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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她哪有懷了三王爺的骨肉?是誰在亂嚼舌根?害得她被皇太後指婚,
當初若不是見她的王爺姐夫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
她也不會為了保護亡姐的女兒而留在王府,
如今這些蜚短流長卻把她一生的名節給毀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是該離開,還是留下來嫁給他?……
他肯收留她已經是給了她莫大的恩惠,這個女人竟如此大膽,
敢誣賴他!他連碰都沒碰過她,她怎麼可能會懷了他的孩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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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明 京城 三王爺府
三王爺朱序濤的府邸是京城裏除了皇城之外最天然雄偉之處,不只有北方樓閣的造景,就連江南明媚傃麗的風光亦可在此尋著。園裏種著樹幹粗壯的大松樹,微風一吹,樹葉擺動之聲煞是好聽,涼意侵入,是王公貴族最喜避暑的地方之一。
風塵僕僕地由湖南道州奔姐喪而來的紀晚櫻,被王府總管領進位於府邸右翼的“懷舊樓”花廳,此樓四周讓曲橋包圍著,花枝爬出墻頭,前後皆有長廊連接著,不論賞雪避雨皆宜,自然清幽。
她等了好一會兒,奴僕如雲的王爺府邸,沒人問她是誰、來這裏有何貴事,她心裏有些急,急著想快些見著她的王爺姐夫,同他打個商量。
終於,有人把她的造訪當一回事了。
“你可是王妃嫂子的妹子紀晚櫻,紀姑娘?”進來的女子面貌秀美,看起來雖不是嬌柔的女孩兒,可也是明眸皓齒、輕盈嫵媚。
“我是。敢問姑娘是?”紀晚櫻趕忙站起身。
女子一笑。“我是杜香椿,三王爺是我師哥,咱們倆輩分相當,你就直接喚我的名吧。”
見杜香椿似乎挺好相處的,紀晚櫻稍微卸下防備之心問道:“王爺何時才會回府?我已經等很久了呢。”
“師哥才沒這麼快回來呢,師哥很受皇上器重,國家大事皇上都會請師哥過去商量的。”
“香椿姑娘,你可知家姐是怎麼死的?”一路上,她一直惦念著這個問題。姐姐的身體一向比她好,怎會嫁進王爺府不過一年就香消玉殞?
“王妃嫂子是難產死的……不對、不對,不算是難產,孩子生下來三天才過去的,我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總之很突然就是。”
眼淚在紀晚櫻眼眶裏打轉,她們姐妹倆自小便很親,為了姐姐的亡故,她不知流了多少淚。
“孩子呢?是男孩或是女孩?”
“是女娃娃,叫杳兒,很可愛的一個小娃兒,臉紅嫩嫩的、很愛笑,不過哭起來聲音也很洪亮就是了。”
“杳兒。”紀晚櫻掉下淚來。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娘親。
“是師哥取的名字,我覺得挺好聽的。對了,還不知道紀姑娘準備待在京城多久?”
“我想留下來。”在道州時她就想過了。
“留下來?”杜香椿有些訝異。
紀晚櫻點點頭。“我想留下來代替姐姐照顧杳兒、做杳兒的依靠。”
“杳兒在府裏有奶娘看著,不缺人照顧。”杜香椿很實際地道。
“奶娘再怎麼好也比不上親娘,杳兒是晚嫻姐姐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我不放心把她留在府裏。”
“有什麼不放心的?大家都很疼杳兒。”
紀晚櫻有她的想法。“也許府裏上下現在都對杳兒疼愛有加,可將來呢?”
“什麼將來?將來還是一樣啊。”杜香椿想得很單純,不曾思考未來可能有的變化。
“將來,王爺再娶或是府裏其他侍妾扶正之後,杳兒還能得到跟現在一樣的對待嗎?”
杜香椿一時語塞。
“新王妃會有其他孩子,到時杳兒很可能會變成沒有人關愛的可憐孩子。”
“這倒也是。”杜香椿覺得紀晚櫻說的也有道理。
“所以我要留下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就把杳兒帶走,我想屆時王爺不會在意是不是少了這個女兒。”
“你想的真的很周到,沒錯,杳兒雖然惹人疼愛,可她畢竟不是男孩、娘親又不在,現在得人疼也可能是因為師哥尚未有別的小孩。”
“香椿姑娘……”
“叫我香椿吧,王妃嫂子在世時待我極友善,我也很難過她的死,唉!紅顏薄命喔。”流淚是一種很好的發洩情緒的方式,杜香椿跟著哭了出來。
“姐姐身子骨並不弱,怎會這樣?”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死於難產,那麼是什麼原因呢?
“王妃嫂子就是太愛哭了,才把身子給哭壞了。”杜香椿拭了拭淚之後說。
“哭?”姐姐不是愛哭鬼啊,她才是愛哭鬼。
杜香椿點點頭,“自從懷上杳兒之後,常常見到她以淚洗面。”
“為什麼?”她太驚訝了,有身孕是喜事啊,為何常常以淚洗面?
“可能是因為不信任師哥吧。”杜香椿本來不想這麼說的。
“姐姐不信任王爺?”
“嫂子常懷疑師哥要納新妾,三天兩頭就在府裏跟師哥鬧脾氣,有一回還試圖上吊了結生命。”
“納新妾?王爺……府裏沒有侍妾嗎?”
杜香椿搖搖頭。“師哥很忙的,根本沒時間處理女人的事,更別提納妾了。”
一年前,王爺堅持娶紀晚嫻這個乎民女子為妻,聽說還鬧得滿城風雨,皇上都出來阻止,結果到最後還是遂了朱序濤的心意。
“如果是這樣,姐姐有什麼好不信任的?”
杜香挎聳聳肩。“大概是為了朝露公主吧!”
“朝露公主?”
“嗯,朝露公主是爪哇國的公主,和師哥是舊識,兩人認識在師哥和嫂子之前。”
“姐姐懷疑王爺和朝露公主有染。”紀晚櫻直接下了結論。
“比較難聽的說法是這樣沒錯,不過我相信那不是真的,師哥不是那種人啦!”杜香椿心裏頭倒是覺得就算那是真的,在王爺府也是芝麻綠豆的小事,販夫走卒都三妻四妾了、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有個紅粉知已或是三、五個妾室也是很平常的。
“可是我姐蛆卻相信王爺和朝露公主之間真的有什麼,是嗎?”
“你想替你姐姐報仇嗎?”杜香椿理所當然的猜測。
紀既櫻露出淒涼的微笑。“我有這個能耐嗎?”
杜香椿聳聳腐。“很難說。”
“我不會。”紀晚櫻搖搖頭。“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更何況他是王爺。”
“你能這麼想就好。”杜香椿笑笑,她總覺得紀晚櫻是她見過最特別的女人,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耐人尋味的美。
“我現在只在乎杳兒。”她是杳兒的姨娘,她有責任保護杳兒。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能不能住下來得問師哥的意思。”她了解地道,
“要問王爺嗎?不是王府總管點頭就成了?”
杜香椿看了看窗外的日彰,判定此刻是什麼時辰。“一般來講是這樣沒錯啦,可你又不同。”
“哪裏不同?”她實在不想驚動太多人,萬一朱序濤不肯讓她留下怎麼辦?
“你是王妃嫂子的妹妹,又是杳兒的姨娘,這就是不同之處,而且讓師哥親自看看你也有好處啊。”
又不是杳兒的娘,自然不會天天將她摟在懷裏。
天剛亮,紀晚櫻因為睡不著,簡單梳洗之後,便起床散步。昨天她並沒有見到朱序濤,聽說他很晚很晚才會回府,到底有多晚呢?她不知道,因為沒人告訴她。
有人在練劍。在淡淡的晨曦之下,那人顯得陽剛味十足。
她小心翼翼的繞過他,不管那人是誰,她都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相識。然後,她選擇坐在回廊邊上的木欄上看早晨微弱的星光,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
她寂寞的身影,吸引了練劍之人的注意,他收起長劍向她走來。他猜出她是誰,昨晚一回府邸,管家郭飛就同他報告這件事了。對她的來訪,他有些不高興,因他認為她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叫什麼來著?晚櫻,對了,晚嫻是這麼告訴他的。她說她有一個比她美上幾分的妹妹,在家鄉替人畫像為生,還說如果他非納妾不可,就納她的妹子晚櫻為妾。
朱序濤站在她的身前。
紀晚櫻一怔,抬眼看著眼前這一張陌生的男性面孔。是他,練劍的男人。
朱序濤的兩道濃眉微皺,深邃的眼冷冷的打量著她。
她覺得他是一個長得好看卻嚴肅至極的男人。
“紀晚櫻。”他喚她。
“你認識我?”紀晚櫻回過神來。
朱序濤並不正面回答。“你說呢?”
紀晚櫻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不認識你,所以我想你應該不認識我。”
“我如果不認識你,又為何知道你的名字?紀晚櫻。”他詭笑著回答。
她困惑地看著他。
“怎麼,沒見過打赤膊練劍的男人,所以變成啞巴了?”朱序濤又是一陣嗤笑。
她不敢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只能羞紅著臉看向別處。
“你是王爺。”
“也是你的姐夫。”他提醒她。
紀晚櫻僵在原地,怕一個不注意就會掉進荷花地裏。
“姐夫。”她輕輕地叫了聲。
“怎麼,這麼生疏?”
“在今天之前,我雖然知道你,可卻不知道你的模樣,會生疏也是正常的。”
“你認為是我害死晚嫻的?”朱序濤突然說。
她看向他,眼裏有著吃驚。“你是嗎?”
“是什麼?”朱序濤明知故問。
“害死我姐姐,是嗎?”她跳下回廊木欄。
朱序濤撇嘴輕笑,笑裏有說不出的苦澀。“這個答案我沒法回答你。”
“為什麼沒法回答我?你只要告訴我是或不是,有什麼難的?”不知道為什麼,紀晚櫻竟然覺得有點怕他,他是她死去姐姐的丈夫、是當今聖上的胞弟、是有權有勢的三王爺,她怕他並不令人意外啊,不是嗎?可她心中並不曾預期自己會怕他,所以不知該如何處理自己的慌張,如何回應他?
“這件事有些不單純的糾葛。”他說。
紀晚櫻將她從杜香椿那裏聽來的消息拿來問他,“所謂的糾葛是因為朝露公主嗎?”
朱序濤沉默了半晌才道:“朝露從來不是我和晚嫻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
“那麼什麼才是真正的問題?”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我好像沒有必要回答你。”他挑起眉。
紀晚櫻有些尷尬。“是沒有必要。”
“你來做什麼?這裏有什麼東西讓你非得千裏迢迢地從湖南來?”他帶著一絲興味看著她。
她正色道:“杳兒。”
“杳兒是我的女兒。”他充滿戒心的看著她。
她抿了抿嘴後道:“我無意同你搶杳兒。”
“那你來做什麼?如果你喜歡孩子,大可自己生一個,杳兒是我的。”
她忙不迭地解釋:“我不過想看著杳兒長大,沒有別的意思,請你讓我留下來。”
朱序濤盯著她,像要將她看透似的。“看著杳兒長大?你認為我會虐待她?”
紀晚櫻不語,只是迎視他的目光。
“不說話就表示默認了?”他不悅地道。
“王爺姐夫會有別的子嗣,那個時候杳兒也許就不那麼珍貴了。”紀晚櫻說出她的看法。
他沉下臉。“那也是我的事。”
“沒錯,可……”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我偏愛哪個孩子與你可有關係?”他斥道。
“杳兒是我的外甥女,你是否偏愛她雖與我無關,可我可以做到讓她快樂、開心長大,只要你願意讓我留在她身邊。”
朱序濤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自負地道:“讓杳兒快樂、開心長大,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本領?”
“我是渺小、我是力量微薄,但是我有一顆母親的心。”她想用誠心打動他,這個看起來不太講理的冷血男人,不論他有多難以說服,她都要說服他。
他冷笑著,“一顆母親的心?”
“是的。”她肯定的說。
“可你畢竟不是杳兒的母親,怎麼說這也是一句大話,很難打動我的大話。”
“給我機會,你會看到我的努力。”
“你的努力?”他輕視的大笑著。
她有些受傷。“王爺好像不相信人。”
他止住笑。“不是我不相信人,而是我不相信你,你要求留下來不過是心血來潮罷了。”
“我不是心血來潮,我是真心的。”紀晚櫻努力替自己辯解,她沒想到這個男人並不相信她。人真的很奇妙,姐姐不信任他,而他不信任自己。她呢?是不是將來也會有不信任的人?
“心?人的心最善變了。”他感嘆地道。
“我不會。”
“你的丈夫呢?”他突然問。
“我沒有丈夫。”
“你現在沒有丈夫,可你以後會有,你剛才懷疑我的事我同樣可以拿來懷疑你。你將來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想杳兒也會被你踢到一邊涼快吧!”朱序濤不屑地道:“這不是大話是什麼?”
“我不會。”紀晚櫻保證地道。
他不置可否。“是嗎?你太年輕了,也太天真了。”
紀晚櫻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他:“我沒想過要嫁人,更沒想過要生下自己的孩子,所以……”
朱序濤打斷她的話:“所以你會疼愛杳兒,只疼愛她?”
紀晚櫻點點頭。
“這是需要時間來考驗的,只用嘴巴說的諾言我可是不當一回事。”吹牛皮誰不會,這樣的人他見多了。
“王爺,請相信我,我會把杳兒當作自己生的孩子,教養她長大成人。”
“杳兒已有兩位奶娘日夜照顧著,並不差你一個。”
沒想到,他還是打算拒絕她,難道她小小的心願真沒法實現?她終於明白古人為何會說“千金難買心頭願”這樣的話,原來世上真有這樣的事。
“王爺,我並非要搶奶娘的飯碗,我只是想伴著杳兒成長,能見到她平安長大、找著好婆家我就心滿意足了。”除此之外,她真的別無所求。
他疑惑的打量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非留下來不可,真只是為了陪杳兒長大?或者另有所圖?
“這裏沒有你要的東西。”朱序濤明確地告訴她。
紀晚櫻怔住。“王爺以為晚櫻想要什麼呢?”她一點都不貪心啊,為何他會誤會她?
“你想要什麼自己不明白嗎?問我我又怎麼會知道?”他笑出聲來,定定的注視她。
“晚櫻不知。”
朱序濤突然說:“別把野心放在我身上,我不屬於任何人。雖然你讓我覺得刺眼,不過,你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至於是以什麼身份留下來,我會再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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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第二章
車遙遙,馬幢幢,君遊東山東復東,安得奮飛逐西風。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
——宋 範成大 車遙遙篇
朱杳就如杜香椿形容的,是個可愛又愛笑的乖娃娃。紀晚櫻將她抱在手上、摟在懷裏,不知有多歡喜,面貌和杜晚嫻相似的朱杳瞪著她猛瞧,瞧對眼了就咯咯地笑著。
“是不是很漂亮啊!”杜香椿跟著在旁邊逗朱杳。
奶娘笑著說:“杳兒郡主同死去的王妃娘娘一般美麗呢!”
