上,張仲景不失時機地介紹道。

    陳祗不敢怠慢,趕緊側身相讓,回了一禮:“竟然是黃將軍,祗無功無祿,豈敢受將軍之禮。”

    張仲景不由得笑了起來,一手拉住陳祗。“漢升賢弟之子能得活命,乃汝之功也。嗯,此處非說話之所,還請諸位入某寒舍一述。”

    “原來如此。”陳祗坐在席案之前,不得不感嘆人生際遇之奇妙,眼前的這位少年,黃忠之獨子黃,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救下地。但是。其所使用的藥方,竟然就是自己用來拯救自己的堂舅許欽的那個治療風濕性心臟病的藥方。

    說起來。還得扯老遠,陳祗在江陽救治百姓,名聲漸顯之后,不斷地有益州的醫學工作者前來拜訪,陳祗也沒有藏私,在那些醫學工作者到江陽來拜訪自己之時,陳祗拿出了很多自己的藥方來與大家進行研討,當初救下了許欽之后,那套治療風濕性心臟病的方子亦在其中。

    黃忠之子黃,在七八歲時,曾經受過風寒,至此之后,就一直體弱多病,而后,病體愈重,那黃忠便攜其子到張仲景處醫治,不過,張仲景對于風濕性心臟病卻並沒有太過的辦法,不料,卻有一位曾經跟陳祗互通有無的醫者與張仲景相熟,到此訪友,聽張仲景聊起了此事之后,當即將那套治療風濕性心臟病地藥方交到了張仲景的手中。

    其方中的用藥,配伍,皆與當世治療心痺的藥方略有不同,有增有減,讓張仲景甚是大異。聽聞了那位醫者言明,此方確實愈過此類患者之后,便用在了黃的身上,而黃,亦因此而得以活命。而張仲景亦不願居功,向黃忠言明,靠的是這一套藥方地功勞,由此,讓陳祗神奇地與三國名將之一地黃忠搭上了線。讓陳祗不得不感嘆命運是如此之奇妙。

    正所謂,千里因緣一線牽,嗯,這個詞似乎不太恰當,不過,又似乎沒有更合適的形容詞。

    “若無此方,老夫亦無法求此子活命,故爾,此功,非奉孝之能也。”張仲景是一位好人,至少這位盛名數十年的名醫,能有這樣嚴謹謙恭的態度,實在是讓陳祗敬佩得五體投地。

    不過,陳祗沒有感嘆多久,就讓那懷著一顆感恩之心的黃忠給灌的人仰馬翻,癱在當場。陳祗雖會釀酒,卻不擅飲。在鹿門之時,常是龐統與張飛的手下敗將,幾乎是每回喝到最后,陳祗只能抿著茶水看龐統或是張飛痛飲,為此而深悔之,可酒量畢竟是天生的,練來練去,也沒多少長進。

    而跟前的黃忠又是陳祗此行需要刻意接交地人物,如此盛情,陳祗實難婉拒,干脆裝爽氣,酒到盞干,十來盞酒下肚,黃忠不過面色微紅,張仲景也只是有些熏熏之意,而陳祗,已經趴在了地上研究螞蟻搬家。

    第二日一早,清醒過來之后,推門而出,卻不見那孟廣美與陳忠,只有太守府的下人,陳祗洗漱之際,問起了兩人的去向。那太守府的下人笑答道:“去觀看黃將軍練習箭朮去了。”

    “黃將軍,哦?某家也去瞅瞅。”陳祗洗漱停當之后,在那下人的引領之下疾步而行,行不多遠,便能聽到遠處傳來陣陣喝彩之聲,其中,又以孟廣美之聲最為雄壯。陳祗心中疑惑,信步而行,繞過了院牆,方知這是太守府里的點校場,場邊上,除了太守府的一些軍卒外,便數孟廣美與陳忠兩個得力家將地喝彩聲最為聲嘶力竭,而立于校場中央,張弓連珠箭發,在遠處地大樹身上,排列出了一條渾圓的弧線,最終連成了一個美麗地白色圓形,執弓者,除了黃忠,還有何人。

    “先人的,這還是人?”陳祗不由得張大了嘴,嗯,陳祗苦練箭朮多年,自認能每一箭都命中那棵百步之外的大樹,但是,若是想練到黃忠這份上,陳祗自認再練上個十來年也未必能連出一條直線,更何況于用箭來劃圈圈,嗯,陳祗都郁悶失落得想蹲角落去畫圈圈了。

    邊上,那黃也跳了上去,向那黃忠驕傲地道:“阿父,讓孩兒也試試好嗎?”

    “好,不過,這張硬弓你可使不動,自己去挑一張吧。”黃忠很是慈祥地撫了撫黃的頭溫言笑道,而孟廣美和陳忠這二家將,仍舊跟土老冒似的蹲在邊上,看架勢准備繼續鼓掌喝彩。看得陳祗氣不打一處來,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不過,接下來黃的表現,讓陳祗的下巴險些落在校場的泥地上,一把輕弓,二十支箭,三十五步之外的一個箭垛,讓這小屁孩子插成了一朵白色的鮮花。

    “好!”陳祗不由得高喝了一聲,嚇得站在陳祗跟前的兩位全神灌注于校場的家將一哆嗦,嗯,他故意的,兩位家將面泛苦色,賠著筆臉給陳祗見禮,陳祗白了一眼這兩個家伙,換上了一副笑意吟吟的嘴臉走上前去,沖那給這聲高喝給吸引了注意力的黃翹起了大拇指:“果然虎父無犬子,黃公子如此年少,便有此箭朮,讓祗實在是汗顏爾。”

    “區區小道爾,豈能入奉孝先生法眼。”黃忠謙虛地上前給陳祗見禮,那黃亦很一本正經地向陳祗行禮。

    陳祗趕緊回了一禮:“黃將軍切莫如此,若是不棄,喚祗表字既可。先生之稱,祗實在是擔當不起。”

    “既如此,某家便托大,喚汝一聲奉孝公子。”黃忠也不是那種死腦筋的人,聽了陳祗之言,很是從善如流。見陳祗仍舊把目光落在那箭靶之上,不由得微展笑顏:“犬子隨在某家身邊,自幼便觀習箭朮,略有小成,只惜體弱,用不得硬弓。”看樣子,不論是哪個年代,子承父業,都是一種欣慰。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38 AM

第一百四十二章 醫聖之托

    陳祗笑道:“吾觀此子,乃品性堅毅之輩,且尚在少年,若是多加淬礪,練好身子,日后,必能青出于藍,成就或能在將軍之上。”黃忠笑著謙虛了幾句,打量了陳祗幾眼:“某家方才聽汝家將之言,奉孝公子在箭朮上亦頗有造詣,呵呵,竟與某家同好,不知可否讓某家也開開眼界。”

    聽了這話,陳祗不由得苦笑起來,連連搖首:“將軍此言差矣,祗那箭朮,跟將軍父子相比,簡直就是鄉下種田的耍把式,哪堪入大家法眼。”

    “話可不能這么說,老夫觀奉孝兩臂修長有力,指掌繭厚,定是久練箭朮之士,你我切磋一番,若是公子不棄,某家亦可指點一二。”黃忠撫長須笑道。聽了這話,陳祗眼睛一亮,能得三國著名的神箭朮給自己指點,那自然是再好不過。陳祗也不再客氣,倒了場邊取了一壺箭,挑了一把兩石弓,立于場中,望定那八十步外的箭靶,引弓搭箭,一壺箭,不多時,盡數沒入了那箭靶之上。

    “不錯,比起許多軍中健士來,公子的箭朮已經堪稱入門矣。”黃忠撫著長須微微頷首,不過,嘴里說出來的話卻讓陳祗臉紅,不過,人家黃忠說的確實是實話,自己的箭朮也就只能超越那些普通人,至于在黃忠的眼里,確實是不值一提。當下,黃忠果不失言,親自下場,指出了陳祗握弓、站姿、發力等幾處不正確的地方,陳祗聽得汗顏無比,實在是想不到,自己光是一個站姿上,就有如此之多的缺陷。

    正在此時。那張仲景府中的下人已然來請諸人入席。黃忠停下了指點陳祗,撫須笑道:“可惜某家駐于攸縣,無法指點奉孝,不然,不出一年,定可登堂入室。”

    “能得將軍點拔,實在祗之幸事爾,嗯。祗欲在長沙,與張太守互研醫學,若是有閑暇,定要往攸縣一行,到時。還望將軍不吝賜教。”陳祗一聽此言,頓時打蛇隨棍上。黃忠笑著頷首:“吾子受奉孝之恩,無以為報,箭朮區區小道。能入公子法眼,某家定不藏私。”

    “快快請坐,奉孝昨夜休息得可好?”張仲景坐于矮榻之上,望著陳祗笑言道,聽得陳祗老臉一紅:“好,很多,實在是不好意思,祗酒量一向不成,昨日飲得有些過量了。”

    黃忠有些不好意思:“奉孝勿怪。某家初見奉孝,實不知汝之酒量高低,故爾……”

    “這自是怪不得黃將軍。”陳祗笑道。待坐定之后,擺上了酒食,張仲景從其案上拿起了兩個小瓷瓶,交給了身邊的侍女,那侍女捧著瓷瓶奉到了陳祗案前。

    “這是……這是六味地黃丸。”陳祗一看到了其中一個瓷瓶。就已然認出了這是陳氏所制來進行銷售的中成藥之一。不過,另一個瓷瓶地樣式卻非是六味地黃丸地包裝。陳祗略一遲疑,打開之后,放到了鼻子底下嗅了一嗅傾出了一丸,仔細打量了一番,已然知曉此乃何物。“張太守,此可是桂附地黃丸?”

    那張仲景不由得大奇:“哦,桂附地黃丸,呵呵,此名倒也恰當,不過,老夫謂之為金匱腎氣丸,比之奉孝所制的六味地黃丸,確實多了兩味藥,一味肉桂、一味附子。以溫命門之火,以補腎陽為主。而奉孝的六味地黃丸,卻以溫補腎陰為主,各有千秋,實在是讓老夫眼界大開。”

    聽到了此言,陳祗不由得汗顏,當下長身而起,向張仲景長揖及地:“還請張太守恕祗擅改太守藥方之過。”

    張仲景先是一愣,旋及大笑道:“奉孝何出此言,老夫還不是一樣將奉孝那治療心痺之方作了增減,若是告罪,那天下醫者,又豈能互通有無,研討醫朮?”張仲景之言,讓陳祗心中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愧是醫聖,有此胸襟,實可擔此稱呼。

    當天下午,用過飯后,黃忠起身告辭,陳祗自知黃忠乃是身負軍務之人,自然不能在此久留,不過,陳祗卻不想讓其父子就這么離開,旋及指了指那黃向黃忠道:“將軍軍備繁重,自該回去處置,然祗見汝子,乃大病之后體虛之像,不若將其留在長沙,祗雖不才,卻也有食療之方和鍛煉之法,或許可以讓汝子早些體健。”

    聽到了此言,黃忠卻也沒辦法拒絕,是的,他就這么一個獨子,病了那么長的時間,身體虛弱,這點他是明白得很,所以,聽到陳祗的提議,不由得開然心動。拿眼看向黃,黃倒也機靈,當下向黃忠恭敬地施了一禮:“阿父,且讓孩兒留下,孩兒也想早日痊愈,以免阿父跟阿母擔憂。”

    “如此,有勞奉孝了。”黃忠倒是頗為感動地向陳祗連連稱謝。

    而接下來的日子,陳祗干脆就專門給黃制定了一個全面性的身體恢復計劃,嗯,就是當初陳祗穿越到三國之時為自己所制定地那個康復計劃,每天早上卯時與辰時相交之時起床,然后與陳祗一起練習一套拳操,然后開始跑步,到了辰時之半,就開始吃陳祗制定了食譜的早膳,吃完了早膳,讓其練習柔身朮,增加自己身體的柔韌性和持久力……

    幾乎每個時辰該做什么都有規定,不過,黃確實不愧是名將之子,意志之堅,非常人可比,硬是照著陳祗的要求,每天都嚴格的要求著自己。休息時間地時候,就隨陳祗到那張仲景看病的民宅去,看陳祗為百姓診病,又或者是他來指點陳祗箭朮。月余下來,黃的身體果然是日日漸好。

    而陳祗,亦每天都過得相當的充實,除了每天都要關注黃之外,還與張仲景互相討論醫學,獲益非淺,而張仲景亦在陳祗地身上,獲得了不少的靈感。而張仲景在醫道上的造詣,便是陳祗這個后世遍讀醫書的醫學工作者亦不得不甘拜下風,張仲景以六經(太陽、少陽、陽明、太陰、少陰、厥陰)來分析歸納疾病在發展過程中的,演變和轉歸,以八綱(陰陽、表里、寒熱、虛實)來辨別疾病的屬性、病位、邪正消長和病態表現。望、聞、問、切的分析與歸納,對于人體五形、五氣、五色的認識,更是讓陳祗猶如步入了一個醫學的殿堂。

    自然,陳祗每次與張仲景所討論地一切,他都在當時便記載于筆下,讓張仲景也欽佩陳祗的治學態度。“怪不得汝年未弱冠,便有此能,實非巧合。”

    “祗曾受先父教誨,先父曾言,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祗厚顏,欲將與太守對話,皆錄下來,以便長存,日后也好拿出來加以研習,另外嘛,更希望太守的醫朮和心得,能流傳于后世。”陳祗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張仲景聽聞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動:“奉孝,汝真要將那些醫學典籍都撰抄刊印否?”

    “此乃祗畢生之願爾。”陳祗想也不想便答道。張仲景不由得陷入了深思,陳祗錄下了方才與張仲景的交淡之后,抬起了頭來,卻見張仲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亦不敢打擾。

    良久,張仲景方才抬起了頭來望向陳祗。“老夫一生研習醫朮,研讀《素問》、《靈樞》、《八十一難》、陰陽大論》、《胎臚藥錄》等上古醫著,結合自身之所得,將我畢生之心得,錄于竹櫝,至今所成,方有《評病藥方》一卷,《療婦人方》二卷,《五藏論》一卷,《口齒論》一卷,另有《辨傷寒》、《傷寒雜病論》還未成書……”

    聽到了張仲景之言,陳祗不由得心頭狂跳起來,就連目光都灼熱了數分,先人的,后世僅僅流傳下來《傷寒雜病論》的殘本,然而僅此一部《傷寒雜病論》殘本的杰出貢獻,就已經使張仲景成為海內外景仰地醫學偉人。若是能讓他地畢生心血都保全下來……光是想想,就讓陳祗這位后世醫學工作者激動得靈魂都在顫抖。

    “……不知奉孝可願?”張仲景望著陳祗緩緩言道。這些天來的相處,讓他著實對這位醫朮醫道精深地少年極具好感,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身上沒有那種跋扈的世家子弟習氣,看待病人,亦如自己一般不論貧富,一視同仁。

    更重要的一點,是陳祗手中握有的益州書坊,印制了不少的上古醫著,這讓張仲景亦起了心思,誰會不希望自己嘔心泣血的作品能夠長久的流傳下去,而眼前這位為身醫道中人,又有能力推廣的陳祗,就是最好的人選。


第一百四十三章 薦材

    陳祗懇切地道:“先生之心血,能交付于祗刊印,這是晚輩的福份,也同樣是天下疾苦百姓的希望,祗定會讓先生的著作,流傳下去,若是做不到,誓不為人。”

    “由奉孝此言,老夫放心多了,能為天下百姓盡一份心力,本為老夫畢生之志,日后,老夫撰出其他論著之后,自會使人交給奉孝,讓天下醫道同僚,能從中分享一些老夫從醫數十年的經驗,此生足矣……”張仲景走上了前來,扶起了陳祗頗為感慨地道。

    一晃眼,到了長沙快有一個半月了,這期間,陳祗可謂是獲益頗豐,與黃忠之子的關系打得火熱,小家伙十分的佩服文武雙全,博學多聞的陳祗,多次寫信給其父時,皆贊陳祗的才華與人品。

    而后,知曉了陳祗乃天下盛名的許靖的外侄,同時也是荊州聲望最著的龐德公的弟子之后,黃忠也起了心思,讓黃拜陳祗為師,陳祗也只是略略作了個姿態推辭一番之后,答應了黃忠的請求,成為了黃的老師。

    而陳祗,也借由與張仲景與黃忠的關系,翻遍了整個長沙郡,最終,卻根本就沒有尋找到蜀漢后期的名將:魏延。反而還是在與張飛的通信之中,得知在劉備的軍中,有一位軍司馬叫魏延,字文長,是南陽義陽人,在義陽甚有勇智之名,在新野之戰后,劉備聲望大壯,一時之間,南陽郡投奔劉備者甚眾,而魏延,也是在這個時候,率健士百余人。投奔了劉備,現領軍候一職。

    收到了這位歷史上命運坎坷,死后留下了眾說紛紜疑案的三國名將的消息之后,不得不讓陳祗哭笑不得。自己來長沙的原因,一為醫聖張仲景,二為黃忠與魏延這二位蜀漢大將,三為劉磐,豈料,那魏延竟然已經到了劉備的手下,只是未得重用。

    陳祗將張飛的來信放到了案頭之上,閉目沉思良久。想來想去,罷罷罷。自己既然已經知道了魏延,何不讓其擔自己一個人情?思定之后,振奮了起來,揮筆而就,喚來了孟廣美。“廣美。替公子我帶這封信,立即趕往樊城,交給翼德將軍,速速而去,路上不要耽擱了,另外記住了,若是翼德將軍問你任何問題,你只需……”陳祗將那封信寫好,鄭重地交到了孟廣美地手中之后。再他的耳邊低聲叮囑了一番,孟廣美表情古怪地瞅了陳祗一眼,不過,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小的知道了,定不會負公子重托。”

    “嗯,去吧,一路小心才是。”陳祗拍了拍孟廣美的肩膀。溫言囑咐道。“諾!公子放心。那小地即刻起程。”孟廣美大聲就諾之后,轉身離開了房間。正在房間另一頭練習書法的黃好奇地向著這邊張望,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踱步過去:“怎么,寫完了?”

    “嗯,已經寫完了,還請師尊一觀……”黃將寫好的字恭敬地遞到了陳祗的手中,自從陳祗接到了黃忠的來信請自己收其子黃為弟子的請求之后,黃就一直以師尊相稱。想想也好笑,兩個月之前,自己還成天的喚別人為師,兩個月之后,自己卻成了別人的老師,而且是名人子弟,確實讓陳祗頗有些得意。

    陳祗看了一會,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不錯,雖然筆意稍顯稚嫩,不過,已經漸有風骨了,呵呵,看來,你不光是在箭朮上有天賦,在書法上也有著同樣地天賦。”

    聽到了陳祗的誇獎,那黃略有些羞澀地笑了笑,而后,黃問道:“師尊,您讓那廣美大哥去送什么信啊?”

    陳祗眉頭微抬,掃了黃一眼笑道:“我是在寫信給左將軍劉備劉玄德,向其推薦一位將材。”

    “左將軍劉玄德?知道此人,聽我阿父說過,此人乃世之英雄,對了師尊,您推薦地是誰?”黃不由得興致大起,打小就在黃忠身邊長大,成日耳渲目染之下,對天下英雄也是略有耳聞。

    “若我說推薦的是你阿父你信不信?”陳祗干脆就把腦袋靠在榻欄上,向黃半直半假地道。“信!”黃用力地點了點頭,小臉上浮起了一絲傲色。

    陳祗頗感興趣地笑道:“哦,說說,為何如此自信?”

    “因為我阿父是位頂天立地的偉丈夫,更是一位戰必爭先、愛兵如子的好將軍。我阿父與那劉荊州從子劉磐叔父引兵萬眾,鎮守攸縣十數年,累擊東吳孫氏之地,使得孫氏側目,只得移大將太史慈引軍對持。”黃侃侃而言,兩眼放光。

    同樣,聽得陳祗連連頷首,這些情況,陳祗已然從黃和張仲景的口中得知,要知道,太史慈在演義里邊也是相當出彩地人物,卻讓孫策以太史慈為建昌都尉,領兵兩萬,頓于海,督諸將以拒劉、黃,卻也只能做到相持,兩不侵犯。可見劉磐、黃忠二人,亦非凡物。

    劉磐,陳祗也是見了兩面,陳祗能看得出來,劉磐屬于是那種猛將形的人物,自持勇氣而戰,不過,為人倒是相當的隨和,且與黃忠交誼非淺,所以,黃以叔父相稱。

    “是啊,汝父與你劉叔父,皆是將軍之才,汝可是多多努力,切不可自以為聰明有天賦,就怠于學習鍛煉,那日后,必沒于眾人。”陳祗點了點頭借機訓導黃道。

    “諾!”黃用力地點了點頭,拿起了案頭的書,繼續誦讀了起來,陳祗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自己求了這孩子一命,也不知道,他日,會否又讓那蜀漢,再多出一位新生代名將之材。

    劉備府中,正在與一干文武商議事務之時,卻見張飛行色匆匆地撞將了進來,劉備不由得板起了臉喝道:“某遣人去尋汝來此商議大事,汝去不知所蹤,是何道理?”

    張飛趕緊接口道:“飛有要事,故來遲一步,還望兄長勿怪才是。”

    “要事?”劉備不由得揚了揚眉頭,一臉惑色,而張飛也不多言,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直接遞到了劉備的手上:“兄長請閱此信。”

    “嗯?奉孝給你的信?”劉備面露喜色,果然,陳祗這位小伙子倒底是挺記情的,還給張飛來了信。“兄長您看了再說。”張飛點了點頭言道。這個時候,在場的諸人也把目光落到了劉備的身上。

    “竟有此事?”劉備看完了這封信后,不由得面色大奇,抬望向跟前地張飛,張飛點了點頭,旋及答道:“飛去其營中查探過,確實如此,聽其僚屬言,此人治軍有方,善養士卒,頗有勇略……”

    “孔明你且看看。”劉備將信將給了坐于自己左首的諸葛亮,一面言道。諸葛亮展信匆匆一瞥,亦不由得一愣:“若是真如奉孝之言,此人,乃是大將之材。”

    劉備向張飛喝道:“那人何在?”

    “就在軍中。”張飛看到劉備的神色,已然知道這位兄長要干嘛了,劉備示意讓張飛立即去把人給帶來,而陳祗的那封信,在經過了徐庶、關羽等人之手后,又回到了劉備的案前。

    “不管怎樣,大哥先見了此人,再作定斷才是。”關羽撫著長須,仍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劉備頷首不語。

    過不多時,張飛已然帶著那人到了廳前。諸人抬眼一看,皆是不由得一愣,又都下意識地回首看了關羽一眼,嗯,兩長的模樣雖然不相同,卻相當地神似,皆是身量碩長,體態雄健地大丈夫,亦同是面如重棗,目若朗星,而且來人亦長須及胸,所以乍看之下,還真猶如關羽的兄弟一般。

    好一個偉丈夫,比之二弟,亦不逞多讓,劉備心中不由得暗喝了一聲彩,不過,這話他是肯定不會說出口地。“來者可是魏軍候?”

    “屬下正是。”魏延入內之后,目不斜視,望劉備而拜,渾然沒有膽怯之色,行止自若,讓在場諸人皆不由得暗暗稱奇,接下來,身經百戰的劉備考較起了魏延,整整半個時辰的時間里,魏延是對答如流,這下,劉備真的樂的臉上都險些開了花,趕緊大步上前,扶起了魏延,望著這位已經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印象的日后名將。頗有些感慨地道:“文長乃大將之材,卻在我軍中為一軍候,實備之過也。”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40 AM

本帖最後由 19770622 於 2009-6-8 11:46 AM 編輯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酒

    是夜,劉備府內的側廳之中,劉備據案而坐,待孟廣美步入了側廳行禮之后,坐于一旁的張飛便指著孟廣美言道:“這便是奉孝遣來送信的家將。”

    “原來是汝,呵呵,你家主人在長沙可好?”劉備朝孟廣美溫言道。

    “甚好,我家公子與那長沙太守張機張仲景皆是醫道中人,甚為相得,目前,寄居于太守府中,日夜研討醫道。”孟廣美據實答道。

    劉備不由得笑了起來:“對了,奉孝是如何得知,某家軍中有魏延這等人物?”

    孟廣美聽到了劉備之言,不由得暗贊公子果然厲害,竟然事前就猜到了,當下不敢怠慢,照陳祗所叮囑的復述了一遍。“……所以,我家公子四下打聽此人不著,頗為遺憾,便寫信告之三將軍,后來的事,三將軍都清楚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當時奉孝曾給飛寫了一封信,說是聽聞荊州有一才俊,姓魏名延字文長,可惜不知其人蹤影,而飛卻處置軍務之時,亦曾看到過此姓名,當時便好奇地略提了一番,不想,竟然就是此人。”張飛一臉恍然地道。

    “好,辛苦你了,你先退下吧,先在府中用了膳食,到時,備會讓人交給汝一封信,替某交給奉孝。”劉備點了點頭,揮退了孟廣美,回過了頭來,向張飛笑道:“三弟倒也立了一功。看來你平日里處置公務,也算是用心了。呵呵……”

    “那魏文長倒也算是個人物。想不到,奉孝對兄長地事如此上心,遠在荊南,去還不忘大哥贈劍之恩義。為兄長薦此良將。”關羽撫著長須頷首笑著看了張飛一眼,向劉備進言道。劉備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是啊,這個奉孝,看來,確實是一位知恩義之士。可惜。罷罷罷,備既已答允不迫他,還是等吧,不過這樣也好,若無此行,備也不知魏文長之名,嗯。還有那個黃忠,奉孝有言:年有半百,卻有萬夫不當之勇,弓箭射朮天下無雙,非人杰可以匹敵。……太史慈領勁卒兩萬相御之,足見其能。”

    關羽不由得眉頭一聳,兩眼精光並射:“太史子義?連子義這樣地人物都……”

    “是啊,當年,時融以黃巾寇暴。出屯都昌,為賊管亥所圍。子義乃突圍求救于兄長,此等人物,竟然與一個老卒不分高下?”張飛亦是大奇。“二弟、三弟,莫要小看了天下英雄才是,那黃忠黃漢升,備還真是想親眼看上一看。如此人物。不過是小小中郎,足見景升兄用人實在是。”劉備搖了搖頭。默默無語。“好好好,奉孝好心智,嗯,得你這番提點,這地黃丸,確實可以做此變化,不過,老夫亦有一方,你且看看。”張仲景撫須,眉飛色舞地提筆寫了一方,遞與陳祗。陳祗接到了手中細細一觀,不由得贊道:“仲景先生勝祗百倍,照此變化,配以知母滋陰清熱瀉火,黃柏清瀉下焦之火,八藥合用共同發揮滋陰清熱之功,陰液足,虛火清,從而達到標本兼治的目的。妙哉!”

    “呵呵,不過,陰虛是本,火旺是標,所以此方洩火雖強,卻只能暫用,待那虛熱之症消散,便需以奉孝所研的六味地黃丸加以溫補,方為補益之道。”張仲景此言一出,陳祗連連頷首,提筆飛快地記下。

    每每夜間,張仲景都要跟陳祗秉燭而談醫道,陳祗確實是受益非淺,這個時候,張仲景雖然談性甚濃,但已然面泛倦意,陳祗也不敢多留,畢竟張仲景白天還有公務,又聊了幾句閑話之后,便辭了出去。

    剛剛回到了自己的別院,已然有人來報,孟廣美已經回來了。“哦,讓他用了膳食再過來尋我便是,趕了這么久的路,料來也是辛苦了。”陳祗雖然也很想早一點知道消息,不過還是能體諒下屬,便如此吩咐道。

    不過小半個時辰,已然吃得肚兒渾圓的孟廣美打著飽呃來到了陳祗的跟前。“小的見過公子,總算是不辱使命。”孟廣美當既給陳祗施禮高興地道。

    “你且把情形說一說。”陳祗抿了一口茶水,示意孟廣美坐下,孟廣美把他所看到地和聽到地源源本本全部告之陳祗之后,陳祗松了一口大氣。“如此甚好,呵呵,廣美此行果然不負某之重托。那玄德公讓你帶給我的信在何處?”

    “就在身上,公子稍待。”孟廣美從懷里邊取出了一封信,呈到了陳祗案幾之上,看罷信,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下,總算是解決了一樁事了,你先下去早些休息,既然你已經回來了,若是願意,明日便隨我往攸縣一行,公子我要回訪那黃漢升與劉磐。”

    “小的願往。那既然無事,小人先告退了。”孟廣美應諾之后,先退出了房間。陳祗又拿出了劉備的那封信,重新看了一遍之后,不由得輕嘆了一聲,時間,最缺的還是時間,根據自己收到的消息,看樣子,自己最多能在此地再呆上一兩個月,就必須趕往東吳。

    說服那黃忠劉磐背劉表而投劉備,這是肯定不可行的,不過,從歷史上他地歸屬來看,早作一些謀劃,讓荊州少遭一些戰亂,也算是為大漢保留更多的元氣。

    第二天一早,陳祗攜黃一起,往攸縣而去。攸縣在長沙西南,借著馬力,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堪堪趕到,不過,卻只見到了黃忠。

    “咦?那劉將軍呢,不是說回來了嗎,怎么不見他人。”陳祗下了馬,給黃忠見禮之后,不由得奇道,黃忠不由得面泛苦笑:“伯盛回來之后,大發脾氣,眼下,正在府中埋頭大睡,某家使人去喚他,他也不理,還請奉孝勿怪。”

    “呵呵,無妨,料來定是劉將軍在州牧跟前遇上什么不愉快的事了,祗這次來,可是帶了不少的益州美酒,料想劉將軍,必能見獵心喜,以酒解其憂呢。”陳祗心中微微一動,表面上不動聲色地笑道。

    “益州美酒?莫非就是奉孝上次向某提過的江陽窯酒不成?”黃忠聽得眼前一亮,陳祗含笑點了點頭,讓孟廣美捧來了一個小酒壇子,拍開封泥,將那壇蓋一取,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撲鼻而來,黃忠深吸了一口酒香,接過了陳祗遞過來的一個小酒盞,往壇中一舀,嘗到了味兒之后,不由得喜道:“那劉伯盛若是知道你這次前來,還帶了此等佳釀,定然不會向你我使臉色。哈哈哈。”

    不多時,已然到了劉磐在攸縣內的府中,劉府地家丁自然認得黃忠與陳祗,當下便上前引路。“主人還在臥房里邊,從昨個中午時分到現在,已經都快一個對時了,小的們一沾邊就挨罵。”

    果然,到了門前,還未出聲,就聽得里邊傳來了喝罵之聲:“給老子滾得遠遠的,老子說不用膳就是不用。”

    一位下人抱頭鼠竄地從屋里逃竄了出來,陳祗與黃忠相視一笑,這家伙脾氣可真是夠大的,黃忠大步走進了屋,指著那躺在矮榻之上的劉磐笑罵道:“好你個劉伯盛,心里邊不快活,拿下人撒什么氣,某家使人來請你,你倒好,險些把人給揍了一頓。”

    “誰讓那厮沒點眼色,咦,奉孝賢弟也來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們這些吃貨,還不快把這兒打掃干淨!”聲若洪鐘,濃眉大眼的劉磐有些尷尬地給二人見禮之后,沖那些戰戰兢兢地下人喝罵道。

    “劉將軍好厲害的家威,哈哈,今日,祗從長沙而來,可是給二位帶來了不少地好酒,可惜,劉將軍連膳都不用,這,怕是只能盡數帶回了。”陳祗裝模作樣地道,那劉磐一聽此言,一把拽住陳祗。“行了行了,方才某家不過是拿人撕氣罷了,磐給漢升兄與奉孝賢弟賠禮還不成嗎?”

    說說笑笑之間,幾人已然坐了下來,不多時,劉府下人已然端來了膳食,陳祗自然將美酒呈上,那劉磐一口吃食都未碰,便已連干三盞,直呼痛快。

    “好酒,奉孝果然守諾,上次跟你那么隨意一提,不想奉孝竟然如此上心,說實話,這江陽窯酒,某家也喝過好幾回,不過就是太貴了,而且量少,每回去酒坊,不過數盞,著實過不得癮頭。”劉磐一臉喜色,瞧那樣,似乎恨不得把酒壇子抱在懷中一般。


第一百四十五章 趣聞

    陳祗不由得搖起了頭:“祗既然答應了要送酒,自然不會失言。倒是伯盛兄,小弟有一言相勸,美酒雖佳,多則傷身啊,還是少飲一些為妙。”

    此時,劉磐卻深嘆了口氣,灌了一口酒,一臉苦澀笑意:“美酒傷身,卻能讓某家快活一些,總比成日醒著,想那些煩心之事要好。”

    黃忠聞言,不由得面色一黯,旋及笑道:“莫非是此行不順?”

    “豈止不順,簡直是氣煞某家,那蔡瑁小兒,著實欺人太甚!”劉磐憤憤地擲盞于地,怒喝道。陳祗不由得一愣:“兄乃州牧從子,那蔡瑁不過是借姻親之故而附州牧,安敢辱兄?”

    劉磐臉色更黑,冷笑連連:“蔡某小兒,連我從兄都敢欺辱,加之我那叔父,早被那蔡氏所迷,偏聽偏信久矣,何況于我這個不甚受見待的州牧子侄,奉孝亦非外人,某家便是告之于汝也是無妨,某家往襄陽,見我叔父,告之其那太史慈如今病體沉重,雖有勁卒兩萬余人,然其手下諸將,皆是碌碌之輩,若是叔父能再許某家五千人馬,某與漢升兄已然商定,兵分兩路,一路虛取宜春,一路經茶陵入永新,直撲安成,必能斷太史慈之后路,使那孫權斷一臂膀,界時廬陵,猶如囊中之物,可誰曾想,我那叔父卻聽那蔡某人之言,不許一兵一卒,更不許某家擅自動兵。某家爭辯之時,那厮竟然還說某家無智之勇,當時若不是有人攔阻,某家真想讓他看看,無智之勇者,可否取汝之項上人頭!”

    “原來如此。”陳祗點了點頭,這個戰略,陳祗之前倒是沒有聽到黃忠和劉磐告訴過自己,因為自己必竟是外人,軍中要務。自然是不能向自己透露,雖然陳祗不敢說這個戰略策劃是好是壞。但是至少,太史茲病中,軍中群龍無首,這確實是一個良好的條件。

    眼見陳祗贊同自己的話,劉磐又飲盡一盞美酒。臉色更紅:“不瞞奉孝,奉孝既然在荊州鹿門求學于龐德公門下數年,必也知道。我那從兄劉琦之事。”

    “這個,州牧家事,祗實不敢妄言,然前有袁紹寵*之危,倒是讓祗看得分明。”陳祗只是隱諱地點了一點。劉磐頷首:“正是此理,可惜我那位叔父,卻偏聽偏信那蔡、蒯之言。意欲許那琮弟,哼,琮弟年幼,一向軟弱,舊在深宅,不問世事,加之,自古便有立嫡立長之序,怎么也是我那從兄擔當……”

  這一次。劉磐回荊州,還見了劉琦,劉琦與劉磐自*交好,便將心中之苦悶盡述,劉磐雖然聽得憋悶,卻也無計可施,比起了蔡瑁、蒯越來。劉磐不過是一位 位  卑 人 輕的裨將軍。若非因為與劉表的親緣關系,怕是連個裨將軍都做不上。而在長沙征討多年,與吳人相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劉磐卻就硬生生在校尉的位置上呆了三年的功夫,而后又在裨將軍的位置上呆到如今,說來不憋悶才怪。


“這年余以來,我叔父是病體日見消沉,總不漸好,加之身邊小人甚重,吾兄危矣。”劉磐恨恨地道,聽到了劉磐之言,陳祗不由得心中一凜,連劉磐這樣的勇人都看清了形勢,看樣子,劉琦的地位,確實已經到了風雨飄搖地地步了。只是不知,這位兄台,是否會如那歷史上一般,向諸葛大神問計。

    只不過,甘寧未入江東,沒有了這員大將,也不知那東吳還能不能把黃祖干掉,而那劉琦,還能不能帶兵入江夏,這實在是個大問題。陳祗不由得覺得頭疼了起來。

    不多時,久不吃食,只飲悶酒的劉磐已然據案而酣,陳祗便與黃忠退了出來。兩人信步前行,陳祗卻問了一句:“黃中郎,照汝之見,若是此策可行,能有幾成勝算?”

    黃忠先是一愣,旋及笑了起來:“某險些忘了,奉孝也甚好兵略,其實此策,老夫仔細盤算過,因那東吳孫氏,久窺我荊州,時時征伐江夏,而某與劉伯盛與太史慈于此久持經年,已然讓此地吳兵疲怠,加之如今太史慈沉疴甚重,不勞軍旅,若是那東吳孫氏攻伐江夏之時,某與伯盛以奇兵而襲廬陵,只要那黃祖能拖住東吳之兵三五個月,廬陵便可盡歸我荊州,到了那時,東吳必然上下皆懼,據有了廬陵,上可與黃祖共迫豫章郡,下可斷東吳與交州地聯系……”

    黃忠侃侃而談,聽得陳祗不由得暗自咋舌,且不成功與否,黃忠打的這個算盤確實夠陰狠的,正所謂乘他病,要他命。

    “黃中郎之將略,果然出彩,若是真能如此,荊州楊州之攻守之態,必然逆轉。如此人物,卻僅為一中郎,著實是……”陳祗不由得扼腕而嘆,黃忠苦苦一笑:“某家自幼從軍,生生從一小卒,憑著軍功而有今日之成就,只可惜,胸有千萬,若不得用,又與庸人何異?”

    在黃忠的邀請之下,陳祗到了黃府,那黃正在跟其母膝前承歡,母子二人笑聲連連,見得陳祗到來,黃忠之妻鄧氏向陳祗見禮之后,與黃入了內堂,留陳祗與黃忠在廳中抿茶說著閑話。

    “這倒也是,劉荊州若是在天下安泰之時,可為世之良臣,可惜現在天下紛亂,正是大用武之時,其卻過于謹慎,太過守成爾。”陳祗抿了一口茶水,頗為感慨地道。“黃中郎,祗從荊北而來,在龐德公門下,可是見聞了不少的世事,中原大勢已定,曹孟德固有天下其半,虎視大江之南,而荊州,地處險要,乃得曹孟德欲得天下最大地阻礙,若是能據得荊州,上可攻漢中,下可伐交州,左右,劉季玉乃成甕中之鱉,至于東吳,亦無險可守,則天下可定矣。”

    聽了陳祗之言,黃忠有些不甘地道:“莫非你覺得我荊州無一戰之力?”

    “有!若是荊州上下齊心,借荊州之地利和水軍以待客來之軍,莫說是一戰之力,便是固守以圖徐進亦無不可,只是,劉州牧垂垂老矣,荊州事務決斷,皆在豪強之手,那蔡瑁、蒯越,皆與曹孟德私交甚厚,若逢荊州大變,只要這兩位……呵呵,何人可以御之?”陳祗也不好說得太過赤裸裸。

    “是祗失言了,罷罷罷,休提那些掃興之事,黃中郎請。”陳祗看到黃忠的表情變化之后,嘴角微微一笑,舉起了茶盞笑言道。

    是夜,三人又聚在一起晚宴,不過,氣氛顯得很是沉悶,想來,該是與那黃忠與劉磐的情緒低落有關,陳祗抿了一口酒后笑道:“某家曾在荊北之時,聽聞了一件舊趣事,不知二位可否知曉?”

    “說說!什么趣事,讓某家也高興高興。”聽到了陳祗之言,那心中甚是郁悶地劉磐當先催促道。

    陳祗便把從徐庶嘴里得知的趣聞說了出來。是關于曾經是呂布手下謀士的許汜的故事,也就是此人,獻計與呂布,使呂布與袁朮再約婚嫁,因而解了下邳之圍,也算是一位在三國史上留名的人物,而來,呂布敗亡,許汜投入了劉表門下。

    而就是因為此人,在一次與劉備與劉表縱論天下人物之時,談及陳登之時,許汜很是不以為然,劉備雖然對陳登十分熟悉,但他沒有立即反駁許汜。

    轉而問劉表:“您覺得許君所言對不對?”劉表說:“如果說不對,但許君是個好人,不會隨便說別人假話的;要說對,陳元龍又盛名滿天下!”

    劉備又問許汜:“您認為陳元龍驕狂,有何所據?”那許汜便道:“某過去因世道動蕩而路過下邳,見過元龍。當時他毫無客主之禮,據床高臥,使客下榻。”

    劉備應聲道:“您素有國士之風。現在天下大亂,帝王流離失所。元龍希望您憂國忘家,有匡扶漢室之志。可是您卻向元龍提出田宅屋舍的要求,言談也無新意,當為元龍所厭,若時當時,某定上百尺之樓而高坐,使汝臥于地榻。又豈是榻上榻下之別?”

    劉表放聲大笑,許汜羞憤難當,而劉備卻仍在感慨,陳元龍如此文武足備、膽志超群之士,天下,難有及其項背者。在場之人將三人對答傳揚出來之后,由此引出了“求田問舍”地成語典故。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47 AM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助我也

    三人的表情語氣陳祗亦學得活靈活現。聽得黃忠與劉磐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良久方歇,那劉磐抹了把眼角的淚,指著陳祗笑道:“某家曾聽人言說過,不過,從奉孝口中說來,生生憑添了幾分詼諧之意。”

    那黃忠笑吟吟地抿了一口佳釀,亦點了點頭:“說來,某曾聽犬子言,奉孝對那劉玄德,甚是推崇得很,今日聽汝這個趣聞,方知為何。想那陳元龍,先效于陶謙,后為劉備所用,然又經呂、曹,實為某所不齒也,然那劉玄德,不但不訐其人,反而贊許其材,如此寬弘雅量之主,實乃某家平生僅見爾。”

    聽到了黃忠之言,劉磐也不由得眉頭一挑:“是啊,天下英雄,又能有幾人,能像劉玄德一般。”陳祗笑瞇瞇地抿了一口酒:“然也!”

    陳祗向黃忠鄭重地道:“玄德公一身顛沛流離,幾起幾落,卻一直未改其志,光是這份執著,就讓祗拜服得五體投地。”

    “嗯,這倒也是,憑生之志,能不易者,天下寥寥可數。”黃忠撫著長須點了點頭,相當的認同陳祗這話,就連劉磐也不得不點頭應和:“正是此理,可惜,其人來投我叔父,卻不得大用,起初,我叔父不過借一縣之地與其息身,后因曹賊兵鋒,才讓其據樊城為屏障,如此人物,我叔父卻不許兵權,倒讓那蔡瑁……”

    “好了好了,伯盛莫要再言了,說來,著實掃興,咱們飲酒。”黃忠眉頭微皺,沖劉磐笑道。

    在攸縣逗留了數日光景,陳祗與黃又轉回了長沙,臨走之時,劉磐與黃忠親自送二人離城數里,方才止步。“漢升兄。汝子拜了個好師尊,若不是某家那孽子年紀尚幼,說不得。也要學漢升兄一般。”待陳祗等人遠去之后,劉磐拉著馬頭,原地打了個轉。往來路行去。一面沖黃忠笑言道。

    “可惜,奉孝在此,最多再留上一個來月,也不知兒能學到幾分本事。”黃忠微微頷首,緩緩說了一句之后,卻又向劉磐詢問道:“那大公子與小公子,如今真已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了?”

    “怕是袁氏之禍,又要在荊州重演。”劉磐苦笑了聲,沒有再答話,喝呼一聲。打馬疾行而去,黃忠看著劉磐的背影,目光落到了腰間所懸的環首刀上,不由得面泛苦意。“若真是如那陳奉孝之言,荊州降曹,某一老卒,還能做甚?”

    “公子,前邊就該是淮陰城了。”一身征塵的孟廣美手中的馬鞭指著前方,興奮地喝道。“嗯。咱們總算是趕到了。”座下馬匹不停地噴著白氣,天已然近寒。

    同樣滿身征塵,一臉疲憊之色的陳祗望著那里許之外,高高聳立的淮陰城牆,心里邊是暗暗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好,再加把勁。到了淮陰。咱們就可以好好的歇息一番了。”

    “終于能聽到公子說這話了,小地兩條腿肉現如今可都是磨起了繭子了。”那陳忠聽了這話。忍不住揚聲道,陳祗回頭白了陳忠一眼,笑罵道:“少給公子我裝樣,公子我可是與你們一般,若不是為了大事,豈會如此奔波?!哼如今陳元龍未死,華佗仍在,公子我大顯身手,正是當時。”陳祗把目光落到了那淮陰城處,喃喃地言道。

    陳祗已然離開了長沙,不過,在長沙的那段時間,陳祗的生活過地可謂是相當的充實,最主要一點,就是陳祗不僅僅從張仲景從挖掘到了大量的醫學知識,更是將其所撰地各種醫學著作都全部抄錄了下來,進行討論之后,重新修訂完畢。命人將兩本書稿送往江陽,再留了一份給張仲景,而陳祗,則揣上了一份,到時候作為禮物,贈與華佗,作為交換麻沸散地籌碼之一,沒辦法,華佗擁有麻沸散已經有十余載,卻未有聽聞授于何人,甚至連其弟子吳普、樊阿也未得,要不然,麻沸散應能流傳于世,也正是因為此因,華佗臨時之時,方會托書與獄卒,欲留其著,只是獄卒不敢受,華佗只得焚掉。

    陳祗不得不先作好華佗不欲授麻沸散與已的打算,事先得准備好籌碼,而那位華佗治而不能愈的陳登,便是陳祗最好的叩門磚,陳登名聲夠大,徐州名士,更是徐州望族,而且甚得曹操重用,華佗曾經給其診治過,卻未痊愈,若是能救得陳元龍,陳祗得到的回報肯定不會少。

    為此,原本欲往吳地的陳祗收到了龐統寄來的信,言明華佗目前就在徐州一帶行醫,終讓陳祗記起了陳登之死。陳祗便匆匆別了張仲景及黃忠劉磐等人,從長沙而來,進入了徐州之后,陳祗與一眾家將便棄船登岸,縱馬直撲淮陰,就是想趕在陳元龍病死之前,趕至陳元龍所在,救其一命。

    入了淮陰,尋了一處食坊,欲先用過膳食,再尋住處,便在此時,卻聽有食客言,陳太守病體沉重,遣人去尋華佗的消息。陳祗不由得擦了一把冷汗,暗道好險,怕是自己要再耽擱一些時日,再到淮陰,說不定,聽到的便是那陳元龍的噩耗了。

    陳祗打量了眼那二位食客,扒了幾口吃食稍減腹中飢意,便起身向那二人行去。“二位,不知汝等所言之陳太守,可是那廣陵太守,陳登陳元龍?”是,汝等又是何人?聽口音,不像是徐州人士。”其中那位年少者打量了陳祗兩眼,看到了隨陳祗而來地那些剽悍家將之后,不由得面色警惕起來。

    陳祗當下笑道:“某確實不是徐州人士,但也非吳人,乃從益州而來。”這些年,從東吳孫策起,到現在的孫權,成天沒事就跟陳元龍死掐,而廣陵郡又地處吳魏交界,乃是軍事要地,這人警惕也是正常的。

    “益州?嗯,口音確非吳地。”年長的另一人亦點頭笑道,還看了同伴一眼,似乎在笑同伴太過失態。那先答話之人不由得面色一赫,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不知這位公子到我徐州有何要務?”

    “某是來尋陳太守的,趕了許久的路,剛剛入城,腹中甚飢,見此有食坊,便來用膳,不想聽聞二位及言陳太守病體沉重,故爾相詢。”陳祗笑道。

    那位一直坐在榻上的年長者站起身來,打量了陳祗幾眼,向陳祗言道:“某乃廣陵太守府書佐李公酉,未指教……”

    “某乃益州江陽陳祗,見過李書佐。”陳祗心中一喜,沒想到,倒是先遇上了陳登身邊的人,這正所謂天助我也。

    “江陽陳祗……咦,我怎么覺得有些耳熟,似乎曾聽人言。”那位年少者看著陳祗,摸著下巴作苦思狀,陳祗也懶得管那位少年,徑直望向這位書佐。那書佐打量了眼,身量甚高,儀容俊偉的陳,緩言道:“汝識得我家太守?”

    “汝不曾識得,但是對陳太守之風儀仰慕已久,今次來徐州,一來,乃是為了游歷,二便是為了拜訪陳太守。”陳祗照實答道。

    那書佐不由得面露一絲不屑之色,要知道,陳登甚得曹操信重,加之乃是徐州望族,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慕名來見,這是古代士人最常用地一種手段,去見名士,跟名士交好,然后借名士之手抬高自己,所以,這位書佐亦把陳祗當成了一個希望借陳元龍來抬高自己的身價年輕人。

    “陳太守舊疾纏身,汝欲求見,怕是……呵呵呵。”這位書佐也是見得世面的人物,並沒有把自己的鄙夷暴露出來,只是略略一提,希望陳祗自己知難而退,再則,陳太守確實這幾天發病以來,難以處置公務,所以,他也才能得閑,與友人在此間飲酒。

    就在此時,那位苦思的青年突然低呼了一聲,走到了陳祗的跟前仔細打量了一番:“汝是益州江陽人士,姓陳名祗?”

    “正是某家。”陳祗看到這青年兩眼直冒精光,倒是頗有些忐忑,搞不明白這位兄台倒底想干嗎?這人沒有答陳祗的話,反倒一把抓住了陳祗地手,很是迫切地問道:“汝可識得張進張逸達。”

    聽到了這位青年之言,陳祗不由得一愣:“汝也知張逸達之名?逸達正是某家門下客卿。”

    一聽陳祗此言,這位青年再無懷疑,當下長揖而拜:“果然是江陽陳公子,實才是某家失禮了,某乃逸達地同門,廣陵袁迪袁正浩,見過陳公子。”

    聽了此言,陳祗不禁大喜:“竟然是袁正浩,某從逸達之處,聞汝之名久矣,不想,今日竟得相見,實乃幸事爾。”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服藥

    “他便是那制江陽紙的江陽陳祗陳奉孝?”李公酉不由得一呆,袁迪笑著點頭道:“除了陳公子,益州江陽還有何人有此等風儀。”

    “陳公子,不知您尋我家太守何事,從前日起,太守突然發病,目前病情甚重,您若是求見,怕是……”李公酉不由得面露難色。陳祗笑道:“無妨,某此來,便是為了你家太守之病。若非如此,某又何須連續趕了數日的路。”

    “哎呀,正是,公酉兄,陳公子醫朮名震益州,乃是有數的良醫,有陳公子在,陳太守的病有望矣。”那袁迪頓時省起張進曾在來信中多次言及陳祗的醫朮,袁迪知曉自己那個同門的為人,定然不會胡亂吹噓。

    “公子亦通岐黃之朮?”那李公酉重新打量起了陳祗,怎么看都年輕得很,要知道,成名的良醫,還真沒有一個是在四十歲以下的,這幾日,尋來了幾位頗有名氣的醫者,皆搖首而去,這讓李公酉不得不懷疑陳祗倒底是否有真本事。

    陳祗哪里不清楚他的心思,也不多廢話,亦打量了李公酉一番之后。“汝可有胃疾,而且患此疾的時間還不短?”陳祗觀察一會后,心中已然有了計較,緩緩地道。

    那正自左右為難的李公酉聽得此言,不由得下意識地作答:“汝怎知曉?”陳祗伸手,拿住了李公酉的一只手腕,就這么替其把起了脈。口中不停:“你且張嘴伸舌讓某一觀。”

    那李公酉或許是讓陳祗地表現給震住了,依言伸舌,陳祗又問了幾個問題,李公酉也很是暢快地一一作答。陳祗收回了手:“汝是否自覺食量漸減?”

    聽到了此處,李公酉再無懷疑,光是憑陳祗一眼便瞅出自己有胃病,而今所問,更是句句切中要點,李公酉趕緊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某有時甚至不思飲食。”

    陳祗點了點頭,沖身后邊的孟廣美微微頷首:“汝且去取筆墨紙硯來。”不多時,孟廣美取來了文房四寶,陳祗一面開方,一面向那李公酉交待注意事項:“汝此病若要治愈,非一日之功,而且。病在于胃,對于膳食之用,更需謹慎,肉湯、蔥、蒜比不可生食,茶湯亦需少飲或者不飲。至于酒。更是大忌,至于那些過甜、過酸、過鹹、過熱、生、冷、硬等食物。亦能不用就別用。汝既然覺得疼痛難耐,某這里,給你開一個兩和鎮痛飲,有疏肝和胃,行滯鎮痛之效,另外,還給你擬一個膳食之方,照方而飲食,只需三五日。使症狀減輕,若需治愈,則需三五月按某給汝所擬之食方飲食……”

    待李公酉相當珍惜的模樣接過了陳祗遞過來寫滿了字的紙張,小心翼翼地疊好攏入袖中之后,向陳祗長揖一禮:“多謝陳公子,不知所費幾何?”

    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錢財本為身外之物,多之何益?只望李書佐能通融一二。告之陳元龍。若是其不信,汝可這般告之你家太守。”陳祗在李公酉的耳邊說了一番話后。李公酉點了點頭,暗一咬牙,不再推辭:“如此,某便先去太守府中,請見我家太守,還請陳公子在此稍候,半個時辰之內,必有消息。”

    “好,某在些恭候李書佐。”陳祗笑著向這位對自己的醫朮已然開始充滿信心的李書佐笑道。

    “來來來,陳公子請坐,你我在此先用酒食,以待消息。”那袁迪很是熱情地邀陳祗入座,陳祗亦不客氣坐了下來,方向那袁迪道:“正浩若是不嫌,喚祗一聲賢弟便是,”

    “如此,迪就不客氣了,久聞奉孝之名,奈何未得親見,實為憾事爾,迪從逸達處得知,奉孝在算學上亦頗有獨到之見解……”那袁迪看樣子還真是一位學朮專業人士,張嘴就開始尋陳祗研討算學,陳祗亦只得陪著,一面用著膳食,一面應對著袁迪的提問。

    至于陳祗敢說那般大話,能治愈陳登,還不因為自己是后世之人,后世所學,那留傳的華佗地事跡,在書本之上寫得分明,當時學院老師還特地把陳登所患之病拿來作課題,而陳祗,便是課題小組中的成員之一,所以,陳祗才敢有此把握大放豪言。

    一餐尚未用完,卻聽到了食坊外蹄聲陣陣,陳祗一抬眼,食坊之外,撞將進來數人,為首的正是李公酉,身后邊,跟著進來了幾位甲士。“我家太守有請陳公子。”李公酉進來之后,面現喜色,向陳祗施禮道。

    陳祗只得與袁迪道別。“迪的住所,公酉兄知曉,若是奉孝有暇,還望往來寒舍一聚,再論算學。”那袁迪頗為不舍,不過也只能放陳祗離開。陳祗笑答道:“一定造訪。”離開了食坊,陳祗便與李書佐及來人一齊往太守府打馬而去。

    當陳祗看到躺于臥榻上的陳元龍時,還真讓陳元龍的憔悴模樣給嚇了一跳,面容枯槁焦黃,腹脹如鼓,兩眼無神,就好像連抬眼皮都要費上千鈞之力,在下人的攙扶之下,陳登斜臥于臥榻之上,向陳祗強笑道:“登身患重疾,起身不便,還望陳公子勿怪登怠慢才是。”

    “不敢,若是陳太守願意,可否能讓祗相診一番?”陳祗沖陳元龍微微頷首之后皺起了眉頭,在他看來,陳元龍地病情確實已經到了危急的關頭。再不治療,怕是拖不了多少了。

    “如此,有勞陳公子了。”陳登早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聽了陳祗之言,當下點頭,至少,方才聽了李書佐之言,讓陳登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希望。

    陳祗手搭其脈,然后翻開他的眼皮打量了一番,再看四腳末端,又在其鼓脹的腹部輕輕按壓之后,詢問了一番陳登的感覺,陳祗總算是暗暗松了口氣。先人地,還好,至少情況沒有自己預料地那么壞。至少還有救。

    這時候,那陳登掙扎著望向陳祗。“公子以為如何?”

    陳祗向陳登露出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太守一向喜食魚膾,生魚生蝦之中,暗藏蟲卵,蟲卵入腹而孵,游走于太守腹中肝膽,以肝膽為巢,耗汝之精血,若是某再晚來數日,當不得救矣。”

    “公子的意思是,某還有救?”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陳登聽了陳祗之言,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拽住了陳祗的胳膊喝問道,臉上頓時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願意步向死亡,陳祗很能理解陳登這種即將溺死時,陡然間發現,手里邊突然抓住了一根草繩的心情。

    陳祗溫言道:“太守切勿心焦,待祗先為太守開一藥方煎服之,察其療效。”不待陳登吩咐,已然有下人准備好了一切事務,陳祗提筆揮就,將那藥方交給了陳府下人。

    不多時,那下人已然取來了藥,陳祗一一驗看之后,方自點頭,各取了適量,加入了泥壺之中,使人以火煎之,不多時,一股子難聞的腥蒜味便從泥壺之中飄出,而陳祗也並非沒有事做,而是取來了銀針,向陳登言道:“太守患此疾舊矣,內傷肝脾,絡脈瘀阻、升降失常、清濁相混,漸積而成鼓脹。故爾,祗要在太守身上施針,以起輔助治療之效。”

    “奉孝先生只管施為便是,某之命,盡托于先生掌中矣。”陳登擠出了一絲笑容,旋及又閉上了眼睛。

    陳祗先針刺脾俞胃俞、足三里、內關、太沖。然后,再加中脘、關元。爾后,又在陳登耳部施以耳部對應于肝、膽、脾、胃的穴位。不多時,陳登身上亮晃光地扎上了不少地銀針,看得一些不太明白醫理的陳府中人面面相窺。

    待陳祗施完針石,那邊的藥也煎制得差不多了,陳府下人照陳祗的吩咐扶起了陳登,緩緩喂藥入口,藥汁腥澀,一向喜擅美食甜飲的陳登只淺抿了一口,不由得眉頭大皺,望著那碗濃黑的藥汁不由得猶豫起來。陳祗卻肅聲道:“太守,良藥苦口,此藥雖苦,卻極有良效,口苦與性命,汝輕汝重,還望太守自己思量。”

    聽了陳祗之言陳登一咬牙,接過了藥碗,拔開了那下人的手,仰首便將整整一碗苦澀腥重地藥汁灌入了喉中,下肚之后,那陳登地眉眼鼻子頓時皺成了一團,慌得身邊的下人急忙端來蜜水,用蜜水漱口之后,陳登這才回過氣來。陳祗微微點了點頭,坐于陳地身側,雙目然,直視陳登,單手搭于其脈上,注意觀察陳登的表情及脈象變化。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48 AM

第一百四十八章 試探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便聽得陳登腹內雷鳴,陳登翻身坐起,面色盡白,大喝道:“痛煞某也……”那請了陳祗來的李書佐及陳府上下人等一看陳登如此,皆不由得臉色大變,甚至站于門外的軍卒已然目現厲色,手按腰畔兵刃……

    陳祗卻面不改色,喝退了那欲上前來的下人,陳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白棉口罩,掩住了口鼻,繼續為其診脈,不多時,頓聞到了一股腥臭撲鼻而來,陳登白眼一番,張開了大嘴湧出一堆污物,陳祗雖有口罩遮掩,但還是覺得腥臭難聞,不由得屏住呼吸,移開數步,招手示意那些下人趕快過來清理。

    上吐下洩了約小半柱香的功夫,整個房間里臭氣熏天,除了臥于榻上的陳登,以及那些在為陳登清理的下人之外,其他人等,已然全都遠遠避開。

    陳祗伸手撈過了一條根子,在那陳登嘔出的污物之中翻找了一番,看到了那其中有好些猶如葵花子或者葉片狀的半透明小生物,有些呈粉紅,有的呈灰白,陳祗是大大松了一口氣,自己的判斷確實沒有錯漏,陳登所患,果然就是因為食生魚膾等物所導致的肝吸蟲病。

    “多謝奉孝先生救命之恩。”面色猶自萎靡,但是精神氣色頗佳的陳登向陳祗頷首為禮,經過了十余日的治療,陳登的腹水亦消減了一些,雖然看起來仍舊如一個孕期地婦人。卻比之剛一開始見著時要好上了許多,臉上的焦黃色亦消散了不少。

    反觀陳祗,反倒是面容緊皺,板著臉孔望著那眼前的方劑單子,正在斟酌著加減藥材,聽了陳登此言,陳祗抬起了頭,向陳登笑道:“太守尚未痊愈。還是多多休息的好,另外,奉孝不過是一年未弱冠的少年,豈敢擔太守如此稱呼。還是喚我一聲奉孝便可。”

    “呵呵呵。好,好好,謙恭有禮,不卑不亢,真有汝南許氏之風也。”陳登如今雖然年紀不過三十九,然其年少成名,久在高位,交道之人皆世之權貴,這些日子,已然知曉了陳祗的來歷。他倒也真沒想到。許氏的外家竟然出了一位如此少年,心中所想,不由得脫口而出。

    “祗之行止,能不辱我先輩,就算是幸事了。哪里敢當太守如此誇贊。”陳祗嘴里說著,心中已定,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辦法檢驗出其排洩物里是否還有蟲卵,所以,陳祗只能依照自己的經驗來進行猜測。一般情況而言,兩種驅蟲方劑,每種使用四日,便需更換一次,最長,四個療程,必能治愈。而陳祗為了安全起見。決定按照最長療程期來給陳登服用,另外。陳登地腹水仍舊未能全褪,陳祗決定在驅蟲方中加丹參、首烏、菟絲子、楮實子、人參、黨參,以增強健脾除濕柔肝之效。

    心中想定之后,提筆而下,嘴中言道:“太守的病,雖然已除病危之兆,不過,卻不能懈怠,湯藥必須按時服用,另外,祗知太守甚好美食,然在祗為太守診治之期,還望太守切莫另擇食譜,不然,病若再有反復,就算是扁鵲復生,亦不可救矣。”

    聽了陳祗此言,陳登深深點了點頭:“某聽奉孝的,爾等都聽到了奉孝先生之言否?膳食之備,皆按奉孝先生之囑。”“諾!”那些下人哪個敢不應答?

    陳登順勢遣走了屋內的下人,待屋中只余陳祗之后,陳登很是好奇地打量著陳祗。良久方自言道:“登與奉孝,素未謀面,更無交誼,汝何以要千辛萬苦地由荊州而來拜訪與某?這實在是讓登難解,還望奉孝能為某家解惑。”

    聽了陳登之言,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了一眼陳登,雖然現在仍舊是一臉病容,但是,陳登確實也算得上是一位美男子,這年頭,想當名士,長的丑的寥寥可數,但是長得帥的,卻更容易受人吹捧,這也便是臥龍與鳳雛最初出道之時的待遇區別,至少陳祗是這么認為。

    “太守是否得知別人對您的評價?”陳祗抿了一口茶湯,坦然地與陳登對視,淡淡笑道。

    陳登眼睛微瞇,旋及長笑起來:“天下人評登,登豈有不知之理,某本屬陶徐州,先投于玄德公,而后依于溫侯,然終又歸于丞相,以登為反復小人者多矣,登早就聽得膩了。”

    “不然,某聽到的,卻非損,而是高贊之語。”陳祗搖了搖頭。

    “嗯?”陳登不由得微愣,打量著陳祗。陳祗仍舊是一副不緊不慢之神色:“曾有人言,若元龍文武膽志,當于之於古耳,造次難得比也。”

    聽了些言,陳登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收回了看向陳祗的目光,閉目垂眉,手指頭輕輕地在案幾上敲擊著,雖然仍舊是一臉病容,卻沒有減損其之風儀半分。廳內安靜得可以,過了好半晌,就在陳祗自覺得坐得腿麻,正欲活動一下雙腿之時,陳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臉苦笑:“天下知某之志者,何其少也,能作此評者,非深識登者而不能也。還請奉孝直言相告。”

    陳祗看到了陳登投過來的探詢目光,微一錯愕,旋及想通了關節,劉備此言至今日不過數月,加之荊州與曹操為敵,消息不甚靈通亦不算什么。倒是陳登此人也夠狂妄地,如此評價,其也敢坦然受之,若非真俊杰,便是二百五,不過,劉備此人,斷然不會給二百五作此評價。一路行來,廣陵郡雖然與東吳隔岸相持,卻民生和睦,百姓少有飢容。看樣子,陳登倒也當得此評。

    “為太守作評者,乃左將軍,豫州牧玄德公是也。”陳祗笑著低語道出。但見陳登渾身微微一顫,面色瞬息之間變紅,旋又恢復了一臉病容,眼中地精光斂去,但是一雙鷹目卻死死盯著陳祗,陳祗倒沒有什么害怕或者畏懼,仍舊帶著一臉輕風拂面的笑意,端起了案幾上的茶湯,一飲而盡,拔身而起,向死死瞪著自己的陳登微一作揖:“太守舊病,切不過多過勞神,祗暫且告退。明日再來為太守診脈施針。”

    “汝可知此乃何地,為何人所屬?”陳登聲音很低,不過,卻透出絲絲冷意。陳祗不由得笑出了聲來:“自然是廣陵郡,乃大漢丞相曹公轄下。不知祗可言差?”