“當然嘍,以後杳兒郡主只消看一眼姨娘就知道自己的娘親也是個大美人。”
杜香椿在王爺府裏的角色是很尷尬的,既不是公主,也非郡主,充其量算是王爺的民間友人,可又比朋友親密些。畢竟她怎麼說也是王爺習武時的師妹,所以府裏的僕傭待她還算客氣。
兩人再逗弄朱杳一會兒之後,因奶娘喂奶時間到了,兩人遂先行離去。
“聽奶娘說杳兒喝奶時不喜歡有人在旁邊看,否則便不喝奶了。”杜香椿自顧自的說著。
紀晚櫻沒注意聽她在說什麼,她想著別的事。“姐姐的墓離這裏多遠?我想去看看。”
“在西山,我去過一回,騎馬大約半天的時間,我是說慢慢騎的話。”她的騎術不精,無法快速馳騁。
“朝露公主是不是常常往王爺府跑?”紀晚櫻試探的問。
“她就住在這裏啊,你不知道嗎?自從王妃嫂子過世之後,朝露公主也不知用了什麼名目,就這麼搬進府裏了。”她和朝露公主之間有種勢不兩立的味道,爪哇國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國,她真弄不明白師哥為什麼對朝露這麼好。
“用膳時沒見過朝露公主。”
“她呀,她不會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起用膳的,她是公主嘛!一般都自己一人用膳。”
“下午我想去上墳。”
聽到她的話,杜香椿顯得有些為難。“明天去好了,下午我想出府買點東西。對了,你有沒有需要買什麼東西,我幫你買回來。”
紀晚櫻想了一下。“沒有,不過我也想,出府一趟,順便辦點事。”
“好啊,你剛到京城,該四處逛逛,天天待在府裏容易悶出病來。”
紀晚櫻抬起頭看了看藍藍的天,天上有變化莫測的白雲。突然,她有些感嘆、有些哀傷。
“我姐姐在這裏一定很不快樂,對不對?”
杜香椿正要摘花的手突然僵住。“王妃嫂子老是覺得師哥陪她的時間很少,至於是不是不快樂……應該說是很少看見她快樂吧!”
紀晚櫻走上回廊,突見一尾鯉魚衝破水面,然後撲通一聲掉回水裏。
“昨天師哥很晚才回來,聽郭總管說你們已經見過面了,是不是?”杜香椿問。
紀晚櫻回過神,很快地回答:“見過了。”
“師哥答應你留下來了對不對?我就知道,他心情好時求他什麼都會答應。”
“我留下來對王爺來說應該沒什麼差別才是,他似乎沒有理由不答應。”雖然她也弄不懂為什麼朱序濤答應得那麼勉強。
“說的也是,王爺府那麼大,要是沒約好在哪兒碰面,十天半個月見不上面也很平常。”
京城的街道不愧為全天下最繁華之處,茶樓、客店四起,錦裳繡帷的,十分華麗。紀晚櫻、杜香椿兩人桃了間女老板開的客店吃點心。
“晚櫻,你對剛才咱們路上遇到的蒲輪寢車,就是用錦帳遮著四周的那輛可有印象?你知不知道車上坐的人是誰?”杜香椿一臉神秘,想說又不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紀晚櫻搖搖頭。“我不知車上坐的是誰。”
“是意貴妃,皇上最最寵愛的妃子。”
“這有什麼特別的?”
杜香椿邊吃著菱角酥,邊說著她聽來的小道消息,“你有所不知啦!那意貴妃自進宮起就十分得皇上喜愛,不只享有榮華富貴,而且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瞧她乘坐的寢車,真是又大又舒服呢,我猜她大概是要去觀音廟參加法會、吃齋萊什麼的。”
“皇上的寵妃,有這樣的對待也很平常。”
“是啊。”杜香椿說到她最喜歡的話題,自是滔滔不絕。“聽說意貴妃洗澡時都用羊乳、牛奶擦洗,怪不得面貌能生得那樣美麗端莊、唇紅齒白,回眸一笑令男子神魂顛倒、女子欣羨妒忌了。”杜香椿自嘆不如地道。
“能得到皇上寵愛的女子,容貌自當不俗。”紀晚櫻微笑道。同是女人,她完全能自在的欣賞女子的嫵媚嬌態,不存惡意攻擊的心態。
“就連師哥也覺得她美,一向很少聽他說哪個女子美的,可他也不禁對意貴妃讚不絕口呢!”
紀晚櫻心悸了下。“是嗎?”
“意貴妃天天用香茶漱口、香花泡澡,自然吐氣如蘭、雪膚花貌、嬌美動人了,要是我也能這樣被養護著,相信外貌也不會太差。”杜香椿一笑。
紀晚櫻低頭吃著東西。
“你覺得師哥人怎麼樣?”杜香椿突然問道。
紀晚櫻愣了一下。“什麼怎麼樣?”
“就是……你覺不覺得師哥人英俊又才高八鬥?”
“我和他不熟,所以無法評論。”坦白說,紀晚櫻心裏對朱序濤這個人的評價並不高,她甚至覺得他是個無賴。
“也是啦,你們才見過一次面嘛!不過沒關係,你現在已經住進王府了,要是想了解一個人並不難。”
紀晚櫻對她這樣的說法有點反感。“我並不想了解王爺。”
“生氣啦?我這樣說沒別的意思,我以為你也像許多女人一樣,會對師哥有意思。”杜香椿吐了吐舌頭。
“我來京城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照顧杳兒,其他什麼想法也沒有。”不管有沒有人相信她,她真的不是為了朱序濤而留在王府,她會時時提高警覺,離他遠一點,免得別人蜚短流長。
“晚櫻。”聽到有人喚她,紀晚櫻轉頭一看,發現來人是程潁浪。
“潁浪哥,你怎麼來了?”能夠他鄉遇故知,她心裏的激動自是不在話下。
“不放心你一個人來京城,所以跟來了。”
嚴格說起來,程潁浪並不是一個好看的男人,但他的身上有一種誠懇的氣息,令人見著就心安。
“我爹娘可好?”見到同鄉好友,紀晚櫻高興得忘了介紹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杜香椿。
“大叔和大娘都好,聽說我也打算來京城,他們兩位像是吃了定心丸。”程潁浪說。
紀晚櫻臉一紅。“爹娘就愛瞎操心。”
“原來你們認識。”杜香椿咕噥道。
程潁浪側身看向杜香椿。“姑娘,現下你總相信我不是什麼冒名混混了?”
“誰教你的樣子長得這麼像混混?”杜香椿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你們見過面?”紀晚櫻問道。
“就今天早上嘛,郭總管來‘涵碧苑’通報,說有個大個兒找你,我見到他,以為是來惹麻煩的混混。京城住久了,看多了王公貴族,不習慣有人穿著平民服來王府找人,真是不好意思。”杜香椿回想兩人早上在王府大門口嚷嚷的景象,確是引人注目。
“現實的女人。”程潁浪啐了句。
杜香椿嘻皮笑臉地道:“你們聊聊,我去街上轉轉,一會兒之後我們在這裏會合。”
杜香椿走後,程潁浪隨即轉頭,專注地注視著紀晚櫻,他關懷的問:“你住在王府沒問題吧?”
“嗯,杳兒很可愛,而且一雙眼睛像極了姐姐。”
“可惜我不能親眼見到她。”程穎浪遺憾的一笑。
“潁浪哥,你現在在哪兒落腳?”
“尚書府,離王爺府約莫三條街的街尾。你記得張潮舟這個人嗎?”
聞言,她回想著,之後才道:“五年前,咱們道州出了個狀元,就是張潮舟。”
“他現在已經官拜尚書了,我一直和他有書信來往,這次來京城便是住在他那兒。潁靜一見潮舟,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潁靜也來了?”
“她一直吵著要來京城瞧瞧,我拗不過她,所以只好帶她一道來。不如你也搬來尚書府,大夥兒好有個照應,我同潮舟說去,他一定會同意。”
程潁浪在道州時同紀晚櫻是鄰居,在紀晚櫻眼裏,他是一個好朋友,更是一個處處替人著想的大好人,面對這樣的人,她覺得好安心,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是個正人君子。
“潁浪哥,我現下還是住在王府裏方便些,我想天天見到杳兒。”
“對了,你來京城就是為了杳兒而來,我差點忘了。”程潁浪拍了一下腦袋,有些懊惱地道。
“我明天想去上姐姐的墳、跟她說說話。”有個可以聊家裏瑣事的朋友真的很好,程潁浪一直是這樣的朋友。
“我陪你去。”程潁浪說。他二十四歲了,早已到了成家的年紀,他的美夢是娶得嬌妻紀晚櫻、生兩三個孩子、過田園生活,好不愜意。
“真的?姐姐一定會很高興。”在道州時,她老是覺得程潁浪對姐姐有好感,原以為姐姐會嫁給他的,沒想到姐姐隨湘繡隊的人到京城比賽時會與三王爺結下不解之緣。
深宮似海,美麗的女人有的時候是不甘寂寞的,受皇上恩寵的美麗女子更是耐不住寂寞。
意貴妃藍薔意就是這樣的女子,皇上寵她,但無法整天陪著她,這對一個受寵的女人來說,是一種挫折。她是貪心的,她從不否認這一點。就像現在,她在禦花園裏看見三王爺朱序濤的身影後,立刻打發了隨行的宮女,獨自朝他走近。
“序濤。”
朱序濤轉身看見她。“貴妃娘娘。”
“還這麼生疏,現下這裏只有咱們倆。”
顧盼生姿的美人誰不喜歡?朱序濤是個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樂意欣賞美麗的女人。只是,身為意貴妃的藍薔意並不是只要被欣賞就能滿足的女人,她想要的比這更多。
“娘娘好閒情,一個人逛禦花園。”
“是啊,皇上日理萬機,就我一個閒人無事可忙。”
“無事可忙可是許多人求也求不到的。”他待女人自有分寸,不想引人誤會。
“序濤。”藍薔意柔情的呢喃。
“娘娘有事?”
她抿了下唇,深情地道:“如果不是皇上搶先了一步,你知道我一定會接受你的情意、成為你的妻子。”
朱序濤怔住。“娘娘一定是誤會了,序濤不曾有這種意思。”他提高警覺的道。
藍薔意踩著蓮步,突地一個踉蹌,跌入朱序濤的懷裏,她愛嬌地呻吟著:“我頭疼欲裂呢。”
“你們在幹什麼?”朝露公主臉色難看的大吼。
兩人連忙分開,藍薔意扶了扶頭上的玉釵。“我不小心讓石子絆了下,三王爺扶了……”
“少白費唇舌了,我現在立刻去見皇上,揭發你們的醜行。”朝露公主說完便轉身跑開。
“序濤,這可怎麼辦才好?”藍薔意六神無主的嚷著。
朱序濤盯著她,眸光深沉的道:“你不是說若非皇上先我一步,你今日會是我朱序濤的妻子,朝露去皇上面前鬧一下不是正好?”
“這……怎會好呢?”她急得哭了出來。
“這樣可以讓皇上知道你的心意啊。”他冷冷地道。
藍薔意呆住。“朱序濤,你存心看我笑話?”她寒著臉道。
“你是求仁得仁,怎會說我想看你笑話。”他從容地道。
她慌了。“是你勾引我的。”如今她只得把罪往他身上推,唯有如此她才有可能脫身,否則只有死路一條。畢竟兄弟只有一個,後宮妃嬪卻有三千。
他冷漠的勾起笑容。“你試著跟皇上說說看,也許他會相信。”
“皇上會相信我的話。”她強自鎮定的道。
朱序濤對她的話不為所動。“那很好啊,至少你對自己有自信,這在女人是少有的。”
“朱序濤,你不能這麼害我,我生來就是要做皇後的,不能敗在這點小事上。”
“只是小事嗎?意貴妃,你進宮也有兩年了,不說宮裏的規矩,就是一般市井小民也明白三從四德的道理。”
“朱序濤,皇上怪罪下來對你也沒好處。”她一定要拖他下水。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他轉過身離去,不再與她廢話。
“朱序濤!”氣得七竅生煙的藍薔意跺腳大叫。
鏡水宮郭太後喝了口百合蓮子湯後,慢條斯理地道:“濤兒,哀家知道是那狐媚子故意往你身上靠的,可你難道不明白你皇兄的脾氣?”
朱序濤點頭。“做了皇兄二十三年的手足,我自然明白。”
“明白你皇兄的脾性就該懂得這事如何善了。”郭太後在皇城裏一住三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權力鬥爭沒見過?可她最不願的就是看見兄弟為了女人鬩墻。
“母後的意思是?”
郭太後清了清喉嚨之後才道:“晚嫻也過去半年了,你是不是該替自己打算打算?”
“母後要我再娶?”不出他意料。
“當然要再娶,不然你想替晚嫻守一輩子不成?我可是不許的。”郭太後心疼兒子沒人陪伴伺候。
“母後,兒臣自有主意。”他沒想這麼快又兒女情長。
“意貴妃的事在宮裏傳得沸沸揚揚,那朝露丫頭也真是多嘴,爪哇國來的客人卻沒有客人的分寸。這一鬧下去你皇兄面子丟了,要不追究也難。”
“皇兄相信我。”
郭太後板著臉說:“相信你有什麼用?他是堂堂的九五之尊,綠雲罩頂終究不是光彩之事,所以你這個做弟弟的要想法子補救。”
“母後有什麼想法直說無妨。”郭太後就朱序濤一個親生兒子,當今皇上並非她所生,可是她運氣好,先皇在登基時就立她為後了,所以先皇殯天之後,她便順理成章地成了皇太後。
“你皇兄要的是面子,你只給他裏子哪裏足夠?”
“也就是說,光是解釋是不夠的?”
“你皇兄生性多疑,表面上相信你了,可心裏面就不一定了。濤兒,你是哀家的命根子,哀家就你一個兒子,不能不小心點。”
“皇兄該提防的是意貴妃。”他不以為然地道。
“經過這次的事件,你皇兄自然不會像從前那般寵愛那個狐媚子了,可眼前哀家擔心的人是你。唯今之計,只有想辦法讓你皇兄對你放心。”
“皇兄要疑心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老實說他並不在乎這些事。
郭太後繼續動之以情,“下點工夫就能化解危機,為什麼不試試?”
“母後要我怎麼做?”他實在不願愚孝,但他在有了杳兒之後,也能體會父母的心情。
“趁這個時候,你不如將再娶的事辦一辦。”
“再娶?”
“是啊,最近哀家替你物色了不少王公大臣們適婚的閨女,個個品貌兼備,我已請畫師替閨女們畫了像,三天後能交差,你就看看,然後從中挑一個合適的伺候你。”郭太後盤算著。
“母後,非這樣做不可嗎?”他並不想這麼快再娶。
“你若肯再娶,就等於是召告世人你已有意中人,斷不可能同意貴妃有染。”
“他們要說什麼就由他們說去。”他不在乎。
“這怎麼成,事情只會越傳越難聽,萬一惹惱了你皇兄,把你調離京城,那哀家要如何是好?”郭太後說著說著便哭了出來。果然,眼淚是慈母的最佳武器。
“母後請放心,孩兒不會離開京城、不會離開母後身邊的,皇兄那兒,我會向他保證意貴妃的事件永不會再發生,我現在就同皇兄說去。”
見他站起身,郭太後溫柔地道:“濤兒,你就聽從哀家的話再娶好嗎?你需要一位新的王妃為你生下子嗣。”
“我已有杳兒了。”
“杳兒是女娃兒,哀家希望你快些生下男娃兒,男娃才能繼承香火。”
“母後已有男孫了。”他說。
“那不一樣,他們與我沒有血緣關係。”她有她的私心。
“都是朱氏子孫,沒有不同。”
“我有我的打算。”郭太後頗具深意的道。
“母後,你萬萬不可有此想法。”朱序濤太了解他的母親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年紀較皇帝兄長小兩歲,先皇堅持以長子來立大統,他的母親郭太後拼死也要他坐大位。
“我沒有要硬奪,真要奪沒有人能阻止我,我並不打算讓你背污名。若皇上的兒子真無法成氣候,我才會建議立你的兒子為太子。”
“母後,你要我再娶,我會考慮,不過我有個條件。”他不想宮闈弄得腥風血雨。
“什麼條件?”
“我的事請母後別介入,我的孩子不做皇帝是附帶條件。”朱序濤有他的用意。
“濤兒……”郭太後大驚。
“母後,這是要我再娶的條件。”他嚴肅的說。
“濤兒,你這是何苦?哀家沒有說要硬奪,只是若沒有其他人選,我才……”
“母後,我的兒子不做皇帝。”朱序濤再說一遍。
“好、好、好,你的兒子不做皇帝。不過,你倒給我說個時間,什麼時候可以讓我‘認識’你的兒子啊?”郭太後深請自己兒子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只得以退為進,先求兒子再娶,再論其他。畢竟,坐不坐得上大位得看天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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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後,紀晚櫻一個人在花園裏散步,月色皎潔、微風徐來。她要回房休息時遇上杜香椿,和她同行的還有朱序濤,以及另一名著正式服裝的女子,這名女子盯著她猛看。杜香椿熱情的叫她,她只是站在原地回以一笑。杜香椿並不以此滿足,她大剌剌地衝向紀晚櫻,將她往朱序濤的方向拉。
“跟你介紹大名鼎鼎的爪哇國公主,你看看她是不是和我形容的一樣刁蠻。”
朝露聞言,不平的大嚷:“杜香椿,誰刁蠻來著?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師哥你已經認識了,我就不再介紹。師哥,紀晚櫻紀姑娘我也不用介紹了對不對?”
朱序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王爺高高在上,怎麼可能認識一個平凡的女客人?”朝露臭著臉道。
“師哥,你快點告訴雞爪公主你認識晚櫻,她是你的小姨子耶!”香椿催促道。
朝露嘟起嘴。“王爺,你看她啦,又叫我雞爪公主。”
“爪哇和雞爪差不多啦,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說的人是你,而且你的生肖也屬雞嘛!”杜香椿挑釁。
“杜香椿!你太過分了。”朝露氣得雙手叉腰。
朱序濤出聲制止:“好了,你們兩人都閉嘴。”
紀晚櫻轉身往來處走,既然回不了房,她可以去看看杳兒睡了沒。
朱序濤看紀晚櫻離去的身影,飄逸的姿態在月光下美得令人屏息。
“晚櫻,等等我啊!晚櫻,等等我嘛!”杜香椿在她身後叫嚷著。
翌日一早,紀晚櫻獨自去上墳,她上回跟著杜香椿去過一次,並不難尋。
一路直走上山頭,她心裏想著要向姐姐說的話。不意在走近紀晚嫻的墳時,瞧見朱序濤也在墳前。
“人在時不好好珍惜,人走了就算懷念也於事無補。”紀晚櫻將香燭和水果、糕點擱在墳前,點了香往墳上拜了又拜,然後把香插上,嘆了一口氣。
半響之後,朱序濤才說:“你怎麼知道我不珍惜她?”
“若是珍惜,姐姐為何會躺在這冰冷的黃土之下?”她相信這就是鐵證。
他像是自問又像是解釋地說:“珍惜她就能改變事實嗎?”
紀晚櫻忍不住指控:“如果姐姐不是因為鬱鬱寡歡,她就不會這麼早死。”
他哼了聲。“你懂什麼?你親眼看見我們倆相處嗎?不過是道聽途說,憑什麼指責我?”
紀晚櫻仰首打量他,倣佛在試著了解他。“要教一個王爺討妻子歡心,根本不可能吧?”
他皺眉。“你是以什麼身份跟立場來問我這個問題?”
紀晚櫻一時語塞。是啊,她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問他?小姨子嗎?還是一個無聊的女人?
“行得正的人就不怕人問。”她心虛地道。
“你以為夫妻之間一個人痛苦,另一人會快樂嗎?”朱序濤反問她。
紀晚櫻顯得有些倉皇。“我想這要問王爺自己了,姐姐已經去世,你和姐姐之間到底是誰辜負誰,只有你知道。”
他嗤笑。“聽你的語氣,好像已判定是我辜負了晚嫻。”
她一愣。“晚櫻不敢。”
“不敢嗎?我看你是什麼事都敢做啊。”朱序濤忽然微笑。
“王爺——”
“好了,別把我當瘟神,看見我不用急著回避。”
“我沒有……”
朱序濤斂住笑,定定地審視她。“我知道你對我沒有什麼好感,不過我不在乎。”
“王爺,請你別趕我走。”她怕他真會這麼做。
朱序濤惡意的說:“這得看你的態度了,我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哀求我是沒有用的。”
紀晚櫻咬了咬下唇,“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他看著她的目光中雜著一抹教人覺得莫測高深的詭譎。“我還在想,讓你留在王府對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她不解。
“王府裏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作用,連奴僕都有他們的責任要負擔,你呢?”他挑眉問道。
“我不明白王爺的意思。”她真的越聽越迷糊。
“很簡單,你說你要留在王府,可王府不養閒人,你不思貢獻、只想白吃白住,不是很奇怪嗎?”朱序濤故意刁難她,因為她對他的輕視讓他心裏不甚舒坦。
“我可以照顧杳兒。”這是她留下的目的。
“杳兒有奶娘照顧,你不曾生養過孩子,有奶水可以喂養杳兒嗎?”他問得很直接。
紀晚櫻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沒有。”
“你以為本王是呆子嗎?花銀子請兩名奶娘照顧杳兒,哪還需要你?”
紀晚櫻接不上話,朱序濤說的話每一句都是那麼的有道理,她無法反駁。
“回去想想你能為王府或本王做什麼,有求於人就要有自覺,不要等別人開口。”他這麼說是要提醒她,做人身段要低、要軟,尤其在他面前。女人不能太好強,他受不了。
“晚櫻會好好想想。”她當場不知該如何回應。
“走吧,時候不早了。”朱序濤往拴馬處走去。
“我想再待一會兒。”她要跟姐姐多說幾句話。
他沒再理會她,只道:“隨便你!”
倔強的女人最後往往只是自己吃苦,有的時候得讓她嘗嘗苦頭,這也是馴服她的妙方。是的,馴服。他想馴服紀晚櫻,讓她像所有女人一樣,一見著他便會化為似水柔情。
程潁浪怕紀晚櫻在王府受委屈,特別拜托張潮舟替他探風聲。
“聽說三王爺府近日來了位女嬌客?”張潮舟自然地開口問朱序濤。
朱序濤平日和張潮舟只是點頭之交,所以對他主動打聽消息的行徑有些訝然。“你想問什麼?”
“小官與紀姑娘是舊識,多年不見,不知她可好?”張潮舟對於這個三王爺一向是採取保持距離的策略,人說伴君如伴虎,這三王爺雖非一國之君,但也差不多,比當朝聖上還難相處。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湖南來的狀元。”
“王爺還記得小臣的籍貫,小臣受寵若驚。”張潮舟誠懇地道。
“紀晚櫻乃本王亡妻的親妹子,現下確實是在本王府邸作客。”朱序濤心高氣傲,但對於各屆狀元心底仍有一絲敬佩,畢竟十年寒窗苦讀,能中狀元還得有些真本事。
“王爺可否允許小臣改日至王府與紀姑娘一晤?”
朱序濤頓了一下。“有何不可?以後你大可自由進出本王府邸,想見哪位姑娘就見哪位姑娘。”說完,他便不慌不忙的離去。
留在原地的張潮舟,緊張得一身冷汗。
見張潮舟回到尚書府,程潁浪立刻問道:“怎樣,三王爺可有刁難你?”
“沒有,這種小事三王爺是不管的,是咱們倆白擔心了。”張潮舟搖頭一笑。
“真的?”程潁浪沒想到會是這樣。
“是啊,王爺說咱們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同晚櫻見面。”
“這麼順利?”程潁浪喜出望外。“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他性急的提議。
“你們為了什麼事這麼高興?”剛走進小庶廳的程穎靜一邊拿著水瓶澆花,一邊問著他們倆,神情愉悅。終於盼到與張潮舟相見的程穎靜,現在連作夢也會偷笑呢!
“可以進王府找晚櫻了。”程潁浪恨不得召告天下,他喜歡紀晚櫻。
程潁靜愣了下,敏感的注意著張潮舟的表情,她怕從他的臉上讀出她不能忍受的思慕。張潮舟只是笑著,看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
“是嗎?我以為晚櫻自己會來找咱們呢。”程潁靜淡然的說,要她表現出高興的態度,她實在做不出來。在尚未確定張潮舟情歸何處時,她對任何可能破壞她好事的女子,一向懷有戒心。
“她是來找過我了呀,那日我們還一塊兒去上晚嫻的墳。”
“既然不是沒見過面,哥未免也高興過頭了吧?”程潁靜沒好氣地道。
張潮舟笑道:“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穎浪這樣也是正常的啊。”
張潮舟純粹是對事不對人,可是這話聽在程潁靜耳裏卻非同小可,她感覺到的可不是那麼一回事,她把這幾句話當作張潮舟的心聲,一時妒意難消。
“有什麼好見的?還不就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她將水瓶中最後一滴水倒在地上,臉色微慍地道。
“阿靜,你怎麼這樣說話?”程穎浪對她的態度有些意外。
“本來就是這樣,你們幹嘛一講到晚櫻就這麼興奮?”她情緒大壞。在道州時,紀晚櫻這個名字代表著秀外慧中,每每將她給比了下去。
“阿靜,早知道你這麼刻薄,當初我就不會答應帶你來京城了。”程潁浪不悅地道。
“刻薄、刻薄,說實話也叫刻薄嗎?我知道哥哥喜歡紀晚櫻,你們全喜歡紀晚櫻,可是紀晚櫻懂得你們的一片深情嗎?她根本不會懂的,她現在住在王府裏,天天與那些王公貴族應酬,哪還會理你們?”她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是殘忍了些,可她不能不替自己的未來打算,萬一她的潮舟哥也讓紀晚櫻勾了去,那怎麼得了。
“你胡說!”程潁浪斥道。
“我才沒胡說哩,不信你自己去問紀晚櫻。”程潁靜回吼。
張潮舟見兩人越吵越大聲,趕緊出來打圓場:“你們兄妹別為了一個女人傷了和氣啊,晚櫻也不會願意見你們這樣。”
“紀晚櫻最虛偽了!”程潁靜不屑地撇了撇嘴。
“潁靜,你少說兩句!”張潮舟忙不迭地攔著,兄妹吵架誰也不讓誰,可是容易鬧僵的。
“紀晚櫻本來就虛偽,她的笑是假的、哭是假的、好心也是假,害人不淺倒是真的。”她一口氣地說。
“阿靜,晚櫻哪裏得罪你了?”程穎浪搖著頭問道。
程潁靜看了一眼張潮舟。“她沒得罪我,是我天生反骨、和她相衝,可以了吧?”
“阿靜!”
“夠了!不說了,我要去做花肥了,滿園的花全過了花期卻開得零散。”嘟著嘴,程潁靜不甘心的走人。
“潮舟,你看阿靜是不是被寵壞了?”程潁浪懊惱地道。
“她只是妒忌罷了。”張潮舟一笑。
程潁靜看著自己的目光代表了什麼,張潮舟怎會不明白,每回只要有他在之處,她的一雙眼總是追逐著他,所以她妒忌紀晚櫻、介意他說紀晚櫻的好。
“妒忌?”怎麼會?
“你不信?”
搖搖頭,程潁浪知道自己粗心慣了,女孩兒懷春時的心思總是曲曲折折的,他連自己的情事都搞不定了,怎麼還有心力體諒妹子的少女情懷。
“改明兒個去你問問她。”張潮舟提醒道。
“潮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阿靜看上了誰?是不是京城裏的哪個公子哥兒?”
張潮舟嘆氣。“別問我,這件事我不好說。”他沒這麼厚顏無恥,自己跳出來承認。
“有什麼不好說的,只要對方不是壞胚子,阿靜中意誰我都讚成,她何必大發小姐脾氣?”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他真的不方便說太多,他是個男人,男人豈可如此長舌。
程潁浪搔了搔腦門。“莫非阿靜對三王爺有興趣?”
張潮舟聳聳肩,就是不肯說。
“不可能啊,阿靜又不認識人家,也沒見過人家,怎麼會對三王爺有興趣?”程潁浪自言自語地道。
三王爺府碧水青山,鳥聲啁啾,風和日麗。
“師哥最討厭了,說好今天要教我玉女劍法的,偏偏突然要陪十二皇子去打獵。”杜香椿玩著手上的枯草,有些不平的道:“師哥明明先答應我的。”
“也許是十二皇子年幼,需要王爺的保護。”紀晚櫻隨便答道。
“什麼年幼,根本是小到不適合打獵,他才七歲耶!去年冬天也是這位皇子吵著要去打獵,結果被一只鹿追得滿林子跑,要不是師哥射中野鹿的左眼,十二皇子早死在野鹿的蹄下了。”
“皇上很重視十二皇子吧,所以願意滿足他的各種需要。”
“十二皇子是皇後所出的幼子,師哥是為了皇後娘娘,所以才這麼處處維護十二皇子。”
“為了皇後?”紀晚櫻敏感的問。
“是啊,皇後和師哥本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玩伴,如果不是因為太後指婚,皇後和師哥會是一對人人稱羨的鴛鴦愛侶。”
“皇後為什麼不爭取?王爺為什麼也不爭取?”朱序濤不像這麼輕易就讓步的軟腳蝦。
“皇後就是太乖順了,所以只能聽任太後的旨意。至於師哥,他說王妃嫂子和皇後的外貌有七分相似呢。”
“真的?”難道朱序濤之所以娶姐姐,是因為姐姐可以做皇後的替身?
“至多像個五分吧,沒有師哥以為的那麼相似。”杜香椿偏著頭看著紀晚櫻。“你就沒這麼像皇後了。”
紀晚櫻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臉。“這樣我就放心了。”她並不想成為誰的影子。
“什麼?”
“沒什麼,我要去陪杳兒玩了。”
“我也去。”杜香椿真的太無聊了。
“你們倆等等!”朝露態度囂張地擋在她們面前,準備阻攔兩人的去路。
“公主有何貴事?”
“你們竟敢在皇後背後說皇後的壞話!你們可知這種行為是得掉腦袋的?”
杜香椿推開朝露。“我就愛背地裏說長道短,如何?”
朝露踉蹌了下。“你想死!想推了我就一走了之嗎?”習武之人,力道自然不會太小,朝露知道自己若想以武力解決,絕對佔不了便宜。
“我是怕有人不小心跌個四腳朝天,所以自動走人,免得被冤枉。”
“杜香椿,你最好別管我的事,倘若將來我成了王爺府的當家主母,頭一個轟走的就是你!”她本不想發脾氣的,更不願潑婦罵街似的有失閨秀風範,但這個杜香椿的惡形惡狀,她真的受不住。
“你沒那個機會!”
“誰說的?王爺待我溫柔多情,若我沒這個機會,難不成你有?”她臭美!
杜香椿看向紀晚櫻。“她有。”
一旁的紀晚櫻無辜的指了指自己。“香椿姑娘,你怎麼把我拖下水?”她哭笑不得地問。
“雞爪公主,你看清楚了,漢人王爺會娶的妻子怎麼樣也會是漢人。”
“哼!你們是井底之蛙,喜歡以管窺天,王爺會是這麼古板的人嗎?我們爪哇國的女人能旺夫益子,想生多少孩子就生多少孩子,年頭一個,年尾再生一個,你們漢人能這樣生嗎?”
“又不是母豬。”杜香椿嗤笑。
“你們最好對我客氣點,要不然王爺娶我之日就是杳兒被送走之日。”朝露氣極了,忍不住口出惡言。把想說的話說完後,她傲慢地轉身就走。
紀晚櫻把她的話聽進耳裏,也刻進心上,眼前這位刁蠻的公主確實有本事實行她說的話,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姐留在世上的骨血像花朵一樣凋零下去,她得盡力呵護她。
見她陷入沉思,杜香椿好奇地問道:“晚櫻,你還因為雞爪公主的話而耿耿於懷啊?”