    陳登緩緩地合上了眼睛,就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一般,緩緩地長嘆了一聲:“奉孝且去歇息,某累了……”

    “祗告辭!”陳祗向陳登拱手為禮,退出了廳堂,到了門外,受那寒風一激,方察覺額角處已然浸出了冷汗。走到了無人處,陳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看樣子,那陳登方才表情還是讓自己提心吊膽了一番,不過還好,看樣子自己這些天來的觀察與旁敲側擊果然還是沒有判斷錯誤,陳登真是對那劉玄德有點意思。

    接下來的數日,陳登與陳祗仿佛有默契一般,不再提起此事,言談之間,盡是經學或者將略,不過,談得最多的還是將略,而那陳登,似乎刻意地要教授陳祗似的,拿他所經歷的戰事,一一向陳祗分析剖論,聽得陳祗是受益不淺,有這么位能抗衡孫策孫權對江北野心近十載地智者悉心指導,雖然不過月余之功,陳祗也是大開了眼界。

    打仗,本來就不是歪著腦袋丟兩個繡花荷包就完事的,而是不僅僅要考慮到軍備、士氣、氣候和環境的影響,甚至還要考慮到政治。

    “江東大族,皆未服于孫氏,那孫伯符,當初便是真未受刺而亡,其也不敢領兵久在江北,某只需堅壁清野,固守大城,再以一軍游于敵外……”陳登侃侃而談,分析著東吳孫氏最大的弱點,那就是江東未服,久兵不回,必會有異心之人而動,所以,他只需要守,但他又不全是守,而命一大將領兵于外,時時威協吳軍側翼,又或者是撓其糧道,不出數月,江東之兵,必然會因為后勤不續,又或者是江東異動,只能撤軍。

    “如今江東世族,雖然表面上臣服于那孫氏,其實不過是受兵威而暫委身于其,若是能乘那孫氏對山越人或者荊州江夏黃祖用兵之期,以大軍進逼,再使能言善辯之士入吳地,內外齊下,吳人自相疑,重兵再外,再向那些江東氏族許以厚利,吳地,不過翻掌之事爾。”陳登一口氣說了那么多的話,不由得喘息了起來,不過,陳祗倒是聽得如醉如癡。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伏波將軍…

    良久,陳祗才回過了神來,把目光從那桌面上的地圖移開,望向正在飲茶湯的陳登,目露敬仰之色:“照太守之言,破吳不過旦夕之間。”

    “登不過是一郡之守,人輕言微,手中之兵卒,不過萬余,胸有韜略而不得用,甚為憾事……”陳登輕輕地拍了拍案幾,頗有些無奈地笑道。

    聽到了陳此言,陳祗不由得微微一愣,想了想,頗有些疑惑地問道:“太守為丞相守疆,以一郡之力而抗江東孫氏一州之力,阻得江東望而興嘆,功勛卓著,精通兵法,兼又深知江東之情由,丞相若聞太守之妙策,當為用之。”

    那陳登的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臉上,既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自嘲,半晌才緩緩開言:“某若不是因為舊疾突發,怕是如今已經在赴任充州東郡的路上了。”

    “充州東郡?”陳祗不由得眉頭大皺:“如今,翼州已入丞相之手,袁氏殘余不足為慮,北邊暫無戰事,丞相卻,呵呵呵……”陳登說到此處,笑了起來,有著說不盡的諷刺,讓陳祗心中起疑。

    陳祗出言安慰道:“丞相能將伏波將軍之職,授予太守,乃是對太守累戰江東之績的肯定,太守何以如何?”

    陳登掃了一眼廳內,除了兩位侍候他的下人再無旁人,又目然地望著陳祗。“某以太守之職領郡兵而御江東久矣。然丞相賞功之后加伏波將軍與某……”聲音雖小,卻聽得陳祗心頭直冒寒意。

    陳登以文職領郡兵,這是正常地,但是,加拜伏波將軍,卻是以文官兼武職,未配一兵一卒,將軍實職卻成了虛銜,可以說。曹操對于陳登的賞賜,不僅僅是給了一個徒有虛名的封號,更有將伏波將軍之稱號降損之嫌。同樣,也是對待陳登這位心高氣傲之士的一種調侃,同樣也是對于朝庭的一種輕蔑。

    第一位出任伏波將軍的即漢武帝時候的路博德。武帝元鼎五年,南越王相呂嘉發動叛亂,殺害漢朝使節和南越王趙興及王太后,武帝任命路博德為伏波將軍、楊僕為樓船將軍。率船隊十萬人會師番禺,次年冬,叛亂蕩平,漢朝在南越地區開置儋耳、珠崖、南海、蒼梧、郁林、合浦、交、九真、日南等九郡。終西漢王朝兩百余年,伏波將軍僅此一人。路博德后來因犯事削爵貶官,以強弩都尉終。

    第二位出任伏波將軍的,乃是東漢光武帝時候的最著名地將軍馬援。咱也就不說了,一般后世熟悉兩漢歷史的都知道這個名字。而伏波將軍的稱號,由于馬援以及路博德所建功勛業績熔鑄于其中。數百年間當當作響。歷代帝王和朝廷都十分珍重,不肯輕易授人。

    而這一次。曹操卻將此將軍號加予一位只有領郡兵之資的太守,這等于是一種赤裸裸的、惡意的諷刺。也難怪陳祗能感受得到陳登對那曹操的怨恨之意。看樣子,曹操對陳登是既惜其才,卻又忌其效命數主。

    加之,陳氏一門乃徐州望族,陳登更是在徐州深得民望,而陳登僅以萬余郡卒相持江東近十年,治軍、用兵之能。那江東猛虎孫策不及。加之心胸有吞吳之志,如此人物。怎么又能讓曹操放心將其久留江東?

    若是以前,曹操的重心放在北方要抗衡袁紹,留陳登以御東吳倒也是不得以之舉,而今,北方大定,曹操自然不想再讓陳登繼續耀武揚威,封個虛職,丟到其發家地東郡去,美其名曰為重用,實為閑置,怕是正因為此,陳登忿憤交加之下,使得病情加重,方有此難。

    陳登沒在理會沉思的陳祗,繼續言道:“效命于丞相數年有余,盡心竭力,使得廣陵雖與東吳相持,仍能使百姓安居樂業,徐州安泰。不料想,卻患此重疾,看來,某家也是該歇息一番了。”

    “奉孝可知,太守已然向丞相請辭太守之職,意欲辭官養病。”那李書佐、袁迪與陳祗三人同坐于矮榻之上,就著酒食聊著閑話。此時開口之人,正是那李書佐。

    陳祗心中一動,已然知道,前幾日那陳登與自己相談之時,所洩露出來的失望與疲憊並非偽裝,看樣子,陳登也是因此事,加之糟此大病,而變得頗有些意冷心灰。抿了一口酒,笑著搖了搖頭:“這些乃是公務,祗不過是一介平民,豈能知曉。”

    那李書佐也拍了拍大腿道:“呵呵,某一時言差了,可惜啊,我家太守文才武略,皆乃上上一選,乃為徐州之翹楚,卻困于廣陵太守一職,未得大用,今日,卻要因疾而辭,也不知道以后續任之人有我家太守幾成本事。”李書佐本就為陳府客卿,那陳登既然辭官,他們自然也要隨主家而離廣陵。

    “不可能吧?”袁迪微微一愣,旋及言道:“咱們廣陵能有今日,皆乃太守之功也,丞相豈會讓太守離開?”

    那李書佐看了袁迪一眼。“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就在我家太守發病前日,便收到丞相府公文,讓我家太守赴充州東郡繼任太守一職。”

    “小小東郡,又豈是廣陵這大用武之地可比?”那袁迪亦不得由哧之以鼻:“那曹操……”

    “小點聲,你不要命了,若是傳揚出去,性命難保,到時候,連累我家太守,那還真是萬死莫贖。”那李書佐讓袁迪楞頭青之言給嚇了一跳,大急之下,拽了那袁迪一把,還特地看了陳祗一眼。陳祗搖了搖頭:“某是救你家太守之命,非害其性命之人。”

    “某自然信得過奉孝。”那李書佐有些尷尬地陪笑道。這個時候,倒是喜好算學的袁迪繞開了話題,跟陳祗聊起了圓周率來,那李書佐對于算學也是頗有興趣之人,不然,也不會跟袁迪成莫逆之交。

    圓周率是計算圓周長、圓面積、球體積等幾何形狀的關鍵值。不過,現如今,陳祗方知,那張衡所著的《算罔論》中精確到了小數點后面四位,計算出圓周率的值在3.1466和3.1622之間。

    聽了些言,陳祗不由得發愣,至少他所知曉的,目前圓周率不過是小數點后面兩位,怎么又竄出四位來了?著實讓陳祗份外的吃驚,當下一問,這才知曉,原來是去年秋末之時,袁迪之師往洛陽訪友,聽聞一戶人家有張衡所著地《算罔論》的殘本,當下許以重金購得,方才知曉。

    正說話間,那陳祗地家將孟廣美在門外呼喚:“公子,小的有要事稟報。”

    “進來,到底有什么事?!”被攪了談興地陳祗不由得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孟廣美卻很是迫切地道:“公子,那華佗來了,正在太守府,太守令人前來召公子前去。”

    “華佗來了?!”陳祗陡然之間從那矮榻上站起了身來,向那孟廣美喝道。見到孟廣美肯定地重復了一遍,欣喜若狂的陳祗匆匆向這二位告辭之后,跟前孟廣美一起打馬往太守府飛奔而去。

    跳下了馬,陳祗將那馬鞭丟給了孟廣美,快步便往府中而去,府內下人,對于陳祗這位寄居于府中的客人早已相熟,不敢怠慢,當即領著陳祗直往那陳登所在行去。不多時,陳祗已然看到,一位須眉皆斑的老者,正安坐于廳內的矮榻邊沿,給臥于矮榻之上的陳登診脈。

    陳祗站在門廳之外,待呼吸平穩之后,方自緩步而入,先向那向自己微微頷首的陳登施了一禮,把目光轉向了那位青袍老者地身上。老者似未所覺一般,目光在陳登身上游離不定,面有異色,似乎不太相信其所見。此人,定是那自己久欲相見而未得機緣地華佗華元化。

    “佗觀太守氣色、脈象,舊疾似有痊愈之征兆,不知是那位醫家的手筆,還望太守直言相告于佗。”華佗良久收手而立,向那陳登言道,言語之間,洩出一絲絲激動。

    陳登聽了華佗之言,原本有些忐忑地臉上亦露出了輕松之色,不由得笑道:“元華先生,請回頭,便是這位少年替某診治的。這月余來,若非是其施以妙手,某家早不在人世矣。”

    華佗聽陳登之言,回首一看,正好見到向其恭敬施禮的陳祗,不由得微一錯愕,指著陳祗,一臉疑色:“莫非太守說的是這少年?”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51 AM

第一百五十章 勸言

    “益州江陽陳祗,見過元化大人。”陳祗恭敬地向年紀至少已經有六十出頭的華佗施禮言道,這個時代,只有年長者方尊稱為大人,而官員都只是稱呼其官職或者爵位。比如陳登,可以稱為陳太守、陳伏波,又或者是陳將軍,若稱其為陳大人,除非陳登已然六十出頭。

    “是汝開方取藥診治的陳太守?”華佗移步上前,仔細地打量著陳祗,口中一面言道,不過聽那語氣,似乎全然不信。

    “正是在下。”陳祗答道,抬眼看向眼前的華佗,若不是須發斑白,只觀其面容,還真不敢信跟前的華佗已是六十余歲的老人,步履矯健,身體健碩,渾然沒有透出一絲老態。“奇哉,老夫觀汝,年未弱冠,竟然能愈陳太守之舊疾,實在是讓老夫意外之極。”華佗不由得連連搖頭言道。“不知藥方可在,若是信得過老夫,借觀一二可否?”

    “還請元華先生指點。”陳祗也不提筆,只從懷中取出了這些日子給陳登所用的藥方,一一地攤開來擺在矮榻之上,華佗拈須而觀,時不時提出疑問,陳祗也一一地作出了解答。讓華佗更是心異,如此少年,醫道見解之精,藥方增減之妙,就算那些隨自己行醫十幾二十年的弟子亦有不及。

    此時,陳登已然從矮榻上站起了身形,不由得笑了起來:“元華先生有些想法,登亦覺得不甚意外。初時登聽屬下之人曾言有一少年可愈登之固疾,亦是心中生疑,不過,此月余以來,身體日漸康泰,便是那原本脹若婦人的肚子也消減得差不多了,讓某家不得不信。此人。乃汝南許靖之侄孫,身負家傳醫朮,年僅十五之齡,便被薦為孝廉……”

    此刻。陳登倒也像是在有意推銷陳祗一般,將陳祗的來歷一一向華佗細述。華佗臉上卻異色更甚:“汝與長沙太守仲景公切磋過醫朮?”

    “不敢,祗不過是向仲景先生請教,得蒙仲景先生不棄,讓祗在其身邊研學了數月,而后,更將其一身醫朮著作,盡托于祗。”陳祗笑答道。

    華佗不由得兩眼一亮:“久聞仲景公一身醫朮高妙,活人無數,老夫雖心甚慕之。奈何卻未能得見。今日,倒是在此見到了仲景公的弟子,哈哈哈……怪不得,料以仲景之能。亦能解太守之疾也。”

    聽了華佗的想當然之語,陳祗不由得面泛苦笑,嗯,看樣子,華佗怕是打死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真有那本事。陳祗也懶得解釋,陳登何等樣人,觀陳祗的表情已然知曉,哈哈一笑,也不多言,卻令人擺下酒宴。邀請二人入席。

    華佗飲著酒,卻時不時看向陳祗,像是有些心不在焉,陳祗也不以為意,反倒向那華佗討教起了外科之朮來,華佗倒也不藏私,侃侃而言。讓陳祗甚是吃驚。雖然在這個年代,華佗在沒有消毒劑的情況下。對于手朮的消毒卻也毫不馬虎,例如煮沸器械,尋一間靜室以醋熏之,作為空氣消毒,如此種種,讓陳祗明白,能為一代大家者,果然絕非虛名之輩。

    不過,比陳祗更吃驚地卻是華佗,陳祗似乎也對于外科有極高的造詣,並且其所提及的一些方式方法,是華佗未曾考慮過的,比如使用針管,在關節腔中吸取膿腫,然后再注入鹽水清洗等方法。嗯,自然,這些都是陳祗在后世所學習地。

    陳登並沒有飲酒,而只是略用了一些吃食,便在下人的撫持之下離開了廳堂,留下陳祗與華佗兩人于廳中繼續暢游在醫學的海洋里邊,因為,華佗與陳祗談到后邊,不是挖人腸腑,就是割人瘡肉,聽得陳登面如白紙,別說用膳了,要不是大病之間,這二位又皆是貴客,陳登說不定就令下人將這二人亂棒打出。而眼下,陳只能在下人的攙扶之下惶惶而走。

    見到陳登如此,不知為何,那華佗與陳祗亦下意識地相視宛爾,對于陳祗與華佗而言,陳登在此,有些話還真不太好說。方才那些話,雖有擺顯之意,但也有支開陳登之心。目的既然已經到達,華佗就徑直問道:“汝家傳莫非是瘡科之朮?”

    “正是,祗的家傳醫朮,實乃傳至先秦之時的神醫扁鵲。”陳祗望著華佗,眉不挑,眼不眨,面色從容地緩緩言道。陳祗這話也沒錯,中醫之學,逃不過望聞問切四字,而這,便是由扁鵲總結並流傳下來的,所以,陳祗這話也不完全是為了拿來忽悠華佗。

    此言方出,華佗驚得險些站了起來,望著陳祗,久久無言。好半晌的功夫,華佗才壓下了激動之色,打量著陳祗,很像是在咬牙切齒地道:“汝有何憑証?”

    陳祗盡飲了杯中之酒,起身邀請華佗移步。“請元化先生移步到祗寄住之所一行,那里,有先生需要的一切答案。”

    華佗也站起了身來,隨著陳祗而去,到了陳祗位于太守府地客院,入了里間,陳祗喚了孟廣美與陳忠取來了兩個木箱子,擺到了華佗跟前,待孟廣美得到了陳祗地示意之后,打開了第一個木箱,一陣銀光燦燦,耀得華佗不由得瞇起了眼,嗯,不是金銀珠寶,而是一箱子的外科用手朮器械。

    看著眼前滿滿一箱子的各種醫療器械,不得不讓華佗咋舌不已,一樣樣地拿到了手中,詢問陳祗用途,陳祗也不藏私,一一作答,包括什么手朮剪、直角剪、壓腸板、止血鉗……林林總總之多,看得華佗瞪目結舌,有好些手朮器械,華佗別說是見,連聽都沒聽說過。

    “止這一箱器械,在老夫的眼中,價值萬金亦不為過。”華佗戀戀不舍地放了一把手朮剪,頗為感慨地道。這還沒完,陳祗地示意之下,那孟廣美又打開了一個稍大一些的箱子,里邊,全是用紙張抄寫裝訂而成的書冊。

    華佗先是疑惑地看了陳祗一眼,湊到了近前,不由得低呼了一聲,抄起了最面上的那本就翻看了起來。里邊,不僅僅有陳祗自己所撰寫的醫書,更收集了不少古代醫著,另外,還有張仲景的醫學著作也盡在其中。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張仲景能將畢身之醫道盡托于汝手。”華佗看著陳祗良久,表情顯得相當的嚴肅,整整一個下午,已經讓華佗恢復了身為醫者必要的冷靜和專業。細細盤問下來,才知曉了陳祗診斷陳登病情的所有經過。

    “聽奉孝的意思,來徐州,怕為陳太守治病,不過是偶遇而為之吧?”華佗撫著長須,望著陳祗笑道。

    陳祗點了點頭,向華佗長揖及地懇切地道:“還請元化先生收祗為弟子。”

    華佗安然受了陳祗一禮,呵呵一笑,卻微微地搖了搖頭:“連仲景都與奉孝平輩論交,佗若是讓汝以師禮待之,豈不是太顯狂妄了。”

    聽到華佗此言,陳祗不由得一呆,心中微涼,豈料華佗續道:“奉孝可願與老夫平輩而交,切磋醫道?”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陳祗聞言大喜,向著華佗長施了一禮。華佗同樣回了一禮笑道:“既然奉孝言,這些醫著與器械,皆是相贈與佗之物,佗也不跟奉孝客氣,有了這些,某又能多救些人命,多謝了。”

    接下來地日子,陳登病體未愈,陳祗自然還不能離開,華佗也留了下來,認認真真地與陳祗一起研討起了醫朮來,陳祗終于滿足心願,最終,也與那張仲景一般,華佗與陳祗一齊,將那本《外科會要》進行了部份修訂,並且,作為陳祗相贈禮物的回報,華佗也終于在離開之前,將那麻沸散的配方及其使用的心得,錄于書冊之上,鄭重地交到了陳祗的手中。

    “這些皆是佗畢生的心血所在,原本欲留于身,待日后再傳于弟子門生,不過,這些時日以來,與奉孝相交日久,知汝之人格品性,定不會用此物害人。故爾,佗留此物,回贈與奉孝,還望奉孝善用此物才是。”華佗立于淮陰城外的道旁,須發隨著寒風而揚,那份還帶著華佗體溫地書冊,心懷激蕩地陳祗不由得緊緊地握住,向著華佗深施了一禮:“元華先生的教誨,祗當銘記畢生,祗亦有一言,欲告于元化先生,祗聽聞那曹丞相性格剛烈,最不喜人忤逆其心,日后,若是曹丞相欲除元華先生為官,還望先生能以天下百姓為重,暫時委從。”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離廣陵

    華佗聽了陳祗之言,並沒有立既作答,而是看著那在道路上行走的百姓,來往的車馬,淮陰在陳登的治理之下盡是一派繁榮的景象。“奉孝,你看看,這一路之上,有官有民,可都要走著這條道,才能入城。”華佗指著那城門,悠然地道。

    “元化先生,萬事皆求變通,醫道之朮同樣如此。”陳祗哪里不明白華佗的意思,當下又道。

    華佗卻笑了起來,手輕輕地拍了拍陳祗的肩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陳祗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華佗退后了一步,向著陳祗抱拳一禮,轉身便下到了路旁,登上了那輛雇來的牛車,牛鈴聲中,牛車緩緩蜿蜒而前行,那遠處的山巒盡被白雪所掩,那些旅人長袖綸巾,城外的田地雪意盎然,猶如一幅潑墨山水,陳祗望著那倚著車欄,搖搖晃晃的華佗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由得癡了。

    “公子,元化先生是什么意思?”邊上,孟廣東看到陳祗立于道旁,久久不言不語,不由得心中焦燥,湊到了近前相詢道。

    陳祗澀澀一笑:“沒什么意思,天下眾生,在元化先生眼里,只有常人與病患的區別,僅此而已……”心里,既充滿了對華佗無邊的敬仰,同樣,又滿是苦意,華佗的宿命,自己確實是沒有辦法去改變,唯一令陳祗欣慰的是,華佗的畢身心血。卻終于讓自己保存了下來。

    孟廣美聽到了自家公子之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咀嚼著這句話,不由得臉色微變,就在這個時候,陳祗已然接過了陳忠遞來地馬缰,翻身上馬,縱馬上了大道。緩緩往淮陰城而去。

    回到了太守府中,陳祗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緩緩攤開了那華佗所留的書冊,仔細地研讀了起來,上邊,華佗不僅僅將麻沸散的配方寫下,還針對于服用者的年齡、體重、性別進行了區分。用量加減上,更是寫得仔細到了極點。

    整整一日的光陰,到得子時,添了兩次燈油之后,陳祗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合下了這本書冊,應該說。華佗的麻沸散確實有其獨到之處,至少在華佗所書的內容里邊,從病人地征狀上可以看得出,發作相當的快,其麻醉深度是要強于睡聖散。

    陳祗放下了書冊,細心地用一張綢布包裹好,裝入了身邊地那個箱子里邊,站起了身來,在室內踱著步子。陳祗回憶起與華佗的告別。似乎要把每一個細節都要記在心中,特別是他那淡定從容的笑容,陳祗那番語,可以說是赤裸裸的直言相告他若不從于曹操,必定會有性命之憂,華佗那無聲的回答。讓陳祗從深深地受到了震撼。到達了這個年代之后,陳祗還真沒有見過這樣視天下萬民平等地大志之士。

    陳祗走到了門前。緩緩推開了房門,天際懸著一彎若弧弓的新月,淡得幾近不見的月輝披于陳祗的身上,猶如在他那身素色長袍上裹了一層銀屑。絲絲寒意,隨著那鼓蕩的風直往陳祗衣襟處往里鑽。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冷靜,再冷靜,自己需要的是讓天下恢復清平之世,那么,戰亂就是前提,只不過,自己盡力而為,多多謀算之下,希望那歷史的進程能有所轉變。至于,世家門閥,不能再讓他們如歷史上一般,成日耗于內斗,而使得天下再次陷入五胡亂華地地步。”陳祗暗暗在心中再次為自己定下了決心,旋及又想起,自己又何嘗不是一位世家子弟,自個想收拾自個,倒也真是有些滑稽。

    眼下,中原之地雖然看起來顯得相當的平靜,實則暗潮湧動,曹操不過是在等候時機,蓄勢待發。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到時候,天下必然又會引發一場足以名留史書的大決戰,陳祗只希望,最好這一場戰斗,能在自己的干預之下,發生一些改革,比如,讓戰爭的發生時間延后一些,又或者,讓東吳在曹操無功而退之時,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去圖謀荊州,自然,還要想方設法地讓劉備能在最短的時間掌控荊州,使得這個目前最為富庶,人口最多的州能夠完整地讓劉備收攏于掌中。

    “太守的舊疾,已然痊愈,不過,舊病五腑皆傷,尚需調養身子,這里,是祗所寫的藥膳之方,照此食用,久之可培元固本,雖不敢言讓太守盡復舊觀,卻也能行止若常人。”陳祗將手中的藥方,呈到了對坐于案前的陳登手中。

    陳登接到了手中,仔細端詳了一番之后,頗為仔細地夾到了案幾上的書冊之中,向陳祗笑道:“這些日子,辛苦奉孝了,若無奉孝之助,某已化為一杯黃土矣,豈能安坐與此,與汝相談。”陳登此時雖然還顯得身形削瘦,但是面頰之上,已經全無病容,就連行路,也不需再像當初一般,還需人攙扶方可移步。

    “機緣而已,若非祗在此為太守醫治固疾,又豈能與心儀已久地元化先生在此互研醫朮,說來,祗還當謝于太守才是。”陳祗也客氣地問了一句。旋及又正容道:“某知太守喜食生膾,而太守之病因,便是在此,還望太守日后不再食用此類未熟之肉食,不然,若是再犯,怕是神仙也難救太守。”

    陳登撫著長須點了點頭:“奉孝之言,某當謹記于心,天下美食何其多也,區區生膾,既有害于性命,不嘗也罷。對了,昨日,某接到相府公文,不許某辭官。”

    “哦?難道還欲讓太守往那充州東郡?要知太守身體如此虛弱,切不能遠行,莫非太守上奏之時,未曾言明?”陳祗不由得吃了一驚。

    陳登笑著搖了搖頭:“不然,丞相雖然沒有批准登告病辭官,卻也暫時不再讓登往充州東群赴任,只為廣陵太守。”

    “如此甚好。”陳祗也松了一口氣笑言道。“祗也能放心地離開了。”

    “奉孝要走了?”陳登聽了此言,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望向陳祗。陳祗點了點頭:“祗在太守處,已然逗留了兩月有余,此間事了,祗正准備往江東一行。”

    “江東?”陳登不由得眉頭微微一跳,打量了神色自若的陳祗兩言,當下笑道:“莫非奉孝在江東有舊友不成?”

    “不曾,祗往江東,不過是受那徐公河地弟子之邀,往那江東去見其一位執友。”陳祗搖了搖頭,拍了拍腦袋,似乎才記起那人之名一般:“乃是吳郡吳人陸瑁陸子璋。”

    “陸……就是昔日遭孫策攻伐兩年而不降,困城自守,宗族百余人,遭離飢厄,死者將半的江東陸氏之人?”陳登瞇起了眼睛,看著陳祗笑意吟吟地道。陳祗點了點頭:“此人與袁迪乃執交,與其從兄陸公璣對于算學之道皆有高才,故爾,檷也想去看一看人杰地靈的江東。”

    “嗯,既是如此,登也不留奉孝了,只是希望來日之時,再與奉孝把盞言歡才是。”陳登站起了身來,向著陳祗施禮道。陳祗當下回了一禮:“太守病體未愈,請在府中歇息便是,祗自去便是。”

    “不妨,某家在府中逗留時日久矣,也下活泛一下身子。奉孝莫非連這點也要推辭不成?”那陳登大笑著執著陳祗的手走出了房門。

    到得淮陰城外數里,陳登終于聽從了陳祗之言,不再相送。不過,卻留下了陳祗,兩人在車中閑談了竟然有個多時辰,陳祗方自從陳登的車駕上走下來,拜別了陳登,領著一眾家將,還有那早已等得心中焦燥的袁迪,一同向南而行去。

    那甚少乘馬的袁迪小心翼翼地騎著馬,向那陳祗詢問道:“奉孝,你跟太守談論什么,竟然拖了個多時辰。”

    陳祗輕拔馬頭,繼續往前行去,沖那袁迪笑道:“沒什么,不過是跟陳太守聊起了一些關于丞相的舊事罷了,”“曹丞相?”那袁迪聽了此言,不由得撇撇嘴:“哼,此人有什么可需要談論的?殘忍好殺,忌賢妒能,當年,我徐州與之相抗,其竟然遷怒于民,屠盡城中之百姓……”看樣子,袁迪的態度實際上也是代表了相當一部份的徐州人對于曹操的態度,陳祗也懶得答話,笑吟吟地邊聽邊點頭。心里邊想到的,卻是那方才在車駕之內,與陳登的一番促膝長談……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52 AM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弓腰姬

    陳登與自己的一番交心之談,讓陳祗深受震動,不過,陳祗也很明白陳登的處景,正所謂在其任,謀其事,既然為了徐州陳氏的安全而沒有離開徐州而委身于曹操麾下,他所作的一切,也足以對得起曹操對他的信任。

    陳祗不敢言自己這二個多月來的水磨功夫,能讓陳登改換門庭,要那樣的話,當時陳登就可以隨劉備逃離徐州了,所需要的就是,陳登能在必要的時候……

    “盡人事,聽天命爾。”陳祗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喃喃低語道。低喝了一聲,催馬前行,蹄掌翻踏,直往江東而去。

    回程路上,坐于馬車之中,陳登面沉如水,手上,把玩著衣襟之上的昆山玉玉壁,不由得低言誦起了玉德之說。“君子比德于玉焉,溫潤而澤,仁也;廉而不劌,義也;垂而如墜,禮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達,信也;氣如白虹,天也;精神貫于山川,地也;圭璋特達,德也;天下不貴者,道也。忠、義、信,何為忠,何又為義?……只是不知,汝之謀劃,若是真能得成,某助汝一臂之力,又有何義,也算是饋這義、信之道,還汝一個人情……”

    驅車前行者,沒有聽到陳登的喃喃自語,仍舊坐于馭手的位置,穩穩地驅趕著車馬,往那淮陰城而去。

    此時的江東,指的便是日后的南京和安徽這一帶,入了吳郡之時,已然能感受得到那絲絲的春意從那嫩綠芽尖拔了出來。江南之色,確實要比那徐州地景色多了幾分俏秀,披上了絲絲縷縷的綠意,一路之上。在那袁迪的指指點點下,陳祗倒是好好地欣賞了一番三國時代、大江之南的風光景色。

    陳祗也從那袁迪地口中知曉了一個令他振奮的消息,那就是,他們此次前往江東吳郡所拜訪之人陸瑁的兄長,便是那日后東吳的大將軍,白衣渡江而襲荊州,夷陵之戰而敗劉備的陸遜。

    聽到了這個消息,讓陳祗相當的吃驚。而這個時候,陸遜尚未出仕,還在家中與弟弟同住。也就是說,陳祗或許還有一線機會,把這家伙給收拾掉,嗯,看自己能不能彈動三寸不爛之舌把陸遜說服,又或者是用其他方法,總之一句話,就算是陸遜不跟自己走。也絕對不能讓那孫權用陸遜用得舒服了。

    孫吳在江東的政治和軍事中心正是陳祗前往的吳郡治所吳縣,吳縣實際上並不大,雖然后世,她便是那大名鼎鼎地蘇州,而這個時候。她不過是一郡之治所,陳祗等一行數十人,剛剛要行至吳縣城門之時,突然間,聽聞身后邊傳來了隆隆蹄聲,看樣子規模不小,而且,隨著蹄聲將近,路人紛紛走避,那袁迪與陳祗皆不由得回頭張望。卻見一馬隊從里許之外疾行而來,卻未曾打著旗號,但是,整個馬隊猶如托著一團密布的紅云一般,向著這邊襲來,此時,不停地有路人低喚。“弓腰姬的馬隊來了!”

    “弓腰姬。誰啊?”陳祗一臉莫明其妙。不過。邊上的袁迪聽了此言,卻示意陳祗趕打馬讓往道旁。自己也拔馬往道路邊上避去。不過。袁迪與那些江東百姓知道這位弓腰姬的大名,卻並不能代表陳祗和他那些家將知曉,一個二個莫明其妙,還搞不清楚這些人為何如此驚惶。

    “奉孝快些讓汝家將避讓,切不可惹惱了來人才是。”袁迪回頭一看,陳祗等人還在愣神,不由得大聲喝道。

    陳祗聽到袁迪之言,也不願意生事,便讓家將們也縱馬往道旁行去,不過此時,疾奔而來的馬隊已然在百步開外,道路之旁已經滿是百姓,陳祗等人著實難以縱馬避讓那些擠著一團的百姓。

    就在此時,嬌喝連連,那百多騎的馬隊騎士紛紛喝斥勒馬不已。陳祗不由得一愣,回首相顧,原來這群騎士,雖然皆用武士打扮,全都身披牛皮軟鎧,腰系兵刃,全副武裝的打扮。但一個二個粉面佳顏,身材凹凸有致,竟然個個皆是女子,卻又都怒目望向陳祗一行乘者,料想若不是自持女子身份,定然開口斥罵了。

    當中一人越眾而出,揚起手中馬鞭,指著陳祗身后邊那些還攔在道路中央的陳府家將喝道:“爾等何人,竟然攔路在此,阻我家小姐之路!”那越眾而出地女子似乎是那些女騎士中的頭目,她方一開言,那些女子都歇了聲,志氣昂揚地看著這些乘馬占道的家將。

    陳府的家將個個皆是精挑細拔出來的勇健之士,竟然被一女子,在跟前指手畫腳,頓時變了臉色,所幸陳祗家教極嚴,他們雖未破口大罵,卻也一個二個面露陰梟之色,咬腮幫子鼓眼,就是不移馬頭,見此情形,陳祗不由得面色微沉,低喝了一聲:“爾等還不避讓?攔在路中,莫非想與一群女子為難不成?!”

    陳祗此言喝出,那一眾家將皆盡收起了怒容,無奈地下馬牽著馬兒往道旁避讓,那孟廣美一面牽著馬缰拉馬往路旁避走,一面忿忿地回頭瞪了那幫小女子一眼,嗯,也是,男子漢大丈夫,偏生要給這么一群看起來頗為嬌滴滴地女子讓路,孟廣美自然心中郁悶之極。

    這個時候,道路邊上,止有陳祗與那袁迪還立于馬背之上,甚顯突出。袁迪是騎朮不精,本就文弱之士,上下馬甚是困難,如今馬旁擠滿了人,他更是沒有辦法下馬,至于陳祗,卻根本就沒有下馬的心思,雖然喝斥了自己的家將,實際上心里邊也很不舒服。

    陳祗現如今個頭已經接近八尺,在尋常人跟前已是顯得高大,如今坐在馬上,更顯偉岸,凝著雙目,倒也很是不客氣地打量著這票女騎士,心里邊猜著這些人的來路。

    那位越眾而出的女子,長的倒也俊俏,加上一身戎裝,更襯得英姿颯爽,顧盼之間,頗有些巾幗女英雄的氣概,身邊的女騎士們一個個皆控馬嫻熟,看樣子都是久經訓練之士,沒有一人是庸手,陳祗不禁大奇,難道自己運道真這么好,竟然撞上了那歷史上傳聞的極其剛勇,侍婢數百,居常帶刀,房中軍器擺列遍滿,雖男子不及的孫小姐不成?不過,弓腰姬這稱謂,陳祗還真是第一回聽到。

    那越眾而出地女子目光落到了方才開言喝斥的陳祗的身上,不由得兩眼一亮,說實話,像陳祗這么俊俏的男子不是沒見過,江東孫氏所出幾乎個個都是美男子,孫策與那周瑜更是名滿江東的二位美男子。

    不過,陳祗的風儀,也卻不落于人后,雖然不像那孫氏一般個個帥得劍拔弩張,反倒是儒雅和悅中藏著絲絲傲骨,倒頗像那主公的重臣美周郎。這年代可不像宋明一般,女子足不出戶,男子見面也不敢望正臉。那女子不由得暗暗稱奇,要知道,她隨小姐,可是見過了不少江東世家子弟,可卻沒有一人與跟前這位對得上號,不禁心中大奇。

    縱馬前行,如男子一般抱拳而禮:“多謝公子。”

    陳祗先是一愣,旋及面帶淡笑,回了一禮:“區區小事,何勞汝相謝。”

    “這位公子面生得緊,不知是江東哪位世家子弟?”那女子說話地口氣讓陳祗不由得心里邊有些不舒服,不過表面上倒絲毫沒有表露:“某乃益州江陽人士,非江東世家子弟。不知諸位是否要入城?”

    那女子才省起,低呼了一聲,向陳祗頷首為禮:“得罪了!都快些,小姐要是等急了,咱們可吃罪不起。”那女子回頭向著女騎士們喝道,那些女騎士皆盡躍馬橫缰,往那城門打馬而入,那些守門地吳軍甲士早已避到了一旁,一個二個笑意吟吟,似乎對這一場面已是見慣不怪。

    “正浩,那弓腰姬是誰?”陳祗看著那些女騎士們的背影,下意識地向那身邊地袁迪問道,袁迪先是一愣,旋及省起陳祗是初到吳地,自然不會知曉這些事情,當下笑著解釋道:“除了孫家小姐,還有何人能有此威勢。”

    “孫家小姐?”陳祗心中微微一動,那袁迪點了點頭:“正是江東孫氏之主孫仲謀的嫡親妹子孫仁,小字尚香。可惜今日未能得見。”袁迪的表情看來顯得頗為遺憾。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河豚

    聽了此言,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聽正浩的口氣,莫非對那孫家小娘子頗有仰慕之

    袁迪聽了陳祗此言,竟然搖了搖頭︰“不然,某雖未聞其人,卻久聞那梟姬的大名,這樣的女子,某可無福消受,奉孝可知,那孫小姐何以稱之為梟姬(向大家表示報歉,查實乃為梟姬)?”陳祗只能搖頭,他確實不清楚。女子稱姬,在這里應該與男子稱郎一般,都是美稱,意思是這女子相當的美貌。不過,梟之說,陳祗卻不知其意,陳祗雖然也讀過說文解字,不過,倒也沒留意到這個字,只清楚梟指的是貓頭鷹,難道說這是一位長得很貓頭鷹的美女?想到了這,陳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先人的,那要真娶了這麼個媳婦,萬一晚上笑起來咋辦?也實在是太嚇人了。

    那袁迪卻神秘地一笑︰“日後若是奉孝得見,便知其梟姬之美名言所非虛。”賣關子,陳祗不由得鄙視了這家伙一眼,打馬朝前行去。

    在那袁迪的引領之下,陳祗先將那些手下家將安排了住所,這才與袁迪往那陸府行去。行了約一刻鐘的時間,這才來到陸府門前,袁迪下得馬來,正欲向前喚門之時,一位身形略顯單薄的少年走了出來,看到了階下的袁迪,不由得先是一愣,旋及喜道︰“竟然是正浩兄,實乃稀客也,怎的想起到小弟這兒來了?”笑眯眯地向那袁迪拱手為禮後,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

    “這位便是迪在信中曾多次提到的,我那位逸達兄長所效的江陽陳祗。”那袁迪向那少年介紹道,少年不由得多打量了陳祗兩眼,滿臉笑意,向著陳祗長施一禮︰“江陽陳祗?呵呵,果然好風儀,久聞汝之大名,卻一直未能得見。今日,竟然能得相識,實乃幸事爾。”

    陸瑁原本在家著閑著無事,正欲外出訪友,還好,方要出門,就讓袁迪與陳祗給撞上,當下將二人邀入了府中。這陸瑁倒也是個妙人,待人周到,即使與陳祗不過初見,也不曾怠慢半分,待那袁迪言說起了陳祗的故事之後。陸瑁看向陳祗的目光不由得產生了一些變化,心中頗為嘖嘖稱奇,還真沒想到,陳祗這個年紀看起來與自己相仿的少年,竟然博學至斯,陸瑁自認陸氏多有才俊,其兄陸遜與自己更是其中拔尖的人物。自認不輸于江東任何世家的才俊,不想,跟前這位遠在偏僻益州之地地陳祗。制江陽紙,研算學,擅醫道,通格物,精諸子,光是其學問之廣博這一點,就遠超自己與兄長陸遜。^^

    “盛名之下,果無虛士。天下才俊何其多也,奉孝,必為翹楚。”陸瑁不由得笑道。就在此時,卻聽到屋外傳來了人聲,那陸瑁笑道︰“定是我兄長回來了。”

    就聽得屋外傳來了朗笑聲︰“二弟,方才不是說要出門訪友嗎?怎的竟然還留于家中。”話音未落,一個挺拔的身影已然映入了眼簾。個子並不算高。約有一米七左右,不過。長像與其弟一般都顯得頗為文弱之像,或者應該說都長得較為秀氣才是,年紀大約比陳祗大上兩三歲。

    “見過兄長,小弟原本是有此打算,不過卻方要出門,就遇上了前來尋小弟的正浩與奉孝,小弟豈能棄友而出家門?”陸瑁起身向那陸遜行禮之後,給陸遜介紹了陳祗。==陸遜也一一回了禮,當下四人坐于矮榻之上,那陸遜飲盡了茶湯之後,邊上的陸瑁不由得問道︰“兄長,今日如何?”

    聽了些言,陸遜不由得神色一黯,旋及笑道︰“莫提這些掃興之事,既然有友來訪問,咱們兄弟便作一個東道才好。今日,為前出門之時路過前邊那間食坊,聽聞今日有鮮豚,既然有客,何不同往?以佳肴饋賓友。”

    “鮮豚?”聽到此言,那陸瑁不由得眼前一亮,一副饞像頓時從他臉上暴露無遺,向著陳祗與那袁迪興奮地道︰“快,咱們快去,今日你們二人還真是有口福了。”走在路上,陳祗這才弄明白什麼叫鮮豚,實際上鮮豚就是指河豚,一聽陸遜兄弟是請自己與那袁迪去吃河豚肉,陳祗不由得臉色大變。先人的,這二位兄台是不是活膩味了,連那玩意都敢吃。

    瞅見了陳祗的臉色,那陸瑁倒先笑了起來,指著陳祗道︰“奉孝如此表情,莫非是聽聞過那鮮豚的佳名不成?”

    “佳名倒不曾,不過,惡名倒是經常聽聞。”陳祗不由得苦笑道。“要不咱們吃其他地如何?那河豚之毒,可是非同小可,沾及喉舌,定然斃命。”

    那陸遜與陸瑁兄弟二人不由得相視一笑,這個時候,陸遜先開言道︰“奉孝怕是從未嘗過那鮮豚的美味吧?”

    聽到了陸遜的提問,陳祗只得點了點頭︰“確實未嘗過,不過,卻時常聽聞,那河豚之毒,猶勝砒霜。”不是聽說,而是曾經見過,不過,當時死亡的是試驗動物,那時候,在學院里邊,可是專門地研究過食物中毒的,河豚地毒性之大之烈,絕對不是尋常毒蛇可比。==

    “呵呵,奉孝所言非虛,不過,汝卻不知,鮮豚之美,若食之,天下無鮮矣。況且,鮮豚致人之命,乃是廚師技藝不精,而我們要去的那家食坊,可是吳郡的這個,那里的鮮豚,罷罷,遜就不多言了,汝一嘗便知遜絕不誇張。”陸遜笑著拍了拍陳的肩膀,四人說說笑笑間,片刻之後,已然到了那間食坊。

    光是在門外,便已能見食坊之類食客雲集,看樣子,拚死吃河豚的人還真不少,陳祗只得硬著頭皮隨著這三人往里行去,心里邊倒是頗為忐忑,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因為陪歷史名人知河豚而中毒致死的穿越眾。

    看樣子,陸遜弟兄二人還真是這兒地常客,方一進門,便已然有人迎上了前來問候之後,引著數人往里邊行去,這家臨街食坊地盤還真不小,中間還有一個庭院,庭院之中,幾株古樹,雖然木色顯枯,不過,那抽出來的嫩嫩綠意讓人生喜。

    不過,就在庭院最靠里的地方地景象,卻讓陳祗不由得一愣,因為陳祗在這里又見著了幾位頂盔貫甲、腰畔系刃的女子。裝束打扮,盡與陳祗入城之時所見的女騎士一般。莫非那孫仁孫尚香也好這一口美食不成?

    只可惜,雖然漢代建築,特別是這種共公場所,很少會封閉起來,不過,那南庭卻垂下了竹簾,只能隱見庭內有幾個綽綽約約的人影罷了。

    “南庭既然已經有人,我等便在這西庭一坐便是,雖然比不得南庭可觀那長湖佳景,卻也能感受幾分水鄉之意。”那陸遜等人也已然知曉是何人在此。也就在此停步,轉入了一側也能看到一些湖光景色的庭內。與那梟姬所呆的地方不過十余米的間隔。陳祗雖然很是好奇,但也不好意思丟下諸人自個去看那長得像貓頭鷹的美女倒底屬不屬于一個違背了客觀事實與科學真理地偽命題。

    陳祗等人皆盡坐下之後,那陸遜向那食坊的下人吩咐了之後,要了四條鮮豚,轉身過來與諸人談笑。過不多時,已然奉上了茶湯及各種佳肴,不過,陸遜等人卻不動筷,非要待那鮮豚之肉。

    還好,沒過多久,已然端了上來,陳祗看著那漆盤中的魚塊,嗯,應該說是切得極薄的魚片,且潔白如玉,晶瑩剔透,隱隱呈半透明,盤中由這些薄片擺成了花瓣模樣,除了這生的河豚魚片之外,竟然還有魚皮也是一道菜,至于魚腦、烤魚脊骨、還有那濃白的魚湯、焦黃色的魚春。一樣樣地呈了上來,倒是香味撲鼻,讓人垂涎欲滴,陳祗也禁不住吞了口口水。特別是那炙好地白色事物,陳祗摸著下巴打量了半天生生瞅不出這倒底是啥玩意。

    不過,當那下人端來了一小精致到極點地小碟子,碟子里邊,只有一塊指甲大小的事物,用一根牙簽扎在其上,便于人取用。“此乃何物?”陳祗看了半天還真猜不出到底是魚地哪個部份。“這乃是西施肝。”那下人答道。

    “就是那鮮豚的肝,一人止只一塊,奉孝想必也未曾吃過。”那陸瑁沖陳祗呵呵一笑︰“此等佳品,需留至最後方可食用,不然,余者無味矣。”說話間,那陸遜挾起了一筷魚片,沾了一些醬油與芥末,放到了嘴中細細品嘗,陳祗愣愣地看著跟前這幾人,嗯,都一副陶醉之容,遺憾的是沒人口吐白沫,雙手卷曲抽倒在地上。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1:59 AM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聞天下魚

    陳祗這種想法是有點猥瑣,可是那誘人的香味,還有諸位的吃像,讓陳祗也拿起了筷子,挾起了一片生魚膾,心里邊琢磨著自己會不會在吃了這玩意之後倒地抽搐,要麼就是幾個月之後患上陳登相同的肝吸蟲病。

    陸遜眼見陳祗對著自己跟前案幾上的侍肴,持著筷子似在猶豫不絕,頓時笑了起來,向陳祗解釋道︰“這里所呈之美食,每道皆會讓那廚子先行嘗品一番,若是未能清其毒,還有何人敢來此間用此美味?”

    陸遜這邊說話,卻也引來了那邊侍立于庭外的女武士們的側目,因為兩邊隔的太近了,這邊說話,聲音稍大,側旁的南庭就能聽聞。那些女武士好奇的目光向著這邊望來,聽到了陸遜此言之後,皆不由得抿嘴而笑,似乎在嘲笑陳祗不識佳味,一味懼毒一般。

    陳祗見大伙吃得熱火朝天,卻沒有一人有事,當下了咬牙先飲了一口蘆根湯,開始食用起來,既如此,今日便也拚死吃上一回河豚。

    陸氏兄弟與那袁迪見陳祗食用,皆笑眯眯地看著陳祗,陳祗將那河豚的魚片含到了嘴中細細咀嚼,果然,鮮,就算是前世曾經吃過味精、雞精的陳祗,嘗到了河豚肉之味時,仍舊覺得那種鮮味簡直就是舌頭的享受,卻又不像那味精一般鮮得發苦,而且魚肉極嫩,但是肉質卻不像其他魚類一般松散,很緊,良久,陳祗才將那魚肉咽下。

    砸砸嘴,意猶未盡之極的陳祗似乎覺得還未品嘗出其中的真味,又挾起了一筷,直到一盤子生河豚魚片皆盡掃下了肚子,然後挾起了一塊烤魚脊骨。噴香鮮脆,意猶未盡的陳祗又挾起了一小張魚皮送入嘴里,嘴中品嘗著美味,陳祗的目光落到了那魚肝與那一塊炙過的白色的事物之上。

    看到陳祗的遲疑,那陸遜笑著用筷子挾起了與陳祗盤中同樣地事物向陳祗笑言道︰“此物乃西施乳。乃是河豚之精巢,據傳,吳王夫差在品嘗此物之時。對其潔白如乳、豐腴鮮美、入口即化、美妙絕倫的感覺。不知該如何形容,聯想起美女西施,遂起名曰西施乳”

    “哦。那我倒真要好好嘗嘗……”陳祗將那河豚精巢送入了口中,果然,吃起來倒像是豆腐一般軟糯,又柔又膩,甜香而又沒有半點腥味,陳祗不由得贊口不絕,最後,陳祗才鼓起了勇氣。挾起了那一塊約指甲大小一般的河豚肝,放入嘴中細嚼,嗯,有股子嚼肥豬肉和肥牛的感覺,略略有些腥,接下來,便是香鮮之致極的感覺。比起陳祗前世嘗過地任何一種海味魚類都不及。

    細細抿完。陳祗已然覺得口中舌尖有一種刺麻之感,身為醫生的陳祗自然知道這是毒性反應。不過,看到陸遜等人猶如表演一般先吞下了魚肝之後就抿酒,陳祗也如法施為,那酒的刺激與那毒麻之感在口中激蕩,著實讓人心跳不已。

    飲盡了兩盞酒後,這才恢復過來,陳祗回味著方才地滋味,正所謂玩地就是心跳,吃的就是刺激,嗯,吃那魚肝之後,雖然意猶未盡,那種東西卻沒有了。

    那袁迪砸巴砸巴嘴,這才笑道︰“可惜這豚肝太少了些,若是能多食幾塊,方可飽知其味。”

    “那可不曾,此物切切不能食多,若真如此,嘿嘿,命難救矣。”那陸瑁笑道。聽了此言,陳祗才從品嘗美味的食物那種迷醉之感中驚醒了過來,乖乖,陳祗才真正明白,拚死吃河豚是怎樣地心情。

    陳祗摸著略顯飽脹的小腹,這才頗有些遺憾地深嘆了口氣︰“汝等害祗不淺吶。”

    眼見陳祗正吃得甚是香甜,可轉眼之間,那陳祗卻滿臉幽怨地沖自己一行人瞪起了眼楮,陸氏兄弟與那袁迪皆盡莫明其妙。“奉孝何出此言,莫非你覺得有不適?”那袁迪不由得探問了一句。

    就連那幾個女武士亦眨巴著眼,好奇地側耳,似欲聽陳祗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食得一口河豚肉,從此不聞天下魚,如此佳物,爾等既領某來品嘗,日後,若是不能得食此等美味,豈不是要饞死某家?”陳祗半真半假的憤然道。諸人皆盡哄然而笑,就連那幾位原本持著環首刀柄,站得挺拔的女武士,亦不由得掩唇嬌笑起來,就在此時,那南庭之中,傳來了一聲輕咦。

    那陸遜笑了半晌,不由得擊案,向陳祗舉起了酒盞︰“奉孝之言妙哉,如此佳評、佳句,當浮一大白。”

    “……食得一口河豚肉,從此不聞天下魚,恰如其份得很,孫嫣,你且瞧瞧,是哪家子弟在此用膳?”南庭之內,隱隱有對話之聲傳出,聽得另一位女子應了一聲,不多時,這位身著戎裝的女子已然站到了西庭之外,掃了一眼庭內之人,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臉上時不由得微愣。

    “諸位公子請了,我家小姐有一事相詢,不知方才那口出佳句的是何家地子弟?”那女子四下行禮之後,展顏笑問道。而陳祗也不由得一呆,這女子正是今日早間,在城外撞上的那位女騎士頭領。

    陸遜等人同時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那女子見諸人如此,旋及又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微微吃了一驚︰“方才是你?”

    陳祗只得站起了身來。“正是在下。”問答之間,陸氏兄弟不由得一愣,只有那袁迪笑眯眯地沖陳祗暗中翹起了大拇指。那女子不由得嫣然一笑︰“今日走得甚急,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免貴姓陳,陳祗,字奉孝,益州江陽人士。”陳祗也說得干脆。“益州江陽陳祗?難道是他?……”那南庭里的女子不由得微微一愣,當下移步而出,婉婉行來。陳祗看到了來人,亦得由得心頭一跳,這妞實在是夠美的,可又偏生有一股子天生的傲氣和張揚,就好象一只驕傲到了極點地孔雀,美到極致,張揚得厲害,可偏偏又讓人不覺得突凸。就是太冷冰冰,就像是一座雕琢成形地冰山美人,渾身上下洩著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氣。身上穿地乃是一身樣式和質量都精致的軟甲,頭戴男子所用的小冠,眉宇如畫,眸若點漆,那柔媚的柳眉偏生生讓人覺得銳若利刃。

    顧盼之間,雙眸雖然也冷漠得可以,但偏生又讓人覺得里邊溢散著絲絲的媚意,嗯,這種女性,最能讓男人生起一個想要揭開起偽裝,看看她嬌弱媚態的征服欲。當然,那是後世男子的觀點,而對于陸遜、陸瑁、袁迪等人而言,跟前的這位女子,卻是掌握著他們的生殺大權的江東之主孫權的妹妹,是以,對孫尚香的態度上便與陳祗有著區別。

    陸遜等人眼見孫尚香步入了庭內,不敢怠慢,皆盡起身施禮︰“見過孫家娘子。”

    沒有像陸遜等人一般面露恭敬之色,反倒是很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裝酷的美少女,嗯,松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妞長的跟貓頭鷹渾然沒有半點的關系。而且猶是陳祗這一生見過的女子之中,雖然不敢言是最美的,卻是最具性格的美人,嗯,身材也很不錯,絕對的火爆,不過,既是孫家之人,脾性也必然火爆,不然,後世的書里又何必去描述劉備進洞房如闖沙場?

    那孫尚香卻識得那陸遜兄弟,料想也是,當初廬江太守,就是那陸遜的從父,可是跟孫尚香的大哥孫策掐死掐活,最終,那陸氏族人死了大半,可是日後,那陸遜卻會成為江東孫氏的頂梁柱,大將軍,不得不說人生的際遇實在是相當的奇妙。

    “不必多禮,仁冒昧前來,還望諸位勿怪才是,這位公子,汝自稱為江陽陳祗,不知可否認得那汝南許靖許文休。”那雙杏眼微眯,長長的黑睫掩得眸子朦朧起來,猶如罩上了雲霧,說話的聲音雖然嬌媚,可是骨子里邊滲出的傲氣與冷意似乎也摻雜到了她的語氣之中。

    “正是在下的叔公。”陳祗微一錯愕,旋及憶起了當年自己叔公許靖在江東的遭遇,不由得心頭微微一跳,可也摸不透這孫尚香是啥意思,便照實答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放喉而歌

    “原來真是那知名于世的許文休的佷孫,孫仁這項有禮了。”一身戎裝的孫尚香如那男子一般地揖手為禮,偏生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仿佛她就該這般行禮。

    陳祗實在是琢磨不透跟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妞到底要干嗎,趕緊側身相讓,然後回禮道︰“不敢當,祗不過是一介寒士,豈能擔孫家娘子此禮。”

    那孫尚香嘴角微微一彎,算是笑過,緩緩言道︰“當年,仁年齡尚幼之時,我大哥入主江東,早聞那許文休乃天下知名之士,可惜,文休公卻渡海而去。”那雙寒冰浸過的眸子像是要看到陳祗的靈魂深處一般。

    “在下當時年紀尚幼,雖知道叔公曾有這般經歷,確未曾得知因由。”陳祗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兩眼眨都不眨地跟這小丫頭對視,目光平和,實際上陳祗滿腦門全是齷齪的想法,這妞的身材著實太勁暴了,光是那轉身移步,陳祗已然能看著那身甲具下沉甸甸的份量在顫抖。嗯,也不知道是陳祗自己意淫的結果還是那孫尚香誇張的胸部在與地心吸引力之間的掙扎。

    讓陳祗不由得不懷疑這位年紀大約不過與自己相仿佛的少女是不是用了什麼特別的膳食,比如木瓜湯什麼的,嗯,孫尚香雖然扮得很酷很冷,可是身上的那股子少女稚氣仍舊未消退完,加上那雙大大的杏眼,稱其為童顏巨……嗯,再加上那冷艷與高貴的氣質很讓男人熱血沸騰,升起不可抑止的征服欲望的妞。

    至少陳祗覺得好像又遇上了當初自己在醫院里邊上班時,曾經追過的一位據說身家過億的富家女子,遺憾的是,那妞為了讓家族事業更上一層樓,而與另一位據說身家上百億的禿頭男結婚,讓陳祗很是消沉了一小段時間。轉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網戀之中。

    陳祗看向她地目光,溫和之中,不由得滲入了一絲遺憾與憐憫,她的命運,與前世自己所遇上的那位富家小姐何其相似。陳是見過劉備的,雖然劉備乃世之梟雄,可如今已經年過四十,妻妾可是不少。可是眼前的這位剛烈女子。年不過妙齡,正是鮮蕊怒放的季節,卻嫁給了劉備這麼個年近半百的男子。陳祗在內心只覺得她不過是一件其兄拿來利用和交換的政治工具,一個完全沒能掌握自己命運與將來地弱女子罷了。

    孫尚香看著陳祗,不知怎的。總覺得跟前的男子與那大哥孫策的執友周瑜很有種神似之感,一樣的不卑不亢,一樣地溫文爾雅之中透著一股子武烈之氣,看向人時,總是那種溫潤的目光,和悅的神彩,就算是站在他的主公。二哥孫權跟前,也從來沒見到他有過進退失據的時候。

    而且,他的目光很是怪異。讓孫尚香竟然覺得有種想扭頭就走的逃避感,似乎他看透了自己地偽裝一般。“汝可會操琴?”孫尚香不知怎的,又或者是為了打破這一時的寂靜,竟然脫口問了這麼一句,陳祗不由得一愣︰“在下確實略通音律,不知孫家娘子如何知曉?”

    聽到了陳祗地問句,孫尚香不由得心頭微微一跳,暗罵自己失態。不過,她的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仍舊冷冰冰地用那平緩的語調而言︰“汝南許氏,名滿天下,君子六藝,皆盡精熟,公子既為文休公之佷孫。焉有不通之理?”

    “呃……”陳祗只得干笑兩聲。自己也是傻,這年頭。但凡世家子弟,不通君子六藝的,要麼是紈褲,要麼是嬌寵過甚,所以,這年頭的讀書人,遠遠不會像後世的那些宋明清的讀書生一般,腦袋和嘴皮子使用地頻率遠遠超過其他器官。

    孫尚香見得陳祗面現尷尬,心里邊不知怎麼的,如同佔了上風一般,似乎擺脫了方才的陰郁,恢復了心情的孫尚香掃了一眼庭中之人,陸氏兄弟垂眉目不斜視,似乎對自己很是禮敬,實際上,他們心里邊想什麼自己何嘗不知?至于另一位士子,只看他手足略顯無措的樣子,孫尚香便沒興趣再打量下去轉回頭來,卻見陳祗仍舊是那麼挺得筆直,俊偉的臉上仍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雙目仍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自己,不禁心中來氣,似乎覺得此人也太過無禮,當下冷言道︰“仁自幼喜好音律,今日有美宴而無佳音相佐,心中正郁,今日既然偶遇公子與賓友在此,還望公子與諸位移步南庭,操琴一曲,以足仁心中之願,不知可否?”

    聽到了此言,別說是陳祗等人,便是那孫尚香地心腹孫嫣也不由得一愣,看向小姐。而孫尚香卻用那挑釁的目光不甘示弱地打量著陳祗。

    陳祗險些笑出聲來,小丫頭片子,嗯,正是叛逆心理最重地時候,加之日日冷面對人,已然習慣了他人對自己的態度,遇上陳祗這麼個外表十六七,內心二十余的穿越眾,自然不會像那些年青人一般對她既敬又畏,倒激起了她的好勝之心。

    陳祗正愁沒機會跟這孫尚香接近,聽了此言,自然不會問美女你既然無聊了為啥不自己玩音樂這類的蠢問題,當下作猶豫之色,頗有些難為地四下掃了一眼,才向那孫尚香道︰“孫家娘子之請,祗當從命,奈何此處卻無琴瑟。”

    看到陳祗的神色,孫尚香不由得在心中暗笑,表面仍舊不動聲色︰“無妨,仁常在此留連,故爾遺有好琴一張于此。”當下,陳祗等人移步南庭,陸遜兄弟面無表情,而那袁迪卻仍是有些不知所措,只有陳祗,閑游信步一般,負手向那南庭而行,入內之後,按賓主分坐方定,那孫嫣已然去取來了那張古琴,不過,當陳祗看到了此琴之時,不由得面露奇色,微咦一聲,仔細打量了案上之琴,當他看到了琴內的銘文“桐梓合精”四個篆字之後,已然確定。

    那孫尚香雖然據案而坐,卻把眼角的余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看到陳祗如此表情,心中一動,莫非他還真認得此琴不成?