“說一點都不擔心是騙人的,杳兒還小,根本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可有些事也未必真的那麼糟,師哥不是胡塗人,不管他再娶的妻子是誰,他不會不顧杳兒的。”
“在這種現實的人世,我不知道有什麼是不變的,杳兒不是男孩,王爺能疼她多久?能愛她多久?當他有了自己和新婦所生的孩子,會記得多少與姐姐之間的恩情?”她想過許多次這個問題,可不知該如何解決。
杜香椿也陪她一起苦惱。“我現下若是向你保證師哥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你恐怕也不會信。”
“他無法令我相信他。”就算相信也不能保證什麼,人情冷暖,她見多了。
“不如你就嫁給師哥如何?”杜香椿在無計可施之下,突發奇想地道。
“什麼?”
杜香椿點點頭。“我覺得這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可以由你親自教養杳兒。這麼一來,以你對杳兒的愛惜之情,就算今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會虧待杳兒。”
紀晚櫻聞言,心頭不禁揪了下。這根本是不可行的,她壓根兒沒想過成為朱序濤的妻子,她從來不喜歡他。和他結為秦晉之好?多奇怪啊!
杜香椿繼續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這真的是最佳的結局,師哥得美妻,你得杳兒外甥女。”
紀晚櫻的心被這個建議震了一下,一時無法清楚的思考。她突然覺得什麼都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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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繡幕莢蓉一笑開,斜偎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
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矯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宋 李清照 浣溪沙
杜香椿的計策可說是一石二鳥,既可圓滿解決紀晚櫻的煩惱,也可以同時解決她自己的。在她的私心裏,無論朱序濤娶誰為妻,她都有風險,被攆出王爺府的風險。但她相信紀晚櫻不會,她們有些交情、又無衝突,紀晚櫻肯定會維護她,將來她若嫁不出去,至少能住在王府養老。
“晚櫻,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在太後面前幫你美言幾句。”
“不了。”她不想惹麻煩。
“為什麼?這樣對大家都好啊。”杜香椿努力勸說著,她不能不找個靠山依靠。
“王爺會笑我自不量力。”這種屈辱她受不住。
“不會的,太後一直盼著師哥再娶,有她幫你出頭,可以事半功倍。”
“我不想自取其辱。”
“為了杳兒也不願意嗎?”
“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杳兒,不會讓她受苦。”她早有不嫁人的打算。
“那是現在,師哥尚未再娶,剛才朝露那惡毒的女人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就算師哥對朝露沒興趣、朝露也沒那個命嫁給師哥,可還會有別的女人啊。”
紀晚櫻不語,因為她知道杜香椿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她的力量太單薄了,能給予杳兒的幫助實在有限。除非她能在這個大宅院裏佔有一席之地。
“我要想想。”
“還想什麼,再想下去,等皇上或太後給師哥指婚,你可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杜香椿極盡所能的把事情說得很嚴重,可她不覺得自己誇大,她說的全是實話。
“指婚?”
杜香椿肯定的點點頭。“指婚,就憑皇上或太後的一句話,男婚女嫁只在一夕之間。你若想把杳兒帶在自己身邊、替王妃嫂子教養她,這是最好的法子。”
“我……”紀晚櫻覺得這法子好勉強,何況朱序濤也不會同意。
“我向太後提提看,或許皇上會因為上回意貴妃的事件,同意師哥再娶。”
紀晚櫻猶豫著,雖然她不確定為何杜香椿對此事如此熱心,但是她相信杜香椿沒有惡意才是。
“晚櫻出身平凡,如何配得上王爺?”她仍舊覺得不妥。
“什麼配不配的?師哥要是看重這種事,當初就不會迎娶王妃嫂子。”杜香椿知道紀晚櫻心裏的猶豫,她也覺得自己的急切有點自私,不過想想,她又不是只為自己,這樣對杳兒也有好處。
“這事沒這麼簡單。”
“是不簡單,可也不難,只要略施巧計便成。”
紀晚櫻很矛盾,既怕杳兒被後母虐待,又覺得自己若是聽從杜香椿的建議有失厚道。
人家根本不要她。沒錯,朱序濤看不起她,皇太後要是逼他娶她,不知會惹出什麼風波來。
杜香椿想出的計謀十分老掉牙,就是在皇太後面前嚼舌根,說王府裏發生了香傃情事,而情事的主角就是三王爺和他的亡妻之妹。
“椿兒,你說的可是真的?”郭太後又是驚又是急,還有些喜出望外。她不管兒子想愛誰、想娶誰,只要兒子肯再娶、生下子嗣,就算是門不當、戶不對也無所謂。
“是啊,我住在王府裏,府內大大小小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杜香椿一副包打聽的模樣。
“你說濤兒和紀姑娘……”郭太後抿嘴一笑。
“沒錯,生米煮成熟飯了。”杜香椿接著郭太後的話尾道。杜香椿說得臉不紅氣不喘。有的時候胡言亂語、搬弄是非也是在做好事,像她現在,可以成就一樁良緣,自己又沒什麼損傷,何樂而不為?
“真的?”郭太後心花怒放地問。她的奪位計劃也許有希望能成,濤兒雖然對皇帝大位興趣缺缺,可她尚未到遲暮之年,培養孫子輩成氣候應該不是難事。
“只等太後同意他們倆大喜之事。”
“濤兒怎麼不自己來同我說?之前還信誓旦旦的對我說那番話?”
“師哥是不想這麼快再娶啦,可是紀姑娘等不及了,她怕肚中已有師哥的骨血。”
郭太後眼睛發亮。“這麼快?”
“是啊,現在就怕師哥固執己見。”杜香椿說得跟真的一樣。她實在是太佩服自己唱作俱佳的本事了,要不是世人皆說戲子無情,她還真想站上戲臺唱大戲。
“濤兒是固執了些,有時候哀家還真是拿他沒轍。”郭太後在心裏盤算著。
“太後,您看這事該怎麼辦才好?”
“讓哀家想想,看是由皇上指婚,或是由哀家指婚,濤兒不喜歡讓人勉強,也許先探探他的口風再作打算。”
“太後,您可別讓師哥知道是我多嘴把事情告訴您,師哥會殺了我。”
“你這是在幫他,他怎麼會殺你?你是好孩子,哀家明白你處處替濤兒著想,能像你這樣沒有私心又大度的女孩,真是難得。”
杜香椿被說得不好意思極了,自己哪裏是什麼大度又無私的女孩。“太後太客氣了,香椿能有今天全是師哥給的。”
“那也是因為你人好啊,假如你不好,又怎麼會是濤兒的好師妹呢?”郭太後是由衷的喜歡杜香椿。因為杜香椿沒什麼野心,跟在朱序濤身邊一直謹守師妹的本分,從來沒有半分妄想。
“太後,如果這件事能成,那朝露公主會不會氣死啊?”杜香椿有點幸災樂禍,誰教朝露心眼太小,不得人緣,口口聲聲威脅她說她入主王府之日,她的好日子也將正式告終。這把杜香椿嚇壞了,生怕真有那麼一天。
“朝露那丫頭太野了,像匹脫韁的馬,我怕她會將王府弄得天翻地覆,而且濤兒對她也沒那個意思。”
“太後英明。”杜香椿竊喜地道。
“唉,這幾十年哀家可也不是白活的,看人看多了,不會看錯的。”
“香椿原以為太後屬意的人選是朝露公主呢,沒想到太後並不喜歡公主。”
郭太後慢條斯理地道:“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濤兒若有意中人,我自然支持濤兒中意之人。”她是聰明人,可不想因為媳婦壞了母子親情,她的理想還得指望他呢。
“師哥真是好福氣,有像太後這般明理的母親,不像尋常百姓家,往往會發生婆媳不合的狀況。”
郭太後一笑。“哀家豈會那麼笨?家和萬事興,因小失大不是太傷神就是太傷身。”
“改日我會安排晚櫻姑娘進宮來給太後請安。”杜香椿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
“我相信濤兒的眼光。”郭太後又是一笑。她真是太高興了,本以為抱孫子的美夢不知要拖到何日才有實現的可能,沒想到已近在眼前了。她得把濤兒召進宮問問,免得好事多磨、夜長夢多。
打鐵趁熱,郭太後隔日便派了太監請朱序濤進宮,還吩咐他最好早朝後就來。
“母後,這是兒臣差人從江南買回來的翡翠玉鐲,和您現下戴著的指環恰好配成一對。”
郭太後接過玉鐲,仔細端詳著。“真是好玉,晶瑩剔透,我先替你保管著,將來同哀家手上的指環、頸上的玉鏈子,一並送給紀姑娘。”
“紀姑娘?”朱序濤皺了下眉,臉色不好看地看著郭太後。
“是啊,是晚嫻的親妹子是嗎?應該也是個美人兒吧!”郭太後興致勃勃地道。
“母後怎會說到紀晚櫻?她和這玉鐲有什麼關係?”母後的態度讓他心裏非常不痛快。
“她叫晚櫻是嗎?好名字,人是不是長得跟花一樣美麗?”
“母後,您為什麼突然提到紀晚櫻?”他不死心地追問。
郭太後以為他是因為不好意思,所以反應才會這麼激烈。
“你們預備成親了不是嗎?哀家這下就放心了,本以為你打算一輩子孤家寡人的過下去呢!”
“是誰造的謠?”朱序濤冷冷地道。
“造謠?”郭太後愣住。
“不會發生的事,自然是造謠。”他有些火大。
郭太後疑惑地道:“紀姑娘不是懷了你的孩子嗎?你同意要娶她的。濤兒啊,雖然你生在帝王之家,可也不能始亂終棄啊。”
“始亂終棄?”朱序濤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紀姑娘一直相信你會給她名分的,濤兒,你是不是只想要孩子?”
郭太後將杜香椿告訴她的話加油添醋地說出,把一些不肯定的部分直接肯定地說出。她將紀晚櫻可能懷孕說成了已經懷孕,將朱序濤可能娶她說成了同意娶她。
“沒有孩子,哪來要不要孩子的問題?”
“紀姑娘已經珠胎暗結,我不能不主持公道啊!濤兒,你可別成了負心漢。”
“她……紀晚櫻要母後主持公道?”
“是啊,哀家不介意紀姑娘的出身,就像先皇待我一般,你也不該介意紀姑娘的出身。”
朱序濤冷冷一笑。“我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
“厚顏無恥?你是指紀姑娘?”郭太後覺得自己被搞糊塗了,怎會這樣?
“母後,要不要再娶、娶誰,我心裏自有主意,可我娶的女子一定不會叫紀晚櫻。”他斬釘截鐵地道。
“什麼?”
“不會是紀晚櫻。”他重申。
“她懷了你的骨肉呀。”
“若真有妊,她腹中的胎兒絕不是我的。”他未曾碰過的女人,要懷他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真可笑,紀晚櫻竟然造這種謠。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郭太後仍抱著一線希望,希望是小倆口鬧脾氣,所以他才會否認一切。
“是有不愉快,可不是這個原因讓我這麼生氣。”他明白母親的想法。
“濤兒,紀姑娘不好嗎?”郭太後難掩失望,莫非自己是白高興—場?
“也許是她太好了,好到我沒法子忍受她。”他諷刺地道。
“既然好,為何無法忍受?你這孩子,哀家都被你給搞糊塗了。”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老了,很多時候她總是猜不透兒子的想法。
怒火攻心之下,朱序濤哪裏還有理智?紀晚櫻本欲去膳房間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她住在王府,實在不好白吃白住。才走進回廊,她就看見朱序濤臉色不好看的往自己走來。
“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什麼事?”她微愣。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看向她,朱序濤用力地扯住她的手腕,沒等她說話便拉著她走向書齋。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他哼了一聲,推她進書房,關上門。“你在裝糊塗吧?”
心沒來由的狂跳著,紀晚櫻避開他的眼,不敢看他。“裝什麼糊塗?”
“不說是嗎?”粗魯地將她拉近,朱序濤將一只手擱在她腹上。“你肚子裏懷的是誰的孩子?是誰做了卻不敢認?”
“沒……有。”紀晚櫻的心中泛起一陣虛弱的感覺。
“是他不要你和孩子,所以才賴到我頭上來?”
她想解釋:“不,沒這回事……”
“紀晚櫻,從一開始我就猜想你之所以來京城,動機肯定不單純,原來是這麼回事。”
“王爺誤會了。”她此刻真是百口莫辯。
“想要我認了你肚中的野種是嗎?”他氣極了,這女人一臉無辜卻滿腦子詭計。
“野種?請王爺說話客氣些,我不是隨便的女人。”她知道他以為她懷了不知是誰的孩子卻想賴在他身上,所以才會如此憤怒。
“不隨便嗎?肚子都讓人搞大了,還假裝自己是個冰清玉潔的女人?”他冷笑道。
“是誰造的謠?”她想知道是誰這樣害她。
“我連你的唇都不曾嘗過,卻要為了不知是誰的孽種娶你為妻?”
他將她推向書櫃、猛然吻住她,憤恨的舌同時鑽入她的嘴內,一邊還伸出大掌,故意地抓弄她的胸脯。紀晚櫻先是呆愣了下,然後才回神死命的掙扎,她全身劇烈的顫抖著。
“不要這樣!”她慌亂的說。
朱序濤沒有預警的松開她。此刻她雙腿發軟、狼狽的跌坐在地上,身子仍舊克制不住的抖著。
“怎麼,你的男人沒這樣吻過你嗎?”他冷笑著。
“男人?什麼男人?”她責難的看著他,為什麼要這樣待她?
“你腹中孩兒的爹啊,別告訴我你連是誰給了你孩子都搞不清楚。”
紀晚櫻搖頭,眼中帶淚。“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紀晚櫻,若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就用正大光明的方式,或許我還會考慮考慮,可你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只會弄巧成拙、讓我嫌惡,知道嗎?”
“你——”她快受不了了,這男人的指責如此莫名,讓她一頭霧水。
“想嫁我是嗎?”否認的話才要說出口,但一思及朝露公主撂下的狠話,紀晚櫻只得將話硬生生的吞入肚子裏。
“怎麼不說話了?”他挑起一道眉,等著她的解釋。
她低垂著粉頰,心裏泛著陣陣涼意,害怕多說話反而弄巧成拙。
“抬起頭看著我!”他命令她。
她躊躇了一下,還是抬頭面對他的怒火。他盯著她的小臉,長而翹的睫毛,紅傃的唇,一張清麗無雙的臉蛋、美麗動人,可她的心卻是詭計多端的邪惡,可惜了一個玉人兒。
“你真有本事,想把事情鬧大是嗎?連太後那裏你也有辦法使計!”
“我沒有。”她小聲地回應。
朱序濤抬起手,大掌緩緩的撫上她的頰,粉嫩的肌膚、瑩瑩的黑眸,他想看穿她偽裝的天真無邪。
“敢做不敢當。”他嗤笑。
她打了個冷顫。“我沒有做王爺以為的那些事。”
“跟我說實話,如果你承認一切,也許我會考慮娶你為妻。”
聞言,紀晚櫻半晌不語,她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朱序濤要她承認懷了某個男人的野種,卻惡劣地想嫁禍給他,可她什麼都沒做啊!如果承認一切,他就會娶她?可能嗎?他會因為她承認而娶她?若真是如此,是不是杳兒從此就可免於被後母欺負?她要做這樣的犧牲嗎?值得嗎?他會不會反悔?
“不說是嗎?那好吧,就讓你腹中的胎兒一出生……”
她搖頭,怕他反悔,她忙不迭地道:“我承認、我認了,你說什麼我都認了,只要你肯娶我,什麼我都認了。”
朱序濤板起臉。“我對你失望透頂。”
她的淚水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哭什麼?敢做就得敢當,像你這樣的女人,不配做我朱序濤的妻子!”
“你答應的,你說只要我承認,你就會娶我,你怎麼可以反悔?”
朱序濤不屑地道:“你承認了什麼?我可是一句話也沒聽見,紀晚櫻啊紀晚櫻,你像妓女一般下賤。”
她的淚珠一顆顆往下墜,落在衣襟上、溼成一片。
“我承認是我在太後面前搬弄是非,是我毫無廉恥,懷孕在先卻誣陷你。”她痛苦地道。
朱序濤眸光寒涼的覷著她。“婊子就是婊子,一點羞恥心也無,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她嚇了一跳,不意他有此一問。“男人?”
“真正應該為此負責的男人是誰?我去問問他為什麼不肯認這筆賬。”他說。
紀晚櫻被他的話問住了,她慌張的搖搖頭,低嚷著:“我不會說的。”沒有這個人,教她如何說?
“真沒用!”說完,朱序濤便往門外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紀晚櫻的視線模糊起來,淚水流下頰,弄花了她的臉。怎麼會這樣呢?到底是誰在皇太後面前說了什麼?那個人的用意是什麼?
她覺得好累呀,心比身體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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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後,紀晚櫻與朱序濤差不多七、八天未見。她是刻意避開他的,她不想再聽到他的羞辱,所以時時躲著他。可再怎樣躲,總有躲不了的時候。
“怎麼,避著我?做了羞恥的事怕我召告天下?”
乍然聽見身後冒出來的男音,紀晚櫻被嚇住,她猛然回過頭,一見是他,魂差點跳出身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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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清江一曲柳千條,
二十年前舊板橋。
曾與情人橋上別,
恨無消息到今朝。
——唐 劉禹錫 楊柳枝
“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孩子不見了!”奶娘響徹雲霄的吶喊,驚動了王府的所有人。
負責在晚上照顧朱杳的奶娘秀娥,被朱序濤叫來問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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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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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潁浪在王爺府門口守候了三天,希望能等到紀晚櫻出府。終於在第四天上午,他見到了一個熟面孔。
“杜姑娘。”他趨前叫道。
看到他,杜香椿沒好氣的道:“有什麼事?”
“晚櫻好不好?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離開王府?”他盼了好久,總是盼不到。
“你這個人很奇怪耶,為什麼一直纏著晚櫻?”杜香椿老實不客氣地道。
“晚櫻……她不高興?”
杜香椿翻了翻白眼。“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有什麼高不高興的?”
“晚櫻說她不在乎我?”程潁浪慌了。
“是我說的啦,大爺。”她懶得理他,徑自往街上走去。
“姑娘,我想見晚櫻一面,可不可以替我通報一聲?”他跟上她,急切地道。
“王府又不是我的,你想見誰不是我能決定的。”她最怕纏郎了。
“拜托你,杜姑娘,我知道你是晚櫻的好朋友,如果可以,請你幫個忙。”
“晚櫻現在為了杳兒失蹤的事弄得茶飯不思,她哪有心情跟你兒女情長?”
“杜姑娘,你就念在我一片癡心,替我傳個話。”
“程公子,我不是說了,晚櫻心情不好,見了你的面也不會有興趣跟你談情說愛。”她不耐煩地道。
“我只是想問候她,沒別的企圖。”他懇求道。
杜香椿看了他一眼。“晚櫻和三王爺的事不知你聽說了沒有?”
“晚櫻和三王爺怎麼了?”雖聽到那些傳言,但他不信、他想求證。
“他們奉太後旨意,很快就會成親,你這樣糾纏不清誰受得了?”杜香椿對他曉以大義。
“杳兒不見了,晚櫻沒有非留在王府的理由了不是嗎?”
“你這是什麼鬼話?幸災樂禍是不是?杳兒不見了,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她狐疑的看著他。
程潁浪忙不迭地道:“不是的,我也很擔心啊。只是晚櫻不用為了杳兒留在王府,也是這次事件裏不幸中的大幸。”
“你這個人真自私,晚櫻怎麼樣也不會喜歡像你這麼自私的人。”她總算看透他了。
“杜姑娘,你能不能替我帶個口信給晚櫻?就說道州來了封家書,我想拿給她看。”
“你自己想辦法。王爺是我師哥,我不能吃裏扒外。”杜香椿強調著。
“王爺生性風流,不可能給晚櫻幸福,你應該幫理不幫親啊。”他好想晚櫻,真的好想。
杜香椿捺下性子,淡淡的一笑。“我這個人心腸很壞,求我也沒用。”
“杜姑娘,要怎樣你才肯幫我?我真的很喜歡晚櫻,喜歡得心都要碎了。”他充滿感情的說。
“好奇怪,聽你說這些話,我一點也沒被感動。”她嘆了一口氣。“說真的,如果你對晚櫻真有心,不如想辦法投其所好、讓她感激你,而不是像塊麥芽糖似的黏著她。”
“投其所好?”
“是啊,晚櫻現在只關心杳兒的安危,杳兒平安,她就開心。你要討美人開心,最好先把杳兒找著。”杜香椿撇下他,快步走開。
“杜姑娘!等等我。”程潁浪又追了上去。
“叫魂啊!”她快瘋了。
“孩子到底是被誰抱走的?我去求他們放了孩子,不然就用搶的。”
“大爺,你是不是病了?”她受不了地大吼。
“沒病啊。”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若是沒病,為何會問出如此笨的問題?如果我知道是誰抱走孩子,何必等到今天通知你?”
程潁浪笑了笑。“我以為王爺神通廣大,已經查出偷嬰賊的底細,只是按兵不動。”
“真是夠了!”杜香椿踹了他一腳。
程潁浪哀叫了聲。“你幹嘛踢我?”
她罵道:“笨蛋!總說些笨話,以你這種才智,能找得到孩子就沒天理了。我真的有急事,你別再跟著我。”
程潁浪點點頭,目送杜香椿離去。
一個月過去,杳兒的下落仍舊是個謎。
朱序濤急在心裏,一個好好的女娃兒怎麼會不見了,他查遍了所有可疑之處,就是沒有什麼進展。府裏發生這件不愉快的事,所以連帶著他再娶的事也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警告!
他很清楚,否則對方不會沒理由的抱走他的孩子。到底是誰?那個人想擾亂他,可他朱序濤豈是一個容易被擾亂的人!
“王爺,紀姑娘病了。”郭飛前來通報。
他一震。“請大夫看過了嗎?”
“大夫剛走。”
“哪位大夫?說了什麼?”他掩飾著自己的憂心,平板地道。
“禦醫上官佐,他是專門給皇太後治病的。上官禦醫說紀姑娘積鬱太深,所以病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一會兒我會去看看。”
一刻鐘後,朱序濤走進紀晚櫻的房裏。望著她蒼白的容顏,他的心竟被挑動了。
她張開眼,幽幽的喚他:“王爺。”
“你病了。”
她因他的話而怦然心動。“姐姐怪我沒照顧好杳兒。”
朱序濤坐在床沿,俊美的面孔看起來很平靜。“做惡夢了?”
“是好夢,我和姐姐說話了。”紀晚櫻笑了,粉頰上有著淚痕。
“晚嫻從未入我夢中,她居然肯入你夢。”他低沉地道。
“姐姐說孩子不見了,該怪我。”她痛苦地道。
“怪你?”
“嗯,如果我沒有住進王府,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她擰了下眉心。
“所以你要離開王府?”他問。
她咬了下唇。“姐姐要我離開王府。”
“太後指婚之事呢?”他微慍地道。
紀晚櫻搖搖頭。“本來就是勉強的事,如今正好是做個了斷的時候。”
“這事沒這麼容易。”他淡然一笑。
她不安地道:“王爺,我知道現在說這些話有些遲,可我真的沒有懷孕,太後那裏也不是我說的,這一切都是誤會。”
朱序濤緩緩地站起來。“你好好休息,這件事改日再談。”
“王爺,我們不能……”
他打斷她的話:“不能成親?還是不能分開?”
“不能成親。姐姐會生氣,還會有不幸的事發生,我不要有人再因此受罪。”
“夢是相反的,所以晚嫻沒有生氣。相反的,她還很高興。好了,我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他的決定不容任何人改變。
“王爺為什麼改變心意?”她坐起身。
朱序濤不自在地道:“鬧了這麼大的風波,整個京城都知道我們之間不清白了,我不娶你,以後你要怎麼做人?”
“我們是清白的啊。”她說。
他眸底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你的身子全讓我看遍了,這樣算清白嗎?”
紀晚櫻霎時紅了臉。
“上官禦醫說你是積鬱成疾,不許再為難自己了,杳兒的事我會處理,你只管好好休息即可。”
“王爺,杳兒會不會有危險?她現在是不是還在京城?”
他沒有回答,靜靜地轉身離去。因為,他也沒有答案。
紀晚櫻微喘地躺回床榻,滿腦子都是杳兒的事,淚又止不住的落下。
程潁靜跟蹤張潮舟走了一大段路,越走四周的景色越荒涼,她心裏有些納悶,他底要去哪裏?
突然,張潮舟停下腳步。“出來!”
程潁靜沒有動。
“阿靜,出來!我知道你在。”他轉身。
程穎靜知道自己被他發現了,只得不甘願的現身。“潮舟哥。”
“你跟著我幹什麼?”
“我好奇嘛。”
“好奇,所以可以不經我的允許便跟蹤我?”他冰冷的看著她。
“潮舟哥,你生氣啦?”
“我能不生氣嗎?你平常無理取鬧慣了,阿浪因為是你大哥,所以不論你再怎麼胡鬧,他都會原諒你,所以你總是我行我素。這樣下去,你只會令人望而生厭、難以忍受。”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對不起嘛!”程穎靜頭一次見張潮舟這樣生氣。
“你跟著我有什麼目的?”他質問。
她搖搖頭。“沒有目的啊,只是好奇罷了。”她又說了一遍。今日的潮舟哥,看來好陌生。他們站的地方十分荒涼,潮舟哥會有朋友住在這種鬼地方嗎?
“好奇心會讓人喪命,你知道嗎?”他正色道。
“沒這麼嚴重吧!潮舟哥,你今天好奇怪喲,又說話嚇唬人了。”
“你不怕冒出兩個土匪把你怎麼了?”張潮舟似真似假地問道。
“有你在,我不怕。”她一笑。
他挑起眉。“這麼信任我?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偉大。”
“潮舟哥是我心目中的神,當然偉大嘍。”她灌著迷湯。喜歡一個人,自然是情人眼裏出潘安了。
“好了,這麼會捧人,好在我已經不是年輕小夥子,否則定會讓你捧得暈頭轉向。”
“我說的可是肺腑之言。”她勾著他的手臂嬌笑道。
“走吧,回家了。”
“回家?”
“不然站在這裏繼續聽你拍馬屁啊?”
“不是要去找朋友嗎?不去了呀?”她滿臉期待地問,她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會住在這種地方。
“誰說我要找朋友了?”
“潮舟哥來這裏不是找朋友?”她看了看四周。“也是,這裏除了樵子,大概沒有誰會來,自然不會有人居住在此嘍。”她一個人就不敢來。
“我是故意走到這裏來。”張潮舟點了點她的鼻尖。
“原來如此。”她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
“今天的事我會告訴潁浪。”他突然道。
“不要,哥會罵死我的,好人家的女孩不會這樣鬼鬼祟祟的跟蹤人。”
“知道就好。”
“潮舟哥,你不能告訴哥哥喔,我們打勾勾。”她認真的請求著。
“不用打什麼勾勾,我不會告訴阿浪的,我比較擔心你自己會忍不住說溜了嘴。”
“才不會呢,我口風很緊的。”
“你根本沒把阿浪放在眼裏,口風緊得了嗎?”他不以為然地嘲笑她。
“潮舟哥不要我說,我自然不會說。”
說時遲那時快,一群烏鴉從林間飛過。
“啊——”程潁靜嚇得花容失色。
“別怕,不過是一群烏鴉,沒什麼好怕的。”
“剛才來時沒什麼感覺,現下才發現這裏好荒涼喔。”
張潮舟取笑地道:“膽子這麼小,還敢跟蹤人。”
“人家是女孩子嘛,本來膽子就比較小,更何況這群烏鴉太大群了。”
“若你見到的是一群禿鷹,不就要嚇破膽了?”
“禿鷹?”
“專門食腐屍的鷹鳥,哪裏有死屍就往哪裏飛,一會兒工夫就能把屍體分食精光。”
程潁靜捂住耳朵嚷著:“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偷偷跟蹤我。”他說。
她嘟著嘴。“別來這裏我就不會怕,你是故意嚇我才來這裏的嘛!”
“這裏的烏鴉聽說也會食人。”他又說。
“真的?”
“烏鴉的數量太多、食物有限,所以有的時候會攻擊路過的人。”
她嚇得躲在他懷裏。“好可怕!”
烏鴉此起彼落的叫著,不知是不是肚子餓了。
“別再來這裏。”張潮舟認真的說。
程潁靜點頭道:“以後就算有八人大轎來抬,我也不會來這裏,我最怕烏鴉了。”
“這樣才乖。”他微笑。
“潮舟哥,我閉上眼,你帶我走喔。”她環緊他的腰際,膽小的說。
紀晚櫻服了禦醫上官佐開的藥方,已能下床行走。
“晚櫻,改明兒個去看看程潁浪吧。”杜香椿本來不想多事的,但還是說了。
“潁浪哥怎麼了?”
“程潁浪以為杳兒不見了之後,你應該會離開王爺府和他雙宿雙飛。”
“潁浪哥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不管有沒有杳兒,她和程潁浪都是不可能的。
“你怎麼想?”她倒想聽聽。
“潁浪哥是個好人。”
“就這樣?”
紀晚櫻點點頭。
“沒別的想法了?”
她再點點頭。
“那他怎麼會這樣一廂情願?”真是詭異。
紀晚櫻陷入沉思,然後說:“也許是因為我們在道州時,街坊老愛笑稱我跟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程潁浪誤會了?”
“我也不知道。”
“現在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嘍?”
紀晚櫻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因為住進了王爺府、發生了一些事,也許我和潁浪哥是有可能的。”
“因為你心裏有了別人?”那這個別人當然是師哥嘍。
紀晚櫻矛盾的低下頭。“也不是。”
“別不好意思嘛,師哥會是個好丈夫,你能同他在一塊兒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若真如此,為什麼姐姐會不快樂?”
“興許是師哥和王妃嫂子有誤會,你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而且這事是太後做的主,她會幫你的。”
“王爺是被迫同意的。”
“我曉得,師哥知道是我在太後面前搬弄是非的嗎?”杜香椿現在才開始覺得怕。
“王爺還不知情。”
“那就好,不然我會被打死。師哥不只不會感謝我,還會遷怒於你。”
“王爺已經遷怒於我了。”她早巳領教過他的壞脾氣。
“你會臨陣退縮嗎?”
紀晚櫻想也不想地道:“我現在只在乎找不找得著杳兒,其他的事不在我的考慮範圍。”
“昨天我去見了太後,太後有不同的看法,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太後怎麼說?”
“太後認為失去一個孩子的補救之道就是再多生幾個孩子,所以她主張等你腹中的胎兒產下之後,一定要再努力生下去,最好可以一年一胎。”
“胎兒?我腹中並無胎兒啊。”紀晚櫻訝然道。
杜香椿嘆道:“所以我才煩惱啊,沒有胎兒,等於定了咱們倆的欺君之罪,連皇上也以為你肚中有了王爺的骨肉。”
“天啊!”她震驚莫名。
“是只能叫天啊。可是老天爺沒法子替你懷孕,只有請師哥幫忙了。”
“王爺能怎麼幫忙?”
“師哥能讓你懷孕,只要你一有孕,咱們就不算欺君之罪,不過要快。”
紀晚櫻倒抽了一口涼氣。“王爺不可能幫這個忙的。”
杜香椿神秘地一笑。“他會的。”
“也許上官禦醫已診斷出我沒有懷孕的事。”紀晚櫻突然想起。
“上官禦醫是自己人,他就算知道也只會告訴師哥一人,你不需要擔心這種事。”
事情越來越復雜了,紀晚櫻知道自己已經騎虎難下。
“我該怎麼做?”