    “此琴莫非是那司馬相如所擁有的綠綺?”陳祗輕輕拔弄了下琴弦,感受了一番,不由得喜動眉梢,向那孫尚香直言問道。孫尚香還真沒有想到陳祗竟然能識得此琴,要知道,這張古琴乃是當年其父攻入洛陽之後,偶然得之,後藏于府中,因那孫策見孫尚香喜好音律,故此相送于其妹,這才到了孫尚香的手中。

    “正是此琴,不知能否入得公子法眼?”那孫尚香點了點頭,原本眼中閃爍的得意之色漸漸收斂了回去。

    陳祗讓孫尚香此言激起了豪性,當下長袖拂過琴面朗笑道︰“只可惜,祗奏不出那溫軟柔媚之音。”

    陡然一聽陳祗之語,那陸氏兄弟與那袁迪皆盡色變,特別是袁迪,更是心中頗怨陳祗,竟然敢出此狂妄之語,而那陸遜弟兄,心中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報怨,高興的是陳祗讓那孫家娘子踫了顆不軟不硬的釘子,怨的是陳祗也太大膽,竟然敢有此言,若是激怒了剛烈的孫尚香,這小娘子發起脾性來,比得罪其兄更難受。

    那孫尚香聽到陳祗之言,原本的冷臉亦不由得浮起了一層薄怒,待要開言之時,陳祗卻已然奏響了琴弦,讓那孫尚香正欲輕啟的珠唇不由得再次抿住,因為,她聽到了一首從未聽聞過的曲子。

    琴聲奏響之際,便猶如江河湖海之水滾滾翻卷而來,濤濤大浪,浩瀚之氣迎面激蕩,庭內外之諸人皆被其琴音所迷,而後,江河入海之聲,漸浮于上,陳祗放喉而歌,所唱之曲,正是那三國演義的主題曲。

    那雄渾的歌聲從陳祗的胸腔之內緩緩迸發出來︰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

    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首主題曲氣勢恢弘博大,而陳祗那渾厚的嗓音更是唱出了那吞天的豪情氣概,不論是那陸氏兄弟等人,又或者是那些女子,皆不由得閉目傾聽,一臉陶醉。孫尚香那張冰臉亦不由得為之動容,恍惚之間,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父兄征戰沙場,談笑用兵的那種有去無回的豪情壯志,似乎又看到了那最喜歡之自己的大哥,拍著自己的頭,把自己抱在膝上逗弄時,朗聲而笑的音容,旋及又漸漸地淡去,似乎又隨著那歌聲,繞梁三匝,悠悠而散于那天地之間。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0 PM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相邀

    而那陸氏兄弟,皆面有悲憤之色,自然是憶及當年,舉族受那江東孫氏之殺伐,最後落得個族長嘔血而卒,舉族精英盡喪其半的下場。特別是那年少的陸瑁,掃了一眼孫尚香時,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陸遜雖然不若其弟這般明顯,但是雙手握拳,指尖盡白,當年之時,陸瑁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孩童而已,而當時的陸遜已然是萌動少年,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一個個變成冰冷的屍首,後來,是撫養自己長大的族長陸康,不欲使陸氏一門絕後,命家將護著陸遜、陸瑁,及其子陸績等人拚死殺出了廬江,逃回了吳郡,之後不過數月,廬江城陷,陸康長子陸俊一向軟弱,後降了孫策,其父陸康卻拒而不降,于城主府中將陸俊逐出了宗族,後憤憤嘔血而卒。陸氏一門只余一些年輕子佷輩,而陸遜算得上是年長者,就算是那陸康之幼子陸績也只與其弟陸瑁年紀相若,陸俊大慚,往江北而去,後在天子朝前任郎中,不再回江東,陸遜只得強打精神,輔助陸績,為陸氏一族打算。

    可是誰曾想,沒過多久,有滅族之仇的孫策卻也征伐到了江東,據了吳郡所有,當時,陸遜若不是因負有族長陸康之重托,以復陸氏之元氣為要,怕是早就卷入了爭戰當中。他只能咬著牙,在那些江東世家的襄助之下,總算是讓陸氏沒有完全倒下,不過。那孫策入主江東。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世家精英地鮮血,無數不願意屈從那孫策地世家都堆起了壘壘白骨,直至那孫策被那許貢門客所殺,孫氏驚栗,那孫權開始軟硬兼施,頻頻示好于江東世家,又娶了會稽謝氏家主的女兒、又娶了寡居的、與孫家有舊的吳郡徐氏,並收羅了大量的江東世家子弟入其幕府。漸漸地緩緩和了與江東氏族之間的關系。

    不過,陸遜因為與孫氏有滅族之恨,但奈何大勢已去,不得不繼續在孫氏的治下生存,而那孫權,已然征除陸遜為官數次,陸遜都已年紀尚幼而拒,不過,今日那孫權又召了陸遜前往。雖然陸遜又尋了理由暫時推托,卻也知道,自己的處景已經到了必須做出選擇地地步了。

    就在陸遜隨著那音樂之聲心懷起伏之時。琴聲漸漸止歇,余音消散之時,諸人似乎到了此刻方記得吐氣一般,所有人看向陳祗的表情又有所不同,那孫尚香看著陳祗,抿著嘴唇,久久不言,確實。如此震憾人心的琴曲與歌聲,確實非那溫軟柔媚之音可比,那歌詞雖然長短不一,不似賦詩,新穎別致,卻又讓人意猶未盡。

    “如此妙曲,如此長短奇句。豪情之盛。實足可饋今日之宴。”心情激蕩的陸遜顧不得有孫尚香在旁邊,擊節大聲而喝。望向陳祗的目光,亦比起之前有所不同,如此豪情之曲,豈能凡人能作?當然,這是陸遜與在場諸人的想法,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不過是陳祗盜用了後世三國演義的主題曲而已。

    那原本冰顏寒眸的孫尚香,臉上眸間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傷感與思念。待那陸遜喝聲出口之時,方才警醒過來,星眸轉動之間,堪堪落在那緩緩收手攏袖地陳祗身上,陳祗似有所覺,抬首轉目之間,正撞上了孫尚香的目光,雖然孫尚香很快就把目光移往它處,但並不妨礙陳祗從其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東西。

    這個時候,陳祗已然拔身而起,向那孫尚香微揖為禮︰“孫娘子,今日祗初到吳郡,便能得孫娘子之邀,能把玩此名琴,心中足矣,多日旅途勞頓,身子甚乏,改日,再向孫娘子討教。”

    那孫尚香不由得一呆,雖然心里邊有著滿腹疑惑,這一時間,倒也問不出口。孫尚香不動神色地離榻回了一禮,抬首之時,臉上浮過了一絲絲友善的笑意,就連那滲著冷意地聲音,似乎也變得柔媚了幾分。“既如此,仁便不留諸位了,他日有緣之時,還望公子不吝賜教。”

    陳祗不由得微微有些目眩,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不知道在哪里見過去的佳句︰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那是自然,若是孫娘子之邀,祗焉有不從命之理?”陳祗與那孫尚香一問一答,倒是讓在場的其他人都變成了觀眾。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那孫尚香與那孫嫣皆留于庭中,並未出行相送。

    那陸瑁行了十余步,回過了頭看了南庭一眼,暗哼了一聲,轉過了頭來,看到仍舊悠然移步的陳祗,不禁心中大暢,一把拽住陳祗的手︰“好個陳奉孝,竟然有此等本事,竟然也瞞著我等。”

    聽了陸瑁這看似埋怨,實則是誇贊的話,陳祗倒真有些哭笑不得︰“子璋既未曾相詢,祗要是先行言說,豈不是在賣弄自己?”

    聽到了這話,就連面色略顯陰郁的陸遜也不由得展顏開懷而笑︰“二弟你這話還真是荒謬之極。”

    陸瑁也不禁面上微紅,幾人說說笑笑之間,方步出了那間食坊,行不多遠,便聽到了一聲嬌喝︰“陳公子且慢。”

    陳祗不由得一愣,回轉了頭來,卻是那孫尚香身邊地心腹孫嫣,心里邊不由得想到,莫非那妞讓自己方才那一曲就給勾走了魂魄,特地遣其下屬來尋自己,準備搞個花前月下的幽會不成,嗯,且不論陳祗心里邊在那意淫,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絲疑惑︰“不知小娘子喚祗何事?”

    那孫嫣上前,向著陳祗一禮之後,方笑言道︰“方才公子所唱之曲,不知可有曲名?”

    “名字?”陳祗不由得微愣,抬眼皮想了半天硬是記不起那歌名來,靈機一動,瞎胡扯道︰“此曲之名止有四字︰大江東去。”

    “大江東去……”那孫嫣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光是聽這個曲名,便讓孫嫣覺得,除了此名之外,再沒有更般配的了。“多謝公子,另外……”孫嫣說到了此處,略略一頓,還是說了出來︰“我家小姐本欲向公子求此曲之譜,可惜方才一時間竟然忘了。不知公子欲在吳郡逗留多久?”

    陳祗聽到了跟前這位女武士之言,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總算是有了點成績,當下笑道︰“若是孫娘子喜歡,待我抄錄之後,便會相呈于孫娘子,只是不知……”

    那孫嫣看到陳祗如此痛快地便答應了下來,不由得心中高興,臉上的笑意又添了幾分︰“還請公子三日後到此食坊一聚,如何?”

    “孫娘子相邀,祗當從命,三日之後,祗會將那曲譜奉于孫娘子。”陳祗當下答道。

    回了陸府,在那陸遜與陸瑁的極力挽留之下,陳祗干脆就與袁迪在陸府中住下,當夜晚宴所設,皆為江東佳肴,多為海河之鮮品,陳祗倒是又大大飽了一回福。隨後在陸府下人的引領之下到了自己的房間,又使那下人取來筆墨紙硯,便按照那古代地曲譜來進行編排,順便將那歌詞也寫了下來,雖然看起來似乎很簡單,實際上,為了讓那腦海里邊地簡譜轉化成那宮、商、角、徵、羽,實在是讓陳祗想破了腦袋,也沒辦法完全譜出來,因為,後世的譜曲乃是按七音來譜地,而漢代之時,卻只有五音。

    那陳祗與袁迪先後離開之後,只余陸氏兄弟二人在此,陸瑁這時又探問起了兄長今日去見孫權之事,陸遜向其弟細細分說了一番之後,長嘆了一口氣︰“看樣子,為兄怕是沒有再次婉拒的機會了。”

    聽了些言,陸瑁不由得一陣心煩,站起了身來走了兩步,回過了頭來︰“兄長,那公璣兄怎麼說?”公璣是陸康幼子陸績的字。

    “公璣兄,已然于前日入了那孫氏的幕府,為奏曹掾,今日去了將軍府後,為兄便去尋了你那公璣兄,方才得知這個消息,公璣曾言,彼一時,此一時也。如今江東盡為孫氏所有,那些世家望族,雖有心相抗,卻無兵權,若是我陸氏再無動作,日後,怕是會成為孫氏的眼中釘。”

    “他此舉倒其兄有異曲同工之妙。”陸瑁冷言笑道,陸遜看到自家幼弟如此表情,不由得長嘆了一聲︰“二弟,形勢所迫,我們陸家,確實到了必須選擇的地步了。”

    聽到了此言,那陸瑁頹然坐到了榻上,心中有憤,兄弟二人卻相顧無言……


第一百五十七章 轉譜

    良久,那陸遜方自強笑著轉移了這個沉重的話題。“二弟,為兄還有話忘了問你呢,你是如何識得那陳奉孝的?”

    陸瑁搖了搖頭︰“原本小弟只聽聞過其名,未曾見過,他本是江陽人,後到荊州求學,拜于荊州名士龐德公門下就學數年,而後開始游歷……前些日子到了淮陽,治愈了那廣陵太守陳登的舊疾,並結識了袁正浩,對了,袁正浩有位同門,在其府中為客卿,那袁正浩前些日子就曾來信言,他那個同門,目前正在用一種符號來進行算學的研究,據說,那些符號,便是出自這位陳奉孝之手。”

    陸遜不由得眉頭一揚︰“哦,還真想不到,此人不僅是那汝南許靖之佷孫,更是那荊州龐德公的弟子,難怪,博學如斯,確實非凡物可比。只是,他真只是游歷而已?”

    陸瑁不由得笑道︰“兄長,您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此人能與你我兄弟相識,亦不過是袁正浩之因由罷了,再說了,如今我們陸氏一門潦倒,他遠在益州,莫非,還能對我們陸氏……”

    “你領會錯了,為兄說的不是此事,而是聽了你方才之言,總覺得此人博學廣聞,乃胸有大志之士,所謂的游歷,怕是似乎別有用心,又或者是待價而沽也說不定。”陸遜揉了揉額頭,起身負手,緩緩走了數步︰“光是今日,聽那陳奉孝之音曲。實在是讓為兄亦不得不服。此曲意境之宏大高遠,怕是與其心之志相合……”

    抬起了臉沖陸瑁笑道︰“或許是為兄多心了,不過二弟,你倒可以跟此人多多套些交情,看看再說。”

    一向最是信服這位兄長地陸瑁當下正色答道︰“兄長放心,小弟省得。不過,今日若非那孫家娘子相激,怕是小弟難以聽到如此佳音。”

    第二天一大早。神情疲憊地陳祗匆匆用過了陸府下人送來的早膳之後,繼續對著跟前那張已經用簡譜錄下來的《大江東去》發呆。陳祗整夜都沒睡好,原因嘛,就是那七音如何轉化成五音。若是以五音來譜此曲,那麼,曲調肯定會與原版產生很大的差別,這可不是陳祗願意看到的,另外一點就是,陳祗對于漢代所使用的音律僅僅只是粗通。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所以,苦思了一夜,硬是沒辦法落筆。陳祗亦不由得自顧自地搖頭苦笑了起來︰“原本想想玩點欲擒故縱。多拖那孫家小娘子兩天,現在才知道,怕是再來三天,怕也是整不出來。”

    就在此時,門外邊傳來了朗笑聲︰“奉孝為何一臉苦意,莫非是遇上了什麼難解之疑不成?”來者,正是那陸瑁與袁迪。

    “哎呀,快快屋里請。兩位到此,祗竟然還在些端坐,得罪了。”陳祗丟下了筆,趕緊起向,向這二位回禮笑道。

    “奉孝所為何事,方才瑁在外撞上了那侍候奉孝的下人,聽聞奉孝昨天夜里幾乎一宿未眠。心中甚異之。還以為奉孝乃是因為床榻不適,故爾邀了正浩一起前來探望。”那陸瑁笑眯眯地道。

    陳祗心中一暖。露出了一個笑容︰“與此無關,只是關于那曲譜之事罷了。”陳祗正與陸瑁分說之時,那袁迪晃晃悠悠地已經步到了陳祗的案幾跟前,看著了桌案之上那些簡譜曲表之後,不由得一愣,抄到了手中。“咦?……奉孝,這不是那汝所創作用來研習算學地符號嗎?怎麼下邊是歌詞,上邊上這些符號?”

    聽到了此言,陳祗心中叫糟,可惜,那袁迪與陸瑁都是好學青年,屬于那種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無聊人士,陳祗看著這兩張期待的嘴臉,著實無語,得,只好隨口忽悠道︰“這是祗閑著無聊,又覺得以字來標記音律太過復雜,所以,便用這些符號來替代。”

    “這些符號都代表什麼?”二十余歲的袁迪跟十六七歲的陸瑁眼下的表情跟好奇寶寶根本就沒什麼區別,陸瑁雖然年紀比陳祗年紀略小,但終是世家子弟,君子六藝盡數研習,對于音律,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更是好奇,指著那些數字讓陳祗一一解讀。

    陳祗頭疼地坐到了矮榻上,重新拉出了一張紙,向兩人解釋起了數字,嗯,從一教到十,再教到百千萬,倒是讓陳祗有種回到了童年時代,在幼兒園玩耍學習的情景。

    不過,令人高興的是這二位地智商確實要遠遠高于那幼兒園大班的孩子們,陳祗只解釋了一遍他們就明白了,不過,接下來兩人同時問向陳祗。

    “那如何用它們來代表音律?”這是一臉好奇與疑惑的陸瑁問地。

    “那如何用它們來進行計算?”這是一臉興奮的袁迪問的。

    “……”陳祗看著他們兩個,一臉古怪的表情,袁迪與陸瑁這才干笑兩聲︰“還是先問音律的事吧。”

    “嗯,正是此理,還望奉孝多多指教才是。這個一代表什麼?”

    “……”陳祗翻了個白眼,直接提起了筆在那些數字下邊標注了漢字︰哆來米發搜拉西。然後向他們解釋了這種新穎的七音音律的發音,對于簡譜,陳祗也只是粗通,所以,聽得這二位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們望向陳祗的表情更顯敬畏,想想看,跟前這個年未弱冠地少年,竟然能自創音律,而且還那樣的高陳祗一頭臭汗,心中可謂是哭笑不得,不過,陳祗趕緊轉移了話題︰“祗現在正發愁,如何將這種簡化的曲譜,轉錄于那流行于世的五音譜中。”

    那陸瑁不由得一愣,旋及笑道︰“奉孝何須要固執于那五音之譜,按十二律來編譜,必然能解奉孝方才之所憂。”

    “十二律?”陳祗還真不知道啥子十二律,看到博學廣聞的陳奉孝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那陸瑁亦不由得心里邊浮起了一絲絲得意,干笑了兩聲,娓娓道來。

    所謂的十二律,乃是繼管仲定音律之後,由那《呂氏春秋》里地音律篇把三分損益法由五律推廣到了十二律,使音樂調式地範圍擴大,可在十二律上進行旋宮轉調,聽得陳祗大喜,向這位陸瑁一禮道︰“還望子璋助祗一臂之力才是。”

    “奉孝有命,子璋豈敢不從,再者說,這首《大東江去》氣勢恢弘,瑁也甚喜之,不知可否留一副本?”陸瑁倒也不客氣,直接提出了要求。陳祗自然點頭應允,自己可不是那位懷揣著《廣陵散》,寧願此名曲失傳,也不願意授予他人的吝嗇藝術家嵇康。更願意傳播自己地思想與理念于大眾的心中。

    這天,天氣已然比起前幾日來要暖和了些許,陳祗在孟廣美與陳忠的陪同之下,緩步向那間食坊行去,陳祗原本想邀陸瑁與那袁迪同去,不過,兩人倒是先于此日借故溜出了門,陳祗沒奈何,只得單刀赴會,懷里揣著那份譜好的《大江東去》,頗感興趣地打量著城里邊來來往往忙碌的行人,看樣子,江東孫氏還是挺有兩把刷子的,吳郡的商品相當的豐盛,就連那些益州的蜀錦、江陽紙,北方流通過來的白瓷等物,還有各種各樣的特色產品。

    晃晃悠悠地走了小半晌,到了那間食坊之時,時間剛好到得午時,進了門,向那在門口處迎客的那食坊雜役問道︰“孫娘子可在?”

    聽了些言,那原本笑臉相迎的食坊雜役的臉色不由得多了一絲恭敬︰“這位想必就是陳公子吧,孫娘子已然到了,正在南庭相候陳公子,請隨小的來。”行不多時,陳祗已然聽到了清越的琴聲在那庭院間回蕩,陳祗抬眼望了過去,南庭之外,幾位全副武裝的女武士英姿颯爽地顧盼,看到了陳祗,其中一人當既轉身走入了南庭,就在陳祗與那食坊雜役停步于南庭台階之下時,竹簾掀開,露出了一張俏臉,正是那孫尚香的心腹孫嫣。

    “公子快快請進,我家小姐等候多時矣。”那孫嫣天生就是一張笑臉此刻笑起來,更是讓人覺得溫潤如玉,生不起絲毫的敵意與惡感。入了南庭,卻瞧見那矮榻之上,坐著卻不止那孫尚香一人,陳祗不由得一愣,不過,倒沒有忘記基本的禮貌,先向那孫尚香恭敬地施了一禮︰“江陽陳祗見過孫娘子。”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1 PM

第一百五十八章 孫匡

   其中一位,陳祗倒是認得,便是那位孫尚香,仍舊作武者打扮,旁邊,還坐著一位年青人,年紀大概與陳祗相若,束發著冠,身上卻穿著一襲錦袍,容貌與孫尚香頗為相似。料來,該是孫尚香的兄長之類的人物,不過,肯定不會是那孫權,至少孫權現在至少有二十多歲,加之久為君主,目光表情肯定不會像跟前這位一般跳脫。那少年的跟前,擺放著的,正是那張那日陳祗所奏的綠綺古琴。料想方才的琴聲,應是此人所奏。

    而在那青年人與孫尚香之間,坐著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生得甚是嬌美,年齡不過六七歲,大眼楮頗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

    孫尚香眼陳祗的表情,當下解釋道︰“這位乃是仁的四哥孫匡孫季佐,甚好音律新曲,聽仁說起了公子新編之曲博大雄渾,特地與仁同來見公子。這位是仁的佷女孫蝶,是我兄長孫策的長女。”

    陳祗聽到了孫尚香之言,一下子愣在了當場,看過三國的一般都曉得,那陸遜娶的,便是那孫策的長女,不過,陳祗萬萬沒有想到,此女如今竟然不過六七歲,先人的,陸遜現如今可是二十出頭了,想到了這,陳祗不由得不寒而悸,難道說那陸遜是位比搶了夏候淵十四歲的女兒作婆娘的張飛這位猥瑣大叔更強大的……嗯,實在是找不出詞來形容陸遜地惡趣味了。

    那陸蝶看到陳祗呆呆地瞅著自己。禁不住撅了撅嘴。湊到了孫尚香地身邊,膩聲道︰“小姑,他就是您誇贊的那位操琴大家陳奉孝?蝶怎麼覺得他呆呼呼的。”

    小丫頭年紀小,說話雖然細聲細氣,可問題是南庭之內,除了她的聲音之外,再無旁人言語,陳祗全然聽進了耳中。不禁老臉一紅,這小丫頭片子嘴也忒毒了。那孫匡一聞此言,頓時笑出了聲來,似乎又覺得不妥,趕緊收聲,歉意地向陳祗頷首為禮。

    那侍立于一旁的孫嫣聽得此言,伸手掩在了唇嘴,扭開了頭,看樣子險些忍不住了。不過。守在庭門處的那倆個女武士卻沒她那種涵養,頓時輕笑出聲來,就連那孫尚香冷冰冰的臉蛋上亦不由得浮起了一絲古怪的神色。

    回過了頭來。看到陳祗古怪地表情,孫尚香亦不由得婉爾嫣然,不過旋及又淡了去,但是聲音溫潤了少許︰“公子乃小姑誠心相邀之賓,蝶兒休得無禮。陳公子,我家佷女不懂事,還望公子見諒才是。”

    陳祗不由得苦笑起來,不過。他還沒有掉價到要跟小姑娘爭執自己到底是文武全材還是個呆子的地步。當下一攏袖,看著那撅著個嘴兒猶自有些不服氣的小姑娘笑道︰“此許童言,祗豈會較真。”

    姑娘,特別是那些有主見,有性格的小姑娘,最見不得地就是受到別人的輕視,這小丫片頭一下子就火了。擰起了眉毛。小嘴幾乎能掛起了油瓶,待要開言。卻看到了待自己甚是親厚的小姑那帶著嗔意的目光,當下吐了吐舌頭,恢復了乖巧的可愛表情,不過,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還是略帶著恨意地瞪了陳祗一眼,那模樣,哪里像是姑娘,分明就是一個脾性火爆地假小子,陳祗表面不動聲色地想道。

    一時之間,庭內安靜了下來,陳祗清了清嗓子,從懷中取出了用紙張轉錄下來的曲譜說道︰“這便是祗托友人之手轉錄的《大江東去》之樂譜。”

    此時,那孫匡已然將那小姑娘放到矮榻之上,站起了身來迎到近前,向陳祗淡淡一笑,伸手接過了那份曲譜,攤開一看,先前地漫不經心之色盡數褪去,起而代之的是一臉疑惑之容。看了良久,抬起了頭來,看向陳祗的目光又有所不同︰“此曲之調,皆與上古至今之曲風炯異,莫非是公子所作?”

    陳祗略略一想,還是決定坦誠︰“確實出自某家之手。”反正這個時候沒人站出來跳腳痛罵自己厚顏無恥。

    “仁妹,這曲子,為兄卻實不曾在古譜里邊見過。”那孫匡轉身走到了孫尚香的身邊,將那曲譜交到了孫尚香的手中。那小姑娘也湊向前去看,大眼楮忽閃忽閃的,嗯,若不是方才吃了這小丫頭片子的癟,說不定陳祗心里便會誇這小姑娘很可愛。

    倒是那孫尚香心中頗喜,起身抬眼向陳祗攏手一禮溫言道︰“多謝公子賜曲之恩。”

    “無妨,此曲能入孫娘子這樣人物的法眼,乃是它地福氣。既然曲已送至,祗便先行告辭了。”陳祗答了一禮之後,就作出了一副欲起身而離的模樣。“公子且留步,吾妹得公子贈譜,尚未酬謝,還請稍待,品此間之佳宴,某也是喜好音律之人,正有一些問題,需要相詢于公子。”那孫匡倒先開了口作出挽留。

    陳祗聽言,略一猶豫,便坐了回去︰“如此,祗便不客氣了,祗久在益州,對于江東之鮮物,甚是垂涎……”

    孫匡雖然長的很是帥氣,但是身為男兒,卻略嫌瘦弱,看樣子不喜武事,對于音律,確實如他自己所言一般,相當的愛好,酒宴之間,多是孫匡與陳祗交談,而那孫尚香,倒似把全部心神放到了那小佷女身上一般,臉上偶爾露出的嬌柔,著實是別有一番風情。可惜,陳祗不敢多看,以免留下不好的印象。酒過數巡,那孫匡笑言道︰“想不到,汝竟然與我二哥一般,舞象之年,便被薦為孝廉,實乃益州之才俊也。”舞象之年,意思就是指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的男子。雖然在那逗著佷女,可是兩人地談話一句不拉全聽在耳中地孫尚香聽到了這話,亦不由得側目而望。

    陳祗淡淡一笑,抿了一口酒道︰“祗不過是一玩劣之人,能得薦為孝廉,那不過是故舊相助之功、祖宗之恩蔭爾,若論才干,祗不及孫破虜多矣。”

    聽了這話,那孫匡只是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陳祗的話頭,轉而向陳祗討論起了經學來,陳祗倒也不悸,在龐德公門下那些光陰,陳祗可都是學得扎扎實實地,聊了好半晌,已然見那夕陽漸遠,孫匡方才打住了話頭。“今日一聚,與奉孝相談甚得,既然奉孝學業大成,如今也游歷了不少的地方,也是該靜下心來,思量日後的前程,嗯,恕匡冒昧,不知奉孝可有出仕之

    聽到了孫匡此言,陳祗知道,這家伙還真會為孫氏打算地,想把自己這個三國時代的穿越眾給收攏入其兄的幕府之中,為他們孫氏賣命,陳祗笑著搖了搖頭︰“祗才疏學淺,雖在師門得師尊悉心教導,然而所得不過三五這數,加之如今年不過十八,心性仍舊跳脫得很,若是入仕,辦起事來,定然會有負于人,還是先走走看看,歷練一番為好。”

    不多時,陳祗告辭,待陳祗離開之後,那孫尚香向孫匡詢道︰“四哥,您為何要出言邀此人入仕?”

    “妹妹有所不知,此人雖然一再掩飾,但依為兄之見,此人有大材。”孫匡看著陳祗的背影,悠悠地道。他跟孫尚香不一樣,從小就隨著幾位兄長征戰大江南北,閱人無數,而且,十五之齡,得薦孝試廉者,皆不是泛泛之輩,方才孫匡旁敲側擊之下,雖然陳祗一意掩飾,但是孫匡還是看得出來,陳祗此人能得入那龐德公門下,絕非僅僅靠關系,更多的是他的才智。

    雖然遠在江東,但是,孫氏的眼楮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荊州,那龐德公座下弟子,無一不是當世才俊,而他十五便獨往荊州,拜入那龐德公門下,苦學經年,若真像他自謙的那般,除非龐德公的眼光有問題。

    “哦?”孫尚香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及笑道︰“四哥,您覺得,二哥會用您薦的人材嗎?”

    聽到了孫尚香之言,孫匡不由得微微一呆,回過了頭來,看向孫尚香,不由得苦笑道︰“妹子,你我皆是孫家之人,為了我孫氏計,我們豈能……”

    原本褪去了冰眸冷顏的孫尚香的臉上再次罩上了寒霜︰“四哥,您別說了,如今,小妹只有兩個兄長,一個是您,一個是五哥。”


第一百五十九章 隱私

    “阿妹,你何必如此?”孫匡臉上泛起了苦色,無奈與傷感的目光,看著眼前這位自己與大哥最為心疼的妹妹,若是大哥還在,怕也不願意看到今日這種局面。

    “孫嫣,你送阿蝶先回我大嫂那里,我跟我三哥有話要說,阿蝶,乖乖的聽小姑的話,先回去,改日,小姑一定會再帶你出來玩耍。”孫尚香望著那孫蝶之時,臉容柔媚,聲音綿軟,哪有一絲煞氣。

    孫蝶懂事地點了點頭,拜別了小姑孫尚香與三叔,隨著孫嫣離開了南庭。這時後,孫尚香才回過了頭來,定定地看著孫匡。“何必如此?四哥,你以為小妹願意如此嗎?大哥走了,阿母去後,二哥已經完全變了,他的心機越來越深,表面上,對誰都好,可實際上,誰都提防,連家人都提防得死死的,三哥是怎麼死的,你我心里邊都有數,難道還要小妹明著說嗎?”

    “噤聲!”孫匡提到了孫尚香此言,不由得低喝了一聲,掃了一眼四周,看到四下除了孫尚香的心腹之外,再無旁人,不由得深嘆了口氣,頹然坐倒于榻案之上。“若是讓外人知曉我們孫家自己都不和,江東孫氏危矣……”

    孫匡此言,卻換來了孫尚香的冷笑︰“是嗎?那他自己也該懂得這個道理,為何還要如此做?就算不提這些,當年大哥在世,曾經告訴小妹。只要小妹願意。由小妹自行擇夫,大哥定會為我做主,現如今呢?大哥死了不足三年,他便欲為了拉攏江東朱氏,竟然要將我嫁給朱然那矬子,若不是當時阿母尚在……”說到了這,孫尚香別開了臉,聲音有些哽咽起來。孫匡分明看到了她臉頰滑下地淚痕。

    孫匡張了張嘴,卻作聲不得,那朱然之事,他自然也清楚得很,也知道二哥地用意,意圖通過姻親,結好于江東世家大族,而朱然,與二哥交厚。雖然文采不行,但是武略卻為其擅長,倒也算得上是個人物。

    只是。此人生得很矮,不足七尺,跟身量頗高,幾與自己並肩的孫尚香矮了幾乎一個腦袋,而且還長得很特殊,總而言之一句話,肯定帥不到哪兒,而自己的小妹。自小便立誓,若是要嫁,即使不是像大哥一般的英雄人物,也要嫁一個溫潤君子,那朱然確實兩樣都不沾邊。

    孫尚香走到了孫匡的跟前跪坐,看著這個與大哥最為親厚的四哥,聲音顯得淒然︰“四哥。您是怎樣的人。小妹還不清楚嗎?武略、文采裴然,可是二哥卻只讓你續了父親的爵位。娶了那曹仁之女,一干政事,卻未曾讓您沾染半分,自家人,提防如此,甚至還不如外人。三哥倒好,武略不輸于大哥,可是自大哥去世之後,二哥便……”

    “阿妹,別再提這事了。你三哥乃是死于那邊洪之手。”孫匡臉色微變,再次沉聲道。

    “四哥,你為什麼總喜歡逃避,真不像那個原來跟三哥一般,氣宇軒昂、驍勇果敢地孫四郎孫季佐。”孫尚香憤聲道。

    孫匡不由得勃然大怒,抬起了手︰“你!”可當目光落在了孫尚香那張淒然與憤恨的俏臉之上,心中升起的怒意盡數化作烏有,想起這些年來,自己何嘗不是滿肚子的委屈無處分說,被二哥明升暗降,襲了父親的爵位,削去了自己軍政的一切職位,胸中韜略已無用武之地,而至三哥死後,孫匡又何嘗不戰栗,為了不使孫權對自己起疑,干脆棄武從文,每日醉心于音律書畫之間,跟那些紈褲每日醉生夢死,幾年下來,別說是率軍出征,怕是上了馬,都不再有往日殺敵奪旗的雄風了。

    孫尚香看到四哥那張頹然的臉龐,心里又何嘗好過︰“那邊洪一個小小的軍司馬,與我三哥有何怨仇?三哥做那丹陽太守,與左右同僚親近,境內盜賊不起,民風淳樸,丹陽之百姓莫不稱頌。可是,兄長去派來了媯覽做督教,結好那丹陽部丞戴員,邊洪本就是那戴員地妻弟……”

    夕陽盡沒,南庭之中,亮起了昏黃的燈火,昏燈之下,孫尚香與那孫匡對坐無言。“四哥我文不比你二哥,武不如你大哥三哥,本也無那爭奪之心,這些年來,心更是淡了,只是想希望以後養大你那佷兒,日後,能為我孫氏一脈效力罷了,四哥我倒沒什麼,反倒更擔心的是你。”孫匡坐直了身子,徐徐吐出了心中地郁氣,看向跟前的孫尚香溫言道。“你性情太過剛烈了,跟大哥一般,誰也勸你不動,你知道不知道,這幾年來,二哥雖然表面上不說,由著你自己,可實際上……”

    孫尚香淡淡一笑︰“小妹何嘗不知?不過,他不願意動小妹,就是因為小妹是孫家的女子,于他而言,是一大有用這籌碼而已。”說著了這,孫尚香咬緊了銀牙,字字句句猶如從牙縫里邊擠出來的一般︰“小妹跋扈囂張,給那些世家子弟,正是不想讓那些江東世族再把目光再落到小妹的身上。”

    “女子,終是要嫁人的。”孫匡抿了抿發干的嘴唇,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那家中地妻子曹氏,雖然兩人相敬如賓,可又何曾有過幸福可言?

    孫尚香冷笑道︰“要麼讓他給我尋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若是尋不到,我就自己選。”話音錚錚,落地有聲,孫尚香的目光望著江岸,神情絕決之極……

    孫匡望著這個似乎永遠都不會向其他人低頭的妹子,一時之間,心中的憤悶,幾乎要盡數中胸中噴出一般,可是眼前,卻閃過二哥那張看似待人至誠的臉龐,不由得黯然地閉上了眼楮,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垂眉閉眼,似乎那一聲嘆息之間,所有的豪情壯志皆盡消散……

    “奉孝可在?”人未進門,便傳來了喝呼之聲,聲音之熟,讓正在練習書法地陳祗不禁一愣︰“在,請進。”陳祗捍著管筆抬頭一看,不由得大大地吃了一驚,旋及喜道︰“竟然是你?!”

    “除了某家,還能有誰會巴巴地從荊州跑來看你,哈哈哈……”大笑之人,除了龐統還有何人?而龐統身邊,卻立著一位青年人,笑意吟吟地向陳祗頷首為禮。陳祗擲筆于案,趕緊起身相迎。

    “這位乃是統地執友陸績陸公璣。”那龐統朗笑著給陳祗與那位青年人相互介紹起來。

    陳祗當下笑道︰“公璣何不早言?汝竟然與士元兄乃至交好友。”陳祗來到這里沒幾日,也已經跟陸璣見過了面,可是倒還真沒想到過,龐統這家伙的好朋友怎麼都是年輕人,這陸績年紀恰好與自己相若。

    陸績只得伸手指著龐統苦笑︰“還不是這廝,從未向績露過片言片語,正恰巧今日士元到績府中,績提及奉孝之才名,這廝一聽奉孝之名,抓著績匆匆而來。一路之上,士元才言明,汝與士元,也是忘年至交。”

    “什麼叫忘年至交,公璣莫非是要報復于統不成?統今年不過三十余,若是公璣不願意與某平輩而交,那……”龐統故作不悅地道。

    “行了行了,還蹬鼻子上臉了。”陳祗欣喜之下,顧不得在文縐縐地說話,一把拽住了龐統笑道︰“我師尊如今可安好?”

    “我伯父吃好睡好,成日里頭,抱著他那孫兒直樂,哪會有什麼不好?倒是你,出來數月,連封信也不寫,著實惱人之極。”龐統伸手拍了拍陳祗地肩膀恨聲道。陳祗笑了起來︰“小弟在外飄零,飽一頓饑一頓的,今日在此,明日又往他處,哪來的時間。倒是你,怎麼有時間到江東來了?”

    龐統瞪了陳祗一眼︰“虧得某家千辛萬苦趕到江東來見汝,汝竟然還敢懷疑統之誠意。”

    “得了吧,士元兄,您這話能唬著幾個人?”邊上的陸績對龐統哧之以鼻。陳祗不由得大笑起來,嗯,這些天來,成天就窩在陸府里邊,讓那袁迪與陸瑁繞得眼楮都花了,正是心情郁悶之時,陡然得見龐統,心中的郁氣頓時消了大半。

    三人坐在陳祗的房中,談笑了一番,那陸績因為有公務,不得不先行告辭,不過臨走之時知會了二人,定要待他回來,再一同晚宴。待那陸績走後,龐統坐到了陳祗的案前,放低了聲音︰“統今次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2 PM

第一百六十章 心思……

    原來,那孫權于上個月初,令吳郡太守、扶義將軍朱治率大軍三萬征討江夏,黃祖領水師大軍據敵,一場大戰下來,雙方都損失慘重,而江夏太守黃祖之子黃射卻被那凌操所殺,黃祖激怒之下,揮軍突入,亦受重傷,幸得屬下大將甦飛領軍退守江夏郡治所武昌,拚死據敵,孫權揮軍攻打半月有余不下,卻不料,建昌都尉太史慈正欲領軍援助孫權,大軍方至半途,太史慈病體不支而亡,那劉磐與黃忠得聞消息,便出兵奇襲了原為江東孫氏所侵的荊州長沙郡下轄吳昌劉陽二縣,又奪了江東所控制的楊州豫章郡艾縣,斷了太史慈所部歸路與糧道,那黃忠領兵三千鎮守艾縣,劉磐自引軍,直撲豫章郡軍事重鎮建昌,僅僅留有不到兩千郡兵鎮守的建昌危危可及,建昌若失,那豫章便門戶大開……

    陳祗不由得揚起了眉頭,還真是想不到,劉磐還真動手了,這里邊,雖然有自己在暗中的鼓動,但是,陳祗實在是不知曉歷史上,黃忠與那劉磐,是否也如今日一般這麼干過。只是,陳祗所想不到的就是,那黃祖父子,雖然沒有了甘寧,但還是難逃滅亡的厄運,但是至少,沒有像歷史上一般,連江夏的治所武昌都沒能守住,最後,江夏的人口幾乎讓那江東孫氏給擄得一干二淨,後來,那劉琦前往江夏之時,幾乎是等于到了一個空郡。

    不過。陳祗確不知道。黃祖父子本該死于一年之後,而現在,卻是提前了。當然,陳祗自然沒辦法知曉,只知道歷史稍稍作了改變。

    龐統笑著撫著那鼠須,眉飛色舞地道︰“朱治雖然眼下還有戰力,不過,卻拿不下江夏。另外,太史慈病亡,糧道被斷,只能食朱治之軍糧,而那豫章地建昌受困,危危可岌,就算是那孫權真一咬牙,取了江夏,那豫章。必然落入我荊州之手,楊州西部數郡必危。統也真想不到,那劉磐。還真有這等膽量謀略。”

    聽了些言,陳祗不由得嘴角一彎,笑出了聲來︰“你以為,這主意出自那劉磐之手?”

    聽到了陳祗此言,龐統先是一愣,望定陳祗。“奉孝莫非……”

    “這可不關小弟地事,不過,此謀乃出自那黃中郎之手。”陳祗趕緊搖腦袋辯白道。龐統聽了陳祗之言,不由得兩眼一亮︰“便是那鎮守艾縣的黃漢升?”

    “除了此人,荊州還能有幾個黃中郎?”陳祗白了這家伙一眼道。“士元兄,汝眼中只有名士風流,卻不知那老卒之中,亦有能者,天下。=首發=絕非士人能一掌而撐。”

    聽到了陳祗此言。龐統不由得老臉微紅,當初。陳祗可是給他去信不少,誇了黃忠不少回,可是龐統總覺得不過是一個老卒,能有什麼將才,渾沒有放在心中,不料,此時竟然從陳祗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實在是讓他覺得尷尬。“嘿嘿,統又沒說過這話,不過,那黃漢升跟劉磐倒也夠狠的。”

    “所以,你來了。”陳祗看著那跟前的龐統,緩緩言道。

    龐統滿臉盡是失望地點了點頭︰“正是,那劉景升,實在是……明明如今我荊州佔著優勢,只要甦將軍能在江夏守上一月,襄陽水師定能急援到此,到了那時,那朱治就不得不退,而那太史慈的偏師,也只能退往廬江,到了那時,那駐水師于巴丘的周公瑾,也只能黯然退走,只是料想不到,那孫破虜見勢不利,便派來了使者,是欲兩下罷兵,並言撤回巴丘水師,以換取荊州軍退出豫章,不然,必舉一州之力死戰,到時,讓那曹孟德收漁翁之利,州牧只得允了,便命某拿著文書前往江東一行。兩家再結盟好,共抗曹操。”

    “這樣也好,北方,那曹操正等著兩家死掐呢!那孫仲謀明知如此,卻還頻頻用兵,想必是料想劉荊州之後,荊州必然難逃落入曹操之手的厄運,只得提前來奪。”陳祗點了點頭,旋及想起了一事,望向龐統詢問道︰“那黃祖死了沒有?”陳祗最希望聽到的就是這個消息。

    龐統搖了搖頭︰“雖然還沒死,不過,怕是挨不了多久了。”

    “此等人物,早些死了早好,若非是黃祖,江夏之局勢何至糜爛如此?”陳祗冷笑了聲,旋及又道︰“黃祖父子在江夏多年,不理民調,軍備懈怠,只顧搜刮錢帛田產,早有必敗之因由。”

    “還不是仗著其乃州牧故舊地身份,不然,江夏重地,豈能讓此匹夫鎮守?”龐統也不得不搖頭概嘆。

    “對了,你此來,該可以多留一些時日吧?”陳祗向龐統詢問道,龐統點了點頭︰“交遞公文,還有很多的善後事宜,可不是一兩個月就能操辦完的,所以,汝可是比某早來江東,自然要盡心以待佳友才是。”龐統笑得份外的奸詐,陳祗恨不由向此人比劃一根中指以示鄙視。

    “對了,你可見到了那孫破虜?”陳祗想起了另一個問題。龐統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孫將軍敬賢禮士,雄才有謀,仁而多斷,乃世之英主也。這些,都是某從旁人口中而知。”

    “……士元兄,你要是再跟小弟這麼玩,信不信小弟拿真正的水酒來招待于你?”陳祗瞪圓了眼,沖龐統怒道。龐統干笑了兩聲︰“依為兄之見,那孫仲謀,屈身忍辱,性多嫌忌,果于殺戮,猶如春秋之勾踐。”

    聽了些言,陳祗只能翹起大拇指說一個服字,這龐統的眼光夠然夠狠毒的。“士元兄眼光之毒,非人也,然士元兄這樣的大材,那孫仲謀竟然不起意相留?”陳祗笑道。

    聽了陳祗之言,龐統不由得一啞,呵呵一笑︰“孫仲謀的眼里,某不過是一身材五短,容貌丑陋之人罷了,初見某時,還以為那劉荊州故意羞辱于他,方使某家出使。”說到了這里,龐統地笑聲不由得冷上了三分。龐統雖然表面上不在意,但實際上,最恨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

    陳祗心里邊直樂,果然還是如那歷史一般,龐統雖然在荊州崩分之後,為江東孫氏所用,卻只把他當成一平庸之材,難道後來其會投效于那劉備,而如今,劉備早已通過自己,知曉了龐統之材,日後荊州若亂,龐統,怕是會第一個轉投于劉備,為其出謀劃策以圖荊州。

    “對了賢弟,你怎麼到了江東了?前些日子,某才聽聞,汝在徐州為那陳登陳元龍治舊疾來著,怎麼就溜這兒來了?”龐統坐得不耐,干脆斜臥在矮榻上,手枕著榻欄笑問道。

    陳祗看著龐統良久,看得龐統寒毛都險些立正之時,方才露齒一笑,嚇得龐統坐直了身子︰“奉孝又想什麼壞主意?”陳祗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仍舊份外地詭異︰“汝真想知道某到江東的原因?”

    “廢話,不想知道統為何相詢于汝?”龐統翻了個白眼,抄起了桌上的茶水往口中傾去,陳祗笑眯眯地道︰“我是專程到江東來迎娶佳人的。”

    “ ……”龐統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嗆得狂咳不已,手指頭指著陳祗,也不知道是因為嗆咳還是憤怒,嗯,顫抖的手指……

    “陳奉孝!汝敢害某家。”龐統好半天才半緩了過來,指著躲開了龐統噴出來的茶水站在一旁直樂的陳祗怒道。陳祗仍舊是一臉無辜的笑容︰“哪有,小弟說地可是實情,莫非就許士元兄您娶妻生子,就不許某家討個美貌女子當一生之伴侶不成?”

    “好好好!你且說說,你看上了哪家的女子,值得你陳奉孝親往江東?!”龐統根本就是當陳祗在忽悠他。

    陳祗本是隨口玩笑,不過,脫口而出之後,心里邊卻閃過了那身著戎裝,英姿颯爽的倩影,特別是覺得這樣一個女子,若真再像那歷史上一般,繼續著她曾經無奈的命運,這一點,是陳祗覺得自己不可以容忍的。

    “你莫非真沒有誆某家?”龐統看到陳祗有神色變化,不由得心中大奇,倒底哪家女子,能入到了這少年之眼。要知道,在荊州世家,可是有不少女子對這身量甚高,容儀俊偉的少年芳心暗慕,可這小子就是雷打不動,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而今天,似乎別有不同。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僅要換演員,還得改劇本。

    “臭小子,某還以為你當真了呢,不料,又是在誆為兄。”龐統憤憤地指著陳祗喝道,而陳祗,嬉皮笑臉地坐在對面,舉起了茶盞一飲而盡︰“小弟哪有此等心思,只不過,現在還不到說出來的時候,正所謂,襄王有意,神女無心。某雖然起了這心思,可是,小弟又怎麼能知曉那女子對小弟可有此念?”

    “所以,怕統日後嘲諷于汝,就干脆懶得開口?”龐統翻了一對白眼,眼楮本就比常人大,翻起白眼來特別嚇人,不過落在陳祗的眼中,只覺得說不出的滑稽。陳祗點了點頭笑道︰“知我心者,士元也。”

    “呸!休得拿某家來開涮!”龐統拿以前陳祗所說的詞語來回敬于他。陳祗也懶得繼續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倒是提起了在徐州見到了那華佗的事,對于華佗的風骨,陳祗只能用景仰來形容。那龐統也不得不擊節而嘆︰“那華元化早年游學徐土,兼通數經,便由那陳廣陵之父,沛相陳舉為孝廉,太尉黃琬闢其為官,數闢而不就,卻游于鄉野,以歧黃之道而愈百姓,本以為,不過是一積虛名之奇士爾,不料,竟然有此等大志,統亦不及爾。”

    “是啊,小弟在徐州之時,曾詢于陳廣陵,知曹操已然數闢于元化先生,言辭甚厲,陳廣陵也數次相勸于元化先生,只可惜……”陳祗的表情顯得相當的傷感,他是學醫的,而是對于中醫有著相當地研究。對于中國歷史上的醫學名人,都曾經詳細地了解過。

    那些不知道怎麼流傳起來的說華佗貪富貴,喜求官位而不得,後效于曹操,曹操鄙其人品,敢用醫術來勒索求官,憤而殺之,全他奶奶的是放屁,臭不可聞的屁!也不知道說這話的是什麼人。真實的歷史是華佗早年就被舉為孝廉,卻不願意做官,只游歷于鄉野為百姓治病,甚至太尉黃琬、丞相曹操皆闢而不就,方才至死。

    究其因由,除了曹操需要看病之外,還與他的惟才是舉的用人政策,以及曹操地性格有很大的關系,陳祗記得當時翻閱華佗的相關資料之時,曾有太祖累書呼。又敕郡縣發遣的記載,由此可見,是曹操闢其為官,而非是華佗貪為吏員,也從一個側面說面了曹操對于華佗才能的看重,才多次闢其,不過,後邊的記載便寫道︰佗恃能,厭食事,猶不上道。太祖大怒。使人往檢。若妻信病,賜小豆四十斛,寬假限日。

    由此而見,曹操雖然很是惱怒華佗如此不上道,還是希望華佗能為其效力,只不過。再華佗仍舊虛言以待曹操之時。這種“士人召而不至”的尷尬局面,干擾其惟才是舉政策的實行,一向心狠手辣的曹操終于下了狠心,拿華佗來開刀,讓那些名士們看看,敢于反抗自己召而不至者,必會受到嚴厲打擊的行事風格。

    而曹操在華佗死後,誣之“鼠輩”以否定其才。借以把華佗事件與“惟才是舉”區別對待。實際上就是為他地用人政策打圓場。

    所以,後世之時。當有一次在網上竟然看到了有人對于華佗的人品鄙夷,甚至是歪曲,當時氣的陳祗不由得破口大罵,此即是因由。某些後世之人,總是喜歡玷污掉一些正面人物,然後去美化另一些人,似乎不這樣,就顯不出他們的才智一般。這麼做,與那宋朝有名的奸相史彌遠為那秦檜翻案,向民族英雄岳飛不停的潑污水,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對了,士元兄,你跟那陸績很熟,不知你可知曉這兄弟二人之名?”陳祗拉著那龐統坐下之後,壓低了聲音道。

    “汝問此何意?”龐統先是一愣,旋及問道。陳祗呵呵一笑︰“士元兄先莫探聽,你覺得這陸遜兄弟如何?”

    “這……”龐統先是一愣,看著陳祗半晌,方自 哧一笑︰“好小子,未效命于人,便早早的開始為其謀劃,看來,玄……嗯,不知道得賢弟這樣的才俊,是怎樣的福氣。”

    陳祗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我說士元兄,別扯那些無用的廢話成不成?再說了,小弟也不過是見才起意罷了,人家可是江東陸氏,哪有那麼容易說動地份?”陳祗倒也並不否認自己的想法,只不過,他也確實沒辦法打包票。

    主要問題就是,這件事情操作起來,難度相當的大,大到讓陳祗都覺得有些像是在鋼絲繩上跳踢踏舞,只不過,越是有挑戰性,陳祗就越頭腦清醒,倒像是一位賭徒,不到最後一刻攤牌知曉輸贏的時候,他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一把好牌。

    陳祗既然已經有心助于劉備,那麼,就應該把目光放得更遠一些,與其讓那白衣渡江上演,還不如直接讓那演員上不了場,或者就干脆改變劇本。干這個,陳祗這通讀過劇本的穿越眾最是在行,至少要比別人更在行。

    龐統聽了陳祗之言,當下只是笑笑言道︰“某與陸績交往甚密,故爾對陸遜陸瑁兄弟二人也有交情,若是真論起來,陸伯言之材,當為諸陸之首。”

    “哦?想不到士元兄與某之見不謀而合。”陳祗笑道,那龐統望向陳祗言道︰“汝且說說對陸伯言之感觀。”

    “性情忍耐,才堪重負,多智有謀,乃可堪大任之材。”陳祗說完了自己對那陸遜的評價,龐統略略一想︰“若真如賢弟之言,怕是,荊州日後與東吳交惡,此子必為禍。”

    “然也!”陳祗湊到了龐統地耳邊,笑得很是猥瑣︰“士元兄,你我二人,當要早作謀斷才是……”

    當天晚宴,不光是陸績,陸遜、陸瑁,還有袁迪也皆盡列席,陳祗自然也是逃不掉地,幾人據案而飲,高聲談笑,說實話,拋開外貌不談,龐統妙語如珠,風儀雅趣,皆非在場的諸人可比,至少陳祗是自愧不如,氣氛讓龐統炒得份外的熱烈。

    陳祗樂呵呵地看著,時不時插上幾句,不過,更多的是在觀察,陸遜相比起陸績和陸瑁而言,或許是年長的緣因,較為沉靜,而陸績風趣,與那龐統倒是相得益彰,陸瑁心思跳脫活潑,不過在事物的看法上也頗有見地。陳祗不由得暗中心儀,這陸氏一門,自己所說認識的這三位,皆是一時之才俊,怪不得,這個時代,取人為吏,多為世家子弟,正是因為這些世家子弟確實有深厚的底子,不光是學問,還處事之上亦要比普通百姓強得多。

    只不過,正是這個緣因,才造成了日後晉朝地紛亂,給了那些異族可乘之機。而眼前,陸遜兄弟與那陸績,卻即將要為那孫權所用,陳祗心中,甚是遺憾,這些天在東吳,陳祗可沒白呆,已然從此兄弟二人口中得知那孫權已經多次闢其兄為官,至于那陸績,亦是為了家族考量,不得不向有殺父滅族之恨地江東孫氏低頭俯首,情不甘,心不願。

    不過,若是再得一些時日,指不定真讓那偽善至真的孫權所感,為其拚死賣命。

    想到了此,陳祗心中一動,當下拋開了心事,笑著舉杯邀飲,抹了抹嘴邊酒漬,向那龐統言道︰“士元兄,汝弟現如今近況如何?”

    龐統也不以為意,當下笑著點了點頭︰“士珍如今在玄德公手下,倒還是頗得信重,倒不是某自誇,士珍之材不亞于某,做事謹慎,處置政務細微,最是合適不過,呵呵,他倒是比起某這個兄長來,忙得不像話,哪像某家,逍遙自在得很。”話雖如此說,龐統地語氣里邊還是流露出了絲絲的遺憾,因為他在劉表的手下,干得實在是不如意,就比如派來這與江東孫氏談和,就因為他是個不受劉表重用的閑人,加之長袖善舞,以他來此,倒也恰當,只可惜,龐統最擅長的謀略,卻無那用武之地,與其弟得劉備信重,自己卻為那劉表閑置,是以郁郁得很。

    聽到了龐統的答言,那陸氏三人皆不由得一愣,特別是那陸績,他與龐統最是交厚,所以出言相詢道︰“汝弟所效命者,非是那荊州牧?”

    “是州牧,不過,乃是豫州牧劉備劉玄德,而非那荊州牧劉表劉景升。”龐統又在此賣弄道。陸績不由得大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望定那龐統再問道︰“可是那顛沛游離,現如今寄居于劉景升之下的劉豫州劉玄德?”仿佛像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一般。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3 PM

第一百六十二章 遠謀

    聽到了陸績此問,已然意屬劉玄德的龐統自然心中不喜,但終是好友,他也不太好表露,只是淡淡一笑︰“然也,正是玄德公。”

    陸遜眯起了眼楮,略略一想,旋及笑道︰“某聞玄德公之名久矣,玄德公興兵朔野,雖困躓冀、徐之郊,制命紹、布、操之手,而屢戰志堅,乃世之英雄也。”

    “哦?莫非伯言也曾仔細過玄德公舊事?”陳祗不由得笑問道。陸瑁倒先接口答了話︰“那是自然,我兄長雖未出仕,但對天下之勢,確也甚明,劉豫州確乃當世之英雄,若非如此,那曹孟德雖與其數次對敵,亦不得不相敬之。”

    “然也!”龐統撫掌而笑,飲了一盞酒後,向那陸績笑道︰“公璣莫要小瞧那玄德公,如今雖寄人籬下,然誰又能料定,玄德公無出頭之日?”

    陸遜聞言,眉心微微一跳,抬眼看向龐統,龐統感受到了陸遜的目光,當下也不遮掩︰“某雖為劉表治下之民,然對玄德公,亦有仰慕之心。”

    聽到了此言,陸氏三兄弟不由得對望了一眼,不過,這話說的雖然隱晦,卻未尚沒有另一層意思,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豈會不知龐統之意。陳祗打了個哈哈,卻插開了話題,數人皆各有所思,只有那袁迪,照舊吃吃喝喝,對于他而言,天下大事,不若治學問更有用。

    一場酒宴散罷,龐統要與陳祗與陸績秉燭夜話。不過陸績托言不堪酒力,已然作昏昏之態,那龐統亦不勉強,與陳祗一路說笑而去。至于袁迪這可憐孩子,已經醉成了一攤爛泥,由陸府的下人抬去了客房。

    待人盡遠離之後,陸遜方自讓下人奉上了茶湯,喚道︰“公璣。快快飲茶解解酒意。”

    陸績抬起了頭,哪里有半分醉態,干笑兩聲。嘴里邊倒是說地好聽︰“昨日公務甚重,酒意一來,竟然睡了過去。”

    “兄長醒了就好,爾等速速退下。”那陸瑁起身向下人低喝道,不多時,廳堂之中,除了這兄弟三人之外,再無旁人。

    陸績盡飲茶湯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大哥,汝觀龐統之言如何?”自從其父亡故,其兄背敵之後,在陸績的眼里,可堪他這個陸氏新任族長稱為大哥的,也僅陸遜一人。

    陳遜卻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看著自己案幾上的茶盞,深吟良久,方自緩緩地道︰“公璣。怕是荊州,那劉景升之後,必會易手矣。”

    一聽此言,陸績與陸瑁皆不由得一呆。齊齊望向陸遜。陸遜猶如看不到二人地目光一般,自顧自地言道︰“劉景升有兩子,琦、琮皆鼠輩爾,有何能耐。能掌荊州?加之二人不和已久。而那荊州大族蔡、蒯偏于琮,琦卻為嫡長。甚得劉州牧宗親之愛,豈不如當年袁本初之禍?”

    “劉景升之後,荊州必亂,劉玄德乃世之雄主,寄于人下,卻絕非甘伏之輩,若不乘亂而取,其志何彰?”陸瑁眯起了眼楮,順著其兄的意思往向而言。陸績也已然明悟︰“看樣子,襄陽龐氏,怕也是看穿了這一點,先行了一步。”

    “正是此理,劉玄德雖為窮途之虎,淺水之龍,然此人心懷大志,能得人死力,在荊州數年,已得人望,若是時機得當,荊州入其手,亦無甚奇事,只是江東……”陸遜眯起了眼楮,輕輕地敲擊著桌面,空空之聲,在廳堂之內綿綿……

    “龐士元有王佐之才,智謀之長,非凡人可比,龐氏一族,在荊州根深蒂固,亦有舉足之力,若是真襄助于劉玄德,勝算,還要添上三成。”陸績不由得搖了搖頭苦笑道。

    陸瑁終要比二人年輕一些,雖然才智非凡,但還終是缺了歷練,聽了二人之言,不由得心中煩燥,在廳中踱步疾走,半晌方自冷聲道︰“那孫仲謀雖有雄心,然江東本為偏安之地,進取不足,若是劉玄德據得益州,憑其之智,江東孫氏……”

    “子璋休得胡言。”陸遜略顯得不滿地低喝了一聲,回頭看向陸績,陸績只得搖頭苦笑,滿臉盡是澀意。陸績自然知曉,陸瑁之言,分明就是怨憤于自己效命于江東孫氏。

    不過,陸瑁也知道陸績是為了陸氏一族的安危謀劃,雖然心里邊覺得自己確實說的有些過份,卻也不好意思就此認錯,只是悶哼了一聲,回榻坐下。江東孫氏與陸氏一門有血親之仇,滅族之恨,他們自然巴不得孫氏早點去死,但是陸氏的前途在哪?三個看戲人埋頭苦思,卻理不出一絲頭緒來。

    “大哥,某家倒覺得,士元兄之言,言必有因,說不得,定然是想讓我等……”陸績抬著眼楮看向陸遜低言道。陸遜微微一愣,略略點了點頭,旋及又搖了搖頭︰“暫且不急,再看看,荊州之變,必然不遠矣,不然,龐士元這等人物,豈會輕易相洩?不過,今日你我兄弟三人之言,切不可露出半句,不然,殺身滅族之禍不遠矣。”

    “兄長放心,我等自然省得,不過,那陳奉孝,小弟實在是看不懂。”陸績摸了摸還光溜溜地下巴,接口道。

    陸遜淡淡一笑︰“不管怎樣,明哲保身為要,公璣只需謹守臣道便是,至于某與子璋,倒是要多留意此人,能得龐士元如此看重之人,絕非凡物,其謀遜雖不知,然而其到江東,必有所圖才是。”“好你個士元兄,膽子比某還大,說得如此直白。”陸府別院里,陳祗與龐統同據一案對坐,抿著香茶,陳祗低聲笑罵道。

    龐統揚了揚眉︰“這有何妨,陸氏與某至交之情,公璣更是與統有入堂拜母之義,統今日之言,不過是告知爾等,莫要再待時機。不過,後邊,還需賢弟自己努力,某可是盡力了。”

    “祗省得,呵呵,陸氏三英,某不敢言能全誑住,但是,若能籠絡一二,于玄德公之大業,必有所助。”陳祗今日已然看清了陸氏三兄弟的神情變化,這個時候,卻實是最佳的時機,陸遜本就無心為江東孫氏效命,若能在此時,說動于其,那麼,沒了演員,江東再演白衣渡江地劇幕,怕是就有些困難了。

    再者,甘寧雖然只是暗投于劉備,不過,其人治兵領水軍之能,卻非凡人可比,若能有甘寧在,東吳欲圖荊州的實力,怕是要折了不少,加上這一次因為自己的緣由,使得那劉磐起了心思,竟然真的與黃忠突襲了豫章郡,使得那周瑜不得不憤憤而退離巴丘,使得東吳在荊州的勢力盡沒,那麼,日後東吳再想輕易乘亂而圖荊州南部,怕是要費上大力氣,能不能吃得到嘴里邊,還得兩說才是。

    嗯,關于因為陳祗而使得劉磐與黃忠奇襲之事,不能不說這家伙有些無恥,但是,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他的功勞,若不是他成天在劉磐的耳邊感慨那劉琦雖為嫡長子,卻身邊沒有一個具有相當實力與軍權的人物來扶持之類地話,或許是因為如此,才讓那劉磐為了那個與他親若兄弟劉琦,冒險而襲,竟然也能一擊得手,不能不說其中既有僥幸的成分,也有劉磐敢于豪賭的決定,而此戰,無論如何,絕對會讓劉磐憑此功績再往上挪一挪,到時候……嗯,還遠得很,不急著那事。陳祗最應該考慮的,是江東這邊的問題。

    聽了陳祗之言,龐統不由得搖了搖頭︰“怪不得我伯父曾言,汝之心智之深遠,就連他老人家也看不透,今日知汝之謀劃,卻實強過統百倍。”

    聽了此言,陳祗不由得老臉微紅︰“士元兄您這是在誇贊于祗還是祗我?對了,此事,還望士元兄能相守約定,不然,若真小弟無功而返,落下笑柄,怕是小弟只能灰溜溜的回益州,無顏見人了。”

    “嘿嘿,那就要看賢弟想要為兄保密的誠意有多大了?”龐統擠眉弄眼地道,陳祗白了這家伙一眼︰“放心,待明日,小弟作東,請士元兄嘗嘗這江東的鮮豚之美。”

    一聽此言,龐統不由得喜動顏色︰“好好好,某上次來江東,得嘗此鮮,已有年余光景,每每回味,實在是……”看到龐統一副饞像,陳祗不由得諷刺道︰“士元兄,您再這麼貪好美食,再過數年,怕是你都沒辦法看見自個的腳尖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賜弓

    “呵呵,這有何妨,人生在世,求的就是快意,才華得以盡用,嘗遍天下佳肴美酒,縱馬看遍華夏河山……”龐統借著那尚未全消的酒勁,意態狂放之至,陳祗當下笑道︰“兄之願,必有實現之日。”至少,我不會讓你再出師未捷身先死,已經改變了一部份歷史的陳祗如此想到。

    “士元兄,現今玄德公如何?”陳祗打斷了龐統的嘰嘰歪歪,悄聲問道。龐統豈會不知其意?當下笑道︰“我龐氏一門雖然不敢明目張膽資助于玄德公,不過,還是讓一些旁支故舊出人出力,對了,孔明倒也好手段,竟然說服了其岳父黃承彥,如今黃氏一族,也是暗中使勁。你該是知道,玄德公駐于樊城之初,兵不過萬,汝離開鹿門之時,也不過萬二千之數爾,可是如今,雖明言兵少,實際上,已然有這個數。”龐統向陳祗比劃了一個手勢,陳祗心中不由得一喜,合掌而笑︰“如此,勝算又可多上一些。”

    想不到,兩個大世家一出手,就如此不凡,實在是讓陳祗心中暗悸,乖乖,怪不得那糜竺將妹妹嫁給劉備之時,一出手便送了二千下人和金銀貨帛以支助軍隊,而且糜竺不過是一豪商,比起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而言,還要差上一些,至少,陳祗的家底雖然沒有糜竺那般豐厚,但是想要要人,拉出兩三千號久經訓練的健壯士卒,他也還真拿得出手來。

    要知道,他離開江陽的這兩年。其姐和姐夫王累一直謹記他這個小弟的建議,不停地吸納那往流民,如今江陽陳氏地勢力雖然仍在江陽固步不出,作守成之態,可實際上,其富庶和壯大的程度,絕對要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至少現如今,比起那些大世家而言。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過,在人望和交際關系方面,還是遜色了不少。

    現如今,五千江陽郡卒,有大半皆是陳府的佃戶和客戶,雖然不敢說很強大,但至少訓練裝備各方面,絕對是益州軍隊的翹楚。

    接下來的數日,龐統眼見陳祗于陸府之中無事。便拉著其四下轉悠,倒是見識了不少的東吳官吏,在陳祗的刻意結交和展露才華之下,已然博得了不少東吳人士的好感,再者,憑著其許靖佷孫、龐德公弟子地身份,制江陽紙的名聲,在吳郡,也算得上是一時之新貴,來往者多為江東名士。倒是把他給襯了起來。

    “好家伙,連續吃了七八天的酒宴,我這心都快要翻出來了。”陳祗騎在馬背之上,撫著肚子,很是難受地報怨道。邊上,同樣乘馬的龐統不由得大笑起來。引得不少路人側目相記望。二人的身後跟隨著十名全副武裝的東吳侍衛以及陳祗的心腹家將孟廣美與陳忠。

    “不過數日酒宴,不想奉孝竟然如此,統可是半點事也沒有。”龐統笑後問道。

    陳祗無奈地苦笑搖頭︰“祗可沒士元兄那般的酒量,今晨起來,小弟可是渾身都沒一處舒服。”

    “嘖嘖,還枉自自稱名醫,區區美酒,何須如何……嗯?前面是何人車駕?”龐統正與陳祗說笑之間。突然看到街角處拐過來了一大隊人馬。不由得一愣。

    陳祗眯起了眼楮一瞅,咦。熟人,還不止一個,孫匡、孫尚香皆在,還有一些陳祗認不得的人,不過,皆是一身戎裝,掛劍懸刀的。龐統不敢怠慢,趕緊跳下了馬來,立于道旁,陳祗也不得不跟龐統一般。這個時候,孫尚香亦看到了陳祗,心中微微一愣,不過表面仍舊是那一副冷漠地表情。

    這時,大隊人馬已然止步不前,其中一人跳下了馬來,笑呵呵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士元,沒想到,竟然在此與汝相見。”

    “統見過吳侯。”龐統仍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這些日子以來,孫權終于認識到,龐統絕非是靠世家而揚名的才俊,不過此時,已然有些晚了。孫權跟那龐統談笑了幾句,目光落到了身高八尺,儀容俊偉的陳祗身上,不由得一愣︰“這位……”

    “益州江陽陳祗,見過吳侯。”陳祗向孫權行禮道。嗯,說實話,孫權長的也挺不錯的,就是身材,下短上長,肩頭甚闊,很有些後世卡通片里超人的感覺。陳祗雖然心中暗樂,但是表面倒是不敢有絲毫的表露。

    孫權聽了此言,不由得微一眯眼,打量了陳祗一番點頭贊許道︰“原來竟然是江陽陳陳奉孝,汝之大名,權亦久聞矣,恨不能得相見,今日偶遇,實乃天意爾。”孫權這話陳祗聽在耳里邊怎麼都覺得不是味道,咱可不好男風,再說了,這根本就是踫巧,跟天意有啥子關系。

    “久仰吳侯之名,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據江東,地方數千里,兵精足用,英雄樂業。今日得見,果然乃世之英雄也。”陳祗笑道。聽到了陳祗之言,孫權不由得暢懷大笑了起來︰“權能有今日,多賴于部眾效死力之功也。不知二位欲往何處?”

    “回吳侯,統與奉孝正無事,欲覽吳郡之美景。”龐統看了陳祗一眼,當下答道。

    孫權笑得很是和善︰“巧了,某今日無事,正欲出城游獵,既遇二位,何不同行?”

    龐統正欲推辭,陳祗卻接口答道︰“既是吳侯相邀,祗與士元敢不從命?”

    一路之上,孫權倒是很健談,妙語如珠,陳祗也時不時附聲應和,看起來,倒像是積年老友一般,陳祗心中也是暗暗佩服這位孫某人確實有一套,自己若不是後世來的人,哪里會料想得到,待其稱帝之後殘酷好殺,連自己的兒子都干掉。

    而邊上地孫匡與孫尚香就像是不認識陳祗一般,陳祗也很是識趣地沒有跟二人套交情,只不過,那孫尚香時不時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心中有著疑惑。可惜,現在不是相詢的好時機罷了。

    待出了城門,縱馬開始奔馳之後,陳祗稍稍束馬,與龐統並肩而行,龐統一臉悻悻之色,向陳祗低聲道︰“奉孝,你這是干什麼?”

    “士元兄莫惱,祗自有打算,祗想好好看看,這孫權,倒底是何等樣人。”陳祗笑言寬慰龐統道,一路無話,出了吳郡南行二十余里,已然盡是荒野之郊,這里,便是孫權時常來玩耍的獵場。

    到了地方,那孫權見陳祗與龐統綴在後邊,不由得招了招手,示意二人近前,龐統無奈只得打馬前行。孫權笑道︰“半道之上,攔了二位到此,料想二位必然沒帶弓矢,權這里有寶弓數把,二位盡可擇用。”

    “統手無縛雞之力,還是不在這里獻丑了,望吳侯體諒則個。”龐統苦笑著搖了搖頭。那孫權也不強迫,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陳祗本就有心露上兩手,當下也不客氣,從那孫權的侍衛手里接過了弓來試了試,搖了搖頭,又換了一把,還是搖頭,這些是個屁地寶弓,分明就是孫權手下地侍衛所用的戰弓,不過,對于日日練習箭術,臂力強健的陳祗而言,這些一石半到兩石的弓著實顯得輕了些。

    孫權看到陳祗如此,不由得一愣,正欲開言,這個時候,耳邊聽得一聲冷喝︰“汝莫非是嫌我吳地的雕弓不行?”開言之人,正是孫尚香,聽到了自家妹子之言,孫權眼楮一眯,笑了起來,看著陳祗不說話,完全是一副寬厚兄長之態。

    陳祗不由得一愣,看到那孫尚香冷眼看著自己,亦笑了起來︰“非也,只是祗雖然未熟兵事,對君子六藝到也略有涉獵,頗好硬弓。”

    “哦?那你看仁這張弓如何?”孫尚香面凝重霜,將一柄掛于馬前的雕弓取下,甩了過去,龐統就在陳祗身邊,見那連弓帶壺一塊飛了過來,不由得面色微變,而孫權亦不由得微微一愣,側目掃了孫尚香一眼。

    不過,陳祗倒是不緊張,待那弓壺飛到了近前,伸出了手,抓住了那系弓壺的綬帶,一牽一引,已然把那張雕弓接到了手中。臉上沒有絲毫的怒意,反倒是一臉喜色地將那雕弓取了出來,試了試弓之後向那面露異色地孫尚香拱手為禮道︰“多謝孫娘子賜弓,如此良弓,怕是有兩石半,孫娘子真乃巾幗英雄也。”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3 PM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打賭

    “弓雖是好弓,卻不知,持弓之人,可懂得獵那虎狼。”孫尚香微微一呆,旋及冷笑道,然後持起了另一張弓,斥喝一聲,躍馬而出,真真英姿勃發,看得陳祗兩眼放光。孫權深深地看了孫尚香的背影一眼,回過了頭來,臉上掛著一絲無奈地苦笑,向陳祗言道︰“吾妹格一向如此,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奉孝莫要怪罪才是。”

    “真情也,孫娘子乃女中豪杰,祗欣賞還來不及,豈有怪罪之理。”陳祗呵呵一笑,不以為意地道,倒是束韁立于一旁的孫匡聽得此言,不由得又多看了陳祗兩眼,這才策馬奔行,至于那龐統,卻是一頭霧水,待眾人前行之前,來策馬到了陳祗跟前,似要伸手摸摸陳祗的腦袋看他有沒有發燒。

    “賢弟,你這是做什麼?”龐統伸手被陳祗攔下,嗯,他可是清醒得很。笑眯眯地擺顯了那把似乎蘊了處子余溫的良弓,向龐統言道︰“士元兄,此弓如何?”

    龐統一臉黑線,瞅見陳祗一臉詐的笑容,不由得氣極而笑︰“罷罷罷,今日某就看汝如何收場。”

    “多謝士元兄掛懷了,小弟做什麼,心里邊還是有點譜滴。快先走吧,不然,一會兒咱們倆個荊州來賓卻一物不獵,實在是說不過去。孟廣美、陳忠!爾等還不動手?”陳祗回頭一喝,這兩人久與陳祗配合。哪里還不明白陳祗地心意。來到了吳郡,憋地也甚是心悶,今日既然公子發話,他們興奮地都快要吼起來了。

    當下令命之後,各率一隊陳府家將取弓縱馬奔出,散于四野打量起了地勢來。他們自然是弓箭隨身,不像陳祗,為了裝文士風流。成天除了腰畔懸一寶劍之外,再無其他武具。龐統聽了陳祗之言,知道這位賢弟就是這麼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就算是有什麼主意,沒有眉目之前,絕對不會透露半句,只得苦笑著擺了擺腦袋︰“好,既如此,某家就隨大隊而行。若是汝什麼獵物都帶不回來……”

    “若是那樣,小弟願請士元兄嘗遍吳郡的各家食坊。如何?”陳祗大笑道,龐統聞言一喜。抬起了手掌︰“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陳祗縱馬躍前,當空一擊龐統的手掌,朗笑著縱馬狂奔而去,那孟廣美等人呼喝著拍馬隨之而去。龐統呲牙裂嘴地甩了甩讓陳祗拍疼的巴掌,低聲報怨了幾句之後,領著那些東衛侍衛向大隊趕了過去。

    而孫權,卻看到了陳祗縱馬疾奔的雄姿。心中不由得一動,歪過了臉來,向邊上一位看起來甚是不起眼、身材五短的武將言道︰“義封,汝觀此人如何?”那位被孫權喚作義封的,正是丹楊朱然朱義封,確實長地相當猥瑣,而且身材五短。在馬背上。簡直就像是一位未成年人,不過。他的頭腦,確要遠越過許多成年人士。朱然眯起了眼楮︰“然只是從全子璜處聽聞,其人雍容風儀,雅好人流,善論人物,于天下之勢,能著見成敗,乃蓋世之材,然只覺不過是誇贊之言,今日一見,其人英偉健碩,行止有度,氣量寬宏,倒是讓然想起了一人。”

    “何人?”孫權看著陳祗那遠去的背影,再次追問道。“中護軍。”

    聽了朱然之言,孫權不由得瞳孔一縮,喃喃地道︰“中護軍公謹兄?”

    朱然淡淡一笑︰“某不過是一面之言,再者,只是說其雅量,其材,某未曾見識,故爾不可作論。”

    “此人,能與龐士元交厚,定然不是非凡之輩。”孫權嘴角一彎,露出了一絲笑意。旋及笑道︰“他日再論,走,今日天氣晴好,獵物必多,若是能獵上猛虎,乃足某之願也。哈哈哈……”

    朱然亦笑道︰“吳侯請,末將願隨于吳侯左右。”打馬緊隨著孫權而去,而那孫匡,仍舊默默縱馬前行,不過,腦海里回蕩著那方才孫權與朱然的對答。不多時,陳祗的手下,已經死亡掉了幾頭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不過多是一些小貨色,害的陳祗拔弄著弓弦,一副很意猶未盡的樣子,嗯,除了兩頭野豬之外,其他的都是溫馴的野生動物,實在是太沒有挑戰感了,這樣地獵物拿出去雖然不丟了,卻也沒什麼彩頭。

    陳祗正一面縱馬前行,一面思量著。這個時候,陳祗卻看到了斜里竄出來一隊人馬,陳抬眼一掃,竟然是孫尚香與其屬下的女武士,看到了陳祗持弓縱馬,後邊的家將不少人都載上了獵物,孫尚香不由得悶哼了一聲,淡淡地道︰“陳公子成果不少嘛,可惜……”

    “是嗎?嗯,孫娘子看來也不差,獵物與在下相若。”陳祗也不惱,笑眯眯地道,嗯,不知怎地,讓孫尚香心里邊不由得生起了一絲恨意,想射跟前這家伙那張俊臉一箭,看他還能否笑得出聲來。

    “是嗎?那汝可敢與仁比比?看誰能獵得熊虎之類的巨獸?”孫尚香到了陳祗馬前十步之前,勒住了奔馬,奔馬嘶鳴,前蹄揚起蹬踏不已,猶如在示威,一股淡淡的清香,隨著那風兒撲面而來,陳祗嘴角彎的孤度更大了︰“孫娘子相邀,在下若是不從,豈不顯得在下小看了孫娘子。”

    聽到了此言,孫尚香不由得一揚眉頭,英姿博發,嬌喝道︰好!一個時辰之後,在我兄長大隊跟前相見。”說完這話,孫尚香放松了馬韁,奔馳而去,這時候,後邊的女騎士這才趕了上來,倒是那孫嫣路過陳祗跟前之前,報以了歉意的一笑,似乎像是在陳祗表示抱歉自家主子脾火爆。

    陳祗笑著搖了搖頭,目送著她們一行人奔過去之後,孟廣美打馬上前︰“公子,那小娘子竟然想跟您比行獵。嘖嘖嘖,豈不是小看我等?!”

    “呵呵,廣美,莫要小瞧那孫家小娘子,走,切不可輸給一群女子,不然,一會回城之時,你們全都給我下馬跑回吳縣。”陳祗回頭向那孟廣美笑道,聽到了此言,一幫大佬爺們嗷嗷叫地就竄了出去,且不說輸給這群當日讓他們讓路的女子,就算是從這里跑回吳縣,他們的臉也都要丟盡了,豈敢不盡心力?

    行不多遠,前邊一位家將指著一處灌木叢大聲喝道︰“公子,熊!”

    陳祗聽言,拍馬趕近,果然,是一頭國家二類保護動物,雖然顯得單瘦,想必是眠了整個冬天,不小心起晚了,到現如今才來補充營養,不過,雖然顯得單瘦,可看那骨架,絕對是一頭成年黑熊。這個時候,那頭黑熊亦然發現了陳祗等人,人立而起,獸吼連連,似乎想嚇退陳祗等人。

    不過,陳祗他們可就是為了獵物而來,豈會輕易而退。陳祗低喝一聲,縱馬至那黑熊前百步左右,張弓搭箭,朝著人立地黑熊頸項處的白毛處瞄準,環指一松。帶著風嘯之聲,那黑熊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就勢下伏,不過,終是行動比不上箭快,一聲哀嚎,面門之處已然中了一箭,兩石半弓的大力讓其身體不由得向後錯跌,陳祗手中不停,再發兩箭,這一次,黑熊沒能再躲過,兩箭全沒入了頸項白毛處。

    孟廣美等一干家將轟然叫好,馬屁之聲不絕于耳,聽得陳祗滿臉盡是自得之意,嗯,雖然在江陽,別說是熊,就算是虎豹陳祗也獵過不少,只不過,現如今有了擺顯的對象,而當年,不過是為了清除那些禍害鄉野村寨的惡獸,快感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孟廣美縱馬到了那已然只剩下半口氣的黑熊跟前,跳下了馬來,拔出了腰間的利刃,直刺入那黑熊心窩,頓時斃命,接下來,挖起熊膽,自然是孟廣美等人手到擒來地活計,陳祗單人縱馬緩緩前行,一面看著這郊野之處地美景,沒有了電線桿,沒有了寬闊的高速公路,有地,只是大自然,確實是讓人感受不到半點的環境污染,呼吸著清鮮的空氣,任由身下的座騎放開四蹄狂奔,讓陳祗心情憤外的舒暢。

    不知不覺,竟然把孟廣美等人遠遠地拉在了後面,陳祗卻已然騎行到了一片密林之前,陡然聽到了馬蹄翻踏之聲,不由得勒住了韁繩,眺目望去,竟然是孫尚香單騎而來,而她的前方,卻是一頭矯健的野鹿,陳祗不由得嘴角微彎,還真是跟前個冰山美人擁得很。

    陳祗正欲說話,突然間覺得不太對勁,不是他自己,而是身下的坐騎,竟然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射虎

    陳祗不由得一愣,不料,就在此時,已然奔出了林中的野鹿又自從林中竄了出來,竟然慌不擇路地與那孫尚香迎了個對臉,孫尚香哪里料得到會出現這樣的情形,而這時候,她坐下的馬匹也似乎受到了驚嚇,竟然陡然之前前蹄揚起,孫尚香一個措手不急,險些栽下馬去,不過畢竟身手矯健,嬌喝聲中,她使足了全力勒住了馬匹,這個時候,那頭野鹿已然從其身畔沿原路疾奔而去。

    孫尚香正欲勒馬回追的當口,這馬卻像是發了瘋一般,不受指揮的在那不停地蹬踏著地面。

    陳祗大急,他可是獵過不少虎豹,見此情形,哪里還不明白是出了什麼事情。“孫娘子快跑!”高喝聲中,手中的雕弓擊在馬股之上,身下座騎吃痛,哪里還顧得其他,長嘶著向前猛力竄出。這個時候,陳祗縱韁的手里已然盡是汗水。聽到了陳祗的喝聲,加之也是久獵之人,見得坐下馬匹異態,還有方才那野鹿的倉皇,孫尚香如何還不明白。除了虎豹等猛獸之外,還有何物能使自己座下之馬匹如此驚懼?

    孫尚香臨危倒也不亂,馬既然不走,她只任雙腳夾緊馬腹,左手執出了雕弓,右手拔出了羽箭,警惕地望向叢林之處,遠處,陳祗正拚命地打馬而來,孫尚香微微一愣,不過旋及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林間異動處,果然,看到一個黃黑斑駁的獸影在叢林中閃現,孫尚香不由得心中微緊,那長條紋,除了獸中之王,再無其他野獸。

    當下斥喝一聲。張弓搭箭,瞄準了那叢林里疾走的身影,指扣一松,只聽一聲弦響,利箭帶著尖嘯之聲,沒入了林中。頓時聽得一聽極怒欲狂的獸吼,孫尚香不由得心中一喜,可是當她看到那獸中之王現身的剎那,才知道,自己那一箭,只射在了那虎腿之上,根本就要不了它的命。只是徒然激其凶性。

    一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的虎嘯聲響起,一只吊楮白額虎突然從林中撲出,一雙黃色地瞳孔,猶如有魔力一般,那微張的虎嘴里獠牙畢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孫尚香一人一馬。腥風勁刮,氣勢駭人。

    望著百步之外的成年猛虎,孫尚香面色微白,再次取箭,搭弓欲射的當口,不料,座下的馬匹此刻已然失了方才的瘋性,四蹄齊顫,屎尿齊流。孫尚香措不及防。這一箭,竟然只是險險地從虎額上方擦過,將那虎耳撕裂開來。

    那猛虎卻已然沖到了近前,一個騰空,高高躍起,伴著一聲嘶吼,向著孫尚香處撲下,孫尚香只得松了馬韁。抱著馬脖向馬腹鑽去。只猛虎這一擊。那匹戰馬地馬股受了那虎爪一拖,一聲悲鳴。倒在了地上,孫尚香沒能躲開,雙腿被馬腹死死壓住。

    看著那又轉過了身來,目露凶光的猛虎,孫尚香雖然拔出了腰間的利刃橫在身前,卻也知道,憑著手中的利刃,怕是還沒能剎死這頭猛虎,自己已然喪命爪下。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尖嘯之聲,猶中有雄鷹在半空之中尖嘯,若得那正欲撲出的猛虎警惕地回首,就在此時,一道白光閃過,猛虎一身悲鳴,身形一措,一支長箭射在它頸項下部,正吹著竹笛意欲吸引猛虎注意力,以便給自己可乘之機的陳祗不由得懊惱地悶哼了一聲,再次飛快地取出羽箭,這一次,陳祗搭上了兩只羽箭。

    繃緊了弓弦再次射出,這一次,那頭猛獸雖然受到箭創,卻也不傻,當下就往陳祗這邊狂吼著撲了過來,堪堪閃過其中一支箭,而另一只羽箭把把它其中一支前爪釘在了地上,猛虎哪里料得到會出此狀況,疾沖的身形伴著哀嚎,在地上連續到了五六個跟斗才堪堪止住,這個時候,陳祗自然箭如雨下,咬著牙根,一壺二十只箭雖然之前用了七八只,不過後邊又從孟廣美等人那里補足,這一壺箭瞬間讓他給射得一干二淨。

    最後一箭用力太猛,只聽得一聲難聽地裂斷之聲,二石半弓硬生生讓他拉斷。而那頭猛虎,堪堪止伏于陳祗身前十余步,身下的座騎打死也不肯再前進,倒是不停的後退,而那頭猛虎,左眼沒入了一支羽箭,入腦半尺,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陳祗心里邊暗松了一口氣,趕緊控馬繞過了這頭猛虎,向那不遠處的孫尚香沖去。

    跳下了馬,大步上前,看到了雖然面白如紙,但是身上去沒有一個傷口的孫尚香緊握著寶劍,呆呆地望著自己時,陳祗不由得笑了︰“還好,你沒事就好。”

    孫尚香本自襯必死無疑,卻不想,看到了那陳祗打馬奔來,最終將那頭惡虎射死,只不過,心神一松的當口,卻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陳祗可顧不得其他地,因為他看到了孫尚香雙腿皆被壓在馬腹之下,不由得一驚,當下拉著馬韁,幾腳下去,總算是把這匹屁股有傷的倒霉馬匹給趕到了一旁。

    “孫娘子請起。”陳祗已然把手伸到了孫尚香的跟前多時,見得這花容失色的女子仍舊呆呆地瞅著自己,心里邊不禁升起一絲憐惜,柔聲言道。

    孫尚香略一遲疑,伸手握住了陳祗的大手,借力而起,這時才感覺腳髁處傳來的痛楚,腳一軟,險險又倒了回去,陳祗慌忙伸手攏臂,堪堪摟住她那縴軟一握的腰肢。孫尚香雖然手上有勁,可是兩腿有傷,使不得力,一時之間,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那張絕色佳顏只余下柔弱嬌媚,冰寒的偽裝,已然褪得殆盡。陳祗也未料到自己會與孫尚香有如此親密的接觸,不由得一呆。

    看到陳祗那雙眼楮沒有一絲掩飾地盯著自己,灼熱地氣息似乎都已經在兩人地呼吸之間傳遞,孫尚香不由得心里邊生起了一絲慌亂,側開了臉低聲道︰“多謝你了。”

    “沒關系,孫娘子這樣的巾幗人物,絕不該喪于畜生爪下。”陳祗看到孫尚香臉上浮起的一絲淡淡嫣紅,嘴角微彎,眉宇之間盡是宛爾的笑意。此言,倒也一語雙關得很,只不過,孫尚香只是微微一愣,卻未能領會陳祗這個知曉她坎坷命運的穿越眾那一語雙關之言。

    “你的腳怎麼樣,要不我給你看看。”陳祗目光順著孫尚香那兩條渾圓修長的腿下移至了她的小腿處。孫尚香眉頭微微一皺︰“無妨,不過是方才讓馬壓傷了些,休息兩日便好。”聽到了孫尚香這話,陳祗也只好放棄了吃孫尚香豆腐地打算。嗯,孫尚香那兩條腿實在是生得美,筆直修長又高挑,就算是後世某些美腿模特怕也比之不如。

    這個時候,蹄聲隆隆不絕,大量地人馬皆朝此處趕來,除了陳祗的家將,自然還有那孫尚香地女侍衛,皆盡向此處湧來,見得那頭身上插了十余支利箭,奄奄一息的猛虎,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打馬向著孫尚香這邊趕來。

    而孫尚香的手在陳祗的胸前一撐,另一只手中的利刃筆直插入了泥地之中,硬是只憑一已之力立于當場,雖然有些搖搖欲墜,但看到了孫尚香臉上的神情之後,陳祗沒有多言,淡淡一笑,收手而立,就在這個時候,陳祗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因為施力太甚,已然被那弓弦割出了一道口子,現在都還在不停地浸血。

    那些女侍衛反倒是最先沖了上來,七手八腳地攙扶住了孫尚香,問個不停,而這個時候,陳祗被遠遠地隔在外邊,倒是那孫嫣看到了孫尚香的傷馬,前後略一聯想之後,便已然盡知因由,抬眼望去之時,陳祗已然背轉了身,向著他的家將行去。

    “公子,您的手這是怎麼了?”孟廣美看到了陳祗接馬韁的手上的血跡,不由得一愣問道,陳祗笑道︰“些許小傷罷了,無妨,你們誰的身上可有白藥?”

    “小的這兒有。”陳忠趕緊從懷里邊取入了一個小瓷瓶,交倒了陳祗的手中,那孟廣美已然解開了腰畔的鐵皮酒壺,將那烈酒傾在陳祗右手的傷口清洗。陳祗皺著眉頭沖洗完了傷口之後,用嘴咬開了白藥的瓶塞,將那白藥細細地均散在了手指創口處。

    陳祗又再次抬起了手向孟廣美等人要繃帶,而這個時候,入手的感覺猶如絲帛,一個嬌媚的聲音顯得份外的溫柔︰“用這個包扎吧。”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4 PM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凌統

    陳祗不由得一愣,抬起了頭來,卻是那孫尚香的心腹孫嫣,見到陳祗手出來的手僵在半空,孫嫣不由得微展笑顏,低聲道︰“這是我家小姐的,特地讓婢子相送與公子包扎。”

    “替在下謝謝你家小姐,贈帕之恩,祗當銘記。”陳祗淡淡一笑,收起了香帕,卻沒有纏在手上的創口處,反倒直接揣入了懷中,見到陳祗如此行徑,那孫嫣不由得一呆,抬眼看時,卻見陳祗眺目望向孫尚香的所在,哪里不明白陳祗的舉動,當下也不多言,學男子般微一抱拳,便跑向孫尚香處覆命。

    孫尚香騎在馬背上,雖然方才的事情已然過去了柱香的功夫,可直至此時,芳心仍舊跳個不停,心中直慶幸,若非方才陳祗出手相助,自己即便不死,怕是也要重創。正自思量間,那孫嫣帶著一臉古怪的表情回到了跟前。

    “怎麼樣了?他傷得重嗎?”孫尚香恢復了一往的冷臉,向那孫嫣詢問道。

    孫嫣搖了搖頭,上前兩步到了孫尚香的馬前,低聲地把方才陳祗的舉動向那孫尚香細述分明,孫尚香聽到陳祗接了自己的香帕,並沒有用于包扎,卻揣入懷中的舉動之時,心里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知道該惱還是該打馬上前讓他將那香帕歸還。轉眼間,卻看到了孫嫣似在偷笑,不由得心中著惱,冷聲道︰“誰便他,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回要回來。”

    話音未落,已然斥喝著打馬奔出。向著遠方奔去。似乎那疾風,方能把臉上的滾燙燒紅的感覺吹去一般。

    那孫嫣見到自家小姐如此,不由得宛爾,回過了頭望去,身形挺拔地陳祗已然跳上了坐騎,在一眾全副武裝地家將護衛之下,縱馬而去,白衣大袖,綸巾飄飄,令孫嫣想不到的是。這位翩翩濁世佳公子,不僅僅在音樂上有極高的造詣,箭術亦不遜于那些箭術高手。方才她查看了死虎一般,箭箭入骨,十余只箭。竟然全射在猛虎身上無一落空,文武全材。容貌俊偉,還真有些像那昔日小姐大哥的結義兄弟周瑜周公謹。

    陳祗與手下,待遇見孫策的大隊之時,已然過了小半個時辰,孫權已然令下屬扎下了臨時營寨,已然開始烹煮獵物,好些急性子的人已然開始吃喝了起來。見到了陳祗竟然獵來了一頭猛虎,還有一頭成年黑熊。孫權放下了酒盞。大步迎前細察了一番,不禁執著陳祗的手大笑道︰“還真想不到。某今日出獵,未曾遇得猛獸,倒是奉孝,連連射殺猛虎惡熊。”

    這個時候,孫權邊上一人卻大赤赤地道︰“不知這些獵物,斃命于公子手下哪位勇士之手。”開言者,卻是孫權身後一位壯碩少年,手里邊提著一腿咬了小半的鹿肉,一臉桀傲之色,滿眼盡是不服氣地死盯著那死去的黑熊與惡虎。

    瞅見此人如此詢問,陳祗淡淡一笑,卻沒有答其言,徑直先向孫權行了一禮,此子見陳祗如此輕看自己,不由得滿面怒色,正欲喝罵出口,這時候,孫權回過了頭來嗔道︰“公績不得無禮!奉孝來權所邀之客賓,汝豈能這般妄言?”

    “某江陽陳祗,還未請教這位……”陳祗看到這小家伙鼓腮瞪眼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樂,雖然身形壯碩,不過眉宇之間仍見稚嫩,就是一個逞能地小屁孩子,咱可是成年人,不跟他計較。

    這少年悶哼了一聲,連禮都不回,似乎用鼻子哼出了一句︰“某乃吳郡凌統。”

    “呵呵,原來竟然是凌校尉之子,汝父英勇之名,某在荊州,便已久聞矣,俠意膽氣,戰必爭先,乃虎將也。某觀凌公子身形壯碩,食量驚人,料來,日後必也能如汝父一般。”陳祗笑眯眯地道。這小子聽到陳祗誇贊其父與自己,心中一喜,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頭,除了說自己身形壯碩,食量驚人,再無好言。

    邊上,那正往這邊走來的龐統聽到了陳祗之言,險些笑出聲來,心中暗罵,陳祗這家伙還真是記仇得緊。而侍立于那孫權身後邊的朱然聽得此言,不由得在嘴角處溢出了一絲玩味地笑容。

    “汝敢羞辱于某?!”凌統將那鹿腿猛擲于地,指著陳祗喝道。這個時候,卻聽得馬鈴疾響,諸人抬眼看時,原來卻是方才去推放獵物的孫尚香縱馬而來。孫尚香面帶寒霜地掃了在場諸人一眼,目光在陳祗的臉上略略一定,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凌統地身上,這小家伙看到江東有名的佳人,不由得心中一陣發蒙,就連方才地怒氣這會子也不知道藏哪去了。

    “陳公子獨力射殺猛虎,乃我親眼所見,汝無這本事,便莫要自討沒趣。”孫尚香臉上掛起了一絲嘲諷似的笑意,淡淡地道。

    聽到了這話,在場諸人皆是一愣,就連曾經多次獵虎的孫權亦是吃了一驚,皆把目光投到了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陳祗身上,原本孫權也是如那凌統一般猜測,只不過為了顧及陳祗的面子,沒有提這話,而不料,自己的妹妹竟然如此說,孫權對于自家妹子自然是相當了解,她說的,那就絕對是真的。

    孫尚香並沒有多作停留,丟下了這句讓在場諸人發愣地話後,策馬往一旁而去,那凌統此時在諸人地睹目之下,當真是面如重棗,眉如臥蠶,死死盯著陳祗,怒極而笑︰“想不到陳公子竟然有此等箭技,統雖不才,亦略通此道,不知陳公子可願與統相試一番。還望主公應允。”向陳祗說完,也不待陳祗答話,便轉身向那孫權拜倒。

    一位乃是自己最為看重的年輕虎將,一位卻是讓自己看對了眼,有意招攬地才俊,孫權這下還真不知道說什麼了,倒是那龐統望著那孫尚香遠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悟︰“這孫家小娘子是干嘛,奉孝與其近日無怨,舊日無仇,怎生說此言挑釁于吳侯麾下之將?”

    陳祗也是一頭霧水,搞不明白那孫尚香倒底惱怒自己什麼。而這時候孫權靈機一動,當下笑道︰“既如此,某便允了,不過,既然是切磋,以不傷和氣為要,爾等軍中健士,自認箭法超群者,皆可相試之,若有冠者,某以此腰中寶劍為彩頭。如何?!”

    孫權此言一出,應者如潮,那些隨來的武將皆躍躍欲試,便是那滿腹怒氣的凌統聽了此言,亦不由得把目光落在了孫權腰畔的寶劍之上,面露驚喜之色。陳祗不由得暗贊這位孫兄台實在是有兩把刷子,他這麼一攪和,原本沉郁的氣氛已然活躍了起來,即使那凌統輸了,也不用太丟面子了。

    孫權笑吟吟地轉過了頭來望向陳祗笑道︰“奉孝以為如何?”

    聞孫權此言,陳祗眼角掃到了那倚于馬旁,卻暗里朝著這邊張望的孫尚香,心中一動,當下上前︰“既如此,祗當從命。能與吳侯手下諸位豪杰一向切磋,乃是幸事爾。”

    “好好!既如此,軍士,速速準備箭靶!”孫權不由得喜道,下令讓人準備。不多時,五個箭靶已然擺到了百步之外,上邊就鋪著一成畫出了一個紅圓的白布,份外醒目。那凌統執來了一把雕弓,路過陳祗跟前之時,還挑釁地哼了一聲。孫權不由得苦笑著向那陳祗低言道︰“此子年少,性情爽直,言而無忌,實非壞人,還望奉孝莫往心里去。”

    “祗豈會怪罪于他,倒是覺得此子,還真像當年的自己。”陳祗望著那凌統的背影,面色閃過一絲傷感,淡淡地笑道,聞陳祗之言,孫權心中一動,不由得開言問道︰“奉孝,汝父……”

    “先父已然離開人世有數年了,當時,趙韙之亂,先父受了牽聯,呵呵,皆乃舊事爾,不提也罷。”陳祗開言之後方覺不妥,旋及中斷了話題,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武將們的射技之上。

    孫權看著陳祗的側面,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嘴角微彎,旋及又恢復了和悅之容,為麾下諸將高聲喝彩加油。那凌統確實厲害,連發十箭,皆在紅心左右,諸將之中,也有幾位箭術高手,大多與那凌統相若。而陳祗,雖然面帶微笑,但是心是卻在盤算,該怎麼去贏,還要贏得讓諸人皆無話可說。


第一百六十七章 闢邪劍……

    這個時候,已然大部份人都已經比試完畢,而那凌統,倒也不愧是那孫權看上的少年虎將,在諸位經緯度人群之中,算是排在前三的,而另一位便是那不起眼的朱然,竟然也是與那凌統差不多。只不過,接受了黃忠親自指點和傾心相授的陳祗而言,這些人,還真是要比自己差上一點點。

    當然,如果那太史慈還活著,陳祗或許就不敢如此輕松,可惜,那位東吳名將太史慈已然入了黃土。陳祗自到了三國以來,就還沒有哪天中斷過練習弓箭,畢竟,這個年代,甭管你是什麼人,誰知道哪天就會有禍事上門來,習得一二手保命的絕技,拿是最好不過,況且,陳祗最愛好的還是在安全的距離把敵人擊倒,嗯,當初玩CS的時候,這家伙最愛好的就是重阻,到了三國時代,弓箭算得上是這一時期的遠程武器,因而讓陳祗份外鐘愛。

    陳祗上前,挑了一把兩石弓,沒辦法,手受傷了,再用那兩石半的硬弓,怕是有些困難,再說了,兩石弓使得陳祗能有更好的余力來進行瞄準,這還是黃忠當初特地叮囑過陳祗的,並不是任何時候用硬弓都合適。

    比試完畢的江東諸將皆盡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卻見其手裹著厚實的白紗,不由得一愣,那孫權更是出言相詢,方知陳祗竟然弒虎之時,一時憤激,竟然將那兩石半弓給崩斷,諸人不由得面面相窺。雖然皆自認勇力,奮力一搏,崩斷兩石硬弓倒也不難,只是。手已受傷,如此能創佳績。

    陳祗也不多言語,腰間懸著箭壺,持弓站于箭靶百步,雙目望定那百步距離的紅心箭靶。這時候,遠處地孫尚香亦不由自主地緩步前行,心里邊不知怎的,倒是希望陳祗能贏上這一局。只不過,這希望著實太渺茫了些。

    “小姐不需擔憂,陳公子的箭術,定在諸將之上。”邊上,孫嫣哪里看不出自家小姐的心事,心中暗笑,表面倒是不露半分,低聲進言道。孫尚香聽聞其言,心中不由一松。可表面之上卻絲毫不露。冷聲道︰“他贏與不贏,與某何干?”聽到了這話,孫嫣很是無奈地翻了一對可愛地白眼。

    孫尚香嘴中如此言,可是美目卻凝住于數十步外的那個袖袍飄飛的挺拔身形之上。

    陳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張弓搭箭,舉至齊眼,略略一瞄,指扣一松。仙嗡之聲未歇。羽箭盡然命中紅心,惹來了一陣喝彩之聲。陳祗再不遲疑,抬臂又是一箭,一共連謝十三只箭後,陳祗已然力歇罷手,不過,這個時候,卻沒了喝彩之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百步之外的箭靶之上,面露訝色。

    就連那方才還一臉憤憤地凌統,此時也是一副呆滯模樣。孫權抬手示意軍士把那箭靶移至今前來,待箭靶扛至諸人眼前之際,這才發現,除了中間一箭穩穩命中紅心之外,其他的十二支箭,就圍著那支羽箭,排成了一個十字形的花瓣。“好!好箭術!”孫權目射奇光,抬眼看向陳祗之時,似乎又多了一絲貪婪,嗯,至少在陳祗的心里邊是這麼認為。

    凌統擠開諸人,來到那箭靶近前,當他看到陳祗所射出地羽箭,竟然能在紅心處組成一個十字之時,不由得面色盡白,嗯,表情頹唐,心喪若死。

    眼見如此,那孫權到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此子,不過,陳祗倒沒有繼續戲弄這小年輕的意思,上前一步,向那凌統微微一揖︰“某比汝年長,箭術高于汝,也是應當的,若是小將軍再練上三五載,某必不及也。”

    那凌統抬起了頭來,看到陳祗那張沒有一絲戲虐,只有真誠和溫和的臉龐,一腔憤郁全都消失于無形,臉上雖然表情僵硬,但是嘴里卻沒有再放惡語,反向陳祗長揖一禮︰“陳公子之箭術,某不及也,甘拜下風。不過日後,某定要再向公子討教一

    “呵呵呵,好好好,勝者不驕,敗者不餒,皆是人杰也。”孫權不由得撫掌而笑,看向陳祗與凌統的目光更是愉悅。邊上朱然邁步而出到得陳祗跟前長揖一禮︰“奉孝之箭術,讓我等皆是眼熱,比之我昔日東吳第一箭術高手太史將軍,亦不分上下。”

    “祗一凡人,豈敢與太史將軍比肩,久慕太史將軍英名,卻憾未得見。”陳祗回了一禮,滿臉皆是敬仰之色,此語一出,倒是博得了在場諸將的幾分好感。要知道太史慈可是江東諸將心目中的一個偶像,能與前任主公,號稱江東猛虎的孫策戰個不分勝負,而且,極守信諾,在江東諸將的眼里,是一個高大地存在,雖然如今病故,但是在他們地心目中,能與上任主公比肩之將領,實在是少之有少,陳祗雖然贏下了這場比賽,卻絲毫不顯傲意,反倒是吹捧起了太史慈,這讓他們這些輸了比賽的人反倒對陳祗刮目相看。

    “既然諸位皆無異意,那此次箭術之冠者,乃陳奉孝也。”孫權眼見如此情形,心中也甚是喜悅,解下了腰間的寶劍,鄭重地呈到了陳祗的跟前。

    陳祗自然不敢怠慢,長揖而謝,方自雙手捧起此劍。在諸人發紅的目光之中,陳祗抽劍出鞘,一聲龍吟,寶劍光潔如白虹,閃閃寒光,令人不敢逼視,劍脊之上篆著兩個字,陳祗的目光落到了那兩字之上時,不由得一愣。

    那孫權還以為陳祗見寶劍而心喜,當下笑道︰“此劍乃吳地良匠,耗時三年,方制得此劍,削鐵如泥,吹毛斷發,能替主闢惡,故名闢邪,乃某家心愛之珍物,還望奉孝能善加用之。”

    “闢邪劍……先人的,不知闢的是什麼邪,怎麼都覺得跟林家地《闢邪劍譜》有關系,搞得江湖上一片腥風血雨,若是再多一把闢邪劍,還不把之個世界翻過來。”陳祗地腦海里邊盡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嗯,頗有些啼笑皆非之感,還好,孫權沒有隨劍贈送《闢邪劍譜》一套,不然,自己還真是寧死也不接。

    “如此珍物,祗實難領受,還望吳侯收回。”陳祗趕緊推辭,這屬于禮貌。孫權笑著握住陳祗地手懇切地道︰“奉孝切莫如此,寶劍雖好,不過是身外之物,贈與奉孝這樣的才俊,此劍,定能不負其名。”

    陳祗推辭不過,只得受納,當下向孫權長揖及地︰“吳侯賜劍之恩,祗當銘記,他日若有驅使,祗當盡力而為,以報吳侯厚待之恩。”聽聞陳祗此語,龐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倒是孫權面露欣然之色,連聲稱好不已。陳祗起身之後,目光落處,正是那孫尚香的倩影所在。

    孫尚香看到了陳祗的目光,不由得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望向它處,不知怎的,聽到了陳祗與二哥的對答之後,孫尚香心里真有些亂若絲麻。

    “好你個陳奉孝,真是倒了哪,都總有驚人之舉,若是不出出風頭,還真不像是你的為人。”龐統拔出了陳祗的腰間寶劍細細把玩了一番,又交還于陳祗之時,不由得搖頭嘆息道。“不過,你這番作為,已然讓那孫仲謀起了招攬之意了,到時候,你又該如何婉拒?”

    陳祗咧了咧嘴,笑得份外奸詐︰“這怕是要看情況了,或許小弟真的一時為孫權之厚待而感,留在江東效命也是說不一定的。”

    聽聞了陳祗之言,龐統直接拿鼻孔說話︰“放屁!你小子一肚子壞水,江東人杰地靈,豪杰倍出,汝留于此,如何能得大用?以你的心性,統對汝的了解,你若是真安于江東,那才是真的有鬼。”

    陳祗笑了笑,也不作答,這個時候,到是那龐統很猥瑣地湊到了近前︰“對了,你莫不是得罪了那孫家小娘子?”

    “有嗎?”陳祗心頭一跳,表情不變地看向那龐統,龐統嘿嘿一笑︰“賢弟,為兄我可是過來之人,汝雖嘴硬,莫不是怕為兄笑你不成,呵呵,才子佳人,那孫家小娘子,倒真是與賢弟甚是班配,只是可惜……”龐統這話聲音低不可聞,抬眼望下向四的江東人士,陳祗哪里不明白其意,當下笑道︰“那又如何?若小弟真有些心,傾慕佳人,為其親眷所涉。我便效那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之事,亦為天下之美談爾。”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5 PM

第一百六十八章 機會

    聽到了陳祗之言,龐統不由得砸了砸嘴,一副無言可對的模樣,伸手撫了撫鼠須,心里邊自然知曉陳祗這家伙口風實在是緊了些,真真假假地試探下來,連自己都料不定跟前這帥小伙到底有沒有這個心了,無奈之下,只得拍了拍陳祗的肩膀︰“嗯,賢弟若真有心,可相詢于某,定會為汝出謀劃策。”

    陳祗翻著白眼,這家伙才真是一肚子壞水之人,這麼八卦,看樣子,方才這位七竅心肝的龐鳳雛已然看出了些什麼,只不過不敢肯定罷了,陳祗笑著作豪邁之狀道︰“大丈夫業未成,何以家為?!”

    得到的回答,是龐統一個特大的白眼和猥瑣的背影,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回首之際,又見到了遠處那高挑的倩影,看樣子,緣份到了,還真是攔不攔不住,只是,該怎麼把這漂亮妞釣到手,並讓那一心只想把孫尚香當成工具的孫權把妹子嫁給自己,這是陳祗到了三國以來,遇上的除了救國救民之外,最讓他撓心的嚴肅課題。

    陳祗深深地吸了一口芬芳的野外氣息,春天,終于來臨了,嗯,應該說是自己愛情的春天,已經在三國來臨了才對。追求孫尚香這樣的女人,讓陳祗全身心都充滿了斗志,嗯,太有挑戰性的工作,正是陳祗的最愛,不然,他也不會想著法兒改變三國亂世最終的結局和自己及華夏民族的命運。

    回程之時,方入了城,陳祗便與那龐統一齊向孫權告辭,雖然孫權一再挽留,陳祗還是借口已然有約而推辭了,與龐統一齊緩緩消失在了孫權等人的視線之外。

    “此人文材武略皆備,卓而不凡,某甚愛之。若是能得,當以國士待之。”望著陳祗與龐統消失的背影,孫權勒住了馬頭,向那身邊的朱然言道。

    朱然點了點頭,低聲言道︰“主公放心,然定會為主公打探清楚。”聽到了心腹之言。孫權滿意地頷首一笑,領著大隊人馬向前行去。邊上,孫匡聽到了二人隱約的對話,甫一抬眸,目光落到了身側的孫尚香臉上。孫尚香雖然面容絲毫未改,那抓著韁強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

    陳祗與龐統入了府,聽聞陸氏兄弟三人皆在,便往那中廳而去,入了廳堂,那陸績當先笑道︰“二位今日為何如此晚?莫非昨夜皆醉過去了不成?”至于袁迪,因為家中有事,已然于數日前往廣陵而去。

    “醉是醉了,不過,非統。乃另有其人爾。”龐統很得意自己地酒量要高于陳祗,這一點,最是讓陳祗憤憤,卻又無可奈何,聽了龐統之言,在場諸人皆不由得笑出了聲來。陳祗白了龐統一眼,到了矮榻坐下,接過了那陸府下人遞來的茶湯就飲,這時。陸遜已然看到陳祗那包裹得甚是厚重的手,頓時開聲問道︰“奉孝莫非是手上受創不成?”

    “嗯,今日某與士元兄剛剛從那顧元嘆(顧雍)處出來,就遇上了吳侯,吳侯相邀行獵,某不得已,便與士元兄同往之……”就在此時,陸府的下人已然奔入了廳中,詢問陳祗如何處置那頭猛虎與黑熊。聽到了這個消息,陸氏三兄弟皆不由得一愣神。

    龐統笑道︰“還有什麼處置,今日便擺個熊虎之宴,以慶奉孝賢弟之神勇。諸位可知曉,這黑熊與惡虎,皆是奉孝單騎獵殺。”

    聽聞陳祗單騎獵殺惡虎黑熊,陸氏兄弟皆不由得嘖嘖連聲。陸遜心中更多了一絲說不清是敬仰還是忌妒的東西。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陳奉孝之才智。絕不亞于自己,不過,能持二石半地硬弓,騎射殺虎熊,這就不是自己所能做得到的,雖然君子六藝皆有涉獵,但是箭術,陸遜自認最多跟一幫士子在一塊兒比劃擺顯一番,若是拿出去,或者是上戰場,那絕對是丟人現眼。

    那陸瑁更是聽得兩眼放光,搓手不已,似乎恨不得能如陳祗一般,縱獵騎射。而陸績卻輕咦一聲,目光落在了陳祗的腰畔。“闢邪劍?!”陸績低喝了一聲。

    陳祗沒有想到這位陸績竟然能認得出此劍,便將此劍解下,擺于案幾之上笑道︰“這是某賭斗贏回來的,莫非公璣也識得此劍?”

    “如何不識得,吳侯最喜佩之劍,除了白虹,便是此劍闢邪,呵呵,還真沒有想到,吳侯竟然會拿如此珍愛之物,作為彩頭?”陸績上前來抽出劍來把玩了一番,嘖嘖稱奇,

    陳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當然,英雄救美地事陳祗並沒有拿出來擺顯,悄悄的干活便成,在沒有最後成功之前,還是保密為要。

    聽完了陳祗之言,這陸氏兄弟三人望向陳祗的目光又略有不同,陳祗的才智他們是知道的,卻不料,竟然能技壓群雄,生生在箭術比試取得了魁首,若不是那柄闢邪就在跟前,他們還真難以相信陳祗這話的真假。

    當夜,熊掌,虎肉等野味佐以美酒,數人齊齊盡歡。席間,那陸遜刻意地相詢于陳祗。“那中司馬諸葛子瑜之弟孔明有大材,長史張子布曾多次薦其為吳侯效命,其卻婉拒,遜曾聽言,其隱居于南陽,不知如今……”

    聽到了陸遜的問話,陳祗心中不由得一動,已然明白其用意,當下笑道︰“莫非伯言不知?那諸葛孔明,正在玄德公麾下效命,嗯,說來還真是巧了,諸葛氏本為瑯邪人士,其族中兄弟之中,又以諸葛子瑜、諸葛孔明、諸葛公休為翹楚,此三人,卻各效其主。諸葛子瑜乃吳侯重臣,而諸葛孔明卻為玄德公所重,那諸葛公休,亦得曹孟德青眼,實為美談爾。”陳祗此言,把在場諸人的心神全都吸引了過來,陸遜目中異光連閃,口中卻朗笑道︰“確實乃是世之美談。”

    “只是不知,諸葛氏三人,誰能……”陸績在心中不由得低嘆自息了一聲,不過,他眼前一亮,險些拍案而起,嘴角溢出來的興奮之意半天才掩飾過去。這一切,自然逃不過龐統那雙暗中觀察著這兄弟三人神情變化的眼楮。

    看到了這里,龐統哈哈一笑︰“某與吾弟士珍,不也如此?吾弟效命于玄德公麾下,某在劉景升處為官,雖說各為其主,卻不損半分我們兄弟地情益。”

    陸績臉色微變,望向陳祗略顯歉然地言道︰“某與士元兄有話相詢……”

    “既如此,祗也酒乏了,先行告退。”陳祗聽了其言,很是爽快地站起了身來,與陸氏兄弟和龐統道別之後,施施然地向門外走去,而龐統,在諸人皆看不到的角度,給了陳祗一個詭異的眼神。

    陳祗步出了房門往自己的客院走去之時,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陳祗聽到了陸績這話,已然明白,這兄弟三人分明就是心動了,只不過,有試探之意,既然不來尋自己,去尋龐統也好,自己也樂得輕閑,最讓陳祗輕松的便是,連這兄弟三人皆不知自己的打算,東吳其他人等更是不用說,也好便于自己日後行事。

    等陳祗離去之後,不待陸績開口,那陸遜使了一個眼色,不多時,廳內的陸府下人全都退得一干二淨,只剩下陸氏三兄弟與龐統,

    “士元兄,汝來此,莫不是為了那劉景升做說客的。”陸績的臉色陰沉,望著龐統,雙目眨也不眨地喝道。

    龐統聞言,先是一愣,旋及大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公璣,汝莫要誑統,公璣莫非以為,那劉景升乃是我龐士元甘心效命之明主?笑話!”龐統笑到最後,聲音變冷,舉起了案幾上的酒盞據案而飲。聽得此言,陸績再無懷疑,龐統只否認為那劉景升做說客,但並沒有否認其說客的身份,加之這些日子以來的對答言談,要是陸氏三兄弟再不明白,也別稱什麼陸氏三杰了,直接拿塊豆腐撞死還能少丟一會臉。

    陸績聽完了龐統之言,深嘆了一口氣,本該是弱冠之齡的少年,可是讓陳祗怎麼看都覺得像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似的,陸績嘆完了氣,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莫非,我陸氏一門,真也要效法那諸葛氏之行事?”

    “有何不可?想讓瑁為那孫仲謀效命,瑁寧願……”陸瑁終究就年輕了些,當場耐不住就喝道。這個時候,陸遜不由得面色一沉,低喝道︰“子璋不得無禮。”

    陸瑁聽到了其兄之言,憤憤地拍了一把大腿,干脆飲酒不語,而陸績,這位陸氏一門的當代家主,卻是一臉猶豫與為難。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張松使魏

    坐在房中的陳祗卻並沒有剛才那般的輕松,反倒是顯得相當的緊張,嗯,應該說是忐忑才對,就有點像是拿著獎票,坐在電視機前對號碼時的心情。也不知道在房中繞了多少個圈子,總算是聽到了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陳祗深吸了一口氣,驅散了內心的煩燥,坐回了榻上,擺出了一副算無遺策的架勢,拿起了桌上的一本書作研讀之狀。

    龐統推門而入,眼見陳祗如此,不由得笑道︰“奉孝還真是好興致,不知道是否等急了?”

    “呵呵,急不急,不過是表像爾,倒是士元兄如此表情,料來,事已有大進展才是。”陳祗看到了龐統的表情,心中一松,放下了書冊笑道。龐統聽到了陳祗之言,不由得眉頭一揚,一面傲然之色︰“那是自然,嘿嘿,奉孝,汝實在是好心計。生生從江東挖了兩個俊才,陸遜之才,不亞于統,其弟雖然年少,然若是多加磨礪,亦是不可多得之人杰爾。”

    “跟祗關系倒是不大,若非士元兄與那陸績有登堂拜母之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怕是此事也難有功成之日。”陳祗可不是那種喜歡佔功勞的人,況且龐統對于陳祗而言,是一位相當重要的盟友,自然要把關系打實打厚。不過龐統不由得樂了起來,指著陳祗笑罵道︰“今日之事,與汝有脫不開的干系,某到時,會照實而言。”

    陳祗當下笑了笑,也不多言,再謙虛下去,也還真不是自己的作為了,龐統又跟陳祗談笑一番之後,這才正色道︰“今日已有消息傳來。某也與吳侯再過數日,某就要回荊州了,到時,陸氏兄弟,也都會尋機離開,汝不若隨某一塊離開江東?”

    陳祗搖了搖頭︰“不行。這里祗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暫時離不開,兄長之美意,祗領受了。”

    “汝該知曉,那孫仲謀若是知曉陸氏兄弟是因汝而離開江東,到時候,可真是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龐統沉下了臉低聲喝道。陳祗心中一暖。抬眼望向龐統長揖一禮正色道︰“兄長對祗的關切,祗心中甚慰,然祗所謀者,不僅僅是江東之才俊,還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現在小弟真是沒辦法離開。”

    “你!你這人怎麼總是這樣。老是不聽勸,這樣下去,若是有個意外,汝讓某如何交待?!”龐統頗有些氣急敗壞地道。陳祗沒奈何,只得湊到了龐統的耳邊︰“士元兄莫惱,且聽小弟一言……”

    “什麼?!”龐統呆呆地望著陳祗,心里邊可謂是波濤翻卷不已,望著跟前的陳祗,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來表達自己的驚訝。陳祗望著龐統。心里邊也是挺不安的。生怕這家伙接受不了,不過看龐統地神色,陳祗知道,這位兄台的抗擊打能力在自己的預料之內。

    良久,龐統這才搖了搖頭,兩眼死死瞪著陳祗,緩緩地道︰“某實在是不知道賢弟這腦袋里邊倒底都裝著些什麼,遠謀如此。實在是出乎某之預料外之多矣。”

    “士元兄。某之所言,還望兄長替某守秘。”陳祗向龐統誠懇地道。龐統點了點頭︰“奉孝放心。統自然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第二天,陳祗正在洗漱之時,孟廣美闖將了進來。“有事嗎?這雖不是江陽,汝也莫要作些惶惶之態。”陳祗看著孟廣美笑道。“是!公子,今日,小的接到了江陽的來訊,還請公子過目。”孟廣美恭敬地應了一聲之後,從懷里邊掏出來一個蠟丸。

    “嗯?!”陳祗微微一愣,從孟廣美手中接過,捏破了蠟丸,中間是一枚散著藥香的烏黑藥丸,陳祗手指一用指,把那藥丸捏散之後,里邊露出了一張紙條,這時候,孟廣美已然打來了一盤水,倒了些東西進去,徑直走到了房門口,雙目警惕地巡視著四周,陳祗在室內將這張紙丟進了盆中,待看到上面顯現地字跡之後,不由得嘴角微彎,笑得甚是開懷︰“好好好!機會終于要來了!”

    陳祗將那顯現出了字跡的字片從盆中撈了出來,湊到了那一夜未熄的油燈跟前,不多時,濕紙漸漸地發干、發黃,直至燃成了灰燼……

    兩天之後,周瑜終于率江東水師回到了與江夏郡隔江相望的蘄春郡的消息與劉磐與黃忠退兵的消息相繼傳來之後,龐統已然要離開江東。不過,相送之日,那孫權竟然也親來,實在是讓龐統覺得有些受寵惹驚之感,當初來時,江東孫氏冷眼相待,到如今,卻和悅得很。只不過,孫權一句話,便暴露了他來此的目地。

    “奉孝可是要隨士元同離江東?”孫權與龐統說了一些客套話之後,轉臉望向陳祗笑言道。陳祗搖了搖頭跟孫權開起了玩笑︰“若是吳侯不欲留客,祗自然只能隨士元兄泛舟而去。”

    聽到了陳祗這話,孫權倒是放了大半的心,面露喜容,執著陳祗的手道︰“某豈是那樣的愚夫?呵呵,既然奉孝還欲在江東盤恆,不若往某府中一聚?”

    “吳侯之邀,祗本當從命,只是今日相送兄長,歸時難料。待過幾日,祗再親往吳侯府出謁見如何?”陳祗倒是沒那麼輕易地答應,這年頭,甭管你是真有才華還是假撐場面,架子一定要有,這就是所謂的名士風度,陳祗自己也不脫俗流,更何況,他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讓這位孫仲謀轉移一些目標。

    “好!既如此,某便在府中掃榻恭候奉孝。”孫權與陳祗約定之後,又跟龐統說了一些閑話,這才擺車馬回吳郡而去。“嘿嘿,臭小子,為兄可是幫你不上了,只能看汝自己謀劃,不過,若是事不能為,還望賢弟以性命為要,早早歸來方是正理。”龐統拉著陳祗的手,頗有些擔憂地道。陳祗要干地事,自己是沒有辦法阻止的,不過,若其真謀劃而成,勢必能減少荊州大亂之時,所受到的戰亂,這一點,亦是龐統也希望看到的。

    “兄長的勸告,小弟銘記,只要事不可為,小弟自有脫身之記,望兄長勿憂,另有一事,張魯敗龐巴西,益州一日三驚,劉季玉惶惶不可終日……某之好友,益州別駕張松,已然奉了益州牧劉季玉之命,往見曹操。”陳祗把龐統拉到了一旁,緩緩地言道。

    聽到了此語,龐統不由得渾身一震,面色數變,一把抓住陳祗的手︰“此言當真?”一雙異于常人的大眼瞪得更是圓若銅鈴。

    “小弟豈能騙士元兄不成?”陳祗一臉無辜地道,龐統不由得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略略一想,便然知曉,冷笑道︰“就憑劉季玉小兒,還想從中漁利不成?”

    “劉季玉雖是昏庸無能之輩,卻不可不防,不過,這確實一個好機會,若是士元兄能說動玄德公……”陳祗湊到了龐統的耳邊,小聲地嘀咕道,不多時,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猥瑣陰險地笑容,笑聲著實滲人得緊。

    龐統執著陳祗地手,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個功勞,絕對小不了,陳祗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就這麼送給自己,還有那陸氏兄弟之事,這樣的心胸,龐統實在是難以表述。

    陳祗很理解他現在的心情,當下笑言︰“小弟要在此久留,此事,只能托付于兄了。”

    龐統嘆息了一聲,回握陳祗之手笑道︰“賢弟的這個消息,可謂是價值連城,你且放心,回了荊州之後,某定會將其中之利害得失告之于玄德公,勸其定奪。”

    兩人依依惜別,望著龐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後,陳祗這才深深地吐了一口心中的郁氣,時間越來越緊了,自己的動作,確實也需要再加快一些,讓天下大勢能早一日穩固下來,便是為華夏民族多留一份元氣。

    “劉季玉、張魯,現在還不是我找你們地時候,不過,咱們會有相見之日……”陳祗眺目西望,笑聲卻險得份外地陰森,聽得身邊的兩位忠誠家將面面相窺,不寒而悸,待陳祗回過了頭來,兩人鬼頭鬼腦地樣子讓陳祗不由得翻起了白眼,板起了臉,擺出了一副義正言辭的家主之風範沉聲喝道︰“汝等鬼鬼崇崇做什麼?!”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6 PM

第一百七十章 遣質

    過了兩日,陸績極力相邀陳祗前往其府中久駐,要與陳祗秉燭夜談雲雲,陳祗自然是婉拒之後,半推半就地辭別了陸遜兄弟,往那陸績府上而去。到了第三日,陸遜攜其弟,以訪友和拜祭先人之名,乘船往西北而去,陳祗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興奮地險些樂歪了嘴,不過,卻未成完全放心,因為,只要還沒有離開孫權的勢力範圍,陳祗就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陳祗也沒能擔憂多久,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去見孫權這位兄台。

    陳祗特地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錦袍峨冠,腰間系上了那柄孫權所賜的闢邪劍之後,倒是更顯英偉挺拔,不怒自威,至少在孟廣美和陳忠這兩個家伙的嘴里,陳祗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帥最有風儀的濁世佳公子。

    乘馬到了孫權的府門前,陳祗看到,立于門外的,卻是那朱然與凌統,不由得微微一愣,那朱然未語先笑,朝著陳祗長施一禮︰“主公前日與奉孝相約在府中聚談,今日不料有事,主公難以脫身,故爾命然與公績在此迎候奉孝,還望奉孝莫要怪罪我家主公未能親迎。”

    “哎呀,祗一介寒士,豈能擔吳侯如此厚待,二位不必多禮,如此厚待,實是折煞某家。”陳祗擺出了一副感激涕淋之狀,嗯,要換個人,說不定這會子就竄進去抱著孫權大腿高呼主公了,可惜,那人絕對不會是陳祗這位穿越眾。

    “奉孝乃主公言明的貴賓,我等豈敢怠慢。請隨然來。”朱然雖然其貌不揚,身材五短,但是言談舉止卻相當的得體,很是風度翩翩。不愧是世家的精英。想比而言,邊上的凌統要木枘得多,一言一行都僵硬,就連笑容,都顯得生硬。看得出來,這位還有些看不慣陳祗,不過,陳祗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家伙計較,沖二人笑了笑,一同入府而去。

    陳祗隨著二人邁入了正廳之時,腳步不由得一緩,因為廳中。陳祗看到那孫權正在與一位身量甚高。文士打扮的俊朗中年人親切的交談著,此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地動靜,轉頭向這邊望了過來,與陳祗的目光一交集,就像是有電光閃過一般,陳祗心里邊不由得微微一凜,已然知道此人是誰了。

    “奉孝終于來了,哈哈哈。某家都已經快等不及了。”孫權一臉喜色地下了榻,大步向前迎來。陳祗暫時收回了目光,向著孫權深施了一禮︰“祗見過吳侯。”

    “快快請起,某與權既友善,此非廟堂,何須執此大禮。”孫權很是不滿地嗔道,陳祗干笑兩聲,也就直起了身子,這時候。那位中年帥哥已然踱步到了陳祗的跟前。嗯,陳祗看到此人。嗯,確實不愧江東周郎之名,太帥了,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溫文爾雅卻又不顯輕浮,成熟男子的魅力,那雙能放電地雙眼,放到後世,絕對是個讓異性作捧心狀尖叫暈倒的主。

    就連陳祗這位極度自戀的帥哥,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相貌或許不輸于周瑜,但是在風度和那種成熟的魅力上,確實不及。“某乃廬江周瑜周公謹,汝便是吳侯贊許不已的江陽陳祗陳奉孝吧,呵呵,果然儀表非凡。”周瑜走到了前近,向著陳祗行禮道。

    陳祗微微一呆,不敢怠慢,側身相讓之後,回了一禮︰“不才正是江陽陳祗,久聞江東周郎之盛名,壯有姿貌,多謀善斷,文武籌略,器量廣大,今日一見,傳言不實也,應該再加上一句才符合祗眼前的周中郎。”這個時候,周瑜的官位是建威中郎將,所以,陳祗喚其中郎是有其道理地。

    聽了此言,在場諸人皆不由得一愣,就連周瑜也是似有些訝色,孫權先笑著開了口︰“久聞奉孝善品評人物,有汝祖之風,今日,倒要聽一聽奉孝對公謹有何佳評。”

    陳祗略略一展眉,說出了四個字︰“萬人之英!”聽到了這四字之評,廳里瞬間安靜得可以,周瑜望向陳祗地目光略略一變,倒是那孫權當先笑了起來︰“哈哈哈,奉孝之評,甚合權之心意,汝可知,某治有張子布,略有周公謹,方有今日之局也。”

    周瑜向著孫權施了一禮,搖著頭苦笑道︰“瑜豈敢當此佳評,萬人之英,實則太過也。”

    “過與不過,乃各入人眼,在祗眼中,唯周中郎一人可堪此稱。”陳祗卻沒有放過他的打算,反正就像是要一嘴咬定不松口般。頓時若來諸人一陣笑聲,孫權指著周瑜道︰“哈哈,公謹也莫要謙虛了,某也覺得,汝當得此贊。”

    周瑜只得笑著擺了擺腦袋,幾人分賓主坐下之後,略略談笑了一番,這個時候,外邊卻走進來了一位中年人,卻是那顧邵之父顧雍顧元嘆,在顧府作客之時,曾與陳祗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這個時候,顧雍卻沒有跟在場諸人打招呼的心情,只是環身一禮,然後向居于主位的孫權施禮道︰“雍見過主公。”

    “元嘆不必多禮,快請入座。這數日前往郡內巡視,可是辛苦元嘆了。”孫權笑道,不過,顧雍卻沒有領受孫權的好意。“多謝主公,雍方至府,便聽聞丞相遣使一事,故爾,特來詢主公……”說到了這,顧雍不由得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

    陳祗也知道既然是公務,自己也不便在留于此地,便起身向孫權行禮,正欲相辭,卻不料,孫權向其抬手虛按︰“奉孝且坐,元嘆只管直言無妨,廳內並無旁人。”聽了此言,周瑜、顧雍、凌統皆不由得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只有那朱然,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笑意看向陳祗,周瑜倒是神色不變,不過,深邃的目光讓陳祗覺得有些不舒服,嗯,就像是讓那周瑜看透一般。

    聽到了此言,陳祗保持住了表情沒有絲毫地波動,但是目光,卻溢散出了一絲受到了對方信任的神彩,使得孫權不由得彎起了嘴角,陳祗所需要地便是這個效果,這才緩緩坐下,垂首閉目不言不語。

    顧雍也收回了目光,向孫權進言道︰“雍以為,如今江東雖然表面安寧,但實際上暗波洶湧,山越未服,廬江時有紛亂,加之太史子義新故,廬陵受戰火波及,頗有不穩,若是曹丞相因此事而借故揮軍過江,我江東危矣。”

    聽到了此言,陳祗心頭一跳,沒想到,曹操已經遣使來江東了,不對啊?曹操要讓孫權投降,那該是明年的事,怎麼會今年就到,難道是因為自己這只蝴蝶的翅膀連曹操也給扇了不成?陳祗正疑惑之間,顧雍接下來的一句話總算是解了陳祗心頭之惑。元嘆以為,某該做何應對才是?”孫權眉頭皺出了一個川字,示意那顧雍繼續說下去,顧雍先是沉默,撫著那黑須半晌,才向孫權深施了一禮︰“雍自知言難入主公之耳,不過,望主公為江東基業之大計,遣一質,以寬丞相之心,待日後江東固若磐石,再作打算不遲。”

    聽了些言,孫權露出了一絲苦笑︰“元嘆之憂,正是某之所憂也,然若遣子為質,某如今膝下無子,只能遣兄弟而代之,如此必會受人詬病,日後,若是……”

    顧雍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卻仍舊堅持︰“主公,主公的兄弟,乃是血脈之親,骨肉相聯,如今江東孫氏危難之際,當為孫氏基業之興衰而踴躍,莫非還比不得我等外臣?!”