“求師哥讓你盡快懷孕。”
紀晚櫻似懂非懂地問道:“如何才能盡快懷孕?”
杜香椿欲言又止,“哎喲,我還沒嫁人呢,同你講這種事怪羞人的。”
“羞人?”紀晚櫻低頭想了一下。然後,她才恍然大悟。
“你娘沒跟你說過嗎?我這個沒娘的人都懂得,你怎可能不懂?”
“香椿,那是件見不得人的事,你要我去求王爺?”她實在辦不到。
“是啊,沒有師哥,你是不可能懷孩子的,除非你有別的人選,別告訴我你寧可去拜托程穎浪。”杜香椿故意這麼說,看看能不能激將成功。
“潁浪哥……”她閉上眼,無法想像自己與穎浪哥做那天在書齋軟榻上和王爺做的事。
“晚櫻,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紀晚櫻回過神,拍了拍雙頰。“沒事。”
“要是你不好意思對師哥說,那就我去說吧,向他承認一切,也比欺君之罪好些。”
“不,別說。”
杜香椿悶悶地說:“我真是只大掃把,好好的事被我搞得一團亂。”
“是不是懷孕了就不算欺君?”紀晚櫻問。
“其實皇上一直在找師哥毛病,表面上皇上很賞識師哥,但是骨子裏卻不是那回事。”
“所以,我肚子裏不能沒有娃娃?”
紀晚櫻茫然的看向窗外的浮雲。莫非真的讓他言中了?她得勾引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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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宋 呂本中 採桑子
意貴妃藍薔意派了宮女,請紀晚櫻十五月圓時上觀音廟吃早齋,並請她別告訴別人。
紀晚櫻猜想意貴妃不可能沒事約她吃早齋,果然,兩人一見面,一句客套話都沒說,意貴妃就開門見山地道:“你不許嫁給序濤。”
紀晚櫻怔了下。“貴妃何出此言?”
“怎麼,我沒資格這麼說是嗎?”風情萬種的意貴妃、以香茶漱口的意貴妃,言談舉止與其美麗的外貌似乎不太一致。
“不是的,而是民女不明白貴妃說這話的意思。”看著她,紀晚櫻覺得意貴妃果然名不虛傳,她的美麗天下無雙。
“我知道朱杳的下落,如果你肯離開王爺府,我就把孩子送給你。”
紀晚櫻大吃一驚。“杳兒是貴妃抱走的?”
“可以這麼說。”
“杳兒可好?”這個消息令她喜極而泣。
“能吃能睡,你覺得她好不好?”
“貴妃娘娘,請讓我見見她,我好久沒看見她了。”她喜悅地拭了拭頰上的淚。
“只要你離開王爺府,我就把孩子送給你。”她只有一個條件,而且沒有商量的餘地。紀晚櫻二話不說,連忙答應。
“這件事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不準向第三個人說,若有其他人知道,我就把你的舌頭給割掉。”藍薔意狠心的威脅著。
“我不會跟別人說,杳兒現在在哪裏?”
“急什麼?你什麼時候離開王爺府?”對她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
“立刻,我馬上回去收拾包袱。”
藍薔意高傲地道:“不必收拾什麼包袱了,你的那些破爛衣服丟在大街上都不會有人看一眼。”
“可是……”
“別可是了,要走現在就走,你再回王府,要是有個人阻攔什麼的,不是走不成了?”
“那我何時可以見到孩子?”她目前只關心這件事。
“孩子會給你,但不是現在,你得先履行你對我的承諾。”
“晚櫻,你別聽意貴妃胡說,她根本不知道杳兒的下落。”杜香椿突然現身。
“香椿,你怎麼知道意貴妃是在胡說?”紀晚櫻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就是知道。”
藍薔意冷哼道:“信不信由你,孩子確實還活著,而我也確實知道孩子的下落。”
“晚櫻,意貴妃在說謊,咱們回去,師哥正在四處找你。”杜香椿拉著她的手往山下走。
“王爺找我?”
“太後要召見你,師哥要你準備一下。”
藍薔意對著她們倆的背影撂下話:“孩子若有個三長兩短,全是你們害的。”
紀晚櫻遲疑了下,轉頭問杜香椿:“怎麼辦?”
“晚櫻,不要理意貴妃,她不可能知道杳兒在哪裏,我非常確定。”
“香椿,你怎能如此肯定?莫非你知道杳兒的下落?”
杜香椿決定告訴她實情。“好吧,告訴你也無妨,師哥在幾個人身邊都放了眼線,意貴妃不是抱走杳兒的人。”
“眼線?”
“是啊,不然位高權重,有個差池,還不知是誰在背後捅你一刀呢。”
“這麼說來,王爺很快就會查出是誰抱走了杳兒,是不是?”紀晚櫻重燃希望。
“希望如此。”
“王爺的眼線也沒有消息嗎?”
杜香椿吁了一口氣。“也許抱走孩子的人,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所以王爺並未在那人身邊安置眼線?”
“看來是這樣。”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大街。
“渴不渴?咱們上茶樓喝杯茶、歇歇腿。”杜香椿彎腰捶了捶腿。
“太後什麼時候要召見我?”
“不知道。師哥最近忙著重新建立與皇上的關係,所以太後何時會召見也說不準。”
“我以為……”
“剛才那些話是用來激意貴妃的,我最喜歡看那些貴妃、公主生氣了。”
“我來觀音廟的事沒人知道的,王爺也在我身邊安排了眼線?”紀晚櫻一驚。
“沒啦,師哥沒安排誰在你身邊監視。是我早上看見宮裏的宮女來找你,一時好奇,偷聽了你們的談話。”
紀晚櫻嘆道:“我以為意貴妃真的知道杳兒在哪裏,她為什麼騙我?”
“想騙你離開王府啊。”這種事很簡單就能猜到。
“什麼?我和意貴妃既無冤亦無仇,她為何要逼走我?太奇怪了。”
“一點也不奇怪,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她要……王爺?”
“是啊,她覬覦師哥很久了。”
“她有皇上了呀,王爺不可能奪皇上之妻。”
“意貴妃哪是皇上之妻,皇上之妻是皇後耶,她頂多算是皇上之妾。”
“皇上知道意貴妃對王爺有意思嗎?”
“意貴妃很小心的,不過我猜皇上應該略有耳聞,只是不點破,何況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意貴妃又不是唯一的美人,皇上很容易移情別戀。意貴妃只要不是太過火,皇上多半不會鬧僵。”
“也是因為皇上信任王爺,知道王爺自有分寸才是。”
“當然也可以這麼說啦,皇上要一個女人死還不簡單,三尺白綾、一杯毒酒即可。”
“女人的命真不值錢。”紀晚櫻有感而發。
“已經不錯啦,意貴妃挺享福的。”
探春宮意貴妃藍薔意大發脾氣,一連罵走七名宮女。
“叫你們滾開別煩我沒聽見嗎?”她又開罵。
“哎喲,心情不好拿宮女出氣啊。”朝露語帶諷刺的走進探春宮。
“你來做什麼?”
“你可真貪心,想把大明兩個最有權力的男人全佔為已有。”
藍薔意瞟了朝露一眼。“這好像不幹你的事。”
“可惜啊可惜!”朝露冷冷一笑。
藍薔意斥道:“你說什麼?”
“可惜三王爺不吃你這一套。”
藍薔意本欲破口大罵,反正她今天已不知罵走了多少不懂看臉色的宮女,不差這個專門來討罵的朝露公主。但是一轉念,她不怒反笑地道:“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三王爺同樣對你沒好感不是嗎?”
“我是無所謂啦,反正我和王爺本來就什麼都不是。可貴妃不同,你不怕皇上也被紀晚櫻的美色給迷惑?”
“你胡說!”
“我沒閒工夫跟你胡說。王爺眼界一向高,連王爺都看得上的女人,皇上就不用說了。”
“皇上不會跟序濤搶女人。”藍薔意忐忑的反駁著。
“是嗎?紀晚櫻現在還不是王爺的人,皇上有權也有能力把她奪過來。”
“我知道你是故意嚇唬我的。”
朝露聳聳肩。“信不信由你。”
“聽說紀晚櫻懷了王爺的孩子,皇上不可能要別人穿過的鞋。”
“我的消息則是,紀晚櫻肚子裏沒有孩子,就是有也小產了。”紀晚櫻那天讓她使勁推了一把,不小產才怪!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話先說在前頭,別指望我同你合謀陷害紀晚櫻。”她不想忙了一場之後,讓朝露坐收漁翁之利。
“你!”朝露冷言道:“不幫我也不要緊,反正我沒有非得到不可的壓力,倒是你,皇上有了新寵之後,你這位過氣的貴妃不在冷宮度餘生才有鬼!”
“你憑什麼這樣說?”
朝露緩緩邁著蓮步走向探春宮裏人造的小魚池,從袖口拿出小玉瓶,打開瓶口往魚池裏倒。
“你倒什麼喂我的小魚?”
朝露淡然一笑。“這是我的秘密法寶。”
“你倒的是什麼鬼玩意?”藍薔意拉住朝露的衣袖。
“春藥。”
“什麼?你倒春藥給我的魚吃?”
“是啊,又不會死,你緊張個什麼勁!”
“你這女人怎麼搞的?”
朝露用力甩開她的手。“你不明白嗎?這春藥可是大有用途的,你要不要試試?”
藍薔意看向她,有些似懂非懂。“你要我把這些春藥給皇上吃?”
“當然不是,皇上又不缺女人,讓他吃有什麼好玩的?再想想。”
“給序濤吃?”
“算你不太笨,春藥有助興的效果,王爺吃了之後,我會適時地出現在他面前。木已成舟之後,王爺就無法不給我交代了。”
“我有什麼好處?”
“皇上會繼續獨寵你,不好嗎?”她說得理所當然。
藍薔意哼笑著。“好處你一人獨享,而且這是你自己可以獨自完成的事,來求我幫忙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是一番好意提醒你,皇上的寵愛並非恆久不變的,不小心維係是會失寵的。”
“我呸!你是見不得我好才這麼說,我告訴你,只要我懷上龍子,什麼失不失寵,我還能立於不敗之地。”意貴妃得意的說。
“龍子是嗎?簡單,這春藥給你一些,你在皇上的參茶裏加一點,包準你夜夜舒坦。”
藍薔意不屑地道:“憑我的魅力,要什麼春藥,你自個兒省著點用吧!”
“真的不要?”
藍薔意想了想之後道:“好吧,就跟你拿一些,我可以做人情送禮用。”
“是你自己想試試吧!”
“隨你怎麼說!”她們倆走後不久,魚池裏的魚全翻肚、浮上水面,死得一幹二凈。
朱序濤正在練雙劍,杜香椿直接往劍陣裏走去。
“香椿,你找死啊!”他收起劍尖斥道。
“師哥,我好煩。”
“煩什麼?”他將劍套入劍鞘。
“師哥,我犯了欺君之罪。”她希望坦白之後,他能從寬處置。
朱序濤皺眉。“你闖了什麼禍?”
杜香椿遂把自己在皇太後面前瞎編的話說了一遍。
面色凝重的朱序濤沉聲問:“你為什麼這樣多事?”
“我也是為了師哥嘛,本不想告訴你的,我以為等生米煮成熟飯,你們誰也不會怪我了,反而還會感謝我。”
“那現在為何又跟我說?”
“我怕事情會有變化,晚櫻的一位道州同鄉最近一直勸晚櫻回道州,我擔心晚櫻遲早會被他說服。”
他臉一沉,嘴一抿,半晌後才道:“什麼同鄉?”
“一個愛慕晚櫻的人。”
“她決定跟那人走是嗎?”朱序濤心裏不是滋味的問道。
“晚櫻的想法我不是很清楚,程穎浪倒是很積極,老是站在王府大門外等晚櫻。”她看了也覺得礙眼。
“你真糊塗!”
杜香椿可憐兮兮的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點小小的私心嘛。
“不是故意的就能把事情鬧到皇上那裏,要是故意的,不就要弄得天翻地覆?”
“對不起嘛!”
“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我知道啊,可如果師哥能出面替我解圍,皇上那裏是不是就不會怪罪我胡說八道的事?”
“皇上的為人你不明白嗎?”他神情嚴肅地道。
“那怎麼辦才好,師哥,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這麼早死啊。”
“我知道。皇上要對付的人不是你,你先別窮緊張。”
“師哥,不如你就弄假成真,反正皇太後已經指了婚,晚櫻也半推半就、沒有反對到底的意思。”
“你為什麼非要我娶紀晚櫻?”他感興趣的看著她。
杜香椿心虛的道:“沒有呀。”
“分明有,還說沒有,我要聽實話。”
“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本就應該配成連理,我沒有別的意思。”師哥太聰明了,她一不小心就會把心底的話給說出來,不能不小心。
“這不是真話,我要聽真話。”他說。
她顫抖的說:“是真的啦,我怎會騙師哥?”
他淺笑著。“你心裏有什麼盤算,別以為可以瞞住師哥,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為什麼希望我再娶的對象是紀晚櫻?”
“師哥,求你饒了我好嗎?有些事說出來就不好意思了,我會覺得丟人。”
“說。”朱序濤命令著。
杜香椿深吸了一口氣。“好啦,說就說嘛,其實我是怕師哥再娶的妻子與我八字不合,會把我趕出王府,所以才會支持心地善良的晚櫻。”
聽到她的話,朱序濤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是什麼歪理?”
她發誓般地說:“是真的,我一直很不安嘛,怕師哥重色輕妹。”
“胡扯!”
她吐了吐舌頭。“是不是胡扯,以後就可以證明,只要師哥娶的是晚櫻,我的惡夢就不會發生。”
朱序濤點了點她的額際。“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裏在想什麼,本王是那麼無情的人嗎?”
“師哥是不無情啦,可也非多情之人啊。”
他白了她一眼。“多情則濫情,這話你沒聽過嗎?自古以來許多悲劇都是因為女人太癡情、男人太多情而釀成不幸,你希望師哥不幸嗎?”
“不是的,師哥,晚櫻是個好女孩,你真的不考慮?”
他被她問住了。“師哥的事,師哥自個兒自有主張。”
聞言,杜香椿噤聲了。
朝露端了一碗牛骨髓湯走進書房。
“王爺,嘗嘗我的手藝。”
“什麼?”朱序濤振筆疾書,正寫信給兩廣總督,指示兩廣一帶蝗災的處理。
“牛骨髓湯。”
他蹙了下眉。“擱著吧!”
朝露將湯擱下。“王爺,你休息一下嘛!”
他連頭都沒抬。“我有事要忙,一會兒再休息,你先退下吧。”
“我陪王爺。”
“不用陪。”朱序濤斷地然回絕。
“我最喜歡看著王爺認真做事的模樣了,就讓我在一旁陪著王爺,看著王爺嘛!”
“有什麼好看的?”
“我不會吵到王爺的,我會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除了吸氣,不會出聲的。”
一刻鐘過去了。
“王爺,湯涼了。”朝露催促道。但朱序濤卻置若罔聞。
又一刻鐘過去了。
“王爺,湯真的涼了。”
朱序濤幹脆擱下筆,端起湯盅往窗外一倒,而後吹了聲口哨,喚來書房不遠處的狼狗。
“王爺,我辛辛苦苦熬的湯,你怎麼可以拿去喂狗?”他的行為讓她覺得很難過。
“本王不愛牛骨的味道。”他淡淡的道。
“王爺不愛牛骨的味道,也可以念在朝露的一片苦心上,勉強地喝幾口啊。”她難過地道。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朱序濤看了她一眼。
她覺得自己的心受傷了。“王爺真狠心。”
“不喝牛骨湯就是狠心?”他嗤笑。
“王爺,朝露的心意難道你不明白?我、我愛王爺,自然想討好王爺。”
他佞笑一聲。“討好?”