    “這……”孫權臉面數變,似乎被顧雍當面指責,而臉上過不去。“張長史也曾有此言進諫,只是,我兄長早逝,三弟又新亡不久,兄弟五人,只剩其三,若是遣為質,受人折辱,某有何面目去見父兄。”孫權的臉上,掛著沉重的傷感和悲痛。

    只不過,落到了陳祗的眼里邊,怎麼都覺得這位兄台在演戲,至少,陳祗覺得,如果孫權遣其兄弟為質,這就是一個很好地借口和理由,因為,嫡出地兄弟之中,比與其才智威望稍遜的,現在只剩下孫匡一人,至于那位孫朗,至今寸功未立,又無眾望,對于孫權根本就沒有絲毫地威脅。

    若是能遣孫匡為質,孫權不僅僅去掉了一塊心病,還能整合下屬,使得不論是那些久隨孫氏的老人,又或者是現如今的江東氏族,都只能團結在他的周圍,就算是哪天跟曹操翻臉了,曹操殺掉孫匡,孫權最多也就是擠了兩滴眼淚,還能打出為弟報仇的旗幟,激勵手下的士氣,多好啊?

    陳祗甚至在腦海里邊浮現出了一幅畫面,孫權正猥瑣的躲在一間暗室里邊,打著小算盤,一個勁地樂,笑得很是陰險毒辣……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孫二夫人

    朱然這個時候也站了出來,先是一本正經地誇贊了孫權的兄弟之情,血緣之愛,可接下來,話風一轉,希望孫權顧及大局,為江東基業計,千萬不要因私愛而枉顧公義雲雲,嗯,聽得陳祗直想拍巴掌,而孫權,卻是一臉難舍,甚至還擠出了幾滴眼淚,面色悲淒。先人的,劉備也相處過,可陳祗怎麼都覺得這位孫兄台實在是虛偽到了極點。

    或許就是因為劉玄德有本事虛偽了一輩子,而孫權只虛偽了半輩子便原形畢露的緣故吧?陳祗這樣在心里為自己對孫權的感觀打個了注腳。

    不過,邊上的周瑜卻好整以暇地端坐得筆直,劍眉微攏,似在深思,又似在耍酷,仿佛孫權與顧、朱等人不過是在演戲,而他,便是聽戲的觀眾之一。這邊,孫權抹掉了眼角的淚水,移目望向了今日方趕回吳郡的周瑜。“此事,公謹以為該如何論斷才是。昔日兄長有言,外事不絕而問公謹,還望公謹看在兄長的面子上,助權一臂之力。”孫權起身,到了周瑜跟前施禮道。

    周瑜站起了身來,回了一禮,表情倒是沒有太大的波動,嘴角微彎,仍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主公,不知此事,依主公之見,該如何處置?”

    孫權微微一愣,掃了周瑜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向了身後邊托放兵刃的劍架,緩緩地搖了搖頭︰“權實不願受曹孟德所牽制。”

    “既如此,瑜以為,主公不必遣質往江北。”周瑜立起了身軀。昂著頭,任那發帶輕刮過臉頰,目光之堅,猶若磐石。聽到了此言,那朱然與顧雍皆不由得一愣,兩人在周雍的身後邊交換了一個眼神,顧雍一咬牙,踏前一步,向那周瑜喝道︰“公謹莫要誤江東大事。”

    周瑜絲毫不惱。回過了頭來笑道︰“此為主公之本意,為何元嘆相責于瑜?”

    顧雍不由得啞口無言,旋及擰著眉頭沉聲道︰“汝為江東重臣,本該勸主公以天下為重,何以慫恿主公徇私情而枉顧公理?”

    “元嘆不得無禮!”孫權回過了頭來,皺起了濃眉喝道。正欲向周瑜開言之時,周瑜卻先笑了起來︰“元嘆之言謬矣。汝當真以為,遣質與曹操,便得換得我江東安寧不成?”雖然面帶笑意,原本深邃的雙眸陡然之間亮利如刃。直刺顧雍眼底。

    顧雍似乎不敢與周瑜對視,稍稍移開了目光,猶自抗聲道︰“遣質與曹,能換得我江東有數年喘息之機,片刻之安寧,使得江東能內治百姓,外整武備,以待來日,有何不可?”

    “如若那曹操不守信諾,尋由而征伐我江東。又該如何?”周瑜地笑聲變冷,利嘴如刀,雖然立于原地未曾前行半步,可是那種威勢卻逼得顧雍不由得稍稍向後小移了半步。此時,顧雍已然面色朱紫,聲音亦越發大了起來︰“曹操若是如此。必失信于天下。失信于我江東,那時,我江東自能齊聚一心,舉江東之力而抗曹操,以仁義而擊無道……”

    “儒生之見!”周瑜丟下了四個字,負手而立,歪開了頭,一副不屑與你說話的表情。可把這位顧元嘆給氣的。須發皆顫。嘴皮子直哆嗦,伸著手指頭指著周瑜。偏偏不敢跳上去單挑,嗯,顧雍料來一個書生,確實不是周瑜這位文武雙全的三國帥哥的對手。

    那邊,孫權臉色也不咋的,只得和悅地寬慰了顧雍幾句,這才望向周瑜。“公謹莫非覺得,曹操讓我江東遣質有詐?”

    “主公,曹操讓主公遣質,或許能使我江東能多得安泰數年,然曹操乃世之梟雄,北方已定,如今回首南顧,正磨刀霍霍,豈是遣質就能阻其一統天下之心?若是主公不得已,真遣以質,那曹操必會使人流言于江東,主公隨將軍平定江東,多靠族親與故舊效命,方有今日之局面,若是真有一二,信得此言,我江東本有內憂,外有強敵,若是再有……”周瑜懇切地給孫權分析了遣其弟兄為質的壞處。

    雖然陳祗覺得周瑜說的有些誇張,但是,確實也是事實。不過,確實當初陳祗所考慮的截然相反,讓陳祗明白了一個問題,周瑜心目中地主公,實際上仍舊是那孫策,而非眼前這位孫仲謀,所以,今日的這一番話,與其說是苦勸,倒不如說是替孫策保全他的弟弟。

    想到了這,陳祗看向周瑜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絲憐憫,孫策能有這樣一位兄弟,確實可以慰足平生。只不過,孫權這個人,表面雖然仁義大度,實際上內心陰狠毒辣,或許是因為年少就接下了這盤攤子的緣故,才養成了他這種任何人跟前都要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假面孔,實際上除了自己,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敢信任的性格,同樣也不過是一位悲劇性的歷史人物罷了。

    當然,這是陳祗以一種旁觀者的目光來看,雖然可憐這家伙,但並不代表陳祗就會對他有所同情,至少,陳祗對于江東孫氏地同情心都用在了那個嬌美動人,野性與驕傲並存的美人兒身上去了。所以,對孫權不過中可憐再加上鄙視而已。

    就在陳祗在這思考的時候,那邊的周瑜還在侃侃而言︰“……當年楚君剛被封到荊山之側時,地方不夠百里。他的後輩既賢且能,擴張土地,開拓疆宇,在郢都建立根基,佔據荊揚之地,直到南海。子孫代代相傳,延續九百多年。

    而如今主公繼父兄之余威舊業,統御六郡,兵精糧足,更是鑄山為銅,煮海為鹽,人心安定,士風強勁,何須送質于人?有質于曹操之手,我江東勢必受制于曹操之手。

    故爾瑜以為,主公欲成大業,就不能向曹操屈膝示弱。其一,可壯故舊之心,令孫氏及袍澤故舊共效死力,其二,可絕江東暗晦之徒推波助讕、借勢造謠之舉。如此,江東雖危,卻能齊致一心,外敵不能誨,內憂不能亂心,再者,曹操即便有心與我江東為敵,此時此刻,荊州與我江東唇亡齒寒,攻伐江東,其卻要防備那荊州之敵,自然難以全力揮師南下,我江東,亦非沒有拒敵于大江之北的能力……”

    周瑜的這番見解,陳祗大抵贊同,當然也有一些地方不見得就認同,但是,周瑜說的比較在理,至少能忽悠出那麼多理由來保全孫匡,至少陳祗覺得,周瑜這麼做,最主要的不是想讓孫權為了面子,而是希望能保全那孫匡的性命。

    孫權抬起了頭,看了一眼朱然、顧雍,還有凌統與陳祗,目光最後還是落到了周瑜地身上,原本緊緊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了開來,臉上也溢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孫權向著周瑜深深長揖一禮︰“公謹兄之言大善,若非公謹兄直言而諫,弟險些害了自家兄弟,更想不到會有如此後果,請受權一拜。”

    “主公不可,瑜本為主公之屬下,為主公出謀劃策,乃是瑜之本份,如何當得主公如此大禮,瑜時刻不敢有絲毫懈怠,撢心竭力,就是希望瑜畢生能不負將軍恩遇之情,主公厚待之恩。”周瑜回施禮而答道。

    這個時候,卻聽到了一聲喝聲︰“老夫人到!”在場的諸人皆不由得一愣,這時候,環佩聲響,一位端莊的老夫人竟然在孫尚香與一位侍女的攙扶之下,緩步移了進來。廳中諸人皆不敢怠慢,全都向著這位老夫人施禮︰“見過孫老夫人。”

    陳祗不由得一愣,他記得孫權地母親不是在前幾年就故世了,咋地這會子又鑽出來了一位孫老夫人,旋及才想明白,這定然孫二夫人,也就是孫權生母的親妹妹。

    而孫尚香亦沒有料到,會在此處見到陳祗,不由得一呆,腳步一緩,方又移開了目光,仍舊是一臉恭敬嬌弱之態攙著那老夫人前行。

    “都快起來罷,汝等皆是吾兒的重臣,莫要折煞老身才是。”老夫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溫言道。而伏身下拜的孫權這才起身,小心翼翼地上前來攙住了這位夫人,臉上掛著和悅的笑容,聲音也溫和得很︰“母親,您怎麼來了,您身子不舒服,還是少走動一些為好。”

    老夫人聽了此言,臉上掛著苦笑坐到了榻案上之後,望著那垂首恭立的孫權良久,方自垂淚道︰“老身再不過來,怕是連又要失去一個孩子也不知道。”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6 PM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似

    “母親切莫如此,都是孩兒不孝,惹母親傷心了。”孫權哪里還有平時的談笑自若,伏身再拜,一副懊惱痛悔之神情,而另上的那位東吳重臣也皆盡肅然,看樣子,這位老夫人還是有點權威的,至少能夠鎮得住場面。

    “方才,爾等的話,老身都一一聽見了。”孫老夫人讓孫權起身之後,孫權也不敢坐,只得侍立于一旁賠著筆臉,那孫老夫人掃了在場諸人一眼,目光落在了顧雍的身上,陳祗可以明確地感覺得到那顧雍微微一顫,神色越發地恭敬了起來。

    老夫人雖然神情慈祥,看似和藹可親,不過,倒真有一股子威儀在骨子里邊,嗯,孫尚香在這一點,確實很像這位老夫人。這時候,孫老夫人把目光落到了周瑜的身上,周瑜也不敢怠慢,束手作聽訓狀,孫老夫人笑著微微頷首︰“公謹的話,老身覺得說進了老身的心里邊去了,權兒你能聽得進去,不僅僅是你們兄弟的幸事,更是我孫家的幸事。”

    “母親教訓得是,孩兒自然領會得到公謹兄為我孫氏謀劃的苦心。”孫權點了點頭微笑著答道。

    孫老夫人這才滿意地微微頷首,而陳祗用眼角掃到了孫尚香在老夫人身邊後悄悄地松了口氣,心中已然明了,必然是孫尚香聞知了這個消息,說動了老母前來說項,希望孫權不要讓那孫匡前去為質,不過,倒是讓周瑜先站了出來說服了孫權,實際上,周瑜不僅手握重兵,且在江東軍中亦威望甚高。他的意見。對于孫權而言,是相當的重要的。

    孫老夫人緩緩地道︰“公謹與你大哥情同手足,從未有離棄過,他比你哥哥只小了一個月,老身一直就把他當作兒子對待,你也該把他當成兄長才是。有什麼大事不能臨機而決,可向公謹詢問,需得慎重才是啊。”

    “孩子知道,母親放心,孩兒待公謹兄,就如同對待大哥一般。”孫權向著孫老夫人鄭重地道。這話讓老夫人松了口氣,周瑜淡淡一笑︰“老夫人但請寬心,主公聰明仁惠,神武雄才,敬賢禮士。乃世之英主也,便是瑜,也遠不及矣,瑜雖諫言,其實主公心中早有論斷。”

    “嗯,如此,老身也就放心多了……”孫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看了孫權一眼,不再多言。不過,目光落到了陳祗身上之時。不由得微微一愣︰“權兒,此子乃何家子弟,生得一番好相貌。”

    聽到了孫老夫人誇自己,陳祗也不敢繼續呆在原地擺酷耍帥,趕緊步出來,向著孫老夫人深施了一禮︰“益州江陽陳祗,見過孫老夫人,孫老夫人之贊。祗愧不敢當。”

    孫權指著陳祗笑道︰“母親不是說那紙制的書籍。要比竹犢更方便閱讀嗎?那些物件,皆由奉孝所制。”

    “哦?他莫非就是那許靖、許劭的從孫。與吾兒一般,十五得舉孝廉地那個少年才俊?”孫老夫人不由得面色大訝,眯起了眼看著陳祗。“正是,數十年間,唯權與奉孝,能以舞象之齡得薦為孝廉,說來,也算得上是緣份,昔日,文休公在江東,大哥欲往拜之,奈何文休公已然離去,大哥每每引為憾事爾。”孫權在一旁邊瞎扯蛋。

    至少聽陳祗地耳里邊,怎麼都覺得這位兄台實在是能忽悠了點,只不過,這樣也好,既然孫權示之以親厚,自己也要作出迎合的姿態方好,最重要的是,那位美人兒可是這位老夫人的嫡親閨女,俗話說得好,要娶媳婦,先過了丈母娘這一關再說。看孫權的樣子,還有歷史上聽過的關于孫氏孝母地故事,要是這位老夫人能出面,指不定,孫尚香這位美人兒有很大的可能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孫老夫人起身走到了陳祗的跟前打量了一番,又頗有興致地看了一眼邊上的周瑜,不由得展顏一笑溫言道︰“老身方才險些以為這位少年郎是公謹的親族呢,呵呵……”

    陳祗無語中,周瑜也同樣無語,兩人對視了一眼,都頗為尷尬地咧嘴笑了笑。倒是孫權不由得大笑了起來︰“母親這麼一說,孩兒也覺得,奉孝與公謹兄著實有些相像之處。與奉孝交往,亦如與公謹一般,使人如沭春風,皆是博學廣聞,量雅志高之士也。”

    朱然與凌統亦齊聲應和,那顧雍也撫著長須插言道︰“吾家犬子邵與奉孝相交,亦在雍跟前相贊奉孝之才,勝其百倍。”

    陳祗趕緊謙虛了幾句,不過,已經讓人誇多了,所以,面不紅氣不喘已經成為了陳祗的常態,倒是讓孫老夫人與周瑜皆不由得在心中暗贊一聲,不驕不燥,不卑不亢,只看其品性,就絕非凡物。倒是那個孫尚香心里邊暗暗地低哼了一聲,不過,臉上倒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只是,美目時不時地掠過陳祗,倒與那過堂的輕風,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惜陳祗這個時候沒有注意到,不然,說不定又在這歪歪這漂亮妞對他已經芳心暗許雲雲。

    “哦?孝則對奉孝竟然也如此看重。呵呵,真乃所見略同爾。”孫權不由得撫掌而嘆。顧雍之子顧邵顧孝則,算是年輕一輩之中,風頭無兩的人物,與其舅陸績齊名,陸遜、張敦、卜靜這些江東少年俊杰之名皆在其下,但凡州郡及四方人士,皆往來相見,或言議而去,或結厚而別,遠近稱之,就連龐統帶陳祗去見顧邵之時,就曾經向陳祗對此人大加贊許,可以說,這位就是江東年輕一輩地偶像級人物,而孫權亦甚是青眼有加。

    只不過,顧雍一向管教極嚴,認為其子現在過去輕浮,學問未精,所以數次婉拒了孫權的闢官,當然,孫權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他相信心腹顧雍絕對不會拿自己來開涮。所以,目前顧邵仍舊是無官之士。

    孫老夫人所擔心的問題已經解決,聽聞是孫權特地召了陳祗前來赴宴,也就在諸人的挽留之下沒有離開,在孫尚香的侍候下與諸人一塊兒用膳,期間陳祗刻意討好之下,倒是把這位老夫人逗得眉開眼笑的,孫尚香冷著臉看在眼中,而孫權,還以為陳祗這是在向自己示好,心里邊樂的很,也不停地吹捧起了陳祗的舊事,嗯,很多事情,都是他吩咐朱然專程打探才知曉的。

    令他吃驚地便是,原來陳祗竟然是荊州大名士龐德公的關門弟子,孫權可是聽聞過龐德公弟子們地才名的,那孔明與龐統,皆有國士之風,跟前的這位少年,經過了這些天來的了解,孫權也知道,此人絕不遜色于那臥龍與鳳雛,若得收歸帳下……

    孫權正在那意淫的當口,孫老夫人不耐久坐,便與孫尚香一塊離席而去,陳祗也與其他人一般,恭送著老夫人離開,只是,孫尚香即將要消失在陳祗的視線之外時,回眸一窺,正讓瞪著眼楮的陳祗瞧個正著,陳祗心中大樂,看樣子,自己至少在這個絕色佳人的心里邊還是留下了一定地好印象地,嗯,看樣子,自己還真得再加把勁,努力一二,泡了孫策的妹妹、劉備未來地老婆,曹操佷兒子媳婦的小姑,還是相當有成就感的。

    說起來,也著實頭暈目眩的,這年頭,政治婚姻成風,搞不好誰跟誰就是親戚關系。待孫老夫人離開之後,陳祗也尋了個由頭告辭,孫權雖然一再挽留不得,只得親自相送陳祗到了府外,孫權站在府門處,握住了陳祗的手,顯得相當真摯地道︰“奉孝,權有一言,還請奉孝斟酌……”

    聽了孫權之言後,陳祗沉吟了半晌,向孫權長揖一禮︰“祗不過是一布衣,能得吳侯如此看重,實乃天大之幸事。吳侯美意,令祗惶恐不已,還請吳侯容祗思量一二。”

    聽到了陳祗的回答,雖然孫權有些失望,但還是有些欣喜,至少陳祗並沒有直言婉拒,話里邊還是留下了余地的,當下向陳祗回了一禮︰“既如此,權便靜候佳音,若是奉孝在江東有何需要,只需知會一聲。”

    “多謝吳侯之美意,他日必有所報。”陳祗總喜歡用這一句話來挑逗人,不過至少這句話用得恰到好處,讓對方覺得感受到了陳祗的心思。

    孫權看著陳祗那挺拔的背影,這才猛然省起,陳祗與周瑜,雖然相貌並不相似,但是那種氣質與風度,還有那種讓人看不分明的深邃目光,卻份外的神似,難怪很多人都會有兩人相像的錯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尚香之邀

    “不知道,我能否像大哥一般,也能有一位不世之材,成為我的周瑜。”孫權想到了這里,心里邊,著實有種焦灼難耐之感,回身往府內而行,心神恍惚之間,腳下一步踉蹌,就覺得手臂已被人攙住,抬起了頭來,原來是朱然。孫權不由得心中一暖,朱然雖然才智將略不是頂尖的,但是他對自己的忠誠卻是不需置疑的。若是能再得陳祗這樣的才智高遠、多謀善斷之士相佐……

    數刻鐘後,在一間靜室之內,只有朱然、顧雍與孫權三人在室內端坐,朱然抿了一口茶湯之後,神情有些黯然向孫權拜倒道︰“主公,還請治然之罪。”

    邊上的顧雍亦面有慚色,向孫權拜倒。“義封、元嘆快快請起,非是義封失算,更不是元嘆智短舌拙,實在是權之過也。”孫權上前,把二人扶了起來之後頗有些感慨地長嘆了一聲道。

    朱然與顧雍對視一眼,向孫權恭敬地言道︰“主公此言謬矣,既是我等之過,主公……”顧雍的話被孫權抬手打斷。孫權默坐良久,方自苦笑了聲道︰“是權料想差了,沒有想到公謹兄對我大哥的忠誠,實乃天日可表,日月可鑒。”

    朱然眉頭一挑,沒有插言,只是靜聽著,而顧雍亦若有所悟,不由得臉色微變,眯起了眼楮。

    孫權似乎沒有察覺一般,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公謹兄能把我孫氏一族之安危如此放在心中,權亦甚為欣慰,兄長在天之靈。甚足慰矣。”

    “對了元嘆,你對那陳奉孝之感觀如何?這都都沒有外人,照直而言便是。”孫權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問向了邊上的顧雍。顧雍聞言,知道孫權特別加上照直而言這四個字地意思,是讓自己不要誇張。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依雍之見,還是那句話,陳奉孝博學廣聞,矜厲威容。雅倫風趣,文韜武略皆備,乃大材爾,雍不及多矣,雍觀我江東才俊,能與其比肩者,寥寥可數。”

    聽到了顧雍的評論,朱然撫掌而笑︰“顧郡丞之言,與然之感觀不謀而合,然這些日子。倒是聽聞了不少關于陳奉孝之事。”

    “哦……義封速速言來。”孫權喜道,朱然一笑︰“陳奉孝,在益州才俊之中,可謂翹楚,益州諸郡及四方人士,皆慕名往來相見,結厚而別,但凡逢奉孝之人,皆贊其品性德行,遠近皆善之。這一點。倒是與顧孝則相若。”

    聽聞此言,顧雍倒是替他兒子謙虛了幾句,不過,臉上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喜容。

    而後,朱然之言卻讓二人心驚。“……數郡共薦其為孝廉,雖有其叔公至交之佐助。然其自身之才德。當為首要。劉季玉雖庸,也久聞其賢名,故爾闢其為官,奈何奉孝以年幼而婉拒不就,後至荊州求學,得拜于龐德公門下經年,在荊州,亦受來往之士青眼有加。劉景升亦曾闢其為吏。數辭,那左將軍劉玄德亦曾多次往鹿門而見。每每相談,至夜方歸,曾與左右人言。便是得一州之地,亦不如得此子使備欣然爾……陳元龍曾與友人雲︰益州之材,盡在奉孝。”

    孫權聽得面色數變,內心既喜又憂,沒有想到,陳奉孝竟然這麼受那麼多的一方諸候歡迎,看樣子,並不止自己一個看上他。不過,他卻一直不願意受闢,而今,卻至江東而來,很有可能,就是想看一看,自己是不是其值得投效的明主,想到了這,孫權不由得伸手撫了撫頷下的短須。眯起了眼楮。

    而顧雍不由得連連砸舌︰“雍以為此子年少,料來不過是借恩蔭方有今日之名,倒真不想,十三之齡,便已經……奇材,天下奇材,若是主公能得此子,大善!”顧雍把目光落到了孫權的臉上。

    孫權聽到了自己的心腹對于陳祗的評價,不由得在臉上泛起了苦澀地笑意︰“某已然對其作了暗示,其雖未當面而拒,話語之間,留有余地,不過,其志高遠,權未必能留得住此俊材啊……”

    這年頭,越是有名氣的人,就越吊,越吊,名氣就越大,這就像是一個惡性循環一般,不過,越是這樣,越讓那些諸侯心中恨愛交纏。

    “主公勿憂,然觀奉孝此人,乃性情中人,極重情義,常言伯牙子期之誼,乃世之貴也,此等人,當以情義動之為要。”朱然把他所打聽到的心得體會告訴了孫權,實際上呢,正是陳祗這個陰險人在江東故意這麼表露的。

    聽到了朱然之言,孫權不由得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嗯,以情義動人,這他比較拿手,也很在行,他的心腹之中,多是因此而感其恩,故願為其效死力。

    “義封,權身多要務,不便輕離,汝可代某……”孫權跟兩個下屬,壓低了聲音在靜室之中鬼鬼崇崇地不知道商議著什麼。而這一刻,陳祗方自乘馬正悠然地在吳郡的街道上緩行。而孟廣美卻跟那陳忠正在那合計,哪天在慫恿公子帶上他們出去獵些野味回來打打牙祭,成天吃那些海鮮什麼的,哪有山珍美味雲雲,聽著那兩個家將的報怨,陳祗不由得婉爾一笑,正欲答話的當口,眼前的街角處轉來一騎,正是那孫尚香地心腹孫嫣。只不過,她現在並非武者打扮,而只是穿了一身男子長衫,頭上戴著綸巾,倒像是一位翩翩公子,就是白了些,嬌弱了些,胸脯也……嗯,陳祗趕緊移開了目光,先露出三分笑意,望著這位看樣子分明就是沖自己來的孫嫣。

    “陳公子,嫣有禮了。”到得近前,孫嫣也沒有下馬,只是在馬背上匆匆一禮之後向那陳祗低聲道︰“還請公子隨嫣一行。”

    “不知所為何事?”陳祗回了一禮笑道,孫嫣看起來該是受了囑咐,所以沒有透露半點,只是嫣然一笑︰“我家主人吩咐過,嫣只能守諾不言,若是公子信得過嫣及我家主人,還請隨我一行。”

    陳祗略略一想,便點了點頭︰“如此,有勞帶路。”孟廣美與陳忠自然也看出了跟前的年輕人是誰,不過,跟在陳祗身邊久了,自然知道哪些話該說或者該問,既然公子已經開言,他們只管默聲跟隨。

    這一次,在孫嫣的帶領之下,卻是往江邊而去,到了江邊一艘小船已然侯在一個簡易的碼頭旁。小船並不大,約有一層樓高,大概載著七八個孫尚香的侍衛,陳祗率先登船,待到那孟廣美等欲登船時,那孫嫣卻出手阻攔︰“爾等不能上船。”

    “你說什麼?!”孟廣美聽到了孫嫣此言,不由得眯起了眼楮,看到高大偉岸如巨人一般的孟廣美眯起的眼中閃爍著的危險光芒,還有那滿是橫肉的臉龐卻沒有絲毫表情波動。而邊上,陳忠臉上帶著笑,不過笑得相當地錚獰,白白的牙齒上似乎都暈染了金屬的寒光。

    這二人的表現讓原本擺起了架子的孫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看得陳祗險些樂出來,嗯不愧是自己最得意的家將,配合起來,還真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

    不過,陳祗還是假惺惺地板起了臉︰“汝等不得無禮,這可不是江陽,本公子一向教導你們,做人要和善一些。小娘子莫怕,他們倆雖然長得挺嚇人,實際上心腸不壞。”

    聽到了陳祗這話,孟廣美與陳忠險些笑出聲來,嗯,正所謂有其主,必有其僕,這話果不其然。

    這個時候,船內傳來了一個冷冰地聲音︰“無妨,讓他們上船便是。”孫嫣心里邊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氣鼓鼓地挖了這二人一眼,側開了身子︰“想上去就快點。”

    上了船,孫嫣走到了船艙之前,挑開了簾子,仍舊板著小臉,略有些憤憤地道︰“陳公子請入內。”

    “多謝小娘子,你們留在外邊,莫要惹事生非。”陳祗回過了頭沖那兩個家伙交待了一聲之後,提著前襟進了船艙,到了艙內,才覺得別有洞天,船艙布置得並不華麗,雖然空間不大,但是里邊地裝飾,皆是女子所喜之物,而矮上的案幾上擺著著一個精致漂亮的鳥籠,一只彩羽的鸚鵡正在里邊梳理著羽毛。當陳祗的目光落到了那小船的主人身上之時,禁不住一陣目眩頭暈……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8 PM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陳祗的惡趣味

    以手倚頷,青絲束髻,櫻唇欲滴,眼波流轉,汪汪若溪,肌膚淡施粉黛,猶得那吹彈得破的白膩蛋皮,看得陳祗不由得一呆,雖然仍舊是男兒裝扮,可就算是瞎子,定也不會認為跟前的是一俊俏男兒。

    即使她是在對著那金絲籠子里的鳥兒發呆,那種發自骨子里的驕傲與野性,仍舊是那樣的肆無忌憚,確實,能美到她這份上,天下子男,誰都不會覺得她的驕傲過份。更何況,或許是因為不需要縱馬持韁,身上並沒有外罩皮質軟甲,她那散發著無限魅惑力的身材雖然在衣物遮罩之下,仍舊讓陳祗覺得兩個鼻孔真噴熱氣。啥叫肉彈,啥叫暴……

    嗯,這個詞實在不雅,陳祗覺得用在跟前女子的身上實在是有些玷污之嫌,但是,那幾科要掙開衣物的束縛,隨著她的呼吸還會輕輕地顫動,足以讓色狼們抓狂鬼叫的傲人雙峰,還有那用一根絲帶系住,確實只堪一握的腰肢,還有那……嗯,至少陳祗只能看到孫尚香臀部的側面,不能完全看清,更不可能跑上前進打量這位性格剛烈的美人兒的臀部是否渾圓挺翹,彈性驚人,不過,僅僅從側面的弧線,陳祗已經覺得勾得心肝子癢癢,恨不得掏出一把尺來量一量這位美人兒的三圍。

    還好,多年的鍛煉,便得陳祗能夠表里不一,至少表情仍舊溫文爾雅,目光里只有欣賞而沒有發紅放光。也幸好孫尚香此刻的心神全在那梳羽的鸚鵡身上,才沒有注意到陳祗剛剛進艙之時地失態。

    而這個時候。孫嫣已然步入了艙中,抬眼偷看了立于艙口的陳祗一眼,輕手輕腳地到了孫尚香跟前低聲道︰“小姐,陳公子到了。”

    孫尚香並沒有答話,緩緩地把目光從那鸚鵡轉到了陳祗的身上,淡淡地一笑,臉上,又浮起了那漠然與寒意。“陳公子請坐。”

    “多謝孫娘子賜坐。”陳祗也不客氣,徑直坐到了孫尚香的對面。打量起了那被關中金絲鳥籠中的鸚鵡,抬起眼楮,看到雖然收攝了心神,但是那落寞的余韻仍舊殘留于眼底的孫尚香,不由得在心中輕嘆,如此佳人,自己若真要放過。任由她在走上那條老路,去重復那曾經發生地的故事,那自己干脆抄起腰間的闢邪劍把自個給自宮算了。

    “今日,仁請公子前來。是謝當時公子救仁之恩義。”孫尚香起身子後,如男子一般抱拳為禮向陳祗一拜,陳祗安坐于榻,別說是起身婉拒,便是臉上都沒有一些受寵若驚地神情,反倒安之若素地受了孫尚香一禮。邊上的孫嫣見此,不由得眉頭一皺,手按于腰間劍柄,就欲嬌喝出聲。

    倒是那孫尚香,見陳祗如此作派。微微一愣,回首掃了孫嫣一眼,低言道︰“汝且去取酒食來。”

    “可是小姐他……”孫嫣話說了半截,讓孫尚香目光中透出的厲色給生生壓斷了話頭,忿忿地瞪了陳祗一眼,大步往里艙走去。孫尚香眨著大眼。似乎很好奇陳祗的舉動。而陳祗去帶著淡淡地笑容,把視線轉移到了那只關在了金絲籠中的鸚鵡。

    看著陳祗望著那只鸚鵡的憐憫與傷感眼神,不知為何,孫尚香覺得,那眼神似乎就是對著自己而發,心里邊猶如讓人放進了一根長篙,攪得心湖蕩起了一陣波瀾。而捧著食案走了過來的孫嫣看到了兩人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愣。很是識趣地沒有前行。

    陳祗望著籠中的鸚鵡良久。輕嘆了一聲緩緩地吟道︰“竟日語還默,中宵棲復驚。身囚緣彩翠。心苦為分明。暮起歸巢思,春多憶侶聲。誰能拆籠破,從放快飛鳴?”這出自何人之手臂,陳祗已然記不清了,但是,用在些時,卻再恰當不過。

    孫尚香聽聞陳祗所吟誦的詩句,聽出了那語句之中,描繪鸚鵡獨囚牢籠而渴望放飛地心情。心中不由得一悲,自己的命運,又何嘗不是如此?真情湧動之間,眉宇之間泛起的傷感和幽怨,堪使世人憐,陳祗看到了孫尚香如此嬌弱無助之態,險些伸出了手去撫慰于她。

    我見猶憐,傾國傾城,不外如是。陳祗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不由得感慨道。怪不得劉備就算是牆外邊有數百刀婢,也要硬著頭皮入洞房,敢情這位兄弟也是懷著一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壯懷激昂之志。

    看到自己小姐失態,孫嫣清了清嗓子,端著食案走上了前來︰“小姐,酒食來了。”聽到了孫嫣的言語,孫尚香知道孫嫣是提醒自己失態了,趕緊歪開了臉頰,悄然地舉袖拭去了腮邊的淚珠兒,回過了頭來時,已然恢復清明,望定了陳祗言道。“公子請。”

    “多謝孫娘子賜。”陳祗也不客氣,抄起了筷子,品嘗起了這些美食,不愧是高干子女,船上都有廚子,雖然不過是一些小菜,但是風味甚佳,陳祗吃了幾口,卻見孫尚香未動分毫,不由得抬起了頭,看著孫尚香仍舊在打量著自己,不禁笑道︰“孫娘子為何如此看著在下?”

    “公子欲效命于我家兄長?”孫尚香一咬銀牙,徑直奔了主題。陳祗筷子微微一頓,挾起了一塊菜放進了嘴里細嚼,把筷子擱下之後,這才答道︰“孫娘子何以此問?”

    孫尚香盯著陳祗的雙眼,蘊聲道︰“猜的。”

    陳祗聽了這話,不由得啞然失笑︰“孫娘子這話說的,猜測之事,豈能作為論據?”

    “也是,其實今日仁請公子來,不過是為了謝當日救命之恩,至于其他,與仁何干。”孫尚香淡淡一笑,端起了自己跟前的酒盞,一飲而盡,豪氣之中又透著一絲柔媚。不過,她地自若卻沒能持續到飲干杯中的酒。

    “若非為孫娘子,汝兄,與祗何干?”陳祗一本正經地道。此言一出,讓孫尚香方下至喉中的酒倒嗆出了泰半,嗯,這不能不說是陳祗的惡趣味,最喜歡在別人飲酒或者吃食之時,突放驚人之語,龐統可是常受其害,恨憤難言。

    孫尚香讓那酒漿一嗆,激得俏臉盡紅,雙眸淚汪汪地,偏又滿目恨意地瞪著跟前的罪魁禍首。邊上的孫嫣一邊替孫尚香捶背拿水,一面頂著一臉古怪之色看眼小姐,又看眼陳祗。

    原本若不是讓這口酒給嗆得天翻地覆,說不定孫尚香此刻已然面罩寒霜,仗劍而立,並指如劍地斥責陳祗這個笑得一臉詭異地惡趣味之徒,然後……嗯,或許會說一番代表月亮懲罰你之類地話之後,把這家伙趕出艙去,可眼下,卻讓那口酒嗆得形象全失,眼淚汪汪地。“孫娘子小心些,莫要說話,嗆酒之後,需要深呼吸,放松心情為要。”陳祗一本正經地道,孫尚香好不容易平穩了氣息,臉上的冰冷再也裝不下去了,擰著黛眉,紅著臉,鼓著腮幫子,薄怒嗔容盡顯︰“你方才說什麼?!”

    “在下是說要放松心情為要。”陳祗微一錯愕,老老實實地答道,聽了這話,邊上的孫嫣 哧一聲,趕緊側開了臉,可是小臉蛋憋的老紅。那孫尚香不由得一呆,伸手指頭指著陳祗一陣無語,嗯,確實不知道該抓狂還是干嘛。可陳祗無辜的眼神,還有那沒有一絲一毫不敬的表情。

    孫尚香閉上了眼,深呼吸,再睜開,咬牙切齒地瞪著陳祗。“仁說的是上一句。”

    陳祗一副恍然之色拍了拍自己的腿︰“嗆酒之後,需要深呼吸,這句對嗎?”

    “……”孫尚香五指如勾,目露凶光,邊上地孫嫣原本跪坐得筆直地身子像是讓人抽卻了脊梁骨一般,不過,為了不讓自家小姐暴發,孫嫣強壓著,嗯,說出了一句流暢的話來︰“我家小姐地意思是說,公子在小姐飲酒之時所言的那一句話。”

    “明白了,不好意思,在下弩鈍,想差了,呵呵。”陳祗厚皮實臉地笑了笑,然後望定跟前方寸已亂的孫尚香。“孫娘子可知,在下方才為何要安受孫娘子大禮。”陳祗笑問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瘋了?!

    孫尚香此刻可沒了平常的鎮定自若,原本淡漠的語氣也變得有了感情,雖然是憤怒,倒總要比淡漠讓陳祗覺得欣慰,至少這妞還有感情。“有話就說。”孫尚香一雙俏目瞪得溜圓,沒好氣地道。

    “那是因為,祗救孫娘子,孫娘子執禮相謝,已然兩清。”陳祗吞了口唾沫,盡量讓自己的目光不要在孫尚香那因為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停的誇張雙峰上停留過久。“嗯?!”孫尚香不由得一愣,倒還真沒有想到,陳祗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過,從陳祗並沒有把救自己之事外洩來看,他確實並不想借這件事來做些什麼。

    “祗接近吳侯不為旁事,乃是為了孫娘子一人爾。”陳祗雙目灼灼地與孫尚香那雙帶著一絲恍惚的眸子對視著,一字一句地道。

    邊上的孫嫣險些把舀酒的酒杓給丟掉,而孫尚香先是呆呆地瞅著陳祗,半晌才反映過來。“陳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孫尚香覺得此刻自己應該憤怒地斥責于敢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的人,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沒有絲毫殺傷力的疑問句。

    “孫娘子乃巾幗之英,女中豪杰,世人皆愛,祗亦心中生念。”陳祗這話說得相當的**裸,孫尚香頓時覺得俏臉猶如讓一陣煉鐵的熱風拂過一般,燙得驚人。這個時候,孫嫣很是識趣地退了出去。她是孫尚香地心腹,這些日子,雖然孫尚香極力地掩飾,可是這些日子以來,變得更加的情緒化,但凡有人評說那陳公子,小姐偽裝的神情之下總會有所波動。甚至還讓自己去打聽,焉有不知孫尚香心事之理?

    安靜,船兒輕擺,船艙中,除了那梳羽的鸚鵡,這對獨處一艙的男女都靜默無語,過了許久,就在陳祗幾乎要喪失所有的耐性之時,孫尚香開了口。“仁不過是一介平凡女子,多謝公子抬愛了。”臉上的紅霞漸漸地消去。孫尚香好不容易恢復了清明,聲音與神色皆冷了下來,平板無波地道。

    陳祗聽到了這話,不由得咧嘴一笑正欲開言,卻為孫尚香所打斷︰“陳公子,莫要再言了。今日,仁請公子前來,一乃是為了謝當日公子救仁性命之恩。二是想問公子欲何時離開江東。”

    陳祗知道,今日自己既然已經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就應該等一筆。像孫尚香這樣防備心理太重、性情剛烈地女子,若是迫之太甚,反而會引起反效果。當下便順著孫尚香的問題答道。

    “離開江東之事,祗亦未有定論,汝兄今日,已經向祗露了招攬之心意,久聞吳侯虎據江東,聰明仁惠。敬賢禮士。江表英豪鹹歸附之。如今與吳侯見面,甚覺得此贊不假。然祗家在益州。卻效命于江東,一東一西,相去數千里,實在是讓祗覺得有些左右為難。”陳祗說完這番話,斜了下眼角掃向孫尚香。

    孫尚香眨著美目打量著自己,又問道︰“汝真覺得我那兄長,乃是明主?”

    “汝兄深謀隱忍,心有大志,一如春秋之越國勾踐,應該算得上是一位英主。”陳祗斟酌著言道。“越國勾踐……你!好大的膽子。”孫尚香咀嚼了陳祗這番話,亦不由得臉色一變,玉手擊于案幾之上,沉聲嬌喝道。

    “孫娘子,莫非在下之言有差?汝兄臨危受命,穩固江東,四面環敵,內外交困,然屈身忍辱,任才尚計,方有今日之局面,某以春秋之霸者相喻,難道有差不成?”陳祗望著孫尚香,緩緩地道。

    “接下來,汝是不是想說,我兄長只可共患難,不可共寶貴?!”孫尚香按著腰間的劍柄,一手據著案角,猶如一位殺氣騰騰的女將軍。陳祗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怯意,反倒是看向孫尚香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絲欽佩,還有遺憾,傷感……

    “汝為何如此看我?”孫尚香覺得陳祗的目光讓自己有一種無所遁形之感,心底沒來由地升起了一絲慌亂,低聲喝道。陳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孫伯符有你這樣為了孫氏之和睦而忘我的妹子,實在是他的福氣……”

    聽到了陳祗此言,猶如一柄長刀,狠狠地扎進了她心窩最柔弱之處,孫尚香雙膝一軟,坐回了榻案之上,原本雙眸地厲色,讓傷感還有一種被看破的惶然之感所取代︰“你什麼意思。”

    “在這船艙里邊,祗看到了兩只囚在籠子里的鸚鵡,一只是逃不出去,另一只,卻是不願意逃罷了。”陳祗淡淡地道,端起了身前的酒盞,一飲而盡。

    “仁想離開,沒人攔得住。”孫尚香喃喃地自語,亦或說她是在自辯。“但是你心里邊還有牽掛,所以離不開。”陳祗就像是個深淵里邊跳出來的惡魔,惡狠狠地折磨著孫尚香變得脆弱的靈魂。

    “你是喜歡我還是可憐我?”孫尚香抬起了頭來,看著這個俊偉多材地男子,心里邊已然亂若麻絲,強自鎮定之下問道。這話讓陳祗亦不由得一愣,雖然這年頭,男女之間自由戀愛也相當的頻繁,大膽示愛的也經常有,但是,孫尚香這話,卻實是讓陳祗頗有些進退無據之感,或許是因為珍惜,所以,反正事到臨頭之時反顯猶豫。

    “都有,不過,我更喜歡孫娘子那種敢作敢為,笑罵由他人地性格。”陳祗老老實實地坦白道。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不知何時,孫嫣已然跪坐在孫尚香身側,看到自家小姐呆呆地扶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得心焦地問道,孫尚香這才警醒過來,掃了一眼艙內︰“他呢?”

    “陳公子下船去了,他讓奴婢告訴小姐,他要向吳侯求親。”孫嫣臉紅紅的,眼里邊盡閃爍著興奮與一種難掩的快活,還有一絲慶幸。多是為了小姐,她自幼隨小姐長大,小姐地一切心思,又怎麼能逃得過她的眼楮,而這位江陽來的陳公子,不論是人品德行,又或者是才華與容貌,皆是上上之選,加之小姐對他也頗有好感,若真能成事,也免得日後小姐也如那孫四公子孫匡一般,為了江東孫氏的利益,只能娶上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子為妻。

    聽到了孫嫣之言,孫尚香頓時覺得腦袋里邊嗡嗡作響,似乎有無數面大鼓在里邊狠狠地敲著,敲得她發蒙,心悸,手足冰涼。“他是不是瘋了?他以為我二哥會答應他?”這句話,孫尚香沒有再掩飾自己心中的情義,頗有些氣極敗壞,惱羞成怒地道。

    “奴婢不知,不過,陳公子說了,只要小姐願意,他必有辦法,讓吳侯同意讓他迎聚小姐為正妻。”孫嫣看到孫尚香這般表現,不由得想起了方才陳祗說話時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似乎已然料定了小姐會有這般反應一般。

    “我看他是瘋了。”孫尚香這話罵出口的時候,哪里還有半分地巾幗之姿,倒是兒女嬌態盡顯,喜憂之間,猶如普通弱女子一般惶然無計,又滿懷忐忑。這並不代表她就真願意嫁給了陳祗,但她終是女子,陳祗雖然不是其心儀地對象,至少在她的眼中,那些把她地婚姻看著是政治交易江東人士,陳祗把她當成了一位漂亮的女孩來愛慕,只是不知,他這話里邊,倒底有幾分真心,幾份假意,又或者,他不過是想借娶自己為妻,而攀入江東孫氏的勢力圈子里邊,為功名利祿……

    嗯,不得不說女人的心里一旦失去了控制,絕對能讓上帝抓狂。

    “公子,您真看上了那個孫家小姐?”孟廣美與陳忠幾乎要把腦袋頂在陳祗的胸口來追問。“那是自然,如此獨特立行之女子,乃公子我之所求也。”陳祗洋洋得意地道。兩位家將表情難看了起來︰“您不回益州了?您在這娶了夫人,又要在這兒做官,那江陽咋辦?”

    陳祗回過了頭來,臉上的笑容未改︰“急什麼,放心吧,等公子我把你們的夫人給娶了,在狠狠地晃點那小子一頓,到時候,本公子自有辦法帶你們和夫人脫身。”

    “夫人……”孟廣美砸了砸嘴,自家公子實在是自戀得可以,八字還沒一撇,這會子就喚那孫家娘子夫人了,要是讓外人知道,嗯,看樣子自己跟陳忠還是低調一點的好,省得自己也跟前公子一塊丟臉。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8 PM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把人一次雷個夠

    “公子,夫人可是吳侯的妹子,在江東怕也算得上是顯貴人物,豈會隨公子您回益州?”陳忠忍不住插嘴道。陳祗嘿嘿一笑,兩眼直冒壞水︰“等著瞧吧,本公子自有妙計。”

    接下來的日子,陳祗幾乎就呆在陸績的府中一直沒有離開過,只是時不時使孟廣美與陳忠買上些紙張回來,把自個關在屋子里邊寫寫畫畫不停。整整三天,陳祗才因為孫權便衣來訪,這才出了門。

    孫權今日一身常服,身邊,只朱然、凌統二人和一些作家將裝扮的侍衛。陳祗趕緊上前行禮。“昨日,某喚人來請奉孝過府赴宴,奉孝為何推卻?”孫權看到陳祗如此恭敬有禮,心中頗喜,趕緊扶起了陳祗笑言道。

    “非是祗不願赴吳侯之宴,乃是不能也,這兩日,祗正在繪制圖稿。徹夜未眠,昨日吳侯使人前來之時,祗正困頓難耐,若是去了,伏案而睡,不能與吳侯傾心暢談,反而不美,故爾婉拒之。失禮之處,還望吳侯莫怪。”

    聽到了陳祗的解釋,孫權倒真是放心了,當下朝著仍舊面有倦意的陳祗道︰“奉孝繪制圖稿,不知乃是何物,可否告之一

    “這……吳侯若是要看,倒也無妨,說來,此圖祗本就是欲獻予吳侯之物。”陳祗呵呵一笑,伸手邀請諸人進屋,然後在案桌旁的竹筒打開,抽出了一卷陳舊黃得發褐、發硬。邊隙上不是有蟲蛀。便是有浸腐的痕跡,似乎經歷了千百牛滄桑地羊皮緩緩地攤開在了榻案之上。

    好不容易,朱然才看清了那羊皮上似有黑跡勾勒地線條,還有一些深奧難懂的圖案文字,還有幾個小篆。“地圖?!”朱然看清了所繪之物後。不由得微微一呆言道。凌統也好奇地看著這張緩緩攤開的地圖,孫權摸著頷下的短須。臉上沒有多少波動的表情,似乎正在思考,陳祗所獻地這張地圖倒底是哪個地方。能跟方士扯上關系,還跟上古之物有聯系。這讓孫權心里邊隱隱覺得這張圖肯定不會簡單。

    “吳侯請看。這乃是祗偶從一方士手中所獲之原圖。據其所言,此圖乃是其先祖欲效那徐福求仙之路而行,不料半途陡遇暴風……”陳祗小心翼翼地攤開著地上的冒牌貨。嘴里邊編著神奇地故事……

    那方士的先祖先是到達了一個小島,然後又到達了一個大島,在那大島之上,見到了乘著秦船回歸大陸,卻不料也遇上了風暴,只能在夷洲登岸,後來他的先祖遇上了此人,此人言明自己乃是那徐福手下童子之一。奉仙師之命。將那幅徐福仙師親手所繪制的寶圖在此等侯有緣之人……

    這張圖,可是陳祗到了三國時代不久之後。就開始嘗試制作地,為了偽造此物,他不得不把制作動物標本當成了一種愛好,若得大姐繡娘成天念叨,不過,總算是歷經了無數次的失敗這後,總算是仿制成功了,應該說就跟搞假古玩似的,他終于讓一張漢末地羊皮變成了有前秦的古韻。

    雷,啥叫雷人,這一刻,陳祗盡顯雷人本色,把進屋的孫權、朱然、凌統徹徹底底地雷住了。嗯,換成其他穿越眾,怕也要讓陳祗的險惡用心給狠狠地雷上一記。不過,總算是孫權等人都是意志堅定,才智甚高之輩,雖然陳祗拿出來的這張古圖讓他們受到了極大的震動,或者說他們被很很地雷了一把,但至少還能保有理智。

    不過,孫權雖然表面強自鎮定,可是小心肝差點就捂不住蹦出了喉嚨。極力地控制著臉上的肌肉不致抖動,但是他的聲音仍舊有些發顫︰“區區一張古圖,又不可辨真偽,實難信也。”

    “某卻信,因為,他不止拿出了這張圖,所以,祗才敢信其言。”陳祗又從案桌下取出了一個木匣,小心翼翼地打開之後,捧出了一個古怪地東西,三人地目光齊齊被此物所吸引。

    大約比漆碗的直徑大小差不多,不過,卻是青銅所制,而上邊並沒有封死,而是用一種應該是水晶打磨而成地鏡片瓖嵌在上邊,里邊是中空的,刻著不少的刻度,而其中,有一根一頭紅,一頭黑的針,在中央輕輕地晃動著。

    “據那方士言,比乃前秦按仙人所留之圖樣,而制得的秘寶︰指南針,不論顛倒如此,不需向那司南一般還需人力……”

    孫權走了,一臉表情呆滯若傻,身邊,朱然和凌統自見到了圖紙到捧著陳祗進獻的密寶走出陸府,嘴也都沒合攏過。三個全讓陳祗那張徐福海圖和指南針以及那能治虐疾的藥酒給雷得東歪西倒。

    “公子,小的瞧那吳侯他們的表情怎麼那麼不對勁?”陸府門外,孟廣美摸著下巴很是八卦地作探究狀。陳祗高深莫測地一笑︰“沒啥,吳侯等人不過是讓某家給雷了一頓而已。”

    “雷?……”孟廣美不由得一呆,陳祗回過了頭來,露出了一排白得滲人的牙︰“以後你就知道了。”歷史上,衛溫與諸葛直領水師到夷洲,為的,還不是替孫權求不死藥。

    回到了府里,孫權還呆愣愣地看著跟前的案頭上擺著的了四件事物,而陳祗嘔心泣血照原圖拓畫下來的新圖稿,亦擺在了孫權的跟前。“你們說說,陳奉孝是不是在欺某?”孫權的聲音顯得相當沙啞,兩眼直勾勾地落在了那不論如何擺放,甚至甩動,針頭總會指著南北方向的那指南針上,光是此物,在孫權的眼里,絕對是萬金不換。

    “主公,指南針之神妙,巧奪天工,非一人之力能為之。還有這張海圖,然以為,可尋人查問,看是否有人曾到過此島。至于那治虐藥酒,那陳奉孝既言,但凡未病入膏肓者,皆能救之,現如今丹陽郡永平有報虐疫發生,便可使人取之前去一試。還有這稻種,若真如其所言一般,怕是……”朱然只能用最笨的排除法來推斷,指南針是真的,這不用懷疑,若是這藥酒真能治虐,江東大軍入山進剿山越之民,就能少受疾病之苦。

    “一個寒暑,在夷洲,少則可種兩季,多則三季,就算是在江東,也能種上兩季……現今正值農時。朱然,你速速拿著這袋稻種,帶上一些軍士,選一上好水田,按其所授之法,育秧播種,看看何時可以收成。一年,是否真能如奉孝所言種得兩季,若能在我江東有些神稻,何須再愁糧草不繼?”孫權不愧是梟雄,很快就做出了決斷。

    朱然領命,猶如捧著珍寶一般地捧著這袋重不過一斤半的稻種大聲應諾。正欲抬步離去之時,又被孫權喚住,在其耳邊低聲囑咐了一番。朱然點了點頭︰“主公放心,然監督他們種植完之後,會留下重兵看守。”

    孫權滿意地點了點頭,把目光落到了凌統的身上,凌統站起了身來,抱拳施禮,很是興奮地道︰“請主公下令。”

    “呵呵,好,汝帶上這兩瓶藥酒,還有府內的醫工,立刻趕往丹陽郡永平縣,看一看,這些藥對虐疫是否有奇效,記住了,要得到準備的答案,汝即刻回來報之于某家。”

    送走了兩人,孫權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伸出了手,撫摸著那張繪制出了台灣、呂宋甚至澳大利亞的地圖,兩只眼楮里邊仿佛要噴出火焰一般。耳聞回響著陳祗之言。“夷洲島上,不過些許未開智之蠻人,而島上的氣候,最是適宜種植這種仙人所授的稻種,一畝水田按二石半計,一年三熟,可得七石余……”

    “奉孝啊奉孝,汝,千萬莫要讓權失望才是,且不論這夷州(台灣)、州(嗯,澳大利亞,夠雷吧?)之圖真假,只要這三件事物皆對權有大用,權當待奉孝如兄長敬公謹。”孫權閉上了眼楮,喃喃地自語道……

    而陳祗此刻,正趴在床榻之上,得意地嘴上哼著讓我一次愛個夠的小調,一面盤算著,自己還能在孫權的跟前再抖上幾個包袱,讓這家伙發瘋一樣的追求自己,嗯,咱不好男風這一口,只需要他仍舊保持著一切為政治服務的心態,狠心咬牙間,把妹子嫁給自己便成了。

    反正,不管這曲線救國和曲線泡妞的過程有多麼的齷齪、卑鄙,只要自己追求愛情和維護華夏民族的心是光明的,這就足夠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江東陸遜

    陳祗思量之間,覺得自己還真是夠卑鄙無恥的,可轉念一想,反正不管這曲線救國和曲線泡妞的過程有多麼的齷齪、卑鄙,只要自己追求愛情和維護華夏民族的心是光明的,這就足夠了。

    “你是說我大哥他們今日又去了陸府?”孫尚香抬起了頭,掃了一眼身邊的孫嫣。今日沒有出府的孫尚香的打扮炯異于往日,一身娥黃色的長擺曲裙,腰間的綠絲帶,將她那妙曼的身姿完美地勾勒出來,剪水雙眸里波光漣漣,配上那庸懶地倚著榻欄的躺姿,那散開的如雲青絲,活生生一幅美人春倦圖。

    榻前,亦是一身女裝的孫嫣,一雙杏眼溜溜直轉。“正是,不過,小婢沒有打探到關于那陳公子是否向吳侯提親的事。”

    “哼!管他作甚,就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人。也不知道他那腦袋是不是讓馬踢了。”孫尚香望向遠處憤聲道,雖然臉上嗔怒之色盡顯,嘴里邊沒一句好話,可孫嫣卻在一旁掩唇偷笑。孫尚香見到孫嫣的表情,不由得作惱,臉頰飛過一抹嫣紅︰“笑什麼?小妮子,莫非小姐我罵不得那人不成?”

    “罵得,當然罵得。”孫嫣趕緊點頭附合,一雙眼兒掃了水榭四周,又悄悄地湊到了孫尚香近前低聲道︰“小婢是笑那陳公子若真要讓馬給踢到了,該是什麼糗樣。”

    聽到了孫嫣此言,孫尚香沒來由心里邊一陣不舒服,瞪了一眼孫嫣哼道︰“莫要胡鬧詛咒旁人。若是讓人聽見了,還以為……”話說了大半截,看到了孫嫣那臉上浮起的古怪笑意,孫尚香沒來由的臉上一燒,側開了臉,看著那水榭外清碧色的水波。

    “小姐,莫要生小婢的氣。其實還有一件事小婢方才一時心急忘了說了。”見到自家小姐如此作態,孫嫣也不敢在逗下去。小姐發起飆來,別說是自己,就算是吳侯,也得退避三舍。

    “你沒騙我吧?”孫尚香坐了起來,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許多。見得小姐如此表情,孫嫣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小婢如何敢相欺于小姐。小婢可是親眼所見,那朱然、凌統皆手里邊拿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吳侯的表情也很奇怪,小婢好奇,所以在院外探看了一番,後來,那朱然與凌統便從吳侯的院里出來,興匆匆的離開了府。”

    “也不知道他拿什麼事物來蠱惑我那二哥。”聽到了孫嫣的描述,孫尚香心里邊也甚是好奇,不過。卻又有一絲絲失望蕩漾在心里邊,那家伙,那日說得那樣地信誓旦旦,可是到了今日,怎麼還不見一絲動靜……

    漢水波濤翻卷,波光湛湛,一只輕帆快艦。破波而行,蕩起的白沫,在船尾之處聚攏成了一條猶大魚一般的白脊。前方,已然可見兩岸的城廓淺影。立于船舷的一位護衛打扮之人到了船口恭敬地道︰“大公子,二公子。前面已能看到城廓了。”

    話音示落,船艙里邊已然有人撩起了艙簾,步了出來,望著這水天一色的碧藍,遠處城郭的隱影,這位年不過十六七地疲憊少年人不由得臉上歡顏盡顯。回首響艙中喚道︰“大哥,咱們終于到了。”

    “呵呵,雖能見城廓。不過照這船速。至少還得一兩刻鐘的時間,你啊。都這麼大了,還跟孩子似的,遇事總不冷靜。”艙內又步出一人,俊朗儒雅,正是那離開了江東吳郡已有月余的陸遜,前邊先走出來的,不用說,正是其弟陸瑁。

    陸瑁嘿嘿一笑,頑皮地做了個鬼臉︰“大哥莫責小弟,小弟被困了這麼久,總算是有了一種展翅欲翔,望空而嘯之感。”看到自家兄弟如此作派,一向嚴厲的陸遜也不由得灑然一笑,是啊,別說是陸瑁,就算是自己,也恨不得迎天長嘯一番,離了江東,雖然心中頗有離愁,可是,不用在小心翼翼地用笑臉去面對有滅族血仇的孫權,不需要為了一族之計,而委身一賊,這種痛快之感,確實難以用筆墨來形容。“不知現如今,公璣怎麼樣了。”陸瑁迎著那帶著岸邊草木芬芳的和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眉宇之間,不由得攀上了一絲愁緒。聽到了陸瑁之言,陸遜也不由得臉上泛起了一絲憂色,旋及又散去,大手落在了其弟那略顯單瘦地肩膀之上 ︰“無妨,公璣何等樣人,當自保無礙。”

    陸瑁回頭看了兄長一眼,用力地點了點頭,二人談笑之時,快船已然離樊城碼頭不遠,這個時候,陸遜不由得輕咦一聲,踏前一步,眺目而望,只見那碼頭之上,一隊甲士彪彪而立,碼頭入江之端,立著數人,正沖著這邊指指點點,數面大旗,迎風激蕩飄揚,上書︰左將軍劉。

    看到這一切,還有那漸漸能看得分明的人影姿容,當前者,正是那公璣的執友龐統,旁邊一人,面白無須,矜容而威,兩眼之中,卻盡是欣喜的笑意,向著自己這個方向,頷首而笑。

    “左將軍……”陸瑁沒有想到,竟然會在碼頭之上,便見到了那聞名天下的左將軍劉備。“江東陸遜攜幼弟瑁,拜見左將軍。”及岸,陸遜大步而下,迎著那大步向自己行來的劉玄德,與其弟一齊,深深施禮。

    當夜,接風之後,劉備與陸遜秉燭而談,徹夜未眠,第二日清晨,劉備才遣人請陸遜去休息,而一夜未眠的劉備卻招來了諸葛亮、龐林、徐庶等人。詢問了各人對陸遜地感觀,諸人皆贊其材。

    “自古江東多才俊,此言非虛爾,陸遜兄弟二人,皆才德皆備,又以陸伯言為翹楚,勝庶百倍。”徐庶笑道,不論是先來,還是後到,徐庶都能與每一位劉備手下之手相處甚為得益,從而也使得劉備對其更加的重視。

    “元直太過謙虛了,不過,那陸伯言,雖然年少,但確實有國士之才,昨夜,備不論是政計,又或軍略,其皆能朗朗上口……”劉備滿臉盡得才的亢奮,不僅僅因為陸遜是一個讓他欣喜地將帥之才,更讓他看重的是,陸氏兄弟,乃是出自江東望族,雖然劉備現如今知道,江東他是沒辦法涉足的,但並不代表以後。

    同樣,江東陸氏,遠隔數千里,在自己最困難之際來投,同樣也是對劉備信心地一種激勵。他如何能不高興與激動?

    “恭喜主公,又得良材。”諸人齊聲道賀,劉備很是高興地回了一禮,不過,劉備臉上泛起了一絲古怪的神色,諸葛亮心中微微一動︰“主公,莫非那陸伯言帶來了關於陳奉孝的消息不成?”

    劉備臉上的古怪之色更深︰“這倒沒有,不過昨夜,陸伯言向備提及奉孝,甚贊之材,百倍於已,說那吳侯孫仲謀,亦起了招攬之意。正頻頻示好於奉孝,連那平日視若珍物的佩劍闢邪,亦賜與奉孝。”

    在場之人聽到了此言,皆不由得一愣,沒有想到,那陸伯言的嘴裡邊竟然帶來了那位失去了音訊好幾個月的陳奉孝的消息,而且看樣子還極受那吳侯地看重。徐庶見得廳中氣氛沉寂,當下笑道︰“主公勿憂,奉孝當不是那樣地人。”

    “然也,不然,他又何須讓我兄長向主公薦陸伯言等人前來效命于主公。”龐林這時候亦大聲道。

    劉備也是頻頻頷首︰“元直與士珍之言,甚合備意,料來其在江東,怕是另有要務才是。”劉備也願意那陳奉孝向那龐林與徐庶所言一般,可不知道怎麼的,老是覺得心里邊沒底。不過此時,龐林又開口言道︰“主公,我兄長還在江夏處置後續之事務,再有兩日便歸,到時,再問我兄長,應該能確實奉孝何以久留江東之意也。”

    “嗯,甚好,希望奉孝不要讓備失望。”劉備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個爽朗地笑容,沒邊的事情,再想也沒用,待那與奉孝交厚的龐統到此,一切都會明了。

    三日之後,處置完了事務,回報了州牧劉表,交卸了差事的龐統于深夜,悄然過江,入了樊城里的劉備府邸。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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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造勢

「……好好好,好個奉孝,人雖在江東,其心卻在荊北。」劉備高興地搓著雙手在廳中移步不已。龐統理想文臉上掛著笑容道:「是啊,若非奉孝,統豈能說服陸氏兄弟離江東來投主公,另外,還有一事,統欲離江東之時,奉孝曾要我告之玄德公。」

    劉備穩定下了心神之後,湊上前作傾聽狀。龐統便把那日陳祗之言盡述轉述與劉備。「……益州別駕張松張永年乃益州大族,劉季玉視之為心腹,然其人志向高遠,知那劉季玉乃短視自封之徒,所以,若是玄德公能……」龐統一陣低語,聽得劉備心中狂跳。

    端坐著拿起了茶盞飲了口微涼的茶湯之後,心中確實是翻湧不已,劉備不是傻瓜,當初,那諸葛亮就曾經向自己進言,據有荊州,益兩州的地方,對外聯合孫權,對內整頓內政,一旦有機會,就可以從荊州、益州兩路進軍,以圖中原之大勢。

    雖然陳祗讓那龐統只是傳來了一個口訊,但是,這個口訊所包含的意義去相當的重要,那就是,益州不穩,漢中不寧。看清了劉備臉上的神色變幻,龐統淡淡一笑:「玄德公,陳祗還有一言相告之。」

    「士元直言便是。」劉備向龐統頷首道,自己便是得了龐氏先助之功,方才打開了在荊州得世家望族相助的局面,不過,起因之由,還在那陳奉孝的身上,劉lxwxw.coM備心裡邊明白得很,正是因為陳奉孝的穿針引線。才使得在荊州舉足輕重地龐氏先向自己示好,而後,諸葛亮入府,又使得黃氏向自己主動靠攏。

    想到了這,劉備不由得在心裡邊對陳祗的深謀遠慮佩服到了極至,只可惜,現在他人卻在江東,不然,即使他現如今年不及弱冠^^自己也定當厚位以待之,以嘉其功。

    「奉孝有言:曹操破黃巾、擒呂布、滅袁術、收袁紹,深入塞北,勢力直抵遼東,雖然幾歷波折,然如今,其掌天下大半於手,諸侯屈膝,正乃志滿意得,驕傲放縱。連天子都不放在眼中,何況一個小小的益州之使節,張松此番奉劉季玉之命使曹,必受其辱,心定有忿,若是主公能待其厚,施以……」龐統將那陳祗的原話盡述於劉備。

    劉備的臉色越來越喜,龐統言畢之後,劉備不由得撫掌而歎:「奉孝真乃備之子房也,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外,這番見解,道盡備心中之惑。士元寬心,備當會尊奉孝之諫言行事。」

    劉備頓了一頓,還是忍不住向龐統問道:「奉孝還在江東盤恆,所為何事?」

    龐統聽得此言。不由得臉色古怪。看得劉備甚是好奇。看到了劉備的眼光,龐統轉念一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出來:「奉孝未曾言明所為何事,不過,統倒是以為,奉孝怕是有了成家的心思。」

    「嗯?」劉備不由得一愣。龐統見劉備不明白,乾笑兩聲,湊到了劉備的耳邊嘀咕了一會。不多時。室外領白耳軍巡守地陳到聽到了室內傳來了一陣毫無顧及的大笑之聲,他理想文自然聽得出是主公劉備。雖然心中有些好奇,但是,長久養成的性格使得他仍舊步伐不停,繼續查看著這些軍中健士是否有偷懶懈怠之處。

    「還真想不到,奉孝的喜好,竟然如此古怪。」劉備的模樣,很像是興災樂禍,邊上,一肚子壞水都能冒出泡來的龐統也笑得相當的猥瑣:「那是自然,不然,他也就不是理想文陳奉孝了。^^首發.^^」

    半晌劉備與那龐統的笑聲方歇,劉備轉念一想,心思轉為凝重,向龐統正色道:「若是奉孝真迎聚了那梟姬,豈不是成了吳侯的妹婿,到了那時,他還理想能離得開嗎?」

    「這……統實也難以料想,不過,奉孝曾向統言明,無論他的事情辦得如何,最遲今年年末之時,他定會返回荊州。」龐統也是滿臉苦笑地道。

    劉備聽得此言文,不由得心中微涼,臉上艱難地浮起了一絲笑意,用那有些乾澀地嗓音道:「自見奉孝以來,未見其毀過一諾,希望他,不要讓備失望才是啊……」

    「玄德公此言甚是,若是奉孝敢不回荊州,某他日必到江東,當面質問!」龐統咬著牙根,恨恨地道。心裡邊更是憤恨,要是陳祗趕不回來,讓他龐士元這個傳話人面子上不好過,定然要讓這傢伙不好過云云。

    「啊嚏、啊嚏、啊嚏……哪個王八蛋咒我來著?」陳祗從矮榻之上翻身坐了起來,揉了揉發癢的鼻子,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把瞌睡給打飛的陳祗不由得悻悻然地詛咒了兩句遠在千里之外的龐統。

    陳祗坐了起來,抬眼看天,方覺天色已然擦亮,也該到起床的時候了,陳祗起身之後,洗漱了一番之後,把那散開的髮髻用一根絲帶束起,便這樣子走出了門,先是在院中跑跳,然後打了一趟拳,又做了引體向上和俯臥撐之後,身上已然發熱,腮邊已然浸出了汗水,這個時候,陳祗也聽到了牆外孟廣美等人的呼喝之聲,知道他們也已然起身,正在鍛煉。

    「那主僕三人已經起身了?」正在用早膳的陸績聽到了遠處隱隱傳來的喝彩之聲,不由得展顏一笑,向著那府中的管事言道。


    「正是,想必此刻,又在練習箭術吧,不然,喝彩之聲,當不會如此之烈。」那位管事也不由得婉爾道,陸績已然囑咐過這位管事,加之陳祗待人不論身份高低,皆很是和善,所以,倒是讓陸府上下,對這位親厚地客人很有好感。

    「呵呵,倒也是,那陳奉孝的箭術,直追當年的太史子義將軍,東吳諸將,竟然無人是其箭術之敵手。」陸績臉上的笑意更濃,只是,帶上了一絲嘲諷的意味。那管事垂下了頭,嘴角還含著笑意,很M是認同陸績此言。他可是當年老主人手下的幹將之一,當時,就是他與陸府死士,方才護得小主人周全,對於小主人地心思,他又豈有不明白之理。

    陸績也不在多言,一面吃著,一面想著這些日理想文子,朱然、顧邵、步騭、諸葛謹等孫權手下重臣頻頻往來會訪陳祗,又多次邀其宴飲,這一切地一切,陸績冷眼旁觀,他能看得出來,這一切,既有對陳祗才名所慕之士,也有些是出自於吳侯的授意。

    不過讓陸績糊塗的是,陳祗此人雖然久在江東盤恆,頻頻示好於吳喉,實則若即若離,不過,他倒是瞧出了一點,那就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可是不只一次地提著梟姬之名。難道說,此人還想去做吳侯的妹婿不成?

    「沒錯,昨日,然藉著酒性出言相戲於奉孝,此子竟然沒有否認,反倒像,像是在默認然之戲言。」朱然跪坐在孫權的對面低聲言道。孫權的手指,輕輕地敲擊在案幾之上。表情顯得很複雜,像是很高興,又很煩惱。這些日子,那治虐藥酒早就證明有效,如今lxwxw.coM,已經開始按照陳祗所予的配方進行製作,唯一的缺點就是那種烈酒江東釀造不出,只能高價購入。

    至於那種陳祗所獻地神稻,不過月半,已然結起了稻穗,這簡直讓孫權及一干心腹險些樂瘋了,而孫權,乾脆下令,讓心腹秦博就領軍駐守於原地,嚴加看守,暫時不外洩。而正是因為那神稻、藥酒、指南針三物皆妙,使得孫權終於對那張徐福寶圖深信不疑,同時,渴望得到陳祗效命地心情,更是可以用日思夜想方能形容。

    只不過,這傢伙滑溜得很,總是說還沒有完全地考慮好,反正就是尋理由,讓孫權就像是狗咬刺蝟一般無處下嘴,只得使心腹多多交好於陳祗,陳祗倒也是個妙人,自己的那些心腹大臣,但凡與陳祗相交往,回來之後,皆會甚贊陳祗地才華和品性,風頭在江東,可謂是一時無兩。

    隨便你在江東哪個縣城裡邊,抓一位讀書人來打聽,要是你說你不認得江陽陳祗陳奉孝,怕是別人都不好意思跟你說話來著,嗯,確實有些誇張,但是,陳祗之名,確實是盛名於江東。

    而越是這樣,越讓孫權不敢自己去親自邀理想請陳祗投效自己,生怕自己真要一出面,若陳祗還沒有那個心,不僅僅是自己失了面子,更重要的是,他怕逼急了這傢伙,憤而離開江東,自己可真是得不嘗失了。可是,今日卻聽到了朱然此言,讓孫權的心思又開始活泛了起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試探

「你真打探清楚了?」孫權起身踱步良久,回轉了身來望定朱然道。朱然略想了想,顯得有些遲疑:「某實難完全肯定,但是,陳奉孝,確實對小姐有傾慕之心,這一點,然敢肯定。」

    孫權瞇著眼睛坐回了矮榻之上,伸著理著頷下的短鬚,半晌方道:「這樣,明日午時,汝可在江畔宴請陳奉孝及顧、步、陸等人,到時,權自會尋機到場,待權親視之,若果真有此事……」孫權的眼中閃過了孫尚香那張冷漠難近的寒頰冰眸,心裡邊不由得打了個突,可是目光落在了仍舊擺放在其案幾之上的指南針上之時,微一咬牙:「明日,權會作出決斷。」

    妹婿,只要陳祗真成了自己的妹婿,就算是現在不投效於自己又有何妨,畢竟成了自己的妹婿,他就跟江東孫氏脫不了干係,到時候,自己有疑難之時,料想他也必不會推拒,想到了這裡,孫權不由得臉上浮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主公且寬心,然定不辱使命,只是,小姐那邊……」朱然心裡邊隱隱覺得有些不是個滋味,畢竟,自己也是傾慕孫尚香的追求者之一,當初,吳侯也願意將孫尚香許配於已,吳侯雖然百般說服,奈何孫尚香寧死不從,後吳國太知曉此事,斥了吳侯,此事只得作罷。

    而今,這位陳奉孝亦看上了孫尚香,雖然那種心思早憶淡去,可是怎麼的都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孫權掃了一眼朱然,這位下屬是什麼心思。根本就瞞他不過,孫權淡淡一笑點了點頭:「義封不需擔憂,權自有打算。倒是義封你,乃某之心腹,奉孝之事,還望汝多擔待,某,必不薄待於汝。」

    「多謝主公,為主公之大計。然便是肝腦塗地,亦在所不惜。」聽到了孫權之言,朱然不敢怠慢,拍著胸脯努力地表達自己的忠誠。

    待目送朱然離開之後,孫權陷入了沉思,過不了多久,孫權起身步出了廳堂,前往步夫人處,這位步夫人,乃其心愛地夫人之一。最重要一點,她是自己的幾位夫人之中,步氏與孫尚香的關係最親近,至少女人之間,較好說話,也免得自己親自出面,引發其他不願意看到的後果。

    孫嫣還有另一位少女正跟孫尚香正圍著案幾,玩著撲克,這是前幾日,陳祗遣人相送來的一堆玩意中的一種。而且,陳祗擔心他們不會玩,還特地是抄錄了一張紙寫明玩法,為此,孫尚香還頗有怨言,覺得陳祗這根本就是小看人。

    雖然陳祗並沒有向吳侯提親。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孫尚香眼睛看著,耳朵聽著,那陳祗還真像是會什麼仙術一般,在江東名聲越來越顯,越來越大,聲望之隆,風頭之勁。一時無兩。

    而其兄長孫權的表現。孫尚香亦同樣看在眼中,與左右人言及陳祗之時。那種灼熱的目光,甚至讓孫尚香有種自家二哥是不是有了龍陽之癖的錯覺,還好,只是錯覺,不然,孫尚香還真要抓狂。

    孫嫣與那位少女等了老半天,卻不見孫尚香出牌,抬頭之際,卻見孫尚香拿著牌,心裡卻不知道已然飄向了何處,已然對小姐地習慣性發呆若視無睹了的孫嫣也忍不住翻了個可愛的白眼,倒是那少女忍不住抬手輕推了孫尚香一把嗔道:「表姐,該你了,怎麼拿著牌不出啊?」

    「啊,倒我了啊?」孫尚香這才回過了神來,慌亂之中,丟出了一對二。這下,那位少女可不幹了:「表姐你怎麼耍賴皮,小妹出的是三個五,你出一對二來幹嗎,想耍詐不成?」

    孫尚香不由得紅了臉,悻悻地收回了那對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表姐看錯了,三個十。」

    那位少女這才不滿地撅了撅嘴,繼續專注於牌局之上,只有那孫嫣,在邊上笑得壞壞的,直到那孫尚香忍不住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這才好些,就在三人繼續打牌之時,從門外步入了一位侍女稟報道:「小姐,步夫人來訪,已然到了廳外。」

    「步姐姐?」孫尚香微微一愣,站起了身來正欲向外迎去,廳門處已然見到了熟悉的身影,兩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兒笑咯咯地跑進了廳中。看到了這兩個小女娃兒,孫尚香臉上不由得浮起了溫馨的笑意:「大虎小虎,今天怎麼有空來看小姑?」

    這兩個小女娃,正是步夫人為孫權所生之女,長女名魯班,小字大虎,年紀六歲,而小女名魯育,小字小虎,年紀四歲半。皆是孫權最心愛的掌上明珠,容貌更是得步氏與孫權之長,甚得孫氏之寵愛。

    「小虎想小姑了。」孫魯育奶聲奶氣地搶先答道,若得孫尚香身邊的少女不由得一陣嬌笑,板起了臉,將孫魯育抱在懷裡邊親了一口嗔道:「好你個小虎,就只想著小姑,表姑就不想了?」這位少女,乃是孫靜之女孫寧,亦是一個才貌雙全地才女,雖然不若其表姐孫尚香般喜好弓馬,但也甚喜擊劍箭術,性情也與孫尚香相仿,兩人親密猶如親姐妹一般。

    孫魯育眨眨大眼睛,又甜甜地喚了一聲表姑,喜得孫寧親得這小傢伙一臉的口水。

    這邊,姿容甚美的步氏已然步入了廳中,笑吟吟地道:「原來寧妹也在這呢。」

    「二嫂快請坐著,小妹閒著無聊,正跟表妹一塊在這兒玩牌打發時間呢。」孫尚香前迎兩步,攜著步氏同坐於榻上,孫嫣已然下榻,去召人前來侍候茶點。

    三女的目光自然是隨著那兩個小女娃轉,時不時笑談一番,孫寧見得步氏不像是前來閒聊的,當下便笑著領著大虎小虎到園子裡玩耍,廳中,只剩下孫尚香與步氏。這個時候,孫尚香望定這位二哥的夫人,淡笑道:「二嫂有話但說無妨。」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這些日子以來,二嫂聽了好些關於仁妹的話,所以啊,今日特地來相詢於仁妹而已。」步氏抿了一口清茶,波瀾不驚地道。

    「哦?」孫尚香聞言,心頭微微一跳,黛眉微挑,目光掃過步氏的臉頰,卻沒能看出什麼異樣。「二嫂此言何意?」

    步氏與孫尚香目光相撞,淡笑道:「咱們之間,莫非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聽到了此言,孫尚香不由得心頭一軟,當初,步氏與自己最是交好,後嫁給了二哥之後,才漸漸疏離,但是步氏卻仍舊對自己沒有半分成見,當初孫權曾經想把自己嫁給那朱然之時,還是步氏悄悄地把消息傳到了正在侍候久病於的姐姐徐氏的吳國太耳裡地。

    孫堅的兩位夫人,皆是徐氏之女,在孫氏之中,甚有話語權,別說是現在的孫權,就是當初的孫策,也不敢違逆娘親和二娘半分,不得不說,孫策孫權雖然皆是殺伐果決之輩,但是在孝道上,卻是可以成為典範。

    當時大夫人病重,二夫人,也就是孫尚香的娘親正在照拂姐姐,根本不問外事,加之孫權刻意隱瞞,還好步氏與孫尚香交厚,不忍見自己的好姐妹如此,才把消息露出了二位夫人跟前,這才讓孫尚香逃過一劫。

    「步姐姐說吧,若是仁能答地,定然不會搪塞於步姐姐。」孫尚香臉上泛起了一絲無奈地苦笑言道。

    聽到了孫尚香如此作答,知其秉性的步氏不由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她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握住了孫尚香的柔荑:「仁妹,若不是為了妹妹的將來打算,就算是夫君如何說項,姐姐也定不會來煩擾仁妹的。」

    聽到了這話,孫尚香不由得一呆,心裡邊不知怎的,就像是有人丟進去了一枚小石子,漸漸地,心湖表面,蕩起了一圈圈迷媚動人的漣漪……

    看到孫尚香聽到了自己所言之後的表情波動,憶及自己地夫婿孫權提及地那位才俊,加之自己從表兄步騭處知曉的一些小道消息,看樣子,自己這一趟,似乎還真沒來錯,步氏地嘴角不由得愉快地輕揚了起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10 PM

第一百八十章 文鬥

「……劉琦拜為江夏太守,統水軍兩萬,進駐江夏,合黃祖殘餘計四萬人,鎮守江夏。而蘇飛鎮定柴桑,劉磐受賞,仍舊任裨將軍,攝長沙郡尉事,黃忠改任劉陽都尉,統軍駐於劉陽,以防江東……」陳祗看完了手中的密報,在油燈之中,看著紙條燒成了灰燼,伸指一搓,皆化飛灰。

    「可惜了,劉景升這麼做,還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陳祗淡淡地笑著道,跟前卻無一人傾聽其言,孟廣美正站在廳外,室內,只有陳祗一人自言自語,沒人分享他的快樂,這實在是令他有些遺憾,不過,這並不能影響他的好心情。除了這些,還有關於曹操的消息,年初,曹操已親率大軍,出兵北征三郡烏桓。

    陳祗知道,待曹操征烏恆消除了北方的異族隱患之後,必然會把目光投向南方,也就是說,自己的時間剩下的還有不到七個月的時間了。「不知道,那些醫童,如今怎麼樣了。」陳祗敲著案桌,看著那張擺在跟前的地圖,手指頭有節奏地在案桌上敲擊著,目光在漢中、益州、許昌之間游移著,眉頭緊緊地皺著。

    「公子,朱折衝前來拜訪。」外邊,傳來了陳忠的喝聲,陳祗只得暫時拋下了心事,理了理衣冠之後,出後相迎,見禮之後,聽聞朱然邀請自己一起泛舟江上,而步騭等人已經處置了公務之後,直接往江邊而去,而朱然則與陸績一塊回到了陸府來親請自己。便欣然而往。反正蹭吃蹭喝已經成為了陳祗這一段時間以來最常幹的事。

    幾人一路談笑之間,縱馬往城外行去。待到得城外碼頭之時,已然見到大船之上,已是人潮湧動,陳祗凝目觀望,大多數人都是打過交道的,上得船後。陳祗倒也不敢怠慢,一一行禮問候,談笑了一番,諸人坐定之時,大船已然離案,泛於江面之上,絲樂之聲相伴於和風之中。淺盞淡酒,聊著閒言趣事,倒也份外的輕鬆,不過,另陳祗高興地是。坐於身側的,卻是那位魯肅魯子敬,說實話,魯肅長的並不像是文士,倒像是一位武將,身材魁梧,雙目炯然,面目方正。

    陳祗在江東這麼久。跟魯肅也在酒宴之上,見過幾次,在陳祗的刻意結交之下。魯肅也很喜歡陳祗這位年紀比自己小上十多歲,但是興趣與愛好相似的少年。不管是英雄惜英雄,又或者是臭味相投,兩人的關係相當不錯,而且共同話題很多,不論是言及將略兵事,又或者是縱論天下,都有著相似地見解。

    廢話。陳祗可是穿越眾。多少知道一些魯肅的事情,再加上。他是東吳集團裡邊,最具實力的、也是最為堅定的聯劉抗曹派,多與其結好,自然是大有好處。

    酒過數巡,這個時候顧邵等文士已然開始縱古論今,談起了古代的江東傑出人物,遙想當年,吳越爭雄,吳楚爭霸,勾踐翻盤滅吳等舊事一一述來,倒也頗為情懷激盪。

    望著那江中千帆蕩過,激風鼓蕩,大袖翻飛。看著那些江東才俊立於船中大聲縱論著古代英雄人物的舊事,讓陳祗既覺得遺憾,又有種指點江山之氣魄。

    「自古江東弟子多才俊,楚霸王更乃不世之雄,奈何隕于于烏江之畔,奈何!」朱然雖然身材五短,其貌不揚,不過,語氣豪壯,顧盼之間,亦有一股威勢。此語一出,在坐諸人皆不由得撫掌而歎。

    顧邵痛飲了一盞美酒,站了起來,狂態盡顯:「楚霸王稱其一聲人雄倒也罷了,不世之雄,過矣。不然,天下何從其手而失?」

    席中不少人皆紛紛交頭結耳,而陳祗卻頻頻頷首,認同顧邵之言,不過,又不好站起來搶顧邵的話頭。邊上地魯肅看到陳祗如此表情,亦不由得笑道:「某觀奉孝,似乎贊同孝則之言,莫非汝也有高見不曾?」

    魯肅此言一出,諸人皆盡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似乎也想聽聽這位名滿江東的益州才俊有何見解。陳祗呵呵一笑:「祗不過是覺得孝則之言,甚合祗之感觀罷了。」

    那顧邵見得陳祗如此,不由得笑了起來,上前兩步將陳祗拉了起來:「奉孝莫作那兒女之態,且直抒便是。不然,諸人還以為奉孝在此賣關子。」

    「既如此,某倒是有些淺見。」陳祗略略一想笑道。

    「好,我等當洗耳恭聽。」朱然抬起了頭,看著那立於艙中,比之那顧邵高出半個腦袋的陳祗,陳祗身後,陽光恰巧斜散下來,陽光散漫之間,朱然不由得瞇起了眼,只看到陳祗的身形,不知為何,讓朱然覺得那身影似乎能將人壓得喘不過氣來一般。

    就在朱然心神恍惚之間。陳祗笑瞇瞇地掃了眾人一眼,緩緩地道:「婦人之仁,匹夫之勇,八字足矣。」

    「婦人之仁,匹夫之勇……此言大善。」魯肅咀嚼了一番,朗聲喝道。看向陳祗地目光又有所不同,怪不得主公求陳祗的心志之烈,就憑他只以短短八字,便已道盡楚霸王項羽失天下之因由,以此可見,其人眼光、才智之毒。

    不過,陳祗不待江東諸人面色變化,已然再次開言道:「然楚霸王力能扛鼎,可敵萬人,鬼神亦避,……就連昔日之溫侯,亦不可及也。」陳祗又盡數拈那楚霸王的好話來說,果然,那些江東才俊一個二個倒是頻頻頷首帶笑,臉上有光,也是,畢竟大伙都是江東人,能出這麼一位英雄,著實是讓人感到驕傲的事,雖然方才陳祗狠狠地貶低了一番楚霸王,可是轉眼之間,又丟了好幾枚甜棗過來,倒使得這些人一個二個好了傷疤忘了痛似的眉開眼笑。

    「好,奉孝這一抑一讚,皆善言也,不過,未盡全功!」說話之人,不是旁人,卻是江東有名的狂士虞翻虞仲翔。這人跟誰都合不來,不僅僅是因為其性剛直,經常直言犯諫,更因為這傢伙眼高於頂,誰也瞧不起,嗯,能入其目者,江東寥寥可數,而顧邵,恰是其執友。所以今日之會,恰逢其在顧邵家中,所以這來順勢邀來。

    「哦,還請仲翔兄指教。」陳祗淡淡一笑,向虞翻施了一禮言道,這種謙虛的態度,讓在場諸人對陳祗更是暗暗翹起了大拇指,不過也都翹首以盼,看看那虞翻能拿出什麼東西來考較陳祗,顧邵也不好多言,只是笑瞇瞇地站在一旁邊,而那今日之酒宴的主人朱然也站了起來笑道:「正是,仲翔兄直言無妨。」

    「久聞陳奉孝博學廣聞,才智無雙,今論及古人之語,倒也頗合翻之心意,不過,奉孝可否當作為楚霸王作一賦,以評其人,以足翻之心願?不知可否。」虞翻摸著他那濃密地長鬚,仍舊是一臉據傲之色。

    不過,他這一激,倒是讓在場之諸人皆盡附合,雖然這人讓人看不慣,但他這個提議,卻是讓這些江東才俊皆眼前一亮,就連那魯肅亦笑道:「仲翔之言甚善,還望奉孝莫要推辭。」

    「就是,如此良時,大江之上,諸位皆情懷激盪之上,奉孝當作一美賦,予某等佐酒才是。」顧邵果然是個浪子,嗯,應該說是一個文化流氓才對,這個時候,也加入了起哄的行業。

    陳祗險些翻出兩個白眼珠子出來,恨不得揣這傢伙一腿,把他給踹到江心去,嗯,最好把這一船人全踹下去,才合自己的心意。

    這些傢伙,還真是非要把人逼到牆角不可。分明就是不服氣自己大出了風頭,又來算計自己,希望自己能出上一回丑。不過,這樣地文鬥並不是今天才有,所以,讓這些江東才俊看著自己出風頭,陳祗也並不反感,反而很是樂在其中。

    陳祗呵呵一笑,先回到了案前,給自己滿斟了一杯佳釀,緩緩踱步,走到了船舷邊上,陳祗迎風而立,任由長風拂面,份外快意。諸人的目光注視之下。陳祗朗聲道:「時間太短,祗才短智鈍,怕是賦是作不出來的。不過嘛,倒是有詩一首,還請諸君品評一


第一百八十一章 話題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奉孝之五言詩,短短四句,盡述霸王一生矣。妙哉!壯哉!……」遠處傳來的朗喝之聲,使得船上諸人皆聞聲而動,皆窺目望向船後,果然,船後不遠之處,駛來了一艘大船,立於船頭者,一人體態魁梧,上長下短,正是吳侯孫仲謀,身邊立著一鬚眉皆白的矜容長者,挺直的身形,不怒自威的儀容,雙目炯然,落於扶欄而立的陳祗身上。

    諸人皆向那上得船來的孫權行禮,而其身後的長者,諸人皆不敢有絲毫不敬,陳祗不由得心中微動,已然想起了一人,除了張昭,誰還能在吳侯跟前有如此威勢。張昭,自己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因為前段時間,這位張子布因為與孫權發生了爭執,一怒之下,回家呆著玩去了,陳祗倒是見過其次子張休張叔嗣,張休也跟其父一般,也是一個剛直的人,但是卻與虞翻那樣瞅誰都覺得別人不順眼的狂士不一樣。

    孫仲謀上前數步,向諸人一一笑著問候,而那張子布目光掃過在場的諸人,當看到了魯肅在座之時,不由得從鼻子裡邊發出了一聲冷哼,魯肅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乾脆扭開了頭,他雖是吳侯心腹,可也招惹不起這位江東輔臣的重臣,張子布再次把目光落向了正恭敬施禮的陳祗身上,原本矜持的面容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和悅之色:「汝便是江陽陳祗?」

    「晚輩正是江陽陳祗。」聽到了張昭語氣裡邊地和悅。不僅是陳祗,在場的諸人皆不由得微微一愣,這位老爺子可是很少給人好臉色的。

    張昭伸手扶起了陳祗,打量了一番之後撫鬚笑道:「許文休能得你這樣的侄孫,實乃幸事爾。」

    陳祗聽到了這話,心中不由得一動,語氣表情更顯恭敬:「張長史識得我家文休叔公?」

    「呵呵,正是。某少年時,曾與汝叔公文休、王朗王景興、陳琳陳孔璋等人一起縱論時事,後陶徐州(陶謙)舉某家為茂才,某仍不就。陶徐州一怒之下,收押了某家,幸得王景興與汝叔公文休設法營救,某家方得釋獄,後避亂於江東……一晃眼,已然白髮蒼蒼。垂垂老矣……」張昭這一番感慨之言,聽了此言,陳祗心裡邊還真不是個滋味,若要是自己知道張昭竟然與自己的叔公許文休有上這麼一場情份,自己早就該登門拜訪這位江東重臣了。

    「呵呵,權還真想不到子布竟與奉孝叔公有舊。怪不得今日子布非要隨權一行。」孫權心裡邊暗鬆了口氣,原本他是準備自己過來的,可沒有想到,跟自己置氣那麼久的張昭今天剛剛入府處置政務,聽聞自己欲去會陳祗,竟然拋下了公務,非要與自己同來,還以為這老爺子又要拿自己等人貪杯好盞來說事,一路上,仍舊有些不太舒服自己的張昭又一言不發。搞地孫權精神相當的緊張,不料,竟然有這麼一層原因。

    陳祗稍退一步。重新給張昭見禮,而張昭,含笑撫鬚,受了陳祗這一禮之後方言道:「前些日子,老夫養病於府中,不良於行,故爾雖聞汝之名,亦不相召。還望奉孝莫怪老夫才是。」

    「豈敢。還請恕祗怠慢之罪。」陳祗哪敢惹這老頭,當下直接賠笑道。當下。又重新分賓主而坐,孫權自然是坐到了上首,而張昭,坐於孫權的左下首,不過,這位老爺子卻讓陳祗坐其身側,陳祗不好推拒,只得坐下,這個時候,孫權又開言道:「方纔聽奉孝之五言,力透人胸臆,直指人脊骨,慨然之氣,浩瀚而上,盡述楚霸王糾糾之風骨。」

    虞翻步上了前來,朝著陳祗長揖一禮,表情雖然仍舊據傲得可以,不過,語氣卻與方才有所不同:「奉孝之才,某盡心服。」

    「詩賦小道爾,豈堪仲翔兄如此大禮。」陳祗只得起身側讓,還了一禮笑道。虞翻搖了搖頭:「奉孝莫要謙虛,不然,某便當汝乃虛偽之徒矣。」

    聽了這話,陳祗不由得啞然,無奈地搖了搖頭,逕直道:「仲翔兄之贊,祗愧領又有何妨?」

    「奉孝當得仲翔之贊。」張昭這個時候卻開言道,附合之聲絡繹不絕,陳祗只得一一謙謝。之後,又開始推杯換盞笑語盈盈起來,陳祗對張昭也不是刻意的討好,反而是提起了一些關於叔公許靖這些年來在益州的事,倒也與張昭相談甚得。

    「某聽人言,汝與那諸葛孔明同為龐德公之弟子,可有此事?」張昭向陳祗詢問道。陳祗點了點頭作答:「正是,諸葛孔明,算是祗同門師兄,其才勝祗百倍,不過現如今,卻已效命於左將軍、豫州牧劉玄德麾下。」

    聽了陳祗之言,張昭點了點頭,撫著那白若銀絲的長鬚輕歎道:「可惜了,當年老夫觀其材,乃有國士之風,當邀其入吳侯之幕,奈何其人志向……唔,老夫亦聽人言,吳侯對汝其為親厚,不知奉孝之心意若何?」

    張昭這句問話,實在是讓陳祗難以作答。「……祗尚未思量周全,還請恕罪。」陳祗看到張昭那雙就沒離開過自己臉的眼睛,只得破著頭皮作答。

    張昭微微頷首,撫著長鬚露出了一絲難得一見的慈容:「不需如此,良臣擇主而侍,多看看,多想想,也是應該的,謹慎當為要緊。」張昭這話,著實讓陳祗長出了一口氣,而隨後,張昭只飲了兩盞酒之後,便起身告辭,離船之時,老臉又恢復了那種不近人情之色:「還請主公小酌而誤要酣飲,以免誤了大事。」

    孫權一個勁地點頭:「子布寬心,權只是與諸人相聚,淺盞數巡,當不至醉。」

    等那張昭離船遠去之後,孫權回到了主位,望著諸人道:「子布之言,爾等可聽得真

    眼見諸人點頭,孫權笑了起來:「好,義封,今日權赴汝之酒宴,汝為主賓,莫要讓權失信於子布才是。」

    聽到了這話,朱然呵呵一笑,拍了拍手:「來人,換酒具。」

    陳祗目瞪口呆地看著,原本那種大約只能裝上二兩酒地漆酒盞,已然換成了那種盛湯的青銅盞,至少一盞能裝上個半斤,諸人皆大笑而起,而孫權,亦然如惡作劇的小孩子一般得意地笑了起來,很是眉飛色舞,陳祗也不由得笑出聲來,嗯,確實,孫權的性格也有其可愛的一面。

    這一次,大伙再沒了什麼顧忌,不像方才一般,一個二個都斯文的不像話,特別是那顧邵等少年人,更是吆五喝六地頻頻交杯換盞,陳祗這位今天大出風頭者自然是成為了眾目之矢。加之孫權這位吳侯也不顧賓主之誼,一個勁地起哄,陳祗給灌得兩眼發直,要不是那魯肅最後總算是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建議大伙行酒令,怕是陳祗怕是連坐都坐不穩。

    陳祗也藉著這個機會,躲到了船尾處,心裡邊一個勁地鄙視著這一船的無恥小人,嗯,太無恥了,欺負咱一個外鄉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早知道這幫傢伙如此,自己今天就不該來,邊上孟廣美已然捧來了姜茶湯:「公子,姜茶來了,您喝一些吧。」

    「嗯。」陳祗沖孟廣美點了點頭,接過了茶盞,滾燙的茶湯小口小口地抿進嘴裡邊,辛甜的口感確實讓人精神一振,一盞茶湯下肚,陳祗總算是好過了點,不過,船艙裡傳來的歡歌笑語之聲讓陳祗難以提起勇氣再走回去,就在這當口,喝得滿面酒紅的孫權負手而行,笑瞇瞇地走了過來:「奉孝躲得真是夠快的。」

    「見過吳侯,嘿嘿,還望吳侯饒過祗這一回才好。」陳祗有些不好意思地沖孫權笑道,孫權擺了擺手,走到了陳祗身邊,刻意地放低了聲音:「權亦是不行了,你我二人,皆作瞧不見對方如何?」

    看到孫權如此作派,陳祗與孫權不由得相視一笑。「可惜今日權公務太多了,不能早來,不然,也能趕上整場宴飲。」孫權摸著頷下的短鬚笑道。

    陳祗點了點頭:「吳侯身為一方之諸侯,自然政務煩多,不過方才吳侯未來之時,我等也不過是在閒聊罷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16 PM

第一百八十二章 挑明

「權倒是未曾相到,子布竟然與汝之叔公乃是至交,呵呵,看得出來,子布對奉孝,可是相當的讚許啊。孫權背起了手,看著那浪花翻捲的江面,還有那只剩點點餘輝耀著水面與天際的紅色夕陽,淡淡笑道。陳祗搖了搖頭:「某不過是借叔公的恩蔭而已,子布先生哪會對我這樣一個心性跳脫的浪蕩少年青眼有加。」

    孫權搖了搖頭:「奉孝什麼都好,可就是有一點,那就是太過謙虛了。對了,方纔你們閒聊什麼話題,莫非也是古時之江東才俊?」孫權很是大感興趣地道,陳祗點了點頭:「正是,方才吳侯未至之時,我等正在聊及那春秋之時的吳越之爭。吳王夫差敗在驕奢淫慾之上。」

    「呵呵……」孫權點了點頭,回過了頭來,雙眼定定地望著陳祗,緩緩地道:「權聽人言,奉孝未曾婚配。」

    陳祗心中一動,當下笑著點了點頭:「先父早亡,祗少年便至中原求學,加之未曾覓得良配,所以,仍舊孤身一人。」

    「哦?天下之大,莫非就沒有一家女子,能入奉孝之眼?」孫權很是八卦地道。不過,孫權的八卦態度正合陳祗的心意,陳祗顯得有些靦腆地道:「祗不過是一介寒士,奔走流棲於四方求學,就算是得見佳人,心中有慕,卻也……」陳祗望向了孫權,頗有些欲言又止。

    「莫非奉孝是怕那女子的父母兄嫂會輕視於奉良此等大材不成?」孫權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一次,孫權終於放下了心來,步氏跟自己提及孫尚香的態度,再加上陳祗在自己跟前,全然沒有了平日的自若之態,要是孫權再不明白,那還真不用干吳侯這種高智商的活計了。

    「這……」陳祗這回可是真的心動了。不過。還是有些猶豫,不過,這一次孫權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能得奉孝這樣的大材青眼,料來天下皆還沒有人願意拒絕奉孝。呵呵,便是權,亦然不會。」丟下了這句簡直**裸到了極點的話,孫權卻不待陳祗反應過來,又開口道:「奉孝且在此,權身為賓主,當不能久離。」說完這話。孫權大步而去。

    陳祗雖然反應了過來。孫權已然離開。沒入了船舷陰暗處,不多時,艙中傳來了孫權地高談闊論之語。而陳祗原本地羞色慚顏皆散得無影無蹤,正樂滋滋地搓著手指頭。興奮地就險些笑出了聲來。

    第二天一早,還是當初陳祗初到吳郡之時,食那鮮豚的食坊,只不過,賓與主,卻只有兩人,陳祗是主,孫尚香是賓。只不過。廳內除二人之外,就連孫嫣這樣的心腹。也讓那孫尚香趕到了南**之外。

    「公子請仁前來,不知有何事。」孫尚香今日的打扮,與那天在船中一般無二,甚至連那只鸚鵡也帶來了,就擺放在案幾上,而陳祗,受了孫尚香之邀,也坐到了那大榻之上,與孫尚香隔案而望。

    孫尚香表情一如既往一般冰冷,可是在陳祗的眼裡邊,包裹著孫尚香的那層偽裝,已經越來越薄,薄得猶如蟬翼,哪怕是吹上一口氣,都有破裂的痕跡。「公子請仁前來之時,說是有正事要與仁相言,而如今何以笑而不言?」孫尚香極力地把目光專注於那隻金絲籠中的鸚鵡身上,可是,陳祗那雙飽浸著笑意的眼睛,卻像是帶著熱力一般,讓一身薄衫的孫尚香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就連一慣地冷顏也保持不住。

    看到孫尚香那粉白地臉蛋上透著地嫣紅薄怒,陳祗覺得很好玩,當然只能在心裡邊這麼想,這丫頭脾性暴燥了些,以後得好好調教一番,免得把家裡邊弄得雞飛狗跳的,後院起火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表面之上,陳祗仍舊是一臉和悅之容:「孫娘子莫急,其實,今日到此,祗,乃是有一言,欲要告之孫娘子。」

    孫尚香聽得此言,想起了與步氏的交談,言及陳祗之時,步氏那古怪地笑容,還有今日陳祗竟然大起膽子遣人來府中邀請自己在外相會,竟會無人攔阻,一切聯繫起來之後,心跳猶如鹿撞。「什麼話,汝直言便是,莫跟個女兒家似的,吞吞吐吐,惹人煩心。」聲音由高漸低,不過,嗔意不減反增。也是,孫尚香一向是舞槍弄棒慣了的巾幗女子,這種談情說愛之事,還真是第一遭,此刻,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

    看到了孫尚香此刻的表情,號稱梟姬的英武女子,竟然也露出了一絲柔媚嬌羞之態,著實沒有什麼更比這讓人心動的了。陳祗眼見孫尚香此等表情,心中喜極,湊上了前來溫情脈脈地道:「孫娘子覺得在下如何?」

    聽到陳祗之言,終是未經情事,不知陳祗這傢伙喜歡拿軟刀子捅人的孫尚香心裡邊不由得泛起了一陣失落:「公子英偉矜容,博學廣聞,實乃仁平生僅見之才俊。」

    聽到了孫尚香之言,還有她的表情,心知孫尚香會錯了意地陳祗險些笑出了聲來,不過這時候正是緊要關頭,陳祗可沒閒功夫樂。只得耐心地又接口道:「祗並非此意。」

    孫尚香微微一愣,抬眸一望,看到陳祗那熱得燙人地目光,不由得大窘,一雙平時握刀執弓都纖毫不移的手這時候竟然連那酒盞都險些傾覆。「那是何意?」臉上地滾燙之意怕是連冰水都澆不涼了。

    陳祗聽到了這話,不由得翻起了白眼,這位漂亮妞還真是個磨人精,得,動手!陳祗伸手握住了孫尚香持盞的手,可真把正腦袋裡邊亂成一團絲麻的孫尚香給驚得一跳,低呼一聲,手一鬆,還好,陳祗另一隻手已然接住了酒盞。

    孫尚香只覺得那只握著自己手腕的大手傳來的熱力,似乎把自己所有的力氣都抽走了似的,就連掙扎,都變得綿軟無力。孫尚香瞪圓了杏眼正欲開口。陳祗卻先說了一句話:「祗久慕孫娘子風姿,若是不棄,覺得祗尚可入眼,祗明日便親往吳侯府邸登門求親。」

    孫尚香的手僵在了半空,微啟的珠唇半天也沒合攏,漂亮的星眸呆呆地望著陳祗,似乎料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大膽,醉人的酡紅已然攀上了臉頰。

    半天,孫尚香仍舊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陳祗乾脆厚著臉皮加上了一句:「你既然不言,祗便當你是默認了。」

    「誰默認了。」孫尚香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拋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掙開了陳祗輕輕執著自己柔荑的手,起身就往外行去,待到了**階處,腳步微頓,回眸之處,眼波蕩漾,正看到陳祗那錯愕的表情,不由得心中小小地得意了一把,不過,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再接口下去,只得掩臉而出。

    嗅著手指尖殘留的餘香,陳祗看著那孫尚香匆匆逃離的窈窕身影,陳祗有些發愣,這丫頭片子是啥意思?丟下這麼一句話就閃人。這下輪到陳祗頭大了,不過,還沒等陳祗頭腦冷靜下來,一聲輕咳把陳祗給驚醒了過來,凝神一看,原來竟然是孫尚香的貼身女奴婢孫嫣帶著一臉歡喜之容站在跟前。

    「你家小姐讓你來的?」陳祗顧不得什麼風儀了,直接跳了起來走到了孫嫣的跟前喜道,孫嫣讓陳祗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不過還是呆呆地點了點頭,然後又伸手指了指那還擺放在案幾上的金絲鳥籠。

    看到了孫嫣的舉動,陳祗不由得一陣喪氣,有氣無力地沖孫嫣揮了揮手:「你去拿吧。」

    看到陳祗如此模樣,又憶起了小姐方纔的神情舉動,孫嫣險些笑出了聲來,忍著笑意,向陳祗盈盈一拜:「陳公子,我家小姐說了,她不忍心再看到那只鸚鵡孤零零的樣子,還請公子替我家小姐放生那隻鳥兒。」

    「你說什麼?」聽到了孫嫣這話,陳祗不由得喜動眉梢追問道,孫嫣只得又重複了一遍小姐交待的話語。陳祗聽完,不由得興奮地大笑了起來,在**中踱步繞了好幾圈,這才停步在孫嫣的跟前鄭重地道:「汝且去告之你家小姐,祗定不負其心意。」

   
第一百八十三章 驚聞

「公子,以後咱們是不是要喚那孫家小娘子為夫人了?」陳忠縱馬跟在陳祗的身後邊,嬉皮笑臉地討好道,陳祗橫了這傢伙一眼,不禁笑罵道:「慌什麼,再等些日子,這會子你要真有本事,上吳侯府裡邊喊去,看那些人不把你亂棒打出來才怪。」

    陳忠碰了一鼻子的灰,邊上,孟廣美擠眉弄眼地沖陳忠真樂,陳祗也懶得理這兩個傢伙,心裡邊想著該怎麼去辦這事,說實話,這種事情,自己還真是第一次經歷,該怎麼去做,這還真是抓瞎得很,陳祗坐在馬背之上,晃晃悠悠地想著心事,待馬停之時,已然到了陸府門前,卻看到那魯肅正笑吟吟地站在府門口,看樣子也剛剛到得府門前。

    「見過子敬,子敬怎的有時間到此?」陳祗下得馬來,上前向魯肅施禮道。

    魯肅嘿嘿一笑,一把抓住了陳祗的手:「汝好膽!竟然悄然幽會吳侯之妹。」此言一出,陳祗啼笑皆非,啥叫悄然幽會,本公子可是正大光明地前去把那漂亮妞給喚出孫權府邸的,不過,觀魯肅的神情,陳祗心中大喜,但是臉上裝出了一副可憐像:「子敬兄,其實小弟我……」

    「哈哈哈,想不到風流雅致的陳奉孝也會有今日之窘態,今日某前來拜訪奉孝,乃是奉了吳侯之命,來當一回媒人,只是不知奉孝你,呵呵……」魯肅這個人算得上是比較實誠,也沒有繼續逗弄陳祗乾脆就直說了,陳祗一聽其言。喜的拉著魯肅就往府裡而去。

    坐定之後,魯肅抿了一口清茶笑道:「奉孝倒是個趣人,此事,竟然連肅都瞞著。」陳祗乾笑了兩聲:「子敬兄切莫說這樣的話,小弟對孫娘子傾心久矣,然卻未知其心意,加之小弟乃益州一介寒士,父母早亡,而那孫娘子乃吳侯之妹。不由得疑惑地道:「子敬兄忠厚寬宏,少與人爭,何以會與子布先生交惡如此?」

    魯肅無奈地道:「張子布乃天下名士,所重者,乃士族,肅出身寒微,乃商賈起家……」等魯肅一解釋,陳祗總算是明白了,魯肅雖為孫權心腹,張昭連看孫權不順眼都敢說,何況於區區魯肅,張子布一向看不起商賈之徒,所以,對魯肅有這樣的偏見也屬正常。

    「奉孝可尋陸公璣與汝同往,公璣之父陸康與張子布有舊,陸康雖亡,然陸氏一門多得子布提攜,有公璣相佐說和,當可成事。」不過,魯肅還是給出了意見。

    「多謝子敬兄指點。」陳祗樂呵呵地笑道,不過魯肅卻故意板起了臉:「吳侯美意,奉孝切莫負之。」

    「子敬兄放心,祗的聘禮早就備下了,到時,定教吳侯大開眼界。」陳祗笑得很是詭異,倒是把那魯肅若來了興趣:「哦?不知何物,可否先讓肅一觀。」

    陳祗笑了笑,走到了一旁的案桌前,拿起了一個小木盒,打開了木盒之後,從裡邊取出了一個紙包,小心翼翼地展開了紙包之後,示意那魯肅近前來一觀,待那魯肅看清了包中地事物,皆是晶瑩白淨的顆粒,大者猶如甲蓋,小者猶如米粒,魯肅不由得輕咦一聲:「此乃何物?」

    在陳祗的示意下,他伸出兩根手指頭撮起一小點,放進了嘴裡邊。「鹽!」魯肅哭笑不得地砸巴砸巴嘴,看著陳祗。「我說奉孝,汝莫不是在戲弄於肅?」

    陳祗笑了笑:「子敬兄觀此鹽,與普通之鹽有何不同?」

    魯肅看著那色白、粒大的大顆鹽,晶瑩、潔淨、乾爽,嘴裡的口感鹹鮮純正,心裡邊不由得一跳,要知道,煮海為鹽,卻實是古以有之,不過,熬鹵煮鹽法產生的是粉末狀的小粒鹽,而且色澤灰糜,雜質不少,味道發苦發澀。

    「肅從未見過此等佳鹽。」魯肅抬頭望向陳祗鄭重地道。陳祗湊到了魯肅的耳邊低語了一番。魯肅雖然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實際上心中已然掀起了濤天大浪:「不需柴薪,不需鐵鍋銅釜,一人可管十畝灘塗,年可產鹽百擔……」

    「奉孝,汝之言可當真?」魯肅回過了身來一把抓住了陳祗追問道。陳祗點了點頭:「決無一句虛言。」

    「好,既如此,肅先告退,明日,再聽奉孝佳音。嗯,奉孝所獻之法,當勝億萬之聘。」魯肅向陳祗長揖一禮,終於辭別而去。

    送那迫不及待要去面稟吳侯孫權的魯肅,陳祗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他可以理解魯肅地心情,要知道,江東臨海,乃是出鹽產地,但是制鹽之法乃是煮鹽,不僅成本投入高,而且還需要大量的人手來工作,一戶百姓,年產鹽不過十餘擔,這裡邊還不算他們砍伐的柴薪,被腐蝕的鐵鍋、銅釜。

    若是那孫權得到自己所帶來的曬鹽之法,不僅僅能騰出大量的人手,更重要的是,所產海鹽,還可以讓江東稅賦大增,自古以來,鹽鐵之利,本就為國家之根本,那孫權若真能得到這種低投入高產出的法子,怕是他的心情,與那魯肅怕也沒多少差別。

    陳祗來到了江東這麼久的時間,可不光是吃喝玩樂,私底下也是幹了不少地事情,至少,在江東陸氏的幫助之下,就已經在海邊建了一個鹽場來進行試驗,陳祗方才交給那魯肅的,便是那塊鹽田所產出的大粒鹽,當然,還有那種多次沉澱的精鹽,只不過,那種精鹽的製法,陳祗還捏在自個地手裡邊。人總不能把本事全都露了出去,還得悠著點才是正理。

    隨後,陳祗轉身回府,再去尋那陸績。雖然遭了陸績一陣調笑,不過,陸績還是拍著胸脯答允,與陳祗一向前往拜會張子布。

    荊州北部樊城,劉備府邸之中,劉備等人正在處置著手頭地公務,雖然劉備管轄的範圍仍舊是漢東之東的這一片小地方,但是如今投效他的人士是越來越多,各種問題也隨之出現,政務也漸顯得煩重了起來。

    劉備正提筆在徐庶遞來的一張公文上準備進行批注之時,外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之聲,劉備不由得微微一愣,他可是聽得出,這是陳到的腳步聲,只不過,是什麼事情,能讓一向冷靜自若陳到的腳步聲變得如此。

    劉備抬起了頭來,正看到面沉如鐵地陳到步入了堂中,一副欲言又止之色,劉備不由得心微微一沉,和聲道:「叔至有何言但說無妨。」「江東傳來地消息,吳侯孫仲謀嫁妹予益州名士陳祗陳奉孝。」陳到站在劉備的跟前,輕聲道。正在提筆處置公文地劉備聞言,微一失神:「你說什麼?!」便是連手中的管筆落到了紙面之上,沾起了一團黑跡亦沒有查覺。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17 PM

第一百八十四章 誓言

不僅僅是劉備,邊上的諸葛亮與徐庶亦不由得愕然而驚,徐庶將手中的公文放下,搶將上前來追問道:「消息可曾有誤?!」看得出來,徐庶亦是有些氣極敗壞。

    陳到緩緩地搖了搖頭:「無誤。」聽到了陳到那平靜無波的聲音,劉備緩緩地坐倒在矮榻之上,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無妨,那江東梟姬之名,備亦曾聽聞,性情剛烈,猶勝其兄,巾幗之姿,名傳江東,奉孝能得此良配,實乃幸事爾。」

    徐庶的臉色陰沉,在廳中踱了數步,回過了頭來:「主公,要不,讓庶往江東一行?」劉備緩緩地搖了搖頭:「……奉孝娶親,備當賀之。元直有要務,不可輕離,等備想想……」

    諸葛亮瞇起了眼睛,撫著頷下的短鬚不言不語,廳中一時間沉悶之極,就在此時,外邊卻傳來了腳步聲,陳到不由得眉頭一皺,抬眼望去,竟然是張飛。人未進廳,聲已傳至:「兄長,飛這裡有一封奉孝的信,說是請飛代交予兄長的。」

    「奉孝的信?」劉備聞言,不由得起身離榻,上前接過了張飛遞來的信,在手中攤開細細品閱了一番,原本落寞的表情看得信後,已然神彩飛揚了起來。「好!哈哈哈!好啊,好個奉孝。當不負備也。」

    「主公,您這是……」徐庶走到了劉備的身畔,一臉疑惑,險些以為劉備發了失心瘋似的,不過。當那劉備將信紙遞到了他的手中,看到了信中的內容之時,徐庶不由得一呆,旋及臉上亦佈滿了笑容。笑罵道:「好一個奉孝,如此,主公勿憂矣。」

    「勿憂?不然,呵呵呵,某家倒該頭痛,倒時候該給奉孝什麼禮物才好。== 首發  ==」劉備意氣風發地朗聲道。「只可惜,吾兒抓周之禮,奉孝卻不能來。實憾事爾。」

    「我說兄長,您這是怎麼了?」張飛一頭霧水地道,那徐庶拉著張飛到了一旁,在張飛地耳邊低語了一番,張飛這才恍然,不由得怒道:「奉孝這廝也著實惱人,待他回到荊州,某家定要讓他知曉利害。」

    「對,三將軍最好能把奉孝灌得三天三夜起不來床。以消我等心中之恨。」徐庶這傢伙笑的跟個奸險小人似的。

    諸葛亮上前之後,從徐庶的手中接過了信紙。細細一覽,方才明白過來,不由得澀聲苦笑道:「奉孝好遠地謀算,亮不及多矣。只是。怕到時,孫仲謀若真不願意放奉孝離開江東,這該如何是好?」

    「庶料定,其必有脫身之計,呵呵,州牧之子如今執掌江夏,有其相助,當無憂矣。」徐庶摸著長鬚笑道。「怪不得。某當初還覺得奇怪。劉琦何以知遠遁江夏避禍之理,原來。呵呵呵……」徐庶沒有明說,但在場之人沒一個不明白的。「既然奉孝已言明歸期,備心中大石已去,哈哈,來人上酒,某要與諸位同飲,遙賀奉孝大婚才是。」劉備搓著雙手,心懷大暢,邊上的張飛一聽此言,頭點得飛快:「兄長之言在理,爾等還不速速取酒來,既是兄長宴飲,爾等多拿幾罈酒來。」

    「你啊你……也罷,今日就留你一醉。」劉備看著張飛那副痞怠樣兒,笑著搖了搖頭。

    「奉孝要成那江東孫仲謀的妹婿了?」廣陵太守府中,一個懶洋洋地聲音從陳登的嘴裡徐徐吐出。|| 首 - 發||「正是。」一位文吏站在陳登跟前,畢恭畢敬地答道。

    「呵呵,奉孝倒真是個風流人物,不過,若是得成,倒也是一段佳話。」陳登撫了撫嘴邊的長鬚笑道。不過,旋及面色陰沉了下來:「只可惜,元化先生怕是見不著這一幕了。」

    就在三天之前,曹操遣人到了徐州廣陵,讓陳登配合著把那華佗請往許昌,說是請,還算得上是客氣的,陳登已然從那封公文裡邊,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曹孟德地耐心,已經快要耗乾耗盡了。只不過,華佗雖然受了自己的勸,同意往許昌一行,可是陳登卻只從華佗的眼中看到倦怠與消極,就算是自己悄然告之其要小心,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彷彿已將那生死置之於度外,只是在臨走之時,方才告訴了自己,這些話,就在當日他與陳祗道別之時,陳祗已然跟他說過了一回。

    這讓陳登不得不驚慄,陳奉孝,比之自己,更能明白曹操之心,「汝且下去吧,看來,某還真得備上一份薄禮,不然,奉孝怕是要笑陳某吝嗇了。」陳登笑道。

    陳祗還真沒有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竟然牽動了那麼多人的心,只不過,他也並不過份地在意,畢竟,入洞房的是自己和孫尚香,而非他人,就像現在,他要頭疼的,卻是跟前的這位身材勁暴,性情剛烈的孫尚香。

    陸府內,陳祗所在地別院之中,孫尚香就坐在了陳祗對面,兩眼死死盯著陳祗,一臉患得患失的表情。「你娶我,倒底是為了什麼?」這是孫尚香見到陳禰之後,問過來地唯一一個問題。

    「當然是為了仁妹你這個人而已。」陳祗已經解釋了不下五遍,可是,孫尚香仍舊在懷疑,看樣子,婚前抑鬱症並非是後世才會出現,跟前的孫尚香,病情就相當的嚴重,只是,陳祗不好當面給這漂亮妞開藥方。

    「可是……」孫尚香看到陳祗那副無奈的模樣,雖然很願意相信陳祗,卻心裡邊隱隱還是覺得像有什麼東西在梗著似地。「可是現在外邊四下傳言,言及你是為了能得我二哥重用,才起意娶我為妻。」說到了這,孫尚香的臉蛋不由得滾燙了起來,醉人的酡紅盡顯於粉嫩的臉頰之上,嬌媚的女人味兒彷彿都已經瀰漫了整個空間。

    聽到了孫尚香這番話,陳祗已然明白了孫尚香的心意,怪不得她如此焦燥,原來是為了此事,沒有想到,她還未嫁給自己,心倒已經開始向著自己,生怕因為這個原因,而使得自己的名聲受損,所以特地前來,怕就是擔心自己著惱生氣。

    不過,這事陳祗還真不好跟孫尚香解釋,這種以流言來詆毀人的手段,陳祗可是見識過不少,並不太在意,畢竟自己既然起心迎娶孫尚香這位吳侯之妹時,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況且,他在江東,還真不願意給那孫權打一輩子地工。

    別說是自己這個妹婿,陸遜不也是他地侄女婿,可倒最後,下場淒慘,令人不忍睹之。陳祗自知自己有幾斤幾兩,也就是現在風光,可是風光過去了,自己孤身一人在江東,簡直就是找死的命。

    陳祗緩緩地伸出了手,將孫尚香擺在案幾上地柔荑握住,孫尚香這一次,倒是沒有掙扎,只不過,臉蛋更紅了,眼眸兒也不敢抬起來看向陳祗,只敢看著自己跟前的茶盞。「仁妹的心思,我都明白了,你且寬心便是。」

    「再者說了,當初祗就向你言明,若非為你,我就不會結好於汝兄。」陳祗湊近了前,嗅著孫尚香身上傳來的處子幽香,溫言道。

    孫尚香貝齒輕咬著朱唇,猶豫地半晌,這才抬起了頭來:「你真不願意留在江東?」

    「為了你,我不會留下。」陳祗信誓旦旦地道。「我不想再看到你的悲傷,不希望你再看到自家兄弟相殘,所以,我要把你帶離江東,遠離這些陰謀亂事……」陳祗唾沫橫飛地忽悠,嗯,勸慰著這個一心為自己著想的心愛女子,聽得孫尚香心裡邊甜得險些化出了蜜水來,一雙美目,水汪汪地瞅著陳祗,因為她聽懂了陳祗,讀懂了陳祗眼裡的堅決。

    雖然離開江東,她內心有些不捨,可是比起留在江東,繼續過那種憋的身心都要爆裂的生活而言,她更願意與陳祗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至於陳祗來江東,本就是為了忽悠孫權來的,早晚都得離開,而現在,只不過是成果要比原來想像的豐富,不僅狠狠雷了孫權一把,拐跑了他日後大劇幕的主要出演者,更把他的妹子也給拐了。自己要再呆下去,意義已經不大,最重要的是,北方,還有一個更難得忽悠的主等著自己去挑戰人類極限。

  
第一百八十五章 準備開溜

吳侯府邸之內,大廳之中,孫權一臉喜色地高居於主榻,大廳裡邊齊齊攘攘地坐著數十人,多在交頭結耳,不知道孫權今日召集諸人前來有何重要事項需要商議,便是那一向甚少出現在這種場合的周瑜與張昭,亦在此列。

    「諸位,今日某家召諸位前來,有數項事務需要宣佈。」孫權說到了這,刻意頓了頓,待廳中人聲漸寂之後,方自又言道:「義封,且讓他們拿上來。」

    朱然領命之後,向外招了招手,不多時,兩位軍士各擔著一擔事物走了進來。在場諸人皆不由得一愣。因為一擔是稻米,而另一擔,卻是白色的顆粒物,諸人打量半晌,皆不知是何物。

    孫權下了榻,走上了前笑呵呵地指著那兩擔事物言道:「此稻乃是天賜之物,這是今年第一季種植得成的穀物。」

    「天賜之物?」不曉內情之人一個二個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雖然經常某某地會出現祥瑞,可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那種事兒頂多拿來忽悠下普通老百姓而已,不過,看孫權的神色,不像是在忽悠大伙。

    倒是那周瑜聽了此言,眉頭一挑:「主公,您是說,這些稻穀,乃是今年栽種所收穫?」孫權含笑點頭,這個時候,大廳之中的人群不由得嘩然,雖然他們中的絕大不部份都不通農事,但至少也知道,秋天的時候,水稻才能收割。而現在,這裡卻擺上了今年的收成,這如何不讓在場之人震驚。