“我是真心的,比那叫紀晚櫻的女人更真心,我可以為王爺生,也可以為王爺死。”
朱序濤大笑。“好一句可以為我生、可以為我死。”他一點也沒有被感動。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他心裏的人影竟然是那個不曾討好過他的女人。
“王爺不信?”
他搖頭。“省省吧,我們根本不適合,這些年來,你怎麼一直不明白?”
“我以為王爺對朝露也是有情的,不然那日在回廊,王爺為何那樣護著我?”她反問。
朱序濤一愣。“是啊,我為何要護著你?”他從沒想過自己那麼做是為什麼。
朝露的內心重燃希望。“王爺,我不在乎您納多少妾,我不會吃醋的。”她大方地道。
“女人在這方面一向小心眼。”他壓根兒不信她說的。
“王爺,我發誓若亂吃飛醋將不得好死。”她伸出右手發毒誓。
朱序濤拉下她的手。“你退下吧。”
窗外的狼狗突然發起情來,在地上翻滾著,朱序濤看了朝露公主一眼。“你在湯裏放了什麼?”
她被嚇住。“沒啊,就只是普通的湯。”
他走出門外,窗邊的公狗和母狗姿勢不雅的糾纏著,狂吠著交配的痛快。
“你在湯裏放了催情藥?”他怒聲問。
她往後退,怕他一怒之下殺了她。“放、放了一點,我沒有惡意。”
“你太過分了!”他抓住她的手腕。
“王爺,我愛你,我會這麼做也是為了早日得到你的愛呀。”
他無法置信的看著她。“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你以為我就會娶你?”
聽見狗叫聲而來一探究竟的紀晚櫻,見到交配中的狗,臉蛋旋即紅得像燙熟的蝦子。她避開目光,轉身跑開。
朱序濤盯住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害羞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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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紀晚櫻驚魂未定的跑回“涵碧苑”。
“怎麼了?”杜香椿關心地問。
她不知該怎麼向杜香椿解釋,其實她對方才兩只狗兒的行為似懂非懂,但她總覺得沒法向別人說她所看到的。
“沒什麼。”
“可是你的臉好紅。”杜香椿追問著。
紀晚櫻趕緊到井裏打了桶水上來,往臉上潑了幾把水。
“是不是病了?”
“沒病。”
“沒病就好,我正要告訴你,我已經向師哥招認一切了,程潁浪若是再來找你,你不用在乎我的欺君之罪,想同他回湖南就回去吧。”
“你講了?”紀晚櫻轉身。其實,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點輕松的感覺也無,反而若有所失,心中竟升起一種奇異的不捨。
“嗯,昨晚我想了一夜,覺得自己的做法太自私了,我不能這麼自私,會有報應的。”
“不要這麼說。”
“是我闖的禍自然由我自己收拾。”杜香椿先是嘆了一口氣才說:“以前王妃嫂子還沒去世時,待我一向不薄,如今她不在了,我不能只顧自己,不顧她的妹子啊。”說完,她笑了笑。
“香椿,你真好。”紀晚櫻握住杜香椿的手。
杜香椿搖搖頭。“我一點也不好,我怕師哥娶回看我不順眼的妻子,所以希望借太後的金口把你指給師哥,私心以為你做王妃後我能過舒服日子、不怕被趕出王府,現在想來真覺得羞愧。”
“不,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你這麼做也並不是對我沒好處的。做了王妃之後,就不會有人敢欺負杳兒了,只是現在杳兒不見了……”
杜香椿轉身走回涵碧苑,拿了一些胭脂水粉給紀晚櫻。“這是我昨天上街買的,你收下吧!”
“這不好……”
“沒關係,我平常就愛亂買,如果你不嫌棄就送給你。”
“姐姐在王府時,一定很慶幸能有你這個朋友分憂。”人到什麼地方,都需要朋友。
聞言,杜香椿有些不好意思。“王妃嫂子很少跟我說什麼心事,她心情不好時總喜歡一個人。”
“姐姐在這裏不快樂?”
“有的時候,我覺得她和師哥之間根本不像夫妻,反而像感情很淡的朋友。”
“姐姐不信任王爺,自然熱情不起來。”
“是師哥待王妃嫂子極冷淡。但並不是一直都這樣的,他們也要好過的,記得剛成親時,他們天天如膠似漆,連我都曾經拿這件事取笑過師哥。”
“那為什麼……”
“不知道,我也問過王妃嫂子,她總是一徑的哭,什麼也不說。”
“解鈴還需係鈴人。”也許她該親自問問朱序濤。
“那個程潁浪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怎麼老是纏著你?”
“天啊,我差點忘了潁浪哥約我見面。”
杜香椿只有搖頭嘆氣的份。“奇怪了,對他而言,這世上好像只生了你一個女人,他的眼裏根本沒有別人。”
紀晚櫻微笑。“別取笑我了。”
“這麼著,你要是不喜歡他就留給我,我對專情的男人有興趣。”
“真的?”紀晚櫻驚訝極了。
“不過我不會明著追求他就是了。”
這個消息聽在紀晚櫻耳裏不知有多高興,因為她對穎浪哥沒有那種感覺,反而心裏總是掛著另一個人。
“上哪兒去?”朱序濤沉聲問。
紀晚櫻怔住。“出去見個朋友,很快就回來。”
“什麼朋友?”
“同鄉好友。”紀晚櫻據實以答。
朱序濤冷冷地道:“不許去!”
她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只是見個朋友啊,好像沒有妨礙到王爺。”
他不悅地盯著她。“你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什麼身份?”她不解地道。今天的他和平常有些不同,可她又沒法分辨出到底是哪裏不同。
“你是未來的王妃,就該謹守王妃的分寸和王爺府的規矩,懂嗎?”
“規矩?香椿已經向王爺說明白了不是嗎?”她覺得很奇怪,她怎會又提及兩人成親之事?
“她是說了,但並沒有改變任何事。”
他和她靠得非常近,近得幾乎要擾亂了她的理智。
“怎麼會什麼也沒改變?”
“聽著,給我你那同鄉的名字和落腳處,我會派人向他說明一切。”
“這不好吧。”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她見著他時,總會不經意的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有什麼不好的,除非你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你們有嗎?”朱序濤的心裏陡然升起無明火。
紀晚櫻搖頭,急切地道:“王爺,請你別誤會,我和潁浪哥不過是尋常朋友。”
“既然如此,有什麼不能說的?”
“讓我自己同潁浪哥說好嗎?”她小聲的說。穎浪哥雖非王孫公子,可也有他的自尊,他一直待她很好,所以還是由她自己跟他說清楚比較好。
“你知道為什麼我和晚嫻一直無法真正的交心嗎?”他目光灼灼的盯住她。
紀晚櫻有些緊張,他要說出與姐姐不睦的真相了,會是怎麼樣的真相呢?她搖搖頭。“晚櫻不知。”
“我和她幾乎是一見鐘情,很快就決定娶她。當時我不顧皇上和母後的意見娶她過門,一開始我們的生活倒是甜蜜而相安無事的,沒想到她因為寂寞而愛上了別的男人。”朱序濤陷入回憶中。
聞言,紀晚櫻震驚不已。“怎麼會這樣?”
“晚嫻覺得我沒有常常陪伴她,而她又不適應王府生活,所以寧願冒險也要成為出墻花。”
“那個男人是誰?”
“不管是誰,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他嘆了一口氣,神情黯然。
她沒法思考。“那個男人呢?”
“殉情了,晚嫻亡故的隔天,投井死了。”朱序濤有著深深的失落,很久不曾回想的事,至今想起仍然隱隱作痛。
“殉情?”因為被他方才說的事所震驚,紀晚櫻往後退了幾步,卻不小心踩上自己的裙擺,纖弱的身子就要倒地。
“小心!”
迅雷不及掩耳的扶住她的腰,再往自己懷中一帶,朱序濤讓她整個人偎進自己的懷裏。她一僵,好不自在。
“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啊。”他的話有誰可以作證?
“告訴我,你會因為寂寞而背叛我嗎?”他以額抵著她的頭頂,感性地問道。
“王爺……”紀晚櫻顫抖著。
他將她摟得更緊。
“告訴我。”他要她的保證。
“晚櫻並不怕寂寞。”
“不怕寂寞嗎?”
她到底懂不懂得什麼是寂寞?如果寂寞來襲,她還可以這麼肯定嗎?
“王爺,杳兒……”她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朱序濤倒是幹脆地道:“杳兒不是我的孩子。”
紀晚櫻咬了咬下唇,感到有些悲傷。“怎麼會這樣?”她不相信姐姐會這麼大膽。
“自從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後,我們就不再同房了,怎麼可能會有孩子?”他自嘲地一笑。
“王爺……”她低語,心疼的喚道。
“不必同情我,是我自己錯娶了妻子。”他承認他犯了錯,沒什麼好丟人的。
“還恨姐姐嗎?”紀晚櫻溫柔的問道。
“不恨了,人死債了,她欠下的情債也一並入土。”他嘆道。
她點點頭,淚水沾溼了他的衣裳。“對不起。”
“你又沒做錯事,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勾起她的下巴,不捨的問。
“姐姐做錯事,她來不及說對不起,由我代她說。王爺,你不是壞人,你才是徹徹底底的大好人。”她哭著說。
“別哭了,我怕見你哭。”他微笑著。
紀晚櫻抹了抹眼睛。“我是因為感觸太深,所以才哭的嘛。”她紅著眼道。
他捧起她猶帶淚痕的小臉,溫柔地佔有她柔軟、甜蜜的唇。他有些驚訝,她的唇居然輕易勾起他心底最強烈的欲念。紀晚櫻虛弱的逸出一聲嚶嚀。朱序濤的吻變得霸道,像是想一口將她吞下似的。他的手忘情的撫著她的身子,讓她顫抖地任他吻著自己,直至他松開她的唇。
有些事,紀晚櫻決定非弄明白不可。
“香椿,姐姐在王府時可曾與哪個男人來往?”
“與男人來往?當然是師哥嘍,不然還會有誰?”杜香椿邊逗弄著籠裏的雲雀,邊回答紀晚櫻的問題。
紀晚櫻蹙了下眉。“可王爺說姐姐有別的男人,那人在姐姐死後隔天便投並自盡了。”
杜香椿停下手,轉身訝然地看著紀晚櫻。“投井自盡的男人?”
她點點頭。“那個人是誰?”
“不可能呀!”杜香椿開始喃喃自語。
“香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王爺說姐姐是因為太寂寞,所以愛上了別的男人。”
“張鐵軍大人在王妃嫂子過世的隔天,被人發現他在自家宅院裏投井自盡,可是……怎麼會呢?”杜香椿百思不解。
“張鐵軍大人是朝廷大官?”
“刑部大人張鐵軍可是有名的鐵面無私,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投井,甚至不確定是不是自盡,因為……不可能啊。”
“為什麼不可能?”
“張大人已有妻室一名,妾室三名,膝下五子,他和王妃嫂子怎麼可能會在一起?太奇怪了。”
“已有妻室,卻來招惹姐姐。”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師哥說的?”
紀晚櫻點頭。
杜香椿沉重的深吸一口氣。“那就是真的了,只是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又是如何見面的?”
“張大人是個怎麼樣的人?”
“外貌嗎?還是內在?若論外貌,師哥好看得多,內在嘛,我和張大人不曾相處,所以不能隨便評論。至於師哥的內在如何,你知道的應該不會比我少。”杜香椿的心思仍停留在這個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消息中、一團混亂。
“姐姐是出於自願的嗎?”
“不知道,王妃嫂子沉默的時候多,興許有些心事藏在心裏沒說出來。”
“張家的人住在何處?”
“搬走了,辦完喪事就搬走了,我也很納悶,他們幾代人都住在京城,為什麼說搬就搬。”
是啊,他們為什麼說搬就搬?“搬到哪裏去了?”
“我沒特別注意耶,是不是江南?還是兩湖?如果你想知道,改明兒個我去打聽打聽。”
“姐姐會不會是被逼的?”她寧可這樣想。
“被張大人逼?可能性應該極小,你想想看,你姐姐可是王妃,誰能逼得動她?除非是皇上,不過皇上才不會這麼無聊。”
“皇上?”
“若皇上真做了這種事,師哥一樣不會善罷甘休。”
“若是受人所逼,那姐姐就太可憐了。”紀晚櫻懷著無限感傷。
“師哥怎麼會綠雲罩頂卻沒早些發現?”
“我還是不相信姐姐會做出這麼糊塗的事來,有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力感。
“現在查出來有何用?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師哥都不願追究了,我們又何必往下查呢?”
“這事關係姐姐的清白,以及杳兒生父之謎,我不能不查。”
“到時師哥又會受到第二次傷害。”
“我會很低調。”心意已決,她不想放棄。
“原來杳兒不是師哥的孩子,所以師哥對杳兒才會既冷淡又關懷,現下我終於明白問題所在。”
“杳兒一出生就注定不受爹疼,又沒了娘,如今我更是無法丟下她不管了。”
“師哥不會不疼杳兒的,當然最好還是有你在身旁陪著。”
紀晚櫻難以接受姐姐竟然做出對不起王爺的事,怎麼就是無法理解她的作為。
“杳兒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希望姐姐在天之靈能保佑杳兒平安。”姐姐聽見她的呼喚了嗎?
杜香椿見程穎浪在樹下泡茶,走近說了句:“怎麼,心情不好所以在黃連草裏彈琴?”
“什麼意思?”程潁浪不明白的問。
“苦中作樂啊。”
“你不請自來,有何貴事?”
“來看看你這個失意人。”她可是一片好心。
“有什麼好看的?看來看去都一樣,我也不會因此更好過。”他沒好氣地道。
香椿微笑著,今天她並不想找人吵架,她是為了安慰她而來,兩人如果又吵架就沒意思了。“請我喝杯茶如何?”
“要喝就喝吧!”他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她喝了一杯,又要了一杯。“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你非局中人,自然無法體會我心中之苦。”他的心已死。
“局外人看得更清楚,就端看你這局中人能不能聽進我這局外人的話了。”
“你想說什麼?陳腔濫調的話就別說了,我沒興趣聽。”大道理誰都會說,畢竟事不關己嘛。
“你什麼時候回湖南?”她自顧自的問。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他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真這麼痛苦,不如回鄉療傷,留在這裏只會愁上加愁。”
“晚櫻不走,我就不走。”他還是捨不下她。
“人家現在是等著嫁給師哥了,如果沒有意外,下個月就要成親了。”
“意外,會有什麼意外?”程潁浪心中又升起一絲希望。
“提前舉行大婚嘍。”她眨眨眼,故作俏皮地道。
“廢話!”害他白白高興一場。
“這個時候能有人跟你說廢話、聊天,你就該感激不盡了,還意見這麼多嫌東嫌西的。”
“你可以不要來找我啊。”真不知這女人來這裏做什麼?
她撇了撇嘴。“少自怨自艾了,嘆氣嘆到死也改變不了事實。”
“我偏愛自怨自艾,關你什麼事?”
杜香椿看了看四周。“張大人不在?”
他若有所悟地一笑。“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為了潮舟而來。”
她微愣。“我幹嘛為了張潮舟大人而來?”
“追求他啊,不過你最好死心,我家妹子已經捷足先登,你沒希望了。”
她翻了下白眼。“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不然就是喜歡做白日夢、胡言亂語。”
“別裝了,我一眼就能看清你的企圖。”他笑笑。
杜香椿氣得扭頭就走。“懶得理你。”
“小心,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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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水宮
“濤兒,你的親事雖是哀家的意思,可人是你挑的,應該能白首偕老才是。”郭太後語重心長地道。
“母後,晚櫻是個好女孩,我會珍惜她。”
“光是珍惜有什麼用,要多陪陪人家。”
朱序濤臉一沉。“母後的教誨,孩兒會謹記在心。”
郭太後雖不曾親口問及兒子前次婚姻的種種,可總是有耳聞。
“張鐵軍一家人,你命他舉家上下七十多口遷離京城,皇上前日收到張家告禦狀的陳情書,你可知此事?”