    這個時候,主管此事地朱然亦眉飛色舞地道:「諸位,此稻收穫之後,目前已經育種完畢,就在這兩天就準備開始第二次種植,今年,若無意外。可收穫兩季。」

    張昭走到了那一擔稻穀跟前,伸手拿起了幾粒稻穀,打量了一番,然後取一粒丟進了嘴裡邊細細咀嚼了一番:「確實與其他水稻並無二致,主公,此稻何來?」

    孫權笑瞇瞇地湊到了張昭的耳邊低語了一番,張昭不由得滿面驚詫,側臉望向孫權,見得孫權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才徐徐吐了一口氣:「若主公之言無誤。當乃我江東之福祗。」

    「呵呵,諸位請看,還有這些大粒鹽。亦是我江東特產之物。往昔,我江東煮海為鹽,以充軍資,但終是費人費時,所費甚巨,而這種新產之鹽,不需柴薪,亦不費人力。只需引海水而入灘塗……」

    「好大的聘禮,光是這曬鹽之術,我江東再無錢帛之憂矣。」張昭坐在矮榻之上,向著孫權言道,邊上,周瑜亦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一年兩熟。一畝可得五石半。我江東水田甚多,若是能皆種此稻,只需一年,便可獲兩年之糧米,足可供我江東十萬大軍之用。」

    而魯肅正拿著那個指南針詳端,一面言道:「主公,那夷洲既然確有此事,何不使人尋之?照圖所言。若是由建安郡東治所侯官縣出海。短則三日,長則五日。便可至夷洲,以往出海,皆需由吳郡而出,太過遠矣。」

    「不妥,主公,昭以為,現如今江東未定,不可輕易出動大軍尋那飄渺之所。」張昭一聽魯肅之言,當即開言反對。這時候,朱然笑道:「主公,不若這樣,先遣一隻船隊,往那夷洲試航一番,若成,再大舉開發夷洲,若是不成,也無損於我江東,倒是這神稻的種植、曬鹽之法,需得盡早推廣,使得江東富足才是正理。.. :首::發 ..」

    朱然之言,得到了在場之人的一致贊同。最後,朱然為毗陵典農校尉,將吳郡劃出靠長東出海口的武進、雲陽、毗陵等縣,朱然專司種植和栽培神稻的農事。而步騭為司鹽校尉,主管海鹽生產事務。

    另外,令徐盛為樓船校尉,領水軍一萬往侯官縣而去,欲在侯官建一港口碼頭,準備渡海事宜。而三天之後,陳祗也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一個心願,迎娶了名傳江東的美人,梟姬孫尚香。

    紅燭、紅綢、漆紅地木壁,淡紅色的籠帳,還有那方才用來飲酒的漆盞,只把那孫尚香映襯得猶如火焰之中誕生出來的美麗女神,此刻,因為孫尚香的惡名,加之兩百刀婢皆挎刀立於房外,倒是使得那些本欲前來嬉鬧新人的顧邵、陸績等江東不良份子只得縮頭縮腦地去繼續飲酒作樂。

    「仁妹,這樣做怕是不太好吧?」陳祗從窗邊收回了目光,望向那倚立在自己身邊的孫尚香言道,今日孫尚香一身新綠薄紗,描眉點唇,份外嬌媚,聽到了陳祗之言,孫尚香不由得掩唇低笑,橫了陳祗一眼:「你若是覺得不好,便讓她們都撤了去,到時候,吃虧的可是咱們。」

    「呵呵,罷罷罷,還是聽夫人的好。」陳祗回過了頭來,伸手將那孫尚香豐膩的身子攬進了懷中:「今日起,你便是我陳祗陳奉孝地妻子了,來,先喚一聲祗郎來聽聽。」

    孫尚香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18 PM

第一百八十六章 躊躇

「義封,汝且去查探,看看是否真有益州來人到過奉孝的府邸。」目送著陳祗遠遠離開之後,孫權瞇起了眼,回頭向那朱然叮囑道。朱然會意地領命而去。孫權抬眼,看到了張昭望過來的目光,不由得一笑:「子布,權總覺得奉孝如此大材,若是放其離開,著實太有些可惜了。」

    張昭微微頷首道:「主公謹慎,本是應該,只是,若真有此事,主公做何打算?」

    孫權聞言,不由得面泛苦笑:「若真有此事……權當不阻之。」聽得此言,諸人皆盡頷首,向孫權長揖一禮:「主公寬仁,我等甘心從之。」孫權示意自己的這些忠心下屬不必多禮,心裡邊一個勁地咒罵:「早不病晚不病,偏生這個時候,若真有此事,倒也罷了,若是那陳奉孝誑人,那麼……」

    且不論那孫權的心理活動,陳祗離了吳侯府邸,乘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乃是位於吳縣邊上的一所院落,陳祗為了迎娶孫尚香,特地購置的一處房產,雖然不是很大,不過,裝下孫尚香和她那兩百刀婢沒有絲毫問題。

    陳祗方自回到了府中,孫尚香雖然已是婦人,可是,喜好弓馬的愛好卻未曾變過,方纔她正在後院練習箭術,聽得夫君歸來,連身上的皮甲也未曾脫下,便匆匆趕了過來。見到了陳祗之後,將手中的雕弓交給了身邊的女婢,向陳祗行禮道:「妾身見過夫君。」

    「你我夫妻一體,不需如此,孫嫣,且替我倒杯涼茶來,仁妹過來。」陳祗支開了孫嫣。把孫尚香拉到了一旁。這個時候,早就忍耐不住的孫尚香追問道:「祗郎如何?」

    陳祗淡淡一笑:「汝兄不信我。」

    孫尚香聞言不由得眉頭一挑,冷聲道:「二哥也著實太過欺人。」聽得孫尚香之言,陳祗不由得笑了,伸手在孫尚香那張粉嫩的臉蛋上輕抹了一把:「娘子莫惱,你二哥為人一向謹慎,這倒也無妨。」

    「可是,若是我二哥查到那信不是從益州寄來。豈不是……」孫尚香俏臉微紅,橫了陳祗一眼,臉上又籠上了陰雲。陳祗得意地一笑:「娘子寬心便是,那封信,還真是從益州寄出來的。只不過,寄信之人,非是我阿姐,而是我姐夫。」

    看到自家夫君一臉壞笑,孫尚香不由得嗔道:「就沒見過您這樣的。咒自家阿姐生病,若是日後阿姐知曉夫君為了娶妾身,竟然做出此等事來,那……」孫尚香輕輕地捶了陳祗一下,不由得臉上露出了愁容。

    「莫非你還怕我阿姐不喜歡你不成?放心吧,我阿姐一向疼我,定然不會難為於你,再說了,這件事,咱們悄悄地瞞著。誰也不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我姐夫知,嘿嘿……對了,方纔你二哥讓我攜你一塊去見母親大人。咱們這會就先過去吧,拖得久了可不好。」

    「消息確定嗎?」孫權坐在靜室之內,臉色平淡無波,朱然就跪坐在他地跟前,肯定地點了點頭:「然親自詢問了來人,而且遣人快馬趕到了柴桑詢問,此人。確實是由益州而來。」聽到了朱然肯定的答覆,孫權稍稍鬆了一口氣:「義封辦事,某家放心,既然是真的,那權也不好再三阻攔,不然,惹惱了奉孝。日後起了誤會。那才難辦。要不,某家就許陳祗單身往益州省親如何?」

    聽得此言。朱然不由得一愣:「主公,這怕是不妥。」

    「哦?何以見得。」孫權向朱然笑道。朱然搖了搖頭:「奉孝已言明,欲攜吳侯之妹回益州,吳侯以為,那心性多疑的劉季玉,會重用吳侯之妹婿?再者,奉孝先父,便是因劉季玉之因,鬱鬱而終,雖不致為死敵,然當初劉季玉辟其為吏,皆不就,如今吳侯您對陳奉孝恩寵厚待,他豈能不辨情勢?」

    聽得朱然之言,孫權這才赫然而笑:「若非義封之言,某險些誤人亦,當依義封之見。既如此,權便許陳奉孝與我仁妹同往便是。不過,今晚,某家先要設宴以待奉孝,觀其言行再作決斷。」

    「主公英明。」朱然恭身下拜。朱然為自己能說動孫權而略感得意,只是,待到了後來,朱然怕是恨不得抬手把自個的嘴巴子給抽爛,當然,那是後話了。

    陳祗與孫尚香入孫權府中見了吳國太,直至晚間,方欲辭出,卻正巧遇上了前來問安的孫權,孫權以兄長的身份邀陳祗這位妹婿酒宴,陳祗只得留下,讓孫尚香且去陪吳國太,若是累了,自會府邸便可。

    酒宴之上,除了陳祗、孫權之外,便是與自己頗為親近的魯肅、還有那孫權地兩位心腹朱然與凌統。

    酒過三巡,孫權主動提及了陳祗回益州探親之事。「汝成親,親眷未至,本為憾事,如今汝姐病重,回去探親,亦無不可。」聽聞此言。陳祗不由得大喜,向著孫權長揖一禮:「多謝吳侯體諒祗思親之恩。日後,待祗處置完身邊之事後,定會再訪江東。」陳祗這傢伙表面上感激涕淋,可實際上,話裡邊仍舊給自己留著餘地。身邊之事,啥叫身邊之事?這怕只有陳祗自己才知道,再訪江東,也不過是給孫權畫上一張餅而已。

    不過,陳祗的表現卻獲得了孫權等人的認同。邊上的魯肅向著陳祗舉盞邀飲之後笑言道:「到時,肅當再邀奉孝,共飲美酒,看盡江東美景。」

    「一定一定,能與魯子敬為友,當為人生之美事爾。」陳祗誠心誠意地向魯肅回敬了一盞,說實話,魯肅確實是一位值得傾心相交的朋友,雖然那後世的三國演義裡邊,把魯肅描繪成讓人給忽悠過來忽悠過去的老實人,可實際上雖然有些出入,但是,卻是緣於其政治觀和大局觀,正是他的一力促成,才使得江東與劉備聯手,正是有他在,才使得江東與劉備的勢力集團能保持暫時地安定團結,結盟而抗曹操,不然,歷史上孫劉聯盟怕是早就死掐在一塊,讓曹操各個擊破了。

    「奉孝欲何時動身?」孫權看到陳祗與自己最信重的謀士魯肅甚是相知相得,心裡邊亦是很輕鬆,當下笑言道。

    陳祗略想了想:「當是越早越好,祗好歹也識一些醫道,若是能早些回去,能讓阿姐身體安泰,心裡邊也能少擔一些擔子。」

    「唔,奉孝既有此心,權也不便強留。」孫權點了點頭,盡飲了盞中之酒,又傾滿了一盞之後,持盞到了陳祗的跟前,雙手奉上美酒:「奉孝此去,路遙萬里,路途坎坷,當以小心為上,若是在益州有何難為,可攜齊家老幼,往江東而來,但有權在江東一日,定不薄待於奉孝。」

    陳祗聽得孫權此言,當下離席,向孫權長揖及地:「吳侯厚待於祗,祗豈能不知,日後,當不負吳侯此盞美酒。」陳祗雙手接過了酒盞飲盡,與孫權相視大笑了起來。

    「祗還有一事,要托付於子敬兄,還望子敬兄能答允。」陳祗回敬了孫權一盞之後,向著魯肅施禮道。

    魯肅微微一愣,抬眼看到了陳祗臉上的期盼之色,當下笑道:「奉孝有話但說無妨,但凡肅能做到的,當不推辭。」

    「祗來江東算算也有半年了,倒也有些產業,祗這次回益州省親,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當會轉回,只是……」陳祗臉上露出一絲有些尷尬地表情。見此,孫權亦不由得笑了起來:「奉孝莫非還怕有人敢在江東招惹奉孝的家業?哈哈哈,汝且寬心,某今日便做個見證,子敬當會替汝料理好一切事務,等到奉孝歸來之時,定會一切照舊。」

    「那祗就先謝過子敬兄與吳侯了。到時,祗當多帶一些益州特產,以饋諸君,雖然只是一些不甚值錢之物,卻也是祗的一番心意。」陳祗大喜道。而這個時候,那孫尚香使孫嫣過來傳話,問陳祗是否與她一回回府。陳祗面露猶豫之聲的當口,孫權忍住了笑意,沖陳祗言道:「汝只管去便是,我等便代汝飲盡美酒,省得一會我那妹子,又來尋我這個兄長的麻煩。」諸人不由得捧腹而笑,陳祗老臉通紅,狼狽地丟下兩句場面話閃人。沒辦法,酒量確實不行,就算是孫尚香要真喝起來,兩個陳祗都不見得是一個孫尚香的對手。

    待得陳祗離開之後,孫權緩緩收斂了笑意,望向在場地諸人,緩緩問了一句:「諸君以為如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護送……

兩百刀婢、五十名陳府家將,還有孫權派出來的護軍五百,護軍統領乃是周善,據說是孫權手下最得力的死士,只不過,聽到了這個消息之時,陳祗不由得一愣。孫權看到陳祗的表情,不由得掃了邊上的朱然一眼,朱然呵呵一笑上前道:「如今天下紛亂,世道不平,所以,主公特地遣了屬下五百健士,並讓心腹統領,定能護得奉孝與小姐周全。」

    「呵呵,原來如此。」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轉身向著孫權深施一禮:「吳侯如此厚待,祗實在是不敢當,吳侯身邊正是用人之際,還望吳侯收回成命才是。江東之內,料來必無亂匪賊寇。就算有,祗身邊有家將數十人,皆以一擋百之士,當無憂矣。」

    「奉孝,如今,某也算得是汝之兄長,汝當知曉,吾母最是心疼小妹,若是出了半點差池,為兄如何向母親交待,雖然江東平靜,但時有匪患作亂,再者說了,此去千里,路遙之極,若是為兄不遣心腹以護得妹婿之周全,心中難安。」孫權拍著陳祗的肩膀,苦口婆心地道。

    那邊,已然恢復了一身戎裝的孫尚香越聽臉色越冷,待要開言之時,卻看到陳祗丟過來的眼神,只得悻悻然地扭來了頭,望向他處。陳祗心裡邊越發的冷靜,孫權,果然是孫權,梟雄還真沒有一個是好忽悠的主,陳祗知道,自己若再婉拒下去,讓孫權起了疑心,那還真有可能走不了了。

    當下笑著道:「既如此,祗謝過吳侯美意。這位周都尉,路途遙長,還望周都尉多加照拂。」回過了頭。看向那跟隨在孫權身邊不言不語的周善,陳祗這才想起來,演義裡邊。有這麼一位人物,可還真沒有想到,孫權身邊,還真有這麼個人物,說是心腹,還不如說是死士。不僅僅是護送。還起到監視自己的作用,甚至有可能,要是自己投效他人,這傢伙指不定就拿刀子剁過來了。

    「不敢,善不過是一老卒,起敢受公子之禮,鞍前馬後,願意為公子披荊斬棘。」身材並不高。也不魁梧。看起來頗為其貌不揚,不過,他的一舉一動,卻能讓人覺得這個人很危險,透著一股子血腥味的危險感覺。特別是那雙眼睛,除了方才向陳祗施禮之時,露出了一絲絲善意之外。其他時候。目光都太過陰梟。

    周善,看樣子。一點兒也不善。來者不善,不過,也沒關係,早就料準了孫權不會輕易放任自己輕易離開江東地,要是孫權不來上這麼一手,陳祗反而會更擔心,畢竟,現在孫權耍的手腕是在明處,在明處,咱總會有機會和辦法。

    況且,孫權所做的,並沒有什麼不妥,古代嫁女,但凡家中富庶地,陪嫁都絕對不會少,而人家孫權不過是陪嫁了兩百刀婢,或許是心裡邊過意不去,才白送這五百江東健卒與自己,嘿嘿,陳祗倒是沒有閒功夫去料理這五百江東健卒,至於周善,他也不準備收,能稱為孫權心腹的人,自己還是不打主意為妙。

    待與那孫權依依惜別之後,陳祗攜嬌妻浩浩蕩蕩往西而去,孫權站在那高崗之上,背著手,默然地望著那遠去的隊伍,久久不言,邊上,顧雍進言道:「主公若是不捨小姐,便是讓小姐留於江東,讓陳奉孝自回益州,亦無不可。」

    聽得此言,孫權不由得苦笑著擺了擺頭:「汝不知我那妹子地脾性,她認定的事,莫是說某家,便是……罷罷罷,且由著她,免得日後生怨。」

    「主公寬心,有周善及那五百健卒在,當可無憂。」朱然在邊上進言道,孫權輕歎了一聲:「你說,若是奉孝看穿了某家的心思,他會如何做?」

    「這……然非奉孝,實不敢妄自猜測。」朱然的額頭不由得滴下了冷汗,因為,正是他建議孫權派周善領軍護送陳祗一行人往益州而去,名為護送,實則監視,若是陳祗不願意再回江東,後果,怕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到。不過,若是那陳祗真要知曉了此事,天才能知道他會有什麼想法,雖然陳祗看起來為人和善,不與人爭,可朱然憶起方才陳祗離去之時,掃過自己的目光,心裡邊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這一刻,他還真的覺得,或許,陳祗因此憤而離開江東,說不定對於自己而言是一件好事情。

    孫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某不負奉孝,還望奉孝不負某才是,走吧。」孫權回身,跳上了馬背之後,狠狠抽了一鞭,身上坐騎嘶鳴一聲,狂奔而去……

    「想不到我二哥竟然會如此,分明就是把我們當成了囚徒。若不是你方才攔著,我定要找他算帳。」讓陳祗給拉進了馬車地孫尚香撅著嘴,使勁地拽著手中的馬鞭,一臉憤忿之色。陳祗見到她發作的薄怒嗔容,不由得婉爾,移了移身子,坐到了孫尚香的身邊,兩人肩並肩地坐到了一起。

    「仁妹莫惱,你哥這麼做,或許真是擔憂你的安全嘛。」陳祗見孫尚香只抬眼看了自己一眼,繼續拿那馬鞭施氣,伸手攬在孫尚香的肩頭溫言道。孫尚香放軟了身子,藉著陳祗的胸懷依靠著,抬眸向陳祗低言:「妾身就不信祗郎你看不出來。」

    陳祗嘿嘿一笑:「看得出又如何?現在,那周善領五百健卒就在左右,你我能怎麼辦?」

    「逃!祗郎,要不然咱們倆等到了晚上,悄悄地……」孫尚香眼眸兒一轉,坐直了起來,兩眼裡滿是興奮地光芒,看得陳祗直翻白眼,見得陳祗如此表情,孫尚香不由得嗔道:「祗郎莫非瞧不起妾身的主意?」

    「哪會啊,只不過為夫正在思量,倒底讓哪幾個人跟我們一塊乘夜而逃,怎麼給那五百健卒下藥,再給他們那近百匹馬下藥,讓他們人獸都不省人事,追不上咱們,唔,為夫還得考慮,是不是直接渡江往北,先去見見曹公地風儀……哎呀,我說夫人,俗語有云,君子動……手不動口。」

    孫尚香滿臉儘是羞紅,悻悻地瞪了陳祗一眼,伸手拍了陳祗肩膀一巴掌,扭開了頭:「你明明就是說妾身笨得無可救藥嘛,要說就直說,幹嘛非要拐彎抹腳地?」

    陳祗肩頭的肉疼倒是不疼,只不過方才在裝腔作勢而已。見得孫尚香如此,不由得涎著臉湊到近前:「夫人說是對的,那便是對的,身為夫君,當為夫人著力彌補計劃的漏洞才是。」聽得此言,孫尚香哪裡還有半分的怨意,只覺得心肝就如讓人丟進了蜜罐子裡邊打了十幾個滾似的,甜得膩到地指尖。

    孫尚香緊緊地攬著陳祗地胳膊,頭依偎在他的胸前,閉上了眼,滿臉儘是幸福:「祗郎,能得祗郎如此佳偶,妾身這輩子,總算是沒白活這一遭。原本以為……」下面地話,卻盡被陳祗用嘴堵在了口中,還好這種車子是掛簾的,不然非讓那些刀婢與家將們看到一幅少兒不益的過程不可。

    待那孫尚香俏臉如火,櫻唇微腫,陳祗才戀戀不捨地起身,沒辦法,總不能大**廣眾之下幹那夫妻之間的私事,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務需要完成,抬手輕輕地撫過孫尚香的臉頰,讓她那顯得迷離的雙眸終算是恢復了幾分清醒。「夫人,你只需如此這般……」陳祗戀戀不捨地吞了吞口水,湊到了孫尚香的耳邊一番低囑之後,孫尚香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理了理略顯蓬亂的青絲,嫣然笑道:「妾身一切依祗郎的。孫嫣!」

    「奴婢在!」孫嫣在車外脆生生地應道。孫尚香這才把那車簾撩了起來,臉上的紅暈已然淡去了不少,但是眼角的媚意,嘴角蕩漾的春情,任誰都能看到孫尚香滿盈的幸福。孫嫣亦打心底為自家的小姐高興。

    「還有多遠才到休息的地方?」孫尚香到是沒有避開孫嫣的目光,眺目望向隊伍的最前方,一面向孫嫣問道。「大約在走上十里路,便有一處可以歇腳。以前小婢曾經走過這邊的路。」孫嫣肯定地點了點頭。

    孫尚香略一思量,招手示意孫嫣貼近一些,在她的耳邊低語了一番之後,孫嫣點了點頭,嫣然一笑:「小姐放心,小婢一會就去喚周都尉過來。」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19 PM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定計

趕到了雲陽縣時,已到了下午申時時分,因為再趕路怕晚上只能宿於野地,陳祗便決定在雲陽縣就地休息.

    陳祗坐在榻案之上,正抿著酒食,邊的上孫尚香雖然解散了髮髻,卻仍舊是一身戎裝,看起來還真是英姿中透著嫵媚。這個時候,孫嫣已然走了進來:「小姐,周都尉到了。」

    「哦,快請進來吧。」孫尚香看了淡笑飲酒的陳祗一眼,沖孫嫣點了點頭道。不多時,周善步入了房間抱拳為禮:「善見過小姐,見過陳公子。」

    「周都尉請坐下吧。今日,都尉前前後後的奔忙,著實是辛苦了。來,祗敬周都尉一盞。」陳祗笑著舉起了酒盞。剛剛坐下的周善又趕緊起身連連搖手:「公子切莫如此,善不擅飲酒,自為主公效命以來,更是滴酒不敢沾唇,還望公子莫要讓善難為才是。」

    「哦?呵呵,也罷,既然周都尉不飲,某也不難為都尉,請用膳食便是。」陳祗笑著自飲了一盞酒後,示意讓那周善用膳食,然後很是和藹地道:「周都尉,汝手下健卒可是安頓好?」

    「公子放心,善已然處置妥當。」周善也不客氣,埋頭大嚼了起來,看樣子還真是餓了,只不過,孫尚香眼見陳祗儘是扯些閒話,不由得滿臉疑惑望向陳祗,陳祗回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安心便是。

    「對了,周都尉,不知待出了吳郡之後。該走哪條道路?」陳祗坐直了身子,望向周善言道。周善不加思索地便答道:「出了吳郡,自有我江東水師船舶在武進等候。逆江而上,可直奔蘄春郡。又或是往豫章郡而行,到時候,還得看公子的主意。== 首發  ==」

    「水路?」陳祗微微一愣。「周都尉,汝莫非不知,如今雖然荊州與江東暫時停戰,但是,仍舊時有磨擦不斷,若是水路,豈非不安全?」

    周善吃食的動作微微一頓,放下了碗筷抹了抹嘴之後笑道:「公子放心。公子乃我吳侯妹婿,小姐亦在此,善豈敢拿公子與小姐地性命來玩耍不成?若是兩相交兵,只需暫避一時,待稍平靜,便可過那柴桑往益州而去。」

    周善話音方落,陳祗不由得心頭一冷,陳祗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真要上了船,絕對走不出江東,或者說,自己這一行人。根本就沒辦法脫離孫權的掌握,看樣子,孫權還真是寧可把自己強留在江東,也不願意放任自己離開。

    陳祗可以料想得到,至多船至半途,必然會言說前方有戰事,先行暫避,然後再來再回。拖上兩三個月。到時候,孫權再尋個借口。假惺惺地又說吳國太想愛女了,讓孫尚香先回去,又或許讓兩人一塊兒回吳郡,既然能拖得一回,第二回第三回自然就更熟溜了。

    就算是到時候自己與孫尚香心中怨憤,孫仲謀也可以把一切罪過皆推至周善身上,便是犧牲一個死士又有何妨?只要像自己這樣的人材,不落到他地敵對勢力手裡邊,便是雪藏自己一輩子,怕是孫權也很甘願。再說等自己以後有了子女,孫權更能拿捏自己為其效命。

    孫尚香雖然不明白,可是看到自己的夫^^首^^發^^

    啪!……陳祗正欲開口的工夫,就覺得自己的案頭一跳,嗯,陳祗的小心肝也給嚇的險些蹦了出來,愕然地側過了臉,看到臉上佈滿了冰霜地孫尚香怒視著周善。「周善!汝此何意?」

    周善作一臉惶恐無辜之像,望了陳祗一眼又趕緊向那孫尚香拜倒:「小姐,善奉吳侯之命,便是肝腦塗地,也須護得您與陳公子的周全,善豈能有他意不成?」

    孫尚香雌威勃發,手扶腰間長劍,騰身而起,一雙妙目罩住周善,冷冷地笑道:「好膽,汝……」

    「夫人稍怒。」陳祗這個時候已然開言,站起了身來,步上了前,拍了拍孫尚香的香肩,看到了陳祗的目光,孫尚香不由得恨恨地一跺腳,悶哼了一聲:「本小姐坐著無趣,出去練練箭術也不成嗎?」

    「那當然成。夫人請……呵呵呵。」陳祗沒奈何地向孫尚香言道,這個性子暴烈的妞嬌中帶嗔地橫了陳祗一眼,又恨恨地瞪了伏身跪拜的周善一眼,這才怒氣沖沖地出了房門,大聲呼喝,讓那孫嫣給她尋雕弓羽箭來。

    陳祗不由得揉揉發脹的腦門,還好,這妞至少對自己的話還能聽得進去,陳祗臉上又換上了一副表情,扶起了周善,和顏悅色地笑道:「周都尉且寬心,內人脾性著實燥了些,不過,你也該理解一二才是,畢竟,某家歸心似箭,若是中途有阻而不能行……」

    周善一切懇切地道:「公子放心,吳侯命小地護送公子與小姐,便是知曉小人謹慎,只是,戰事本就難測,小人也實不敢保證,但凡有一線機會,定會護得公子與小姐往益州而去。」

    「如此,祗便安心多了。周都尉,某家也覺得乏了,明日,還得趕路呢。」陳祗收回了攙扶周善的手,表情絲毫未改,只是深深地望了周善一眼,方自笑言道。

    周善恭敬地抱拳恭身而退:「如此,善便先行告辭,另外還請公子多多撫慰我家小姐,小姐一向性子急燥,相必方才善在言語之上多有不敬,以致讓小姐發怒。」等那周善退走之後,陳祗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回到了矮榻坐下,盡飲了盞中之酒後,輕輕地敲擊著案幾。

    孫權這一招,確實夠有水平的,若是放到旁人身上,說不定還真委委屈屈半推半就地就從了孫權,只可惜,遇上地是陳祗,陳祗雖然自認玩陰謀詭計並不是很在行,但是在後世的影視劇的影響之下,還有對於歷史上的這些三國著名人物的瞭解下,卻能推斷出來。

    在這裡,就不得不說一句,後世的電視劇成天就是教育大家要生活在陰謀當中,不要以為世界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平靜與安全,甚至還教育大家要多搞搞婚外戀,三角戀……

    總而言之一句話,讓陳祗很受教育,看樣子,自己還真沒白看那些心理陰暗的電視連續劇。

    沉吟了半晌地陳祗徐徐吐出了一口氣,臉上已然回復了輕鬆之色,喃喃地低語道:「孫仲謀,我地大舅哥啊,可惜了,你遇上的是本公子,怎麼也得好好跟你地手下玩玩,讓你好好地記得我這個妹夫才對。」陳祗心中已然有了定計,拍拍屁股走出了房門,到了外邊的院子裡,抬眼便看到孫尚香正拿著雕弓,挽弓搭箭,連連射向那五十餘步外的箭靶。

    孫嫣等人見到了陳祗正欲行禮,卻被陳祗抬手阻止。陳祗走到了近前,孫尚香仍舊把全副身心放在目標上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陳祗的到來。「好!夫人好箭術!」孫尚香一鬆弦,一箭正中那箭靶靶心,陳祗頓時鼓掌喝彩,倒是把那孫尚香給嚇了一跳。回過了頭來,見陳祗笑瞇瞇地瞅著自己,孫尚香不由得俏臉微紅,低聲道:「祗郎莫要取笑妾身了。」

    「呵呵,哪有,祗乃是贊夫人能在盛怒之時,仍能有此準頭,當真乃巾幗英雄也。」陳祗沒皮沒臉地繼續吹捧著自個的婆娘。

    聽得周圍的刀婢與家將都險些伏倒於地,又或是抱著柱子吐去,不過,孫嫣終是孫尚香心腹,能強忍住,可也把小臉蛋漲得粉粉的。倒是那孫尚香,聽得份外甜蜜,亦然知道自己夫君說這話是何意思,將那雕弓交到了孫嫣的手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嬌聲道:「妾身,妾身方才不該發火。」

    陳祗看到孫尚香這副猶如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滿是寬慰,雖然孫尚香脾性確實火爆了點,可最大的好處便是知錯能改,當然,累改累犯也屬於是自己這輩子必須要經常承受的後果,但這樣,卻讓陳祗覺得,自己的生活,將會多姿多彩,或許應該是痛並快樂著才對,想到了這,陳祗不由得想起了那位在自己跟前巧笑嫣然的少數民族妞,等自己回到了益州……

   
第一百八十九章 自若

「祗郎,你在笑什麼,是不是笑妾身太愚笨了。」孫尚香若有所覺地抬起了頭,卻看到陳祗臉上滿是壞笑,不由得嗔道。陳祗乾笑兩聲「哪有,為夫知道你性子剛直,最是見不得齷齪之事,但是有一點你需記住,有為夫在,你不需如此。」陳祗一手握著孫尚香的柔荑,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刮了下孫尚香的鼻頭,羞得這丫頭把腦袋埋進了陳祗的懷裡邊悶聲道:「好些人在看呢……」

    「嗯,哪有人,我怎麼什麼人都看不到?」陳祗揉了揉眼,視而不見那在一旁鼓胸肌玩的孟廣美,還有那眨著大眼睛一臉莫明的孫嫣,以及這大院子裡的數十位家丁、刀婢,很是有些懊惱地道。

    孫尚香躲在陳祗的臂彎裡邊偷笑著,伸手在陳祗的背上輕輕捏了一把,又覺得心疼,自與陳祗成親以來,比起大哥去世之後的那段日子,孫尚香覺得自己已經墜進了幸福的籠子,便是有人打開籠子,驅趕自己,自己也不會,更不願意逃開,自願這輩子便這樣與這樣一位多情識趣,能體諒寬慰自己的夫君就這麼一路活下去。

    周善離開了陳祗與孫尚香所居的院落之後,不由得伸手抹了抹額角處,已然儘是汗水。方才雖然孫尚香按劍而起,怒髮衝冠,周善也覺得沒有什麼害怕的,他這條性命,本就是吳侯的,像他這種人,死都不怕,再說了,孫小姐此人雖然看起來冷若冰霜凶神惡煞的,可在江東,卻未曾聽聞其擅殺一人。

    令周善覺得膽寒的。卻是那笑意吟吟,看似寬厚仁心的陳祗,他雖然沒有一絲怒意,更別提一絲怨言,可是周善分明有一種無所遁形之感,就好像在他的目光之下,沒有一切他看不到的,自己地一切舉動,似乎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就算是在吳侯跟前呆了這麼久。周善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這個時候,原本站在院門外等候周善的三位心腹屬下走上了前來,正欲開言,周善揮了揮手。面色陰深地領著這二人回到了自己位於陳祗與孫尚香所住院落側近處的房子裡。「怎麼樣?都安排好了沒有?」坐下之後,周善一口氣將那案幾上的涼茶盡數灌入了嘴裡。抹了抹嘴之後,向那二人詢問道。

    「都尉放心,已經全部安排好了,陳公子與小姐院落的周圍住戶,全都換成了我們的人。定可保陳公子與小姐無恙。」其中一人答道,周善點了點頭。目光望向另一人,另一人當即上前言道:「武進的水師已經準備好了船隻,只待明日我們到達武進水師碼頭,既可起程。」

    最後一人進上前答言:「都尉,一路之上,並無可疑人士,過了今日。明天趕得快些。應該能進入武進。」

    「好,你們都辦得不錯。對了。切記,主公曾經再三囑咐,雖然我等身負監視和看守之重責,但是要記住,切切不可得罪小姐與陳公子,最好連他們的屬下也要忍讓一些,若是誰敢壞了主公地大事,軍法無情!」周善的眼中閃過陳祗笑瞇瞇的表情時,心裡邊不由得打了個突,說到最後時,語氣陡然加重。

    「諾!」幾人不敢怠慢,抱拳領命。

    是夜,燈火初明,房間之內,只有陳祗夫妻二人,而孟廣美等家將,與那些孫尚香的刀婢雜混在一塊,四下巡守,俗語有云,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點還真是不假,至少陳祗這數十家將,一個二個鼓著胸肌,雄赳赳氣昂昂地四下巡邏,惹得那些刀婢一個二個在那低聲淺語,笑意盈盈。

    「哼,豈有此理,一群見色起意之徒。」陳祗在窗邊看了半晌,見得自己地家將全變成了孔雀和鬥雞,心中著惱,便欲推門而出,親自收拾這幫子雄性激素過勝的傢伙一頓。卻被一隻素白軟嫩地柔荑輕攬住了胳膊,已然換著了男裝,恢復了女裝打扮的孫尚香嫣然而笑:「祗郎可以如何不忿?」

    「你自己看看,那幫傢伙,一個二個抬眼瞅天,實際上眼角都在瞧著那些刀婢,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陳祗仍舊心中憤然地道。孫尚香湊到了窗前,繡過了那薄紗,瞧見了院中的情形,不由得咯咯一笑,眼眸兒一轉,笑瞇瞇地回過了頭來沖陳祗嗔道:「莫非祗郎是見不慣妾身的刀婢,讓祗郎手底下的家將不專心了?」

    聽得此言,陳祗不由得翻起了白眼:「夫人吶,天地良心,為夫我何曾有過這等想法?」

    孫尚香眼見夫君吃癟,笑得份來地明媚,挽著陳祗的胳膊,拖他坐到了床榻之上,正色道:「夫君看妾身那兩百刀婢如何?」

    「如何?」陳祗摸了摸下巴:「刀法不錯,箭術也還成,騎術嘛,也能過得去……總而言之,遇上霄小,定能打發掉。若是遇上軍中健卒……」說到了這,陳祗只能遺憾地用搖頭來表達自己地態度。

    見得陳祗誤會了自己的言語,孫尚香不由得一陣眼暈,可是聽到後邊,孫尚香頓時不服氣了起來。這些刀婢,最短的,也是跟前她有了五六年的,最長的,像那孫嫣,雖然才十八歲,可是已經跟隨在自己身邊已經有了十多個年頭,她們的武藝可全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

    至於自己,自幼便得得疼愛自己地大哥親傳,後又得那太史慈親自指點了數月箭術,自大哥去後,自己便成日與三哥演練槍法箭術,自己亦曾與父兄手術不少地江東將領交過手,至少能維持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祗郎這話妾身可不愛聽,莫非祗郎以為,妾身的一身武技,都是花架子不成?」孫尚香湊上了前來,一雙杏眼瞪在陳祗距離不會超過半尺地距離處,好聞的氣息噴吐在陳祗的鼻尖,癢酥酥的。

    「夫人的刀法箭術,為夫自然是見識過的,確實不凡之極,怕是天下也難尋幾個對手,嗯,夫人莫惱,此乃為夫至誠之語,不過,天下間,只有一位勇烈果敢,殺伐決斷的孫娘子。所以,為夫的意思就是,那些刀婢,雖然有了架子,武枝也不錯,卻沒有半點的殺氣,若是見了血,你覺得她們還能鎮定如斯?」

    聽到了這話,孫尚香才明白過來,她可是身在軍人世家,自然也知曉這個道理,所以,對陳祗這話並沒有反駁。雙眸一轉,微微頷首道:「祗郎這話也有道理。」

    陳祗呵呵一笑旋及又問道:「夫人覺得我那二位貼身家將孟廣美與陳忠如何?」

    孫尚香聞言微楞,旋及笑道:「妾身倒是沒見過他們二人的身手,不過,夫君不是曾經跟妾身提過,此二人,尋常十來個人近不得身嗎?想必,皆是萬中挑一的勇士。」

    「呵呵,夫人,不是某家吹噓,我這五十員家將,孟廣美或許能勝得其中兩人,若是再多一人,便只有他服輸的份,若是五人赤手空拳而上,就算孟廣美身披重甲,握刀執盾,也必被生擒的份。」陳祗得意地揚了揚眉頭笑道。

    「真的假的?」孫尚香一臉不信邪地道,夫君這分明就是在貶低自己,吹捧他自個。陳祗看到孫尚香的表情,哪裡能不理解她的小心思,抬手在她那鼓起來的腮幫子上輕捏了一把笑道:「你莫不信,也罷,等到了荊州,有了時間,我便讓他們演練給你瞧瞧。」

    「好!到時候,妾身可要親自下場一試他們的身手。」孫尚香就像是一隻美麗而驕傲的孔雀一般,高高地昂起了尖翹的下巴說道,眉宇之間的媚態,還有那透骨而出的傲氣,揉雜在了她的身上,讓陳祗不由得心裡邊直發癢。「夫人,此言差矣,汝的對手,乃是為夫,嘿嘿嘿,若能勝得為夫三尺長刀……」

    孫尚香俏臉紅艷成火,緊緊地攬住了陳祗的頸項,順著陳祗的動作軟倒在了床榻之上,一雙修長得驚人的長腿糾纏了下來,嘴裡猶自嗔道:「壞人!」

    「看來夫人對為夫瞭解甚深,不過,為夫的手段,料來夫人尚未全都嘗過,不然,該喚好人才是,嘿嘿嘿……嘶,我的好姑奶奶,莫要用牙,生生想壞了我們陳氏三代單傳的獨苗不成?」咦唔聲中,屋內早就黑暗一團,便是那窗外的弦月,也羞於把光焰揮撒入室……

    屋外,那些刀婢與家將們早就避得遠遠的地,生怕憂了二位主子的好事一般,邊上,蹲在牆角的陳忠一個勁地在那嘀咕:「我說廣美兄,公子都娶了媳婦了,啥時候能輪到咱們?」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20 PM

第一百九十章 風寒

「廢話,你還怕公子讓你打一輩子的光棍?告訴你,公子前些日子可是跟我說過了,不過嘛……就是不能跟你說,誰讓你小子嘴大,最容易漏事……」孟廣美逗了陳忠兩句之後,回過了頭,望向那不遠處,一位身量甚高,體態雄健的女刀婢。「嗯,記得阿爹說過,屁股大的女人最好生養……」孟廣美也是一臉猥瑣的表情,幸好現如今天色已晚,不然,若上那兩百刀婢,甭說是光孟廣美與陳忠,便是拉那五十家將全出來,也只有抱頭鼠竄的份,沒辦法,誰讓對方是女人,再說了,公子爺可是交待過的,喜歡這些女子,就得用正大光名的手段去泡,泡這個字,據傳乃是公子所發明,寓意便是泡妞如泡菜,都得慢慢來,急不得。

    朦朧之中,薄被裡兩個氣喘吁吁的**終於停止了動彈,孫尚香全身酥軟地任由陳祗將自己攬在了懷裡,不著寸縷的嬌軀上布著些猶如桃瓣一般的紅痕,伸出了一隻手,輕輕地順著陳祗那俊郎的臉龐線條撫摸著,軟軟柔媚的在陳祗的耳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祗郎,你可想好怎麼離開沒有?」

    陳祗的手仍舊在把玩著孫尚香那彈性驚人的玉兔紅睛,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的神色:「呵呵,區區小事爾,何足掛齒。」

    孫尚香低吟了一聲,挪開了陳祗那只作惡的手嗔道:「祗郎。妾身可跟您說地是正事呢。」

    陳祗嘿嘿一笑,挑了挑眉頭,藉著那淡淡的月光。看著孫尚香那月色之上,顯得皎潔的額頭,下意識地親了一口:「為夫省得,明日,夫人自需如此……」

    孫尚香聽得陳祗之言,半晌無語:「祗郎,這真地有用?妾身那樣的話……莫非祗郎是欲拖延時日不成?」

    陳祗搖了搖頭,嘿然笑道:「非也。|| 首 - 發||這可是你二哥的地盤,時間拖得越久,對為夫我的脫身大計是越加不利。」聽到了陳祗這話,孫尚香不由得大急,翻起了身,壓在了陳祗的身上,兩團棉軟,壓得陳祗竟然有種喘不過去來的感覺。紅唇在那淡淡的月色之下,卻份外的妖艷:「祗郎那你讓妾身如此又有何用?」

    「嘿嘿,夫人哪。你只管照為夫之言行事便是,其他地,一切聽為夫吩咐,記住了,要裝得神色俱佳,此乃表演的要訣。」陳祗雙手從孫尚香那只堪一握的纖腰緩緩下移,撫在了那豐盈挺翹的臀部之上,滑膩而又……嗯,孫尚香已然感覺到了陳祗的異樣,不由得低呼了一聲。正欲逃開,陳祗哪會讓到嘴的肉就這麼飛了?

    「隊伍怎麼不走了?」領著一百騎軍在前邊開路的周善向著那正朝著這邊跑來的健卒喝道。那健卒趕緊稟報道:「是小姐的車駕停了,原本在後隊的陳公子也趕到了小姐地車駕處,似乎出了什麼事。」



   周善聞言不禁一愣,勒馬頭轉了過來,立即打馬向著隊伍中段行去,不多時,趕到了孫尚香車駕所在。卻聽到了那四簾垂閉的車駕裡傳來了咳嗽聲。不多時,裡邊傳出來了陳祗的聲音:「夫人勿憂。不過是些許風寒,再忍一忍。」
        陳祗帶著笑臉從那車駕裡挑簾而出之後,面色已然帶著了一絲陰沉,看到周善已然下馬步到了車駕跟前,向陳祗詢問。陳祗笑了笑道:「無妨,小姐不過是小恙,周都尉。還是直接起行吧。」嘴裡邊如此說著。不過擔憂的目光還是回看了車駕一眼。
        待離車駕遠些,陳祗這才向那周善言道:「內人怕是受了臨夜風寒。不知武進可有藥坊或是醫館?」
        周善微微一呆,掃了一眼身後邊地屯長,一位屯長大步踏出:「陳公子放心,武進乃我江東水師重地,自然有醫館。」
        陳祗鬆了口氣:「有就好,待到了武進,祗得親自去給內人抓藥。」
        「不勞陳公子費心,抓藥這等小事,還是交給我等去做便是。」周善邊上的一位軍司馬站了出來笑答道。陳祗聽得此言,不由得面色一沉,回頭掃了那軍司馬一眼:「汝對內人之病情可有瞭解?」
        那軍司馬不由得一愣,掃了一眼身畔的周善,大著膽子道:「方纔公子不是說受了風寒嗎?」
        「是受了風寒,不過,練武之人一向身體健碩,受了風寒,更是不易治癒,況且,汝懂醫術否?汝可知症見咳嗽、咯吐清稀白痰需要增減何藥,汝又知手足厥冷,頭眩心悸當需忌可藥物?」陳祗一連竄的醫藥名詞把這一群江東健卒給炸得東歪西倒。
        半晌,周善才抹著額頭的冷汗強笑道:「公子莫怪,我等也是關切小姐的病,有些妄言了。」
        這時,陳祗很是從善如流地恢復了一臉寬仁,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諸位勿怪,祗心憂夫人之病症,故爾有些失態了,不過,取藥之事,還是由祗陪內人親往。」
        「那是自然,久聞陳公子乃世之名醫,便是我江東諸位名醫亦贊公子之醫術天下無匹。」周善趕緊拍馬屁道。
        不過這話確實也沒說錯,陳祗這江東這些日子,可不光是吃喝玩樂,結交朋友,還替不少人治病,其中多為江東權貴,而那些江東名醫聽聞陳祗之名,亦曾從各地前來吳郡拜會了陳祗,在一塊揣摸交流醫術,皆是帶著滿足與敬意,揣著陳祗所贈的整箱醫術,離開了吳郡而去,便曾有人詢問其中一位名醫與陳祗,二人醫術之高下,那位名醫只留下了「陳奉孝醫術天下無匹,醫德更為世之楷模,某不及多矣……」這段佳評之後,飄然而去。
        而陳祗,亦然從那些江東名醫的手中,得到了他們各自地行醫技巧和對於用藥的看法及判斷,亦使得陳祗在醫術上獲得了進益,當然,最讓陳祗興奮的還是自己又獲得了更多的醫聞理念和知識,還有好些古方,使得陳祗能夠收錄到大量的古代方劑。
        聽到了周善之語,陳祗淡淡一笑,謙虛了一番之後才言道:「如此,就勞煩周都尉繼續領隊前行便是。祗就留於車駕之中,陪伴內人了。」
        看到陳祗回到了車駕之中,周善鬆了口氣,狠狠地瞪了方纔那個亂說話軍司馬一眼,回身縱馬往前行去,不多時,整個隊伍又緩緩前行。「咳咳咳……嘻嘻。」孫尚香愜意地躺在陳祗的懷中,時不時假咳一番,眉開眼笑,臉含春情,哪有半分病容。
        「我的姑奶奶,麻煩你咳得專一一點,要摻入感情……」陳祗一本正經地教著這漂亮妞學習演戲。孫尚香上瞇著眼兒,擺出了一副病若游絲之態,又輕咳了兩聲,陳祗看得心中一蕩。在她嫩滑地香腮上香了一口:「美人,演的不錯,不過要記住,一會兒到了武進,切不許再笑了,不然,叫人瞧出了破綻,小心為夫家法無情。」
        聽得陳祗又要拿家法來嚇唬自己,想起了昨天夜裡的荒唐,孫尚香滿臉蛋儘是醉人的酡紅,嬌中帶嗔地瞪了陳祗一眼:「壞人!作死呢!」
        「看來,為夫的本事還真沒使全,待那日汝喚為夫一聲好人,神功方可大成……嘿嘿嘿。」陳祗厚皮實臉地跟孫尚香調笑道。
        車駕之外,護著車駕前行的刀婢們與陳府家將一個二個面容肅正,將那護送的江東健卒遠遠隔在前後兩端,而那孫嫣這個貼身女婢目前客竄車駕地馭手,支著耳朵聽著公子與小姐地打情罵俏,滿腦袋裡邊儘是疑惑,實在是搞不明白公子的本事跟小姐喚他好人壞人能有什麼關係。
        晃晃悠悠,患了風寒,仍舊眉目如畫,嬌聲鶯語地孫尚香與陳祗一塊膩在車駕之上,直至黃昏時分,這才到達了武進縣。
        自然,小姐的病乃是第一要務,周善令其他人安排一干人等住宿,自己親自領騎軍一百,護送陳祗等人往武進縣的醫館。到得醫館門前,陳祗小心翼翼地扶著臉上微白,兩頰潮紅,嬌倦庸懶的孫尚香步入了那家武進縣唯一的醫館之中。
        坐堂之醫者,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卻長著連鬢的絡腮須,正在診治為最後一位病患調寫處方之時,聽得腳步之聲,甫一抬首,看清來人之後,不由得一愣,便是連手中的管筆上的墨汁濺在那白紙上亦是不知。
      

第一百九十一章 醫館

陳祗輕攙著看似弱不經風的孫尚香入了醫館之下,示意讓孫嫣攙好孫尚香,當下踏前兩步,向那位坐診的醫工施禮言道:「這位醫工,不知汝醫館之中,可有五味子甘草苓桂湯的藥物?內子有疾,需此湯藥。」

    這時,那位醫工已然起身回了一禮笑道:「聽這位公子之言,必是一位醫道中人,五味子甘草苓桂湯的藥物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公子的夫人所患何疾?」

    陳祗淡淡一笑,歪過了頭來看向孫尚香。「某家內人,昨夜偶感風寒。」

    那醫工點了點頭:「既是風寒,那用五味子甘草苓桂湯倒也不差,只不過此方多用於寒飲停肺氣沖證。不知尊夫人。」

    陳祗與那醫工的對答,聽得陪同入了醫館的周善等數人兩眼發直,嗯,一頭霧水,太玄呼了,一個風寒,這二位看這架子,不扯上半個時辰怕是沒完。周善無奈之下,便與諸人站到了醫館外鎮守。

    而孫尚香在孫嫣的攙扶之下,坐到了矮榻上,仍舊時不時輕咳一兩聲,可心裡邊直恨陳祗這位夫君非要讓自己扮得嬌弱不禁風的模樣,嗯,不過為了逃離江東的大計,孫尚香便是咬碎銀牙也得忍住。

    陳祗與這位醫工看樣子很是知己地神侃了近半柱香的功夫,那醫工已然是一臉崇拜:「公子對醫道的見解,實在是讓在下敬佩萬分,還請公子賜下藥方,在下親為尊夫人抓藥。」

    「不敢當,汝之醫術,亦非凡物,他日必能成大器。」陳祗笑得很是欣慰地頷首道。

    陳祗稍稍婉拒一番之後,便也不客氣地坐到了診位之上。提起了案幾上的管筆,一面寫一面言道:「但凡使用五味子甘草苓桂湯,須見患者有症見咳嗽,咯吐清稀白痰,手足厥冷,頭眩心悸,氣從少腹時時上衝胸咽舌質淡,苔白滑。脈沉弦,尺部弱……此湯可以用歌訣而誦之:茯桂五味甘草湯,桂枝甘草味苓鑲,咳逆上氣痰飲重,解表化飲是良方……」

    別說是那位醫工,便是在外邊蹲著向裡邊張望的周善等人亦不由得連連砸舌,想不到,區區一個藥方,陳公子竟然能說出這麼多的理由,而且乾脆就編出歌訣來。看樣子,神醫之稱,當不虛傳。

    寫下了藥方,陳祗吹乾了墨跡之後,交到了那位邊上已經對其恭敬崇拜得無以復加的醫工手中,醫工伸出雙手恭敬地接過了這張藥方之後,親自入了藥房抓藥,自有藥童前來奉上茶點。陳祗乾脆就招呼那周善等人進來用茶。

    「周都尉,請來一同用茶否?這煎藥怕是要多等一會方好。」陳祗走到了門口處向那周善等人笑問道。周善趕緊抱拳為禮婉拒:「公子自便就是,我等都是粗人,站久也無妨。」

    「既如此,那便有勞周都尉與諸位了。」陳祗也不強求,提著前襟回到了廳中,坐到了孫尚香的身邊,輕言撫慰了一番。

    醫工步入了藥房之後,將那藥方交給了身邊的一位藥童,而他。卻走進了藥房的裡間。飛快地提筆寫下了在薄紙上竄毫無關聯地數字,然後又拿起了另一張紙重複了方纔的數字之後,將那薄紙捲了起來,塞起了一個不起眼的小筒裡邊,步到了一旁的鳥籠前,抓起了一隻咕咕聲叫喚的、看起來猶如半大小鳥一半的灰色鳥兒,將那鳥兒抓出來之後。將那小筒繫在了鳥腿之上。

    不多時。侍立於前院的周善聽得頭上傳來古怪的聲音,抬首望向已經擦黑地夜空。卻只看到一隻鳥兒迅急的身影,這叫聲,讓周善還以為是夜梟的叫喚聲,而這個時候,也恰是夜梟出外活動的時間,周善不由得暗暗道了一聲晦氣,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回過了頭來,望向那點著燭火的醫館裡邊,陳公子正不知道跟孫尚香說些什麼,孫尚香那巧笑嫣然的模樣,讓周善不由得一陣眼熱,趕緊扭回了頭來,不過,對於陳祗能迎娶江東有名的美人、吳侯的妹妹,周善還是相當的羨慕,不過,卻也知曉,這位讓主公看重的年輕人,不僅僅才華橫溢,人也長地俊朗,江東年輕一輩的才俊,幾乎無有比肩者。算上老一代的,怕也只有那位主公兄長的義弟周瑜周公謹,才能有此風姿。

    這個時候那醫工已然抓好了藥,分裝之後,讓那藥童拿去煎煮,回到了前廳,很是誠心誠意地向陳祗請教起了醫學上的諸多疑難之問,陳祗也很是盡心盡力地一一作答,甚至還舉例,開出了幾個藥方來加心說明。

    孫尚香依著案幾,剪水雙眸裡邊儘是盎然的春意與星光,笑吟吟地望著自己那正肅然地指點著那位醫工的夫君,若不是時不時那孫嫣悄悄地伸過手來捅捅她,說不定連病都忘記裝了。

    待那藥汁煎好之後,陳祗親自從那藥童的手中接過了藥盞,淺抿了一口之後,微一皺眉,回過了頭來望向孫尚香時,頗有些忐忑地道:「夫人,這藥怕是有些苦,快乘熱飲了,不然,越冷越苦。」

    孫尚香乖巧地點了點頭,端起了藥盞湊到了鼻前輕嗅,不由得微微一愣,藥味是有,但是卻不濃重,淺嘗了一口之後,反倒覺得有股子淡淡地甜味,孫尚香微愣的當口,看到自己的夫君不停地向自己使眼神,心領神會地抿著眉頭,小口小口地將那一盞藥汁相當困難地飲了個乾淨。

    嗯,陳祗開的根本就是用來保護喉嚨的潤喉藥,裡邊有玄參、胖大海,甘草、菊花等物,用來泡茶而飲也成,淺煎一會再飲用也成,最重要的是這種藥並不算苦。陳祗可不想因為讓自己的妻子為了裝病,而飲用那苦得發澀的正牌五味子甘草苓桂湯,至於為啥要用這種湯藥,很簡單,名字長,很容易把不懂醫的人給忽悠住。

    孫尚香飲了湯藥之後,又輕咳了兩聲,嗯,還真別說,咳的聲音也顯得珠圓玉潤起來,陳祗很是一本正經地向那位醫工道了謝,會了錢之後,才攜著夫人,離開了醫館。當然,手裡邊還提著一包用來煎熬五味子甘草苓桂湯地藥物。

    「你是說直接上船了?」陳祗聽得周善地安排,心裡邊冷笑不停,表面的反映倒是相當正常,略顯得吃驚地問了那周善一句。周善點了點頭恭敬地道:「正是,其他人等,善皆已安排上船,武進縣畢竟是小縣,並無多少人手,加之與廣陵只隔江而望,所以,請公子與小姐直接在船上過夜,乃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望公子與小姐勿怪善未及時稟報。」

    便是裝病的孫尚香亦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這倒沒什麼,只不過,我的那些刀婢你是安排在一艘船上呢,還是分開關押?」

    聽得孫尚香此言,周善趕緊陪笑道:「瞧小姐您說的,小人哪敢如此待小姐的刀婢,自然是安排了樓船巨艦,以載公子小姐及一干人等,至於小的,奉了吳侯之命,不敢擅離,所以,小地會領百名健卒,隨在公子與小姐地座艦之上。」

    「哦?想不到,江東竟然有載得重物的大船,祗倒真有見識一二。」陳祗輕輕地捏了下孫尚香地手兒,淡淡地笑道。孫尚香得陳祗暗示,雖然有心斥喝那周善一頓卻也只得忍了,只是發狠的咳了兩聲,嚇得陳祗趕緊給這位抓狂的漂亮媳婦拍著背替她舒緩氣息。

    到得水師營寨,陳祗方知,周善之言確實不假,東吳樓船之巨,著實讓陳祗這位前世看慣了古代帆船模型的人也給嚇了一跳,周善見陳祗如此,心裡也是頗為自得,替陳祗介紹了起來:「漢武帝時,為征南越,遂建造大型樓船,起上層建三四重,高達十丈,可載千人。不過,亦不及我江東水師之巨艦。前邊最大的那艘巨型樓船,乃是我新制的東吳主將之艦,名曰:飛雲,上有五層,高十二丈,可載勁卒三千人,這邊的,便是吳侯吩咐,請公子與小姐乘載的大艦:巨濤上有三層,可載千人。」

    陳祗半晌才回過味來,確實這些船是夠高的,二三十米隨便有,可這樣的船隻,也只適合在江中湖內航行,若是在海上,因為太高了,這種船舶很容易受大浪大風的影響而損毀。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22 PM

第一百九十二章 鴿信

看樣子,自己還真得再推東吳一把,好歹看過不少的船舶模型,嗯,反正從這兒到柴桑至少也得十來天的功夫,時間足夠自己設計出一種適合的海船,當然,至少是外型適合的海船,中華民族的智慧是不可輕誨的,只要有了一個契機,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以江東的船舶技術,還有孫權求仙的決心,在大海上進行遠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孫尚香前行了數步,卻見陳祗望著那些巨艦若有所思,不由得好奇地問道:「祗郎你這是怎麼了?」

    陳祗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周都尉,這些樓船,在江湖中甚為有用,若是入海,怕是會有難度吧?」

    周善微微一愣,旋及恭敬地道:「公子大材,竟然一眼能看出這些巨艦之優劣,善曾在水師中呆了十餘年,是以知曉,海船多為兩層樓船,太過高大,最是容易受風浪之襲。」

    「呵呵。」陳祗笑了兩聲,不再多言,攜著孫尚香直上船而去,周善看了眼這些巨艦,這才快步趕上。

    「祗郎,你給妾身喝的藥怎麼甜滋滋的?」是夜,船內,孫尚香像是春倦的波斯貓兒一般趴在陳祗的身上,絲緞一般的肌膚在月光下份外潤澤。

    陳祗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地道:「因為那是為夫親手端給你喝的藥,所以,你心裡邊甜滋滋的,自然苦藥到了嘴裡,也就不那麼苦了。」

    孫尚香眨著水波流動的雙眸,手指順著陳祗那眉弓輕輕地劃動著,嘴角蕩起了一絲絲甜笑:「那為何祗你在醫館之時,幹嘛老向妾身使眼色?莫非是怕妾身嘗出了味道不對,問了你,引起那些傢伙的懷疑?」

    「錯!」陳祗很是正氣凜然地道:「為夫方才一時讓風吹給迷了眼睛。眨動眼睛,有利於淚水的分泌,便於液體沖洗掉眼珠表面的污物……美人。你又想幹嗎?」

    「哼!又在騙妾身。」孫尚香惡狠狠地瞪大了杏眼嗔道。陳祗一本正經地道:「為夫何嘗相欺於夫人了?」手很不老實地在孫尚香那絲綢一般的腰肢上輕撫著。孫尚香伸出了食指,輕輕戳在陳祗的額頭之上:「哼,反正肯定有鬼。要不然,你幹嗎要讓妾身裝病?」

    陳祗嘿嘿一笑:「美人莫惱,你且安安心心地便是。」

    「妾身如何能安得下心來?上了這大船,便是想跑都沒地方跑了。」孫尚香恨恨地道。陳祗嘿嘿一笑:「夫人莫急,本公子自有妙計。反正現在離到柴桑還早。咱們也正好逆江而觀江東景致。」

    「就你。成天沒心沒肺的,要是離不了江東,到時候妾身看你怎麼高興起來。」孫尚香橫了陳祗一眼。陳祗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地笑容:「夫人哪,不若,咱們來打個賭如何?」

    孫尚香起了興頭:「好啊,不過祗郎欲賭什麼?」

    「賭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江東。若是一個月之內,我們能離開江東,便算是為夫贏了,若是超過了一個月。那便算是為夫輸了。」陳祗笑言道。孫尚香聽得此言,雙眸一亮,唇角微彎:「祗郎真這麼有信心?」

    「那是自然。不過為夫的信心不是靠吹牛,而是靠實力。」陳祗笑容變得奸詐了起來。孫尚香對陳祗之言哧之以鼻,庸懶地打了一個哈欠之後,扭動著嬌軀在陳祗地懷抱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妾身困了,可沒功夫跟你逗著玩。」

    「這丫頭……」陳祗只能無奈地苦笑了聲,不過,沒有繼續打擾孫尚香的睡眠,而是伸手枕在了腦後。兩眼望著窗外。傾聽著那外邊傳來的水流之聲。「他們明後天,應該就能收到消息了吧?希望甘寧不要讓自己失望才是。」

    縣水師大營。甘寧正立於伸至河中的校台之上,手中拿著令旗,嘴裡邊含著哨子,指揮著水師小艦操演陣形。**辣的太陽將甘寧的皮膚曬成了健康地古銅色,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匹快馬從水師營寨門外衝了進來,直往甘寧所在奔去。

    甘寧看清了來人之後,不由得微微一愣,將手中地令旗交給了身邊的軍司馬,示意讓他繼續指揮操演,而他側快步下了校台。「屬下見過甘校尉。」來人,乃是甘寧的心腹,亦是甘寧的族弟甘厲。甘寧看清了甘厲的神色之後,點了點頭,示意讓甘厲隨其繼續前行,到得一個僻靜處,甘寧這才沉聲道:「汝來此何事?莫不是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甘厲搖了搖頭:「兄長,那邊倒是一點事也沒有,大伙都賣命的練習操演,對於車船的戰術,已經甚為熟練,只是,小弟來此,是因為收倒了鴿信,兄長曾吩咐過,一旦收到鴿信,必須立即報於兄長,所以小弟這便不敢有耽擱,快馬趕了過來。」

    「鴿信?!」甘寧聽聞此言,不由得眉頭一挑,面色瞬間一變,眼見甘厲肯定地點了點頭,甘寧微一沉吟,走向了校台處,向手下的軍司馬及都尉仔細叮囑了一番之後,便與那甘厲一同縱馬狂奔而去。

    往縣西南疾行十餘里之後,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渡口,只有一艘小船停泊於此,甘寧與甘厲連人帶馬上了船後,便經那漢水與夷水地交匯處,直入了夷水。船行數里,便是是一個不大的湖泊。遠遠的,便能見到一些古怪地船舶,船身與普通戰艦稍有些區別,但更古怪的便是這些船的船弦處,卻安裝著巨大的轉輪,轉輪之內列有漿葉,飛快地拍擊著水花,這些船的速度也著實令人咋舌不已,不過瞬息之間,一首大約能載二三百人的怪船已然行出百步的距離。

    「好,好!興平,看樣子,這段時間,你還真沒讓某家失望。」甘寧臉上滿是欣慰的喜色。甘厲聽得兄長誇獎,亦是一臉地喜容。「嘿嘿,還不是兄長您指導有方,再說了,這些車船,確實乃水戰之利器,只可惜數量太少了。」這裡地車船乃是甘家悄然出資而制,至於在這裡訓練的水軍,皆是甘寧地部曲與家兵,除了甘家之人,再無外人知曉,便是那已經讓甘寧掌握住的縣水師裡邊,也僅有幾位甘寧的心腹知道甘寧還另外訓練有一票精銳水師,卻不知曉在何處。

    甘寧呵呵一笑,滿懷激盪地大放豪言:「莫急,日後,江河湖海,定會皆滿是此等戰艦,插滿某家的戰旗。」

    待那甘寧拿到了那張鴿信,驗過無誤之後,拿到了案幾之上,自己翻來了一本書,拿到了案幾之上,便將那些數字拆解開來,組成了一封密信,邊譯邊觀,甘寧的臉色已然是黑成了一團,到了最後,不由得悶哼了一聲,一把拍在案幾之上:「豎子欺人太甚。」

    聽得裡間傳出的喝罵之聲,甘厲不由得探頭望房中望去,解讀密信,只有甘寧一人有此資格,所以,既使是甘厲,也不敢違了甘寧的命令,只能在屋外候著。

    甘寧忍了忍,將那書本放回原位,又將那譯出來的信件與原件皆盡燒掉之後,這才喚了甘厲進來。甘寧臉上已然恢復了從容,向甘厲吩咐道:「這兩日訓練照常,待某家回縣水師處置一些事務之後,會前來此,帶孩兒們出門去溜溜,撈些大魚來讓兄弟們過過癮頭。」

    聽得甘寧此言,甘厲不由得咧嘴一笑,眼中儘是興奮與嗜血:「兄長又起心了?」至從隨甘寧到了縣之後,還沒有去練過手腳,不過,因為甘寧治下甚嚴,所以大家都不敢稍有違逆,而今日,卻聽到了甘寧有重操舊業的心思,甘厲歡喜得險些跳起來。

    「呵呵,是起心了,不過,這一次,咱們是連船帶人一塊……」甘寧惡狠狠地咬著牙根,伸出五指用力一攏,然後抬眼望向甘厲。「此事,暫時止你我二人知曉,切不可外洩,等到時機,再告之爾等不遲。」

    「兄長放心,小弟省得,那小弟這便去讓孩兒們努力練習夜戰。」甘厲,鄭重地抱拳應諾。「嗯,去吧。」甘寧目送著這位族弟離開之後,這才靜下了心來,喃喃自語道:「賢弟莫急,有為兄在,莫說是江東水師,只要在江河湖海之上,為兄還真沒怕過誰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請用加料美酒……

「太無聊了,在船上又不能騎馬,身子都快僵了。」孫尚香很是不耐地在船艙裡四下走動著,而躺在特製的吊床上休息的陳祗見此情形不由得笑了起來:「夫人要是悶的話,就到船首上練練箭術,說不定還能射中些魚兒拿來加菜呢。」

    「哼你還沒吃夠呀,妾身這兩日一聞魚腥就覺得噁心。」孫尚香回過了頭來瞪了陳祗一眼嗔道。陳祗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幸福地躺在那吊床上,晃晃悠悠著,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了,距離柴桑不過三天的路途,孫權倒也夠狠的,派了兩艘同樣規模的樓船巨艦護送,這架勢,實在是讓陳祗受寵若驚了些。

    不過,就在三天之前,陳祗已然在船舷處,看到了風帆上頂上掛著紅錦的小船游弋而過,第二天,仍舊見到,而且還看到了甘寧手下最得力的心腹甘厲,而甘厲,亦然已經認了出了陳祗,打過了暗號。所以,他已然完全地放下了心來,就三國天字號第一水賊在,便是東吳再多來兩艘巨艦,也只有沉戈江底的份。

    陳祗自然告之了孫尚香,自己的結義兄長會來把他們安全地接走。不過,孫尚香終究不瞭解陳祗這位兄長的能耐,以為不過是一般的水賊,是以心憂得狠,陳祗也懶得過多的解釋,反正,他對自己有信心,亦對那甘寧有信心。

    這個時候,陳祗聽得艙門外傳來了孟廣美的聲音:「公子,小的有事稟報。」

    「哦。進來吧。」陳祗聽言,眉頭一挑,從那吊床上邊跳了下來答道。孟廣美進來之後,先向陳祗與孫尚香施禮問安。臉上帶著喜色:「公子,紅帆已經傳來了消息。」

    陳祗聞言之後,不由得臉上露出了笑容:「呵呵,好,夫人。你且出去轉轉。別讓周都尉地人靠近這邊。」孫尚香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走出了艙門而去

    陳祗勾手指頭示意孟廣美坐到身邊來,才詢問道:「什麼消息?」孟廣美湊到了陳祗的耳邊,低聲言語了一番,陳祗不由得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旋及又恢復了正常。「好。不愧是我的興霸兄長。廣美,且聽我吩咐……」

    當夜,晴空萬里,月色撩人,陳祗與那孫尚香在最上層處,飲酒作樂,觀看著那些刀婢的劍舞,刀婢皆在最上層,歡歌笑語之聲朗朗不絕。而那周善與軍司馬和兩位屯長,皆在邀請之列。

    陳祗地家將除了幾位在上邊之外。都三三兩兩地四下溜,吹牛打屁。只不過眼睛都顯得鬼鬼崇崇地瞄向那些巡守甲板的江東水軍健卒。這個時候,負責從倉中搬運美酒運送往上層的孟廣美和陳忠,兩人正在倉中,猥瑣地用刀將那酒罈的蒙布刺破,然後從懷中掏出藥包,小心地從那縫隙倒入酒罈之中,而邊上。另外兩位家將正在那努力地將酒罈晃動。使藥粉能盡量地溶入酒中。

    「你們兩個搖輕點,莫要撒了酒。」孟廣美時不時提醒一聲。這個時候,艙門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孟廣美等人地動作瞬間停頓,而孟廣美這個身高近兩米的大漢竟然猶如貓兒一般的輕盈,移動了艙門邊上,緩緩地從腰間拔出了一根長約一尺,呈三稜形的烏黑色短刺,待聽得那叩門聲的節奏無誤之後,孟廣美鬆了口氣,打開了艙門,進來的,正是準備端酒上頂層地孫嫣和另位兩位刀婢。

    「怎麼樣了?」孫嫣進來之後,小臉上閃爍著興奮的紅光,抿著小嘴兒輕聲道。孟廣美點了點頭:「都快好了,陳忠,拿酒來先給她們裝好。」

    待替她們裝好了酒之後,孟廣美指著那酒尊在孫嫣的耳邊一陣小聲嘀咕,孫嫣很是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領著她的兩位姐妹端著酒順著原路返回。這個時候,頂層之上,陳祗正很是愉快地跟周善等人聊天,因為孫權的叮囑,周善等人也刻意逢迎之下,倒也顯得賓主盡歡。不多時,孫嫣等人已然端著美酒到了,看清了孫嫣使過來的眼色之後,陳祗呵呵一笑,陳祗走上了前,到了孫嫣等人跟前,回首向那周善等人言道:「周都尉可曾嘗過蜀地所釀製的江陽窯酒?」

    周善聽聞此言,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那孫嫣等人所端的食盤所盛的酒罈上,下意思地吞了口唾沫嘿然一笑:「昔日公子與小姐成親之時,倒是得淺嘗一盞,確實乃世間極品爾。」

    陳祗呵呵一笑指了指孫嫣等人手上盛酒的酒尊。「這些,亦是本公子成親之後所餘地幾罈佳釀,今日,晴空萬里,和風習習,又有美人劍舞相和,若無烈酒相佐,實為不美,故爾,某家便令他們,將這些陳年老酒也拿出來,以饋諸位佳賓。」

    聽得此言,別說是周善,就是周善左右的那些人屯長軍司馬地口水都險些滴了出來。雖然有人知曉,江陽窯酒美名,奈何這種酒運到東吳的少之又少,多為世家高位者所用,他們這些低階軍官,怕是連聞都沒聞過,至於周善,也不過是藉著是孫權心腹兼家將,才得在陳祗娶孫沒尚香當日,品一小半盞。眼下看到陳祗卻拿出來了這種美酒邀飲,倒真讓周善等人有種受寵惹驚之感。

    陳祗拿起了那種不過能裝一斤酒左右的酒罈,很是豪氣地拍開了封蠟,撕掉了上邊的封布,丟在了盤中,然後親自給周善等人倒酒,陳祗倒酒的動作顯得相當的豪爽,不過,豪爽帶來的後遺症就是酒漬飛濺,看到那透明得晶瑩地酒漿灑在杯外,周善等人恨不得把那酒尊奪過了自己小心翼翼地把酒盞斟滿。

    正因為如此,給周善等人盛了酒後,一小罈酒已然滴酒不剩,不過沒關係,共有三壇,而這邊,孫尚香微皺著眉頭嗔道:「祗郎你們飲便是,這酒太烈了些,妾身飲不慣。」

    陳祗呵呵一笑:「那好,這東西,就偏宜某家與諸位了,來來來,我等共飲。先說好了,一口一盞。」

    聽到了陳祗這話,周善望著盞中清亮地美酒,不由得猶豫起來:「這個……公子,小的等實負著護衛公子與小姐之責,若是飲多了,誤了大事,到時吳侯定不饒我等。」

    陳祗聽到了周善地話,很是體諒地點了點頭:「也罷,那咱們就只飲三盞,此等烈酒,需痛飲方知其味,若是如女子一般,淺酌慢飲,便失其味矣,來!」

    聽得陳祗如此為自己等人著想,加上陳祗後邊這話說得實在是豪氣,周善自襯自己酒量過人,這種烈酒,莫說是三盞,便是十盞,怕也還能醒著去夜釣。當下端起了酒盞:「公子請。」第一盞一口下肚,這幫自詡酒量過人的軍中勇士全都憋著氣鼓起了腮幫子,便是那周善,當初得飲此酒之時,亦不過是小口小口地品嚐,哪裡會像這般飲用,這下好了,全都覺得有股子火龍順著喉嚨直接鑽進了肚子裡邊打了二三十個滾,然後又竄了回來。

    「如何?!」同樣辣得七葷八素的陳祗強撐著笑了起來,周善等人雖然也夠嗆,可回過勁來之後,亦是不願意輸在酒上,其中一位已經兩眼發直的屯長很是豪氣地道:「公子之言甚善,此酒如此豪飲,當真痛快之極。」

    「好!諸位果然不負江東豪傑之名,來,再滿上。」陳祗咬牙,捨命陪小人了這回。

三盞烈酒下肚,陳祗已然快要站不住腳了,廢話,這一盞,至少也得有二兩五,三盞下肚,不醉得也暈。唯一令陳祗欣慰的是,第一壇摻了睡聖散的加料酒,他一口都未品嚐。

    三盞下肚,周善等人也覺得得腦袋迷呼了起來,而陳祗還強撐著嘿嘿笑了兩聲,直至看著周善等人倒在案席之上再無聲息,這才帶著一臉得意地笑容笑了出來。不過腳下不穩,向後倒去,這個時候,心憂夫君的孫尚香已然伸出了手扶住了陳祗。

    陳祗回首向那孫尚香笑了笑:「沒事,為夫我酒量一向過……過人。」孫尚香翻了一對白眼,心疼地道:「祗郎何必逞英雄,瞧瞧你自己,都成什麼樣了?」

    陳祗乾笑兩聲,指了指被他放倒的那些人笑道:「汝兄雖然用計欲留我等,卻非是要取我等性命,為夫又豈能傷及爾等性命?」當著孫尚香和那一干孫尚香從江東帶來的刀婢的面,將那些護送他們一路的江東健卒斬盡殺絕,這事他還真幹不出來。最重要的是,陳祗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在心裡邊留下什麼疙瘩。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23 PM

本帖最後由 19770622 於 2009-6-8 12:24 PM 編輯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魚?公的……

接過了孫尚香遞來的濕毛巾抹了臉,而邊上,孫嫣端來了一碗加了薑片的濃米湯,陳祗灌下之後,身子總算是舒服了些,最重要是的頭腦清醒了大半,總算是能強撐著站了起來,而樓船上的平台上,仍舊是歌舞之色不絕於耳。

    陳祗走到了平台邊上,落眼之處,船舷處原本站立守護的那些江東健卒,全都東歪西倒的。嗯,而且是光著屁股,自然,他們身上的衣物已經讓陳府的家將扒了,穿到了自己的身上,站在燈火明亮處晃悠,以便讓停泊於前後的兩艘巨艦上的江東水師能夠瞧見,本艦並無異常。

    這年代,夜航可是相當的危險,特別是像這樣巨大的樓船,更是如此,所以,每到夜間,必會泊於近岸處。而這個時候,月華高掛,已是深夜子時。

    而那十餘位正在守帆的船工,已然讓陳府的家將看守住,老老實實地飲了美酒,入夢去也。而孟廣美與陳忠等人,正將那位未離職守的屯長堵在了船頭處,一臉討好的笑意給他敬酒。「對不起,輪到小的值守,酒是不敢飲的,多謝謝公子和小姐了。」那屯長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身邊後兩個小兵雖然一臉饞像,可也無奈得緊。孟廣美笑臉陡然一收,一個缽大的拳頭化為掌刀,直接削在那位屯長的脖窩處。叭噠,原本還站得筆直的屯長已然趴在了艙板上,孟廣美惡形惡狀地道:「敢不接受我們公子的美意,讓你吊。嘿嘿。二位,是否想嘗一嘗我們益州的美酒?」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那兩位健卒欲抄腰間武器之時,卻看清了身前身側頂了七八柄雪亮地長刀,七八個陳府家將猥瑣陰狠的笑臉。然後,讓孟廣美生生強逼著飲完了美酒,悲壯地翻著白眼倒在了船板上,不多時,發出了美妙的酣聲……

    就連那讓孟廣美打暈過去的屯長也沒放過。生生灌了一大杯摻了睡聖散地美酒之後,這才罷手。

    孟廣美看到了立於平台邊上的陳祗的身影,當下心中鬆了一口大氣,領著數位陳府家將跑上了平台,向陳祗稟報:「公子,全都讓咱們給放倒了。」陳祗微微頷首:「陳忠。領上幾個人,把周都尉等人也請下去,嗯,全都給某家綁結實了,免得到時候壞了咱們的大事。」

    陳忠領命,招呼幾位家將,像是拖死狗一般把周善等人全都拖了下去,而陳祗立於平台側舷,瞇著眼,打量起了江面。喃喃地自語道:「都過了時間了,怎麼還不到。莫非甘寧那傢伙又耍我不成?」

    站在陳祗身邊的孫尚香也學著陳祗看向江面,卻什麼也沒能看到,可沒過多少時候,孫尚香不由得微咦一聲:「祗郎您看,好些大魚……」

    陳祗順著那孫尚香地手指處望去,果然,月華照耀的波光之下。儘是隱隱綽綽的長形黑影。不禁大喜:「吾兄來也。夫人,這非是魚。叫人魚還差不多,只不過,這種人魚是公的……」陳祗的惡趣味讓周圍的諸位陳府家將險些笑出聲來,一個二個臉龐憋得發紫,倒是那些刀婢還未深知這位小姐夫婿是何人品,只是好奇地張望著。

    孫尚香不由得一愣,半天才反映過來,陳祗說地是人而非魚,瞇眼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看清,果然是人。不由得嗔道:「既然是人,哪有什麼公的母的,難聽死了。」

    陳祗嘿嘿一笑悄聲道:「你我夫妻知曉便是,切莫讓我那義兄聽去才是,嗯嗯,廣美,速速帶來前去接應。」

    孟廣美應諾一聲,指揮著陳府家將施為起來,不多時,巨艦船舷上放下了數十根巨纜,不多時,過百的黑色身影盡數順著纜繩爬上了般,其中一人褪下了身上的水靠之後,似乎跟孟廣美捶打了幾拳,又從水靠裡取出了一些衣物穿戴完畢,方自在孟廣美的引領之下,往這邊行來。

    「哈哈哈,為了賢弟,為兄我可是又幹了一回水賊的活計啊。」人未至,聲先到,等甘空竄上了頂層甲板之時,站在陳祗身側的孫尚香才看清來人的模樣,竟然是一位身著大紅錦袍,頭插花翎、腰間掛著細碎銀鈴,一副蠻賊打扮的雄偉男子。

    陳祗不由得一陣眼暈,這位兄台還還真是,怎麼老喜歡這副打扮,說不得甘興霸兄長也是一位衣著偏執狂。

    「祗見過兄長,年餘不見兄長,兄長壯碩更勝往昔。」陳祗笑吟吟地快步上前,握住了恢復昔日打扮地甘寧的大手笑道。

    甘寧打量了陳祗一番,一拳捶在他地肩膀之上:「臭小子,為兄成親,你就送了點禮,竟然人不親至,而汝成親,竟然連兄長也不知會一聲,還把某家當成你的兄長?!」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陳祗乾笑兩聲,向甘寧長揖及地:「小弟還不是因為兄長離得遠了,加之,事急從權,故爾未能親秉於兄,著實該打,該打!」說罷,回過了頭來,向那孫尚香笑道:「夫人,還不同與為夫向兄長請罪?」

    孫尚香不由得俏臉微紅,有些扭捏地上前來,如女子一般,向那大赤赤地甘寧行了一禮:「妾身見過大伯。」

    甘寧趕緊上前虛扶了一把,打量了下跟前的這位嬌俏女子,朗聲笑道:「好好好!唔,久聞江東梟姬之名,果烈英武,猶勝男兒,今日何以如此扭捏?」

    聽得此言,孫尚香不由得臉兒更紅,陳祗一陣頭暈,一把拽住這個不幹好事,調戲弟妹的孽障兄長。「兄長,弟妹臉皮薄,你莫戲耍了,對了,咱們怎麼離開?」

    甘寧眉飛色舞地道:「莫慌,再等上一柱香的功夫,咱們便可駕著這艘巨艦,往柴桑而去。嗯,再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某家先去叫孩兒們準備開船,回到了縣,為兄再與賢弟痛飲。」

    說完這話,甘寧又走下了甲板,喝斥聲中,那一個個地黑影有條不紊地跑向巨艦地各個要害部位。臉上的紅暈未褪地孫尚香移步到了陳祗的身側,頗有些憂心地道:「祗郎,妾身觀汝之義兄,確實是一個爽性子的男兒,可是,就憑這區區百多人,真能逃得掉嗎?而且現在是夜晚,夜間行船,稍有不慎……」

    陳祗回身握住了孫尚香微溫的柔荑笑道:「若是換成旁人,或許不成,但是,我義兄,莫說是今夜十五,月華正盛,便是月黑風高之夜,他亦有法子,駕船駛舟,暢行百里。」

    孫尚香只得輕輕地點了點頭,可是心中的憂愁,卻半點未減。

    只不過,待過了約柱香的功夫之後,前後兩艘巨艦處又有不少的黑影游向中間這艘大艦,接連三地爬上了船舷之後,隨著一聲哨聲,大船微微一震,已然收起了巨錨,高帆也迅捷地升了起來。

    巨艦離了江岸,緩緩向那江心駛去,前後兩艘護送的巨艦上的江東水軍不由得大吃一驚,喝問不已,見無人答話後,亦趕緊起錨揚帆欲追之,不過,這兩艘巨艦竟然在原地打起了轉來,卻偏偏不能前行一步。

    這個時候,孫尚香總算是長出了口氣,不禁向身邊的陳祗嫣然一笑:「夫君的兄長,果然真有本事,也不知他是如何讓那兩艘滿載軍士的巨艦成這般模樣。」

    「簡單得狠,某家令人把他們的船舵給卡死,另外,還讓人在他們的船底開了幾個小洞,等他們修補完畢,解開了船舵,這船,已在數十里之外矣。哈哈哈……」甘寧一臉得意地踏上了樓船頂部的平台,得意地笑道。

    「有勞兄長了。」陳祗笑道。不過,這個時候,那兩艘巨艦已然放下了小船,有的正向這邊追趕而來,而有的小船卻往那岸邊行去,陳祗與孫尚香不由得齊齊色變。甘寧卻嘿嘿一笑:「無妨,本來,為兄還想把這艘巨艦拉回荊州去耍上一番,看樣子,不成了,也罷,既然賢弟不欲傷人,此艦,明日某家,便歸還那些江東水師便是。」

    陳祗回過了頭來看向一臉鎮定自若的甘寧。「兄長莫非早就料到他們艦上會有小舟?」

    甘寧不由得沖陳祗翻起了白眼:「賢弟啊,正如你所言,正所謂,隔行如隔山,或許其他方面,某家不及汝,然而水戰之計略籌算,天下間,某家還未怕過誰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活寶丁奉
聽得此言,陳祗只能無語,自己還真是問了個蠢問題。邊上的孫尚香第一次看到自己智計無雙,籌略無遺的夫君吃憋,竟然掩唇低笑了起來。惱羞成怒的陳祗回頭瞪了自家媳婦一眼,這才厚著臉皮言道:「呵呵,那是自然,一切托付兄長了,某便做壁上觀客。」

    甘寧望著那遠遠追來的小船,淡淡一笑:「不急,至多半柱香,就不會再有人追來了,到時候,賢弟與弟妹,便可安心入睡,明日,到了地方,咱們再換船而行便是。」

    「哦,小弟倒真要瞧瞧兄長的手段。」陳祗跟孫尚香倚著那樓船的女牆而立,只見這艘巨艦上,十餘個甘寧的屬下,已然跳入了水中,泛起淺淺的白沫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多時,一艘江東小船竟然猶如撞上了大魚一般,竟然被掀得翻了個個,船上的江東水軍盡數落水,不多時,三艘追來的小船盡數翻轉,而甘寧的屬下,皆盡歸來之時,站在平台頂人的諸人看得分明,上船之時,已然傷了數人,不過,他們卻捉住了一個江東水軍,看其穿著打扮,倒像是一位軍官,雙手雙腳皆被束住,倒拖上了船後,猶自破口大罵不已。

    最後,其中一人乾脆一腳過去,把這傢伙給踢昏了過去。踢人的那人扯下了蓋在臉上的黑罩,正是甘寧的族弟甘厲,他的肩膀處,亦隱現一條血痕。

    而甘寧、陳祗皆盡步了下來,甘寧走到了那甘厲跟前,樂呵呵地打量著甘厲的傷處。嘖嘖有聲地道:「我說興平,汝不是在某家跟前言之,江東諸將。不過土雞瓦狗,這傷是怎麼來的?莫非是你自個覺得今兒這一仗太過不癮頭了,把自個劃上一刀不成?」

    甘厲老臉紅得發紫,乾笑兩聲,活動了下手臂:「小傷,小傷而已,還不是這傢伙干地好事,看起來年紀不大。身手倒也了得,連傷了咱們兩個弟兄,小弟我上去跟他鬥了一場。雖然讓他給傷了,不過,還不是把他給活捆了。」

    說話間。陳祗注意到那個讓甘厲一腳踢暈過去的江東水軍軍官已經甦醒,聽得此言。兩眼一瞪,喝罵出來:「少他娘的放屁,若不是你們人多,老子豈能讓你們擒住?!有本事,把老子放開了再來打過,看看誰贏誰輸。」

    聽到了這話,陳祗險些笑得背過氣地,這傢伙不是聰明過頭就是蠢蛋。到了敵人船上。還敢這麼囂張。著實是個人物。看其年紀,最多也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小愣頭青。不過,看其裝束,應該屬於是江東水軍的低階軍官。

    甘厲聽得此言,不由得羞怒交加,正欲踹上一腳,卻被旁邊的陳祗伸手攔住。「興平兄,莫跟一個孩子撒氣。」

    「放你娘的屁,老子今年十七,堂堂的江東水軍百人將,誰他娘的還是個孩子?!」那小傢伙還在那叫囂。不過,聽得此言,莫說是陳祗,便是那甘寧,也是微微吃了一驚:「就你這麼個小屁孩子,也竟然是百人將?」百人將可不是誰都能當的,百人將者,顧名思義,統領百人,然而必須勇武過人,戰必爭勝,曹操手下地虎豹騎何以能稱雄天下,便是因為其中,多數皆是軍中精銳先擇,而但凡是百人將者,皆可優先取之。

    一句話,百人將就是武勇過人之輩方可擔當的。而手腳盡縛的這位少年,不過十七歲,卻已擔當百人將,甘厲地武技陳祗可是見識過的,雖然比不上自己(陳祗吹牛),但也相差無已,而這位小屁孩子,竟然能在諸人圍攻之下,還能傷得了甘厲,著實不得不讓陳祗刮目相看。

    「既非無名之輩,何不報上名來?!」甘寧眼見陳祗一臉奸詭之色,心中一動,旋及向那猶自滿臉恨色的少年喝道。

    這少年百人將抬眼瞪了甘寧一眼:「某家乃廬江丁奉丁承淵,爾等宵小之賊寇,何人敢與爺爺公平一戰。」

    「嘿嘿嘿!」這個時候,一聲陰森鬼異得讓人心發寒地笑聲把在場的諸人都嚇得一哆嗦。齊齊把目光望向聲源來處:陳祗陳奉孝。陳祗已然收攝起了慘人地笑聲,湊到了近前,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個壯碩的江東百人將,看得丁奉渾身汗毛倒立,就欲開口罵人壯膽之時,陳祗這才緩緩開口:「汝當真乃江東豪傑也,雖手足被縛,亦能有此豪情,實在是讓某家欽佩之至。」

    「汝乃何人?!」手足盡被縛住,斜臥在甲板上的丁奉聽得此言,頗有些洋洋自得,旋及喝問道。陳祗看了左右一眼,故意搞得很是神秘地道:「某乃益州江陽陳祗。」

    丁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便是我家主公的妹婿?!」

    「嗯,祗與你家小姐,目前尚還安全,這位將軍,乃是受人之托,挾持某與你家小姐。」陳祗一開口就是鬼話連篇,在場的諸人皆面色古怪,甘寧哪裡不知陳祗的心意,心中暗罵了聲這個賢弟實在是不地道,不過仍舊很是配合地道:「不錯,某家奉了他人之命行事,特地來請陳公子與你家小姐。」

    丁奉半信半疑地打量了陳祗一眼:「汝真乃陳祗陳奉孝?那我家小姐何在。」

    陳祗呵呵一笑:「莫急,一會你家小姐便會過來,祗雖為俘虜,但好歹也有幾分薄面,這位將軍與其下屬,侍某甚優。丁奉繼續用那種不雅的姿勢趴在甲板上,翻著眼睛打量了下四周的水賊,喝道:「待見到我家小姐再言不遲。」

    「好,某這便去喚你家小姐來。」陳祗回身便走,心裡邊直樂,還好,這傢伙現在還是個半大地倔小子,落到了自己地手上,哪還容他回去再為孫權效命。丁奉好歹也算是江東的虎將,後來更是成為東吳地大將軍,這麼個人材,若是放跑了,自己還真變成傻子不成?

    不多時,陳祗拉著孫尚香出現在了那丁奉的跟前,丁奉見得孫尚香,兩眼一亮:「奉身受縛,無法行禮,還望小姐莫怪。爾等休傷我家小姐。」

    「好了,莫怕,這些人不會傷你的,也不會傷到我的。」孫尚香一向面熱心冷,見得這麼個小伙子讓人給捆得跟瘟豬似的,加之又是為了救自己,所以心中憐意大起,不由得溫言道。

    丁奉倒也光棍得很:「小姐莫怕,只要丁奉不死,當救小姐離這些賊寇之手。」陳祗聽得心裡邊直樂,嗯,真是個活寶,不錯不錯,很值得自己把他給誘拐過來,再慢慢地調教成材。

    甘寧氣的直樂,邊上的那些水賊也一個二個嬉皮笑臉地湊過來看熱鬧。

    陳祗裝模作樣地乾咳兩聲:「哎呀,竟然是丁賢弟,奉孝失禮了。」說完這話,陳祗俯身到了丁奉耳邊低言道:「我與你家小姐不過是自由受限而已,這些賊人,雖然劫了船,卻未曾傷了江東水師一條性命,汝家小姐身邊若是能有丁承淵這樣的虎士,何需受這等苦楚……」

    聽得此言,目前智力比二楞子高不了多少的丁奉看了陳祗一眼:「某已受縛,徒之奈何?」聲音雖低,可身邊這些傢伙哪一個不是耳聰目明之輩,嗯,干賊活計,不耳聰目明還真不夠資格。一個二個趕緊側開臉去,生怕笑出聲來。

    陳祗拍了拍丁奉,示意他安心,站起了身來,很是討好地笑著對那甘寧道:「將軍,不知可否賣某家一個面子,鬆了這小將的束縛如何?」

    甘寧也很是配合地翻起了白眼,很吊地吸了吸鼻子:「陳公子何需為了這麼一個小屁孩子如此。」聽得此言,丁奉兩眼發紅,又欲破口大罵,可是看到了那主公的妹子孫尚香尚在賊寇之手,狠狠地悶哼了一聲,閉言不言。

    陳祗與甘寧對視一笑,相當的猥瑣,看得孫尚香一陣眼暈,自己那位風儀優雅,品德高潔的夫君啥時候變成這麼個模樣了?

    然後二人裝模作樣地討價還價之後,甘寧很是勉強地答應放人,陳祗這才步回到了丁奉的跟前,望著這個滿臉感激之色的日後江東虎將,臉上寫滿了真誠:「某家已與那位將軍說好了,可以放你離開,只是……」陳祗抬起了頭,看向自己的夫人,滿眼儘是不捨。

    丁奉哪裡見過言情電視劇裡忽悠人的情節,當下熱血沖腦地道:「奉願意護衛小姐左右,若是誰敢得罪我家小姐,某當取其性命,以報吳侯之恩。」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25 PM

本帖最後由 19770622 於 2009-6-8 12:27 PM 編輯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盡人事

方圓數百里的彭澤大湖面上,陳祗與孫尚香那搜被「劫」的座艦已然讓近百艘江東水師戰艦團團圍住。座艦之上,周善面色灰白,沮喪地領著手下跪在甲板上。他們的身前,正是那位身量甚高,儀容俊偉的周瑜。

    而周瑜的邊上,站著數位神色不善的將軍,皆是瞪圓了眼,惡狠狠地瞪著跪伏在甲板上的周善等人。「周都尉,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周瑜望著那連天的碧波,還有那晴空下,展翅飛翔的大鳥,緩緩地問道。

    周善頭也不抬地搖了搖:「善知罪。善看護小姐不力,不能完成主公之重托,便是萬死,也難報主公。」

    「哼,好一個知罪,樓船之上,光是汝所領之江東健卒有百人之眾,加上水手,至少有兩百五十人,卻全都讓人給捆了丟在艙底,你們著實丟盡了我江東水師的臉面!」邊上,一位鬚眉斑白的老將兩眼險些噴出了火來,鬚眉皆張,喝罵出口,那周善卻只能埋頭而受,此人正是江東老將黃蓋。

    就在昨日,接到了護送艦隊軍士的快馬來報,駐紮於彭澤大湖出口處的江東水師主帥周瑜聽得此消息,當即領水師快艦往彭湖而追,至今日清晨,方至在此趕上,不過,等船之後才發現,巨艦之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最後還是軍士在搜查底艙時,才發現所有的人都給捆倒了手腳。押在底艙裡。

    甚至有些手足盡縛之人,還在呼呼大睡,這如何不讓黃蓋等江東諸將惱怒。畢竟江東軍受此折辱,實在是讓他們這些悍將覺得臉上大是無光。

    「黃老將軍息怒,聽周都尉之言,料想必是那陳奉孝與水賊做了勾結,周都尉等人一時不察,方遭此厄。$首$發$」周瑜回過了頭來,長袖輕擺,臉上仍舊掛著淡淡地笑意。不過。目光如刀,刺得那周善等人脊背寒毛直立。

    「公瑾,該如何處置?」邊上,另一位江東將領韓當上前向周瑜詢問道,周瑜緩步走到了周善跟前,望著這些跪在甲板上的健卒,輕歎了口氣:「爾等乃主公所重之心腹死士,既然有過,當由主公裁決為好。」

    「難道我們不追了?」另一位江東將領不由得大聲地道。「追?往哪追?再往前偏南直行三十里水路,便是荊州的水軍重地柴桑。往西直行五十里便是半州,同樣有荊州水軍重兵把守,就憑我們區區百艘快船,兵不過萬,去有何用?再者說了,那陳奉孝若真讓我們追上,他便不是陳奉孝了……」周瑜皺眉蘊聲道。說道最後,化為了一聲長歎。

    「將軍,在小姐地船艙內,發現了一封信。」這個時候,一位都尉手中拿著一個白色的信封,大步走了過來。

    周瑜微一皺眉,接過了信來。打開細細一覽,臉上的神色頗為古怪,旁邊的黃蓋湊上了前來,接過了此信一觀,亦是一臉不知是尷尬還是苦笑的表情。「公謹,這該如何處置?」黃蓋將信交還至周瑜的手中之後,澀聲問道。

    周瑜看著手中那信紙上刀刻斧斫一般的字體筆鋒,略略一思。方自將那封信交給那位都尉。「汝即刻帶著此信起行。趕往吳郡,交至主公之手。不得有誤。」

    「諾!」那位都尉慨然領命之後,立即離開了這艘巨艦,乘上了一艘快船,破波而去……

    「潘璋何在?!」周瑜低喝一聲,潘璋越眾而出抱拳答道:「末將在!」

    周瑜的聲音又快又疾:「汝立即出發,直接從北岸入蘄春郡,快馬加鞭,務必在一天之內,趕到邾縣水師駐地,令徐盛徐文向,沿江而尋,若是能攔回陳奉孝與小姐,瑜當奏表主公,為其請功。
      等那潘璋乘著快船而去之後。「我等盡人事,聽天命爾……傳令下去,回水師營寨。」周瑜對於能攔住陳祗與孫尚香,心裡邊便是連一成的希望都沒有。至於其他人等,眼見周瑜與黃蓋此等臉色,也都不再多言,悻悻然地揚帆往東而去。
        「可惜了。」周瑜立於巨艦船尾,看著那船尾翻捲的浪花,心裡邊不由得輕歎了聲,不過,讓他更敢心悸地,卻是陳祗的心計,不僅僅猜到了孫權的想法,更重要地是,他能不動聲色地將整艘巨艦上的人用酒給全都灌醉,雖然聽起來讓人覺得有些啼笑皆非,可事實確實如此,而且,另外兩艘巨艦也讓他們整得寸步難行,重頭到尾地詢問下來,周瑜所知道的,僅僅是有十來個穿水靠地黑衣人,把前後兩艘船的舵給卡死,然後又掀翻了三條快船,俘虜走了一個百人將之外,居然無一人傷亡。
        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因此而死,只是丟了個百人將,這說明什麼?只能說明陳奉孝謀定而後動,一擊而中,遠遁千里,若是自己人,周瑜便是撫掌而歎亦不為過,只不過,看了那封信之後,周瑜地心已然涼了大半。這樣的人物,不願意留於江東,日後,必為江東勁敵。
        「公瑾,怎麼一人在此悶悶不樂?」來者,正是方才喝斥周善等人的黃蓋。看到了黃蓋,周瑜笑著搖了搖頭言道:「可惜主公失一臂助爾。」
        黃蓋撫著斑白的長鬚,走到了周瑜身側,與周瑜前肩而立,概然而言:「某家雖不曾得見那陳奉孝,然只看其能從容脫身,當乃才智高明之士。既為吳侯妹婿,何以還離我江東,莫非吳侯待其甚薄?!」
        「瑜倒是以為,此人其志高遠,覺得我江東沉難返。自保有餘,進取不足,非其才可用之地,故爾扁舟而去。」周瑜收拾起了心情,淡笑道。聞此言,黃蓋不由得微微一愣:「公瑾何出此言?」
        「瑜從其所寫的信中,讀出來的。」周瑜回過了頭來,望著黃蓋笑了笑言道。「呵呵,不過,此人卻小看了我等。日後,瑜當讓天下皆聞江東之名而懼之。」周瑜信心百倍地望著遠方,目光彷彿越過了水面,直至天際盡頭。
        「好!奉孝果然好本事,娶得如此嬌娘子,呵呵,我這個兄長,亦甚是羨慕啊。」縣的甘寧府邸之中,甘寧猛灌了一大口酒,指著陳祗笑言道,邊上的孫尚香聽得此言,不由得臉頰紅飛。「兄長莫要拿小弟開刷了,倒是嫂夫人何時生產,到時候,小弟可是要來討上一杯酒喝。」陳祗苦笑著搖了搖頭,向那坐於甘寧身畔地龐氏笑道。
        雖然陳祗知道,甘寧是通過自己,跟龐統搭上地線,不過,陳祗想不到的是,甘寧地夫人龐氏,長得甚是俊俏,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怎的其兩個表哥龐統和龐林都長的有點歪瓜劣棗?這實在是讓陳祗非常好奇。
        這個時候,甘寧給其夫人一個眼色,龐氏含笑微微頷首,向著那孫尚香言道:「妹妹,且讓他們男子在此飲酒,咱們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這江邊的美景如何?」
        孫尚香看到了陳祗的神色,爽快地點了點頭:「那小妹倒真要見識一下,姐姐可騎得馬?……」孫尚香與龐氏談笑著一同出了廳堂,甘寧這個時候忍不住歎了一聲:「好小子,此女風儀猶勝男兒,與汝姐當年無二,你倒還真有些本事。」
        「兄長有話直言便是,莫要再取笑小弟了,小弟如今可也是成年人了。」廳中再無旁人,陳祗也放開了心懷笑著回應那甘寧的誇讚,嗯,很懷念當初在江陽,跟這位甘某人成天胡吹瞎扯,吃喝玩樂的快活時光。
        甘寧搖了搖頭:「嘿嘿,你小子倒真有些能耐,你可知曉,你的婚事,可是讓荊州不少人都側目,便是主公,亦是心中難安。」甘寧嘴裡的主公,便是那劉備劉玄德,當然,在外人跟前,甘寧是絕對不會洩露一絲一毫。
        陳祗不由得苦笑道:「兄長不言,祗也知道,只是,我與內人,琴瑟和鳴,甚是相得,得此佳妻,祗心甚慰。不過,祗何等樣人,豈會失信於人?若真如此,怕是也難與跟兄長有此等情誼。」
        「呵呵,賢弟確未失信於某家,不過,嘿嘿嘿……」甘寧笑得無比奸險,聽得陳祗心裡邊寒毛直豎。


第一百九十七章 欲北往
問了半天,甘寧這傢伙卻屁也不放一個,陳祗只得悻悻而罷。倒是那甘寧暢懷而笑,執盞走到了陳祗的案前坐下。壓低了聲音:「賢弟可知,某家照著那圖樣,已然制得小車船十艘,教由我部曲操演,你小子這腦袋瓜子裡邊倒底都裝著些什麼,連這種船都能想得出來。嘖嘖嘖……有時候,某家都會想,是不是吾弟得天人所授。」

    陳祗沒有理會甘寧的感慨,一把抓住了甘寧的手言道:「那車船用以水戰如何?」雖然這一次,用了車船來接陳祗等人回到了荊北,卻未曾一戰,所以,陳祗需要印證一二。

    「大善!」甘寧只能點頭來表達自己的意見:「既可使風帆,又可用人力,若是大風不利之天氣,盡使人力馭之,其速甚至是其他快船的數倍,某家曾試四車八輪、乘載健卒一百五十人的車船至柴桑,只需五日,若是日夜兼程,三日即可行至,日行千里當不假爾。若不是賢弟再三交待要某家保密,可就不止是造十艘了。呵呵……」甘寧一副神往的架勢。

    「這就好,當初小弟不也是擔憂此船的實用價值,另會就是怕會影響兄長,所以才特地交待。」陳祗聞言喜不自勝,嘴裡邊倒是辯解道。

    甘寧聽得此言,微微頷首:「呵呵,那倒也是,不過,賢弟且寬心,造船所出,皆是某家一人之資。與那劉景升何干?倒是那文仲業待某著實相厚,時常進言,希望州牧能大用為兄。呵呵,只可惜,劉景升不識人,蔡瑁忌賢妒能,文仲業乃大將之材,不能在前線拒敵,卻被遣往江陵駐守,著實可惱。可是那蔡瑁小兒,日否某必殺之。」甘寧說到最後,憤憤地一掌擊在案幾之上,震得案上地盤盞皆顫。

    聽得此言,陳祗心中一動,溫言道:「兄長息怒,切不可因小而失大,如今,留給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

    甘寧聞言微一聳眉,望向陳祗:「汝可是有了什麼消息?」陳祗鄭重地點了點頭:「兄長可知。如今,劉荊州病情大壞,不良於行,整日癱坐於床,一切公務,皆需過那蒯、蔡之手,大公子劉琦上次欲回襄陽探視其父,人到半途,使被使者驅回。」

    甘寧點了點頭:「大公子探父被拒之事,某也曾得聽聞。只是,賢弟如何知曉那劉荊州病情?」

    陳祗嘿嘿一笑,得意地挑了挑眉頭道:「兄長莫非不知,小弟乃是習醫之人。」甘寧險些笑出聲來:「賢弟莫要誑某家。汝是醫家,這為兄知曉,可也沒聽說過哪個醫家能千里之外可望聞問切。」陳祗不由得翻起了白眼:「兄台,我這話都還沒說完呢,您急著打什麼碴,告訴你吧,小弟教出來的醫童,有一位。目前正在州牧府中……嘿嘿。」

    聽了此言甘寧瞪著陳祗半晌才言道:「你這小子。實在是……實在是太奸詐了。」

    「兄長,您這話我可不愛聽。這還不是趕著巧嗎,我哪知道昔日門下竟然會得入州牧府中,為太守診治病患。」陳祗相當無辜地道,

    「哼,甘某信你才怪。」甘寧丟給陳祗一個鄙視地眼神。實際上,陳祗確實一點都不無辜,陳祗早年的醫童,已然像是一枚枚釘子一般,被陳祗丟在了大江南北,只不過,他可不想把事情完全暴露出去,而州牧府中的棋子,已經開始發揮了作用。( 首&發 )到時候劉表一翹辮子,陳祗最多只需一兩日,便可在樊城知曉,到了那時,劉備還需要拔腳就溜嗎?嗯,至少,自己能給劉備充足的時間來應對和籌謀。

    加上這兩年來的經營,還有那荊州大族的提前投效,甘寧的暗中投靠,劉備目前可用之兵,遠遠勝過歷史上的實力,雖然仍舊不能正面相抗蔡瑁所領地荊州大軍,但是至少,完全有實力突然暴起,奪取荊州政權,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

    因為劉表還沒死,劉琦與劉琮尚未反目,另外,劉備已然聽從了建議,暗中交好於劉琦,書信往來不絕,使得兩人之間的關係相當的親密,而劉琦據於江夏,手下四萬大軍,絕非兒戲之物,加之長沙唯劉琦馬首是瞻,情勢可謂大好。

    「對了,文仲業如今是江陵太守?」陳祗抿了一口酒,望向甘寧言道。甘寧點了點頭:「正是,上個月,某家還受文仲業之邀,往江陵盤恆了數日之久,嗯,說來,文仲業的酒量,可是與為兄我相差無已……」

    「……我說兄台,聊正事呢,你怎麼又扯酒量了,這都哪跟跟啊?」陳祗羞惱地拍了拍案幾忿然道。酒量太小,陳祗雖然不以為恥,但也卻飽受這些酒罈子的打擊報復。

    眼見陳祗發彪,甘寧哈哈一笑,一臉得意之色:「好好好,不說,不說酒。」

    「既然文仲業與兄長交情非淺,嘿嘿嘿,到時候,或許可以……」陳祗湊到了甘寧的耳邊低語了一番,甘寧先是一愣,旋及皺起了眉頭:「難,文仲業此人赤膽忠耿,非語言能動。」

    陳祗笑道:「小弟話還沒說完呢,兄長覺得,那文仲業,可是忠君任事之輩?」

    「那是自然。」甘寧肯定地點了點頭。陳祗呵呵一笑:「如此,大事成矣……」

    半晌那甘寧回過了味來,望著陳祗搖著腦袋歎道:「若非某與汝相處經年,怕是換做他人,定不敢把賢弟當人了。」

    「……你這是在誇小弟還是在損小弟?」陳祗乾巴巴地道。甘寧厚皮實臉的模樣讓陳祗一陣鬱悶,不過,甘寧也不敢把這小子逗過份,不然,使起陰招來,自己可不是對手,呵呵一笑,又湊到了陳祗的耳邊:「賢弟,汝當真要往北地一行?」

    陳祗抿了一口酒,砸了砸嘴苦笑道:「兄長相必也知曉,曹孟德如今北征,長則一年,短則數月便是歸期,到時,北地安泰,曹孟德若不乘荊州紛亂之時,揮軍南下,他就是傻子。」

    「既然如此,你還去幹嗎?莫非汝當自己是那長著三寸不爛之舌的毛遂不成?」甘寧奇道。陳祗搖了搖頭:「非也,不過,小弟會盡量想辦法減緩曹操往南行軍的時日,能多一日,玄德公就多一日準備地時間。」

    「你啊你,你讓為兄說你什麼好,為了這個天下?值得你如此博命不成?」甘寧看著跟前的陳祗,這位如今身量已經跟自己一般高大的少年,最初自己見到他時,不過是一個個頭到自己腰間,成日只知道玩耍的跋扈少年,可後來,至其父亡故之後,再見之時,已然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直至今日,卻已成為了天下皆識的名士,名氣可比自己這個一心要建功立業名垂青史的兄長大得多,而且其見識與才智,更是遠遠在己之上。

    若非當初陳祗前來,自己怕是已然負氣而走,如今,還領著手下部曲,飄零於江河湖海,出頭之路寥然不知何處,自己又怎麼能見陳祗如此而不勸說。

    「兄長的關心,小弟心領了,不過,小弟之願,與兄無二,誰不希望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陳祗搖了搖頭,懇切地道。甘寧揉著發緊的腦門:「弟妹可痼知曉。」

    陳祗只得老實作答:「小弟還未曾向她提及此事,小弟準備先到了樊城,見得玄德公之後,再起行往北而去,到時候,再告之於她便是。」

    「哼,你倒是打的好算盤,只是不知弟妹是否願意放你獨自前往?」甘寧笑得很是奸詐。「弟妹的脾性,為兄可是略有耳聞,剛烈果決,肖似其兄孫策,她會放心讓你自己去?到時候,不知賢弟帶著這麼多人如何趕路?」

    「這個……」陳祗想到那兩百個殺氣騰騰地刀婢,不由得頭皮發麻,先人的,要是這妞真要跟自己前往許昌,這兩百個女悍匪難道也跟前去?這還真是一個頭疼的大事情。

    甘寧眼見自己一句話把陳祗給難住,不由得得意地笑了起來:「賢弟啊賢弟,終有你解決不了的事了吧?」

    「誰說地,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我夫人一定能體諒我的苦心,留在荊北。」陳祗雖然嘴硬,可實際上心裡邊也著實沒譜,孫尚香的性子他清楚得很,若是讓那兩百刀婢留下不去,倒並不是難事,只是,怎麼讓孫尚香不跟自己去冒險,才是一個困撓陳祗的大難題。
作者: 19770622    時間: 2009-6-8 12:28 PM

第一百九十八章 深冬

陳祗口乾舌燥地陪著笑臉:「夫人,呵呵……」

    「你不用說了,妾身既然入了你們陳家,生死自是陳家之人,不過,夫君親冒奇險,妾身若不伴於左右,豈不違了當日同生共死之諾。」孫尚香既沒有像普通女子一船哭鬧,怕是連一絲愁雲都沒有,有的,只是一臉的堅決,還有那與陳祗對視的真摯。

    陳祗望著孫尚香臉上前所未有的倔強,實在是無言以對。整整小半個時辰,孫尚香咬緊牙關不鬆口,那架勢,比江姐還江姐,陳祗頭疼不已,兩人討價還價老半天,總算是達成了協議,陳祗終於同意讓孫尚香隨行,沒辦法,一個美女哭著喊著要跟你同生共死的,而且還是你老婆,難道還想學那些無聊電視劇裡的情節生離死別不成,再說了,陳祗只是擔心,不過,如果處置得當,毫髮無傷也是易事。

    加上,孫尚香這些日子也在陳祗的面前展露了自己的武技,馬上功夫更是高人一籌,除了那孟廣美之外,便是那陳忠也不是孫尚香的對手,至於陳祗,嗯,馬馬虎虎跟自己的婆娘打了個平手,當然,論起箭術來,還是陳祗贏上半疇,當然,這裡邊,誰讓了誰並不需要太過計較,反正是夫妻,這種小事陳祗從來不放在心上,嗯,不過為了這個原因,陳祗發誓,日後一定要好好地練習騎術。這個時候,外邊傳來了興奮的聲音:「公子,夫人,樊城。樊城已經近了。」陳祗應聲而出,站在船頭望去,樊城那雄偉堅固不亞於襄陽的城廓,已然歷歷在望。整整一年。陳祗彷彿繞了一個圓,從起點,又回到了起點。

    「夫君你看,碼頭上怎麼那麼多人?」孫尚香抬起玉腕,指向前方,陳祗順著孫尚香的指處望去,不由得臉上儘是笑容:「是左將軍玄德公。還有我地好些朋友。」

    陳祗瞇起了眼睛,看著那漸漸放大的碼頭,還有那碼頭之上站立的人群,陳祗遠遠地,便攏手長揖下拜:「祗來遲矣。還望玄德公莫怪……」

    雪,滿目盡處,皆是一抹的雪白,便是這一行人數眾多地車馬,亦讓那紛紛揚揚的雪花裹上了一層銀裝。百餘名騎士。裡著薄棉袍,中間穿著貼身鏈甲。胸腹等要害部份還有沖壓而成的甲片所護,外邊,卻是一身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皮甲,而腦袋上,卻戴著樣式古怪的帽子,腰繫環首刀,背上背著箭袋,馬前一柄長弓。人馬噴吐的白氣。幾乎連成了一片。道路的中間,卻是十餘輛滿載貨物地大車。而在隊伍中央處,是一架車廂均為木製,封閉甚嚴的馬車,不過,那馬車頂上,卻有一根煙管,冒著淡淡的青煙。

    「天,天……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必先,先苦其心,心智……」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便坐在這輛馬車的前櫞之上,拿著書本,結結巴巴地誦讀著。嘴裡吐出地白氣,讓他那張稚嫩的臉孔看不分明。而邊上,卻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剽悍少年郎,腰挎環首刀,一身皮甲,作家將打扮,可手中卻拿著一本書,卻歪靠在車架上,晃晃悠悠地打著磕睡。

    「幹什麼幹什麼?本公子怎麼只見一個人的聲音,還有那誰,承淵小弟,莫不是又在耍滑頭?!」從那車簾裡邊伸出來一根軟溜溜,漆上了青漆的細細地竹鞭。那正在瞌睡的少年一下子給嚇醒了過來,趕緊抱著書吭吭哧哧地在那念叨起來。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都沒吃飯是不是?再給我大點聲,如若不然,本公子讓你們跟昨日一般,跟在車屁股後邊,一面跑步,一面唸書。」一張俊朗而威儀地臉龐陡然伸到了車簾外,嗯,長著這張帥哥臉的,正是江陽陳祗,他那惡狠狠的目光掃了這二人一眼,嚇得方纔還有些結巴的那個少年竟然也變得順暢了起來:「……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至於那個瞌睡的,更是扯起了嗓子,猶如在吼叫。這位,自然是丁奉。自從讓陳祗給忽悠到了荊州之後,連帶把他弟弟丁封也給晃點到了荊州,不過少年的丁封目前正在樊城努力地學習。

    而那位結結巴巴唸書的,不用說,正是日後毀掉蜀漢的名將,今日地貧下中農少年:鄧艾。

    之前,他地名字叫做鄧橫,至於怎麼找得到這麼個傢伙,其實很簡單,排除法而已,有襄陽龐氏這麼個大幫手陳祗若是不用,那還真是傻得掉渣了,所以,陳祗讓龐統幫忙,在新野一帶尋找姓鄧的人家,然後,再找孤兒寡母地人家,最後,在孤兒寡母的人家中,才將這位歷史上都把他的結巴記載下來的鄧艾母子給尋找出來。

    自然,一切就變得簡單了,陳祗不僅僅替其母治了病,還讓其妹鄧芳讀書識字,至於鄧橫,陳祗半哄半勸地讓這目前還處於萌動時期的少年把名字改了,就用他後世的大名。

    「吵死了,成天讓他們在耳根子邊哼哼,妾身做夢都能聽到唸書的聲音。」車駕裡邊,一個庸懶無力的聲音輕輕地撓在人的心尖子上。陳祗又縮回了車裡,一回頭,看著孫尚香裹著火紅的狐裘,斜倚在車欄上,一雙妙目,半睜半掩,瓊鼻高挺,半敞的翎口處,露出了一抹驚人的白膩,誘人啊,實在是太誘人了。陳祗嘿嘿地笑著爬回了自己該呆的位置,伸手攬住了孫尚香的香肩:「夫人哪,沒辦法,時間緊,任務重,為夫不得不如此啊。俗語有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他們年紀都不小了,再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日後怎麼能成器?」

    「那祗郎你也用不著成天把他們逼得跟書蟲似的,我看那兩個小子,怕你怕得不行。」孫尚香吃吃地笑著,媚眼如絲,兩頰盡顯柔紅。

    原本,陳祗不欲讓孫尚香隨自己前往魏地,乃是擔憂她的安危,再者,那兩百刀婢咋辦?不過,孫尚香咬著牙硬是不鬆口,不過,最終孫尚香妥協了一部份,就是讓那兩百刀婢中的大部份人暫時先留在了樊城陳祗的老巢居住。

    陳祗呵呵一笑,在她那粉滑香嫩的臉蛋上香了一口,這才言道:「嘿嘿,為夫我不過只讓他們嘗了一點手段而已,哼,當年,孟廣美他們吃的苦頭,比這兩個小子更多。這叫什麼來著,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外邊的聲音怎麼又小的,是不是想偷聽本公子跟夫人的對話。」

    「不是!啊呀,廣美大哥!你又打我幹嗎?!」丁奉捂著腦袋,指著比他高出一個半腦袋的孟廣美憤憤地道。

    孟廣美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要是你沒偷聽公子和小姐的對話,如何能答得如此之快?怎麼,還敢鼓眼珠子,有本事咱們再下車練練?」

    「……你狠!」丁奉無語,已經嘗過孟廣美和陳忠厲害的丁奉還算是有些心眼,不再像當初一般,成天跟鬥雞似的,跟孟廣美和陳忠這兩個陳祗手底下最拔尖的人物死掐了,因為,敗上一回,可能是自己失誤,敗上十回,可能是自己運氣不好,要是每天都敗上七八回,那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了。

    不過,這反到激起了丁奉的好勝心,當然,練武更勤奮了,而且,多選擇那些與自己實力相近的陳府家將來單挑,不再去觸孟廣美和陳忠這兩個妖孽一般的存在。不過,丁奉那開郎豪爽的性情倒也頗得陳祗的喜愛,對他的教育更是上心。

    而鄧艾,這位少年雖然算不得少年天材,但是,其刻苦的程度,著實令陳祗咋舌,比如讓他練字,只要求他練半個時辰,他卻能夠枯練上一個時辰,讓他跑步,跑一圈,這傢伙硬要跟陳府家將一般,跑上三圈,陳祗很是欣慰,天才,有時候是靠一分的才華,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所揮散的汗水凝結出來的。

    陳祗與那孫尚香不由得相視一笑。「夫君,咱們在許昌停留了差不多兩個月,怎麼現如今又這麼急著趕路,若是這樣,早些起程不更好?」

    「沒辦法,為夫我拿不到准信,不敢離開啊,嗯,再說了,為夫在許昌,也是成天勞碌啊,早走了,事情沒辦完,如何了得?」陳祗伸手在那置於馬車中央固定死的火爐上烤了烤,一股子暖意透過指掌順臂而上,連臉龐都覺得溫暖了許多。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秘談

就這麼一個小鐵爐子,總算是能抵擋一些寒氣。省得自己跟孫尚香這兩個南方人難受,至於那孟廣美等人嘛,嗯,讓他們勞其筋骨去。咱們可是腦力勞動者,跟他們可不一樣。陳祗得意地想道。

    「夫君,咱們去鄴城幹嗎?莫非您還真想去見曹公子。」孫尚香伸手替陳祗理著鬢角的亂髮,低聲言道。溫婉的聲音,讓那火紅的狐裘襯得份外嬌艷的絕色佳顏哪有昔日初見之時半分的果決和寒意。陳祗捏住了孫尚香的小手:「嗯,為夫不僅僅要去見,而且還要見三位,曹丕、曹植、曹沖,特別是那個自少聰慧的曹沖,為夫倒要看看,是否真如聽聞。」

    「另外啊,為夫還有一個打算,我雖然不算汝南許氏,但是畢竟與汝南許氏有血脈之親,到了魏地,豈能不去看看我那二位堂舅?呵呵,這兩位堂舅著實也有意思,虎父,卻生了兩個犬子,皆是貪財好名之輩,我那位伯公許虔的英名,生生讓這二位給毀了。」陳祗頗有些感慨地道。實際上還有一個原因陳祗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張松,已經到了鄴城,而陳祗便是要趕去與其相會。

    「那你還去尋他們做什麼?」孫尚香眨著漂亮的眸子言道。陳祗淡淡一笑:「夫人可知,我那二位堂舅,雖然本事不大,可專營卻有一套,大堂舅許圍,為那曹丕的下屬,也算得上是半個心腹吧,至於許伯,卻支持曹植。嘿嘿。倒也夠機靈,知道許氏一門,不可吊死在一棵樹上邊。」

    「夫君在許昌呆這麼久,該不會就是為了打聽這些吧?」孫尚香倦倦地打了個哈欠,依偎在了陳祗的懷裡言道。陳祗笑著搖了搖頭:「這種小事,何需本公子操心,在許昌,為夫不過是見了一些故人,安排了一些小事情罷了。」

    「哼,瞧祗郎你那鬼鬼崇崇的神情。妾身就知道你沒一句真話。」孫尚香丟給陳祗一個白眼,瞇起了眼睛,舒服地輕歎了一口氣。陳祗呵呵一笑,把孫尚香的頭擺放在了自己地胸口,輕拍了拍她那光嫩粉滑的臉蛋:「為夫要做的,乃是為了我華夏民族千百年來的大計,嗯,同樣也是為了咱們以後的子子孫孫著想。」

    孫尚香輕輕地嗯了一聲,睡眼惺忪地在陳祗的懷裡睡了過去。陳祗啞然一笑,輕輕地拍著她的肩頭,目光,落在那火爐細縫處透出來的紅光上。陳祗的腦海裡邊不停地翻轉著前些日子與劉備的秘談。正是因為那徹夜之談,劉備才放心讓陳祗往北而行,本欲令一百白耳兵護送陳祗而往。陳祗婉拒之後,劉備亦未再言。卻親自將陳祗一行人等送至新野,方才依依惜別。劉備對自己如此,實不亞於當初兩顧草廬於諸葛,但是陳祗雖然內心也頗為感動,但更多地,仍舊是在盤算著自己的利益得失,沒辦法,畢竟是穿越眾,就算是真的要靠投別人,也不過是為了達成自己目的的手段罷了。

    就跟自己後世上班似的。上班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混一口飯吃而已。若是自己想往上爬,那就得為自己的前途打算,結好上司,搞好同事關係,目的只有一個,向上爬,而自己現在,目的是改變歷史地進程。而那劉備、曹操、孫權等人。只能算是自己的利益同盟者,借由他們的手。來做出改變,自然,就得挑一個能讓自己的利益和目標最大化的主公。

    所以,往北地而行,陳祗就是要看看,事若可為,便投靠曹操,事若不可為,那就間之,所以,陳祗這一趟北行,是不得不去,而且相當必要。

    到了鄴城,安頓好了下人之後,陳祗便命人前探尋張松的消息,待聽得那張松就在城東驛館處,連飯菜也顧不上吃,辭別了孫尚香,打馬直往張松所在的驛館而去。

    「哈哈哈!奉孝若再不至,松怕就是要先離鄴城而去也。」個頭不越過一米六幾,大概也就跟朱然屬於同一類型地張松,裹著厚實的衣裘,正站在驛館外仍留有殘雪的台階之上,笑吟吟地向著陳祗合手為禮。陳祗也不敢怠慢,搶前數步,回了一禮:「數年不見,永年兄風采不減往昔啊。」

    「呵呵,奉孝莫要調侃某家了,若不是劉益州相遣,老哥我才懶得來鄴城,白白在這裡呆了好幾個月,受了一肚子的氣。」張松苦笑著報怨了一句之後,掃了周圍一眼,與陳祗對了一個眼色之後,親熱地拉著陳祗的手步入了驛館內,到了室內之後,使人奉上了茶點,揮退了下人之後,而陳祗所帶來的孟廣美等人得到了陳祗的暗示之後,將整間屋子團團圍住。

    這時,張松臉上的笑容皆盡褪去,一臉恨色:「曹公回來之後,松到是親見謁見了數面,可惜,可悲啊,那曹孟德,著實太過驕狂了。」

    「永年兄何出此言,汝可是代使君向那曹公相送大禮,曹公何以如何薄待兄長?」陳祗雖然知道歷史的經過,不過眼下,仍舊努力地扮演好自己所演的角色,疑惑地問道。

    張松冷笑了數聲,便如歷史一般,把他在曹操那兒受到地冷遇盡數向陳祗傾吐了一番。張松初到了鄴城之時,曹操已然揮軍北上,所以,只得留於鄴城等候,張松於是便結好於鄴城地名士,不過,或許是人長的不咋的,加之張松這人又有些傲氣,在鄴城的名士圈子裡,張松幾乎是處處碰壁,只有那楊修,與其相處甚得,但是,即使有楊修捧場,可是曹操的那兩個兒子曹丕和曹植卻並不太賣張松的帳。

    怪不得張松一見陳祗之面,就大吐苦水,半晌之後,張松總算是吐盡了心中的郁堵,陳祗很是誠心誠意地撫慰了幾句,然後,詢問起了召集益州的情況。張松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團糟,如今龐巴西雖然戰敗,但其乃久掌兵權之人,不奉使君之命回成都,反倒繼續招兵買馬,表面上說是要一雪前恥,實際上呢,還不是不願意失去繼續在巴西做土皇帝地權力。而如今,南方倒還安穩,呵呵,如今南方商路大暢,我益州,可是越加地富庶了,光是江陽、建寧、永昌諸郡的稅賦,已然是數年前地十倍之巨,隴右之邊民為避戰禍來投者,戶以萬計……」

    「不過,松離開益州之前,劉使君曾起意,將汝兄召往成都為吏,不過還好,使君意志不堅,汝叔公出言相勸,總算是攔了下來。」張松向陳祗透露的這個消息讓陳祗不由得心中微驚。最怕的就是有人動他的江陽老本。

    「如此,我也能稍稍放心。想必永年兄亦出了大力相助吧,呵呵,祗在此謝過永年兄。」陳祗向張松笑道,看樣子,自己的姐夫哥的位置已經不太穩當了,劉璋,等著吧,等咱收拾完了中原的事,回到了益州,再好好算算帳。

    「兄長,如今之大勢,汝覺我益州,當入何人之手。」陳祗跟張松,皆是對劉璋心懷不滿之輩,這話雖然問得相當裸,但張松也並不在意,張松淡淡一笑:「曹公已經讓某家失望了,至於劉景升,垂垂老矣,內亂之像已顯,荊州自危,我等便是將益州拱手相讓,怕是他也不及取之,倒是那左將軍,寬仁愛士,禮待下人,素有重望,若是能讓左將軍入主蜀地,方有我等之活路。」

    「永年兄之言甚善。」陳祗撫掌而笑,不過,張松微一皺眉:「只是,左將軍的實力,某家實難看好。如今,曹公北患已平,必然虎視南方,荊州乃四戰之地,首當其中,左將軍自保尚且不足,何以取蜀?」

    「呵呵,永年兄之言差矣,永年兄可知,荊州黃、龐兩族,如今已然暗附左將軍?」陳祗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湊到了張松的耳邊低言道。張松微一挑眉:「松當然知曉,可是,單憑龐、黃世家之力,還是不成。」

    陳祗又湊上前一點:「若是再加上一位劉荊州的大公子,如何?」聽得此言,張松兩眼一亮,抬眉看向陳祗。「有五成把握。」張松咬了咬牙,給出了一個數據。

    「若是左將軍先連江東而抗曹,待荊州稍定,到時,若是漢中與我蜀地再起紛爭……」陳祗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悄無聲息。久良,室內方迴盪起了二人的笑聲。三天之後,張松告別了陳祗,往南而行,大半個月後,在樊城百里之外,看到了前來相迎的劉備心腹徐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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