“孩兒知道。”
“你預備如何應對?”
“張家人根本不知道張鐵軍做的醜事,如果真鬧開他們會更難看。”
“他們不知道?”郭太後問。
“說清楚就傷人了。”
郭太後頷首。“是傷人。”
“母後,這事孩兒會小心處理,不會落人話柄,張家人有意見是因為他們以為張鐵軍為人所害,他們不知張鐵軍乃畏罪自殺。”他不說殉情,他不喜歡這兩個字。
“那皇上那裏就由哀家去說明,不能讓他有借題發揮的機會。”
“皇兄不是那樣武斷的人,母後不必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皇上一直防著你啊,濤兒。”郭太後憂心地道。
“皇兄防我是怕我有二心,我不會讓皇兄有機會用這種理由來定我的罪。”
郭太後長嘆了一口氣。“濤兒,你要記住,我就只有你一個兒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在有生之年嘗到喪子之痛。”
“母後,不會的。”
“十年前,二皇子過去時,蘭貴人哭得肝腸寸斷,那模樣連先皇看了都嘆息。你是我的心頭肉,只要你快樂,這些年來哪件事我不是依著你的意思辦。你要小心,知道嗎?”郭太後身為母親,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出事。
“二哥自小身子骨就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不同,我會好好活著,請母後安心。”
“別太相信你皇兄,明白嗎?”
朱序濤了解的點點頭。
“婚事呢?下個月會如期舉行嗎?”
“沒有理由不如期舉行。”
郭太後提醒他:“孩子找著了嗎?”
他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找著了。”
“怎麼說杳兒也是個親王的女兒,雖然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她是嗎?”
郭太後輕聲問。見他不語,她了解地又道:“不是對吧?”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親王的女兒就是郡主,讓她保有這個頭啣,享郡主的榮耀和食祿。”
“孩兒不會虧待她。”
“是誰做的?”郭太後問。
“張潮舟。”他說了一個名字。
“誰?”郭太後一時沒反應過來。
“尚書張潮舟。”
杳兒郡主重回王府,全府上下好不歡欣。
“好像瘦了點。”杜香椿繞著朱杳左看右看之後,下此結論。
紀晚櫻將朱杳抱在懷中,心中充滿了感激。“王爺真是神通廣大,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回杳兒。”
“師哥本領強,自然有的是辦法。”
朱杳咯咯笑著,不識人間愁滋味。
“到底是誰這麼狠心,要剝奪孩子享榮華富貴的權利?”奶娘秀娥問。
“誰知道呢?”
杜香椿看了一眼紀晚櫻,兩人有默契的心照不宣,她們不能在外人面前走漏半點風聲。
稍後,兩人獨處時,杜香椿才道:“師哥派人盯了張大人好些時日了,終於發現這個大秘密。”
“阿靜會哭死。”紀晚櫻能體會程穎靜的心情。
“也真奇怪,張大人為何要抱走孩子呢?他又不是不能生,就算不能生,要抱也該是抱走男孩呀。”
“潁浪哥到天牢去看過張大人了,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師哥一定知道,一會兒咱們問他去。這段時日發生好多事呢,比起過去三年發生的事還多。”杜香樁此刻突然有些感嘆,平凡就是福,能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好。
“王爺何時回來?”
“師哥進宮談婚禮事宜,掌燈時才會回來,你找師哥有事啊?”
“明天一早,我想給姐姐上香去。”她有好多話想跟姐姐說,感謝她保佑杳兒平安、感謝她把王爺送給她。
“聽說張鐵軍的家人上書給皇上,想請皇上評理,真好笑。”
“評什麼理?”
“他們之中有人不願離開京城。”
“是委屈了他們。”
杜香樁激動地道:“委屈什麼?師哥吃了那種悶虧已經夠冤枉了,難道還要日日擔心在大街上遇見張家人,讓人指指點點啊。”
“張家人知道王爺遣走他們的原因嗎?”
“不清楚。反正這筆賬得算在他們頭上就是了,誰教張鐵軍是他們的家人。”杜香椿怒道。
“現在,他們也是杳兒的家人了。”
“你可別婦人之仁,你只要想想師哥讓人奪了妻是件多麼沒面子的事,就不會替張家人說話了。”
紀晚櫻自然是站在朱序濤這一邊的,可自己姐姐做錯了事卻要不相幹的人承受,她心裏著實過意不去。
“他們想請皇上主持公道是嗎?”
“門兒都沒有!”杜香椿吼道。
“王爺心裏一定很苦。”
“鬧大了對大家都沒好處。”杜香樁實際地道,她不信世間沒有天理。
程潁靜趕來王府求情,說著說著,大把的淚便滾落香腮。
“你求晚櫻也沒用。”杜香椿冷言道。
“潮舟哥是讓人利用的,他好可憐,能不能請王爺行行好?”
紀晚櫻心裏的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事王爺自有主張。”
“所以你不肯幫忙?”
“張大人為何要抱走孩子呢?”
“還不就是一念之仁。”
杜香椿不以為然地道:“什麼一念之仁?偷偷抱走人家的孩子也是仁愛的表現嗎?”
“潮舟哥是有苦衷的,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求求你。孩子現在也還給你們了,你們一定得追究嗎?”
“你自己將心比心。”杜香椿指著程潁靜的左胸道。
“要是我,我會當作這一切不曾發生。”程潁靜不假思索地道。
“哈!這種話你說得出口?”
“晚櫻,沒有人真正受到傷害不是嗎?我真的好喜歡潮舟哥,請你幫個忙。我知道以前我對你的態度一直不好,我知道我很過分,今日一並向你致歉。”她低著頭道。
“真是個比我還現實的人!”杜香椿啐了句。
“阿靜,張大人抱走孩子的動機很重要,你能問明白嗎?這也能左右他的刑罰。”紀晚櫻認真地說。
聞言,程潁靜倣佛看見一線生機。“真的?”
“可以試試看就是了,至少是個機會。”
“我現在就去問,立刻去、馬上去!”抹幹淚,她快步跑出王府。
“程潁浪的妹妹怎麼這麼討人厭啊?”
紀晚櫻笑道:“如果你對穎浪哥有意思,就不能討厭阿靜,你要事半功倍,還得靠她。”
“對喔,我真是笨!”杜香椿敲了下自己的腦門。
“她的話在顆浪哥面前也許能起些作用,所以幫助阿靜對你絕對有好處。”
“能怎麼幫?師哥才有決定權。”
“所以我們得一起在王爺身上下功夫。”她沉思著。
天牢三王爺朱序濤親自問案。
“你和張鐵軍是什麼關係?”
脫下官服的張潮舟,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固執地一句話也不說。
“不說是嗎?這罪判下去最重可是得誅九族的,你不在乎,本王更沒有在乎的必要。”
“你憑什麼誅我九族!”張潮舟激動地大吼。
“你跟張鐵軍是什麼關係?”朱序濤又問了一遍。張鐵軍——一個妻妾成群的男人,還勾引了他的妻子,既可恨又可恥!
“我說了之後,是不是能放過我的家人?”張潮舟不怕丟自己的命,就怕家人受累。
朱序濤面無表情地道:“就看你能告訴我些什麼。”
“張鐵軍是我恩公的獨生子。”
“抱走孩子是受誰指使?”
“是我自己的主意。恩公還有個女兒,孀居在祥風山山腰上,我認為張家的孩子本就該歸張家人撫養,所以抱走孩子,讓孩子有認祖歸宗的一天。”
“荒唐!”朱序濤怒斥。
“我不後悔。”
“你當然不後悔,因為你自以為以此種愚行報了恩公恩情,但你可曾想過本王的心情?”
“王爺高高在上,又將娶妻,很快就會有別的孩子,我不認為少了一個女兒是件多了不得的事。”
“你太離譜了!”
“王爺,既然孩子並非你所親生,那讓孩子回到她親生的家人身邊不是很好嗎?”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莉思會是個好母親,她很愛孩子的,如果王爺肯見見她……”
“我見過莉思了,她是個啞子,如何教養孩子?”朱序濤反問道。
“莉思雖啞,可她善良又溫柔,會用她全部的愛來愛孩子的。”
朱序濤綻開一抹細微的笑。“既然她的優點這麼多、你又未娶,為什麼不幹脆自己給她一個孩子?”
張潮舟一愣。“這、這是兩回事。”
“怎麼看都像是一回事。”不再多言,朱序濤站起身,掉頭離去。
他在天牢門口交代獄官:“給他三天苦頭吃,然後放了他。”
“是,王爺。”
他本來就無意真要張潮舟的命。
“還有,不許任何人探獄,若有人瞞著我隨便放行,一律處死。”
“王爺,卑職一向守法。”
“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拿人好處的惡習,不是不辦,而是怕你們一次死太多人會引起民心不安。”
獄官打了個哆嗦。“卑職不敢。”
“最好從今日開始就把這種陋習改掉,否則明日本王可能顧不了民心安不安,捉一個殺一個、捉一雙殺一對!”朱序濤嚴厲地道。
“王爺請息怒。”
“還不快滾!”他的心情不是太好。
踩著三寸金蓮來王府找人的張鐵軍夫人看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我是張大人的元配。”張夫人自我介紹道。
紀晚櫻和杜香椿對看了下。
“想替另位張大人求情。”張夫人又說。
“你是張鐵軍的未亡人,來這兒替張潮舟大人求情?”杜香椿整理了她的話後說了一遍。
“是的。你們二位誰是紀姑娘?”
“我是。”紀晚櫻淡淡一笑。
“張大人純粹是為了幫忙,幫鐵軍的忙,他臨死之前寫了遺書,希望他死後能想法子讓他和王妃生下的孩子認祖歸宗。”
“夫人真是大方,張鐵軍娶了那麼多妾,你不生氣嗎?”
張夫人看了一眼杜香椿。“氣什麼?至少他沒丟下我,我一直是張府的大夫人。”
“夫人,我姐姐和張大人的事是真的嗎?”紀晚櫻一直不願相信自己的姐姐做了這樣的事。
“孩子都生了,你說假得了嗎?此次我前來告禦狀,一來是希望能搬回京城,二來也是為了孩子。”
“做賊的喊捉賊,哪有這個道理?師哥不會同意的。”
“皇上會作主。”
“丟人啊,皇上不會理這種事的。”
“告訴我,張大人如何認識我姐姐的?”
張夫人一笑。“他們如何勾搭上的,我怎麼知道?”
“張鐵軍騙了姐姐?”
“別說得這麼難聽,男歡女愛都是你情我願的,鐵軍一向多情,王妃要入迷我也沒辦法啊。”
“張鐵軍已有那麼多妾了,為什麼不收斂收斂?”
張夫人一笑。“興許是王妃纏著我們鐵軍也說不一定啊,你憑什麼認為一定是男纏女?”
“張夫人,你給我客氣點!”杜香椿氣憤地道。
“我已經很客氣了,這間大屋子是很氣派啦,可是一樣關不住王妃追尋她的春天。”張夫人冷語反擊。
“是啊,就像你,一張嘴夠毒利了,可是仍然關不住丈夫的風流情種。”杜香椿回敬她。
“你——好樣的!”張夫人被她的話氣白了臉。
“彼此彼此啦。”
“你別太得意。”張夫人臉色難看的告辭。
紀晚櫻心情沉重地道:“王爺要是聽到張夫人的這席話,不知會怎麼樣。”
月色皎白,紀晚櫻一個人在月下散步。
“今天受氣了?”
紀晚櫻一愣,輕描淡寫地道:“托王爺的福分,晚櫻很好,氣不上身。”
“張鐵軍的未亡人說的那些話,你別往心上擱。”
聽他提起,她道:“王爺知道了?”
“嗯,香椿全告訴我了。本以為張家人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想到張潮舟是張家舊識。”
紀晚櫻輕抬雙睫。“王爺受委屈了。”
朱序濤不作聲,半晌之後才說:“有什麼委屈?事情發生時才真是委屈,現在則不。”
“王爺調適得很好。”
“不是我調適得好,而是現在有你陪著,心裏有什麼不愉快馬上就能煙消雲散。”
“真的?”紀晚櫻受寵若驚,不敢直視他的眼。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嗎?”朱序濤俯下臉,托起她的下顎。“讓我看看你。”
她抬眼,小小的身影似風中的楊柳。
“王爺,我替姐姐向你道歉。”
“你已經道過歉了。”他笑了。
“姐姐心裏戀著的一定還是王爺。”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能確定姐姐是這麼想的。
他搖頭。“那已經不重要了。晚櫻,現在你才是最重要的。在我心裏,你是最重要的。”
“王爺這麼好,姐姐實在不應該接受張鐵軍。”紀晚櫻咬了咬下唇,感慨的說道。
“好與不好怎麼界定?”
“張鐵軍妻妾成群,那樣的人怎麼會比王爺好呢?”她很單純的這樣想。
“傻瓜,妻妾成群有的時候並不是女人動心的唯一原因。”他一笑。
紀晚櫻看向他。“王爺現在比較常笑了。”
“常笑不好嗎?”他問。
“好啊,晚櫻喜歡看王爺笑,王爺笑的模樣很好看。”在她眼裏,王爺什麼都好。
“等咱們成親後,我會有更多想笑的時候。”
她羞紅了臉。“成親,我們真的要成親嗎?”
“你不肯嗎?”他心中一急。
“不是的,總覺得這一切來得不像真的,有些像在夢中,我連想都不敢想。”
“你沒發現府裏上下都忙著張羅喜事?”他笑著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我以為朝露公主……”
“她走了。”
“走了?”紀晚櫻一驚。
“昨天回爪哇國去了。”他不想多作解釋。
“這麼匆促啊。”她喃喃地道,心像微風一樣飛揚,原來他對她真是有情的。
“我可受不了你讓她欺負,那回在回廊已經是厚待她了,若留她下來,天天讓你難受,我這個做丈夫的見了會心疼。”
“什麼丈夫?人家還沒嫁你呢。”紀晚櫻嬌羞地道。
“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朱序濤忐忑地問。
“不只是一點喜歡而已,晚櫻對王爺有說不出的喜歡、非常非常的喜歡。”她咬著小嘴、羞答答的說。
“真的?”深情的眸子牢牢盯住她,他將手臂擱上她的腰肢,緊緊的圈住她。
“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王爺更能牽動晚櫻的人了。”她真心的道。
“我會把杳兒當作親生孩子撫養長大,你的想法呢?我想知道你怎麼想。”
“杳兒生在王府,就該長在王府,至於認祖歸宗的事,等杳兒長大了由她自己決定。”他也有同感。
“咱們倆就這麼說定,以後我們會有其他孩子,待杳兒也不能有分別心。”
“我不會。”畢竟杳兒是姐姐的孩子啊。
“我知道你不會,可我怕我會,所以我需要你的時提醒我,不能讓杳兒覺得我少疼她。”
紀晚櫻噗哧一笑。“王爺好坦白。”
“你也覺得我會有分別心嗎?”
她想了想後道:“以後王爺也會妻妾成群吧,所以王爺的孩子將會被不同女人養育,晚櫻以為要無分別心,並不容易。”說完,她噘著小嘴。
“天地良心,我已有了你,還要其他女人做什麼?”他連忙解釋。
“就算王爺以後妻妾成群,晚櫻也不會怪王爺的。”她澀澀地說。
“違心之論!”他一笑。
她踮起腳尖,專注的看著他,然後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王爺……”
她主動的獻吻,挑起朱序濤體內熊熊的情火,為了平息她造成的火,他毫不溫柔的吻上她的唇,把她的唇給吻紅了。
“你勾引我。”他喘息地道。
“王爺……”紀晚櫻饑渴的回吻他,她被自己的反應嚇著了,好駭人,她怎麼會這樣?
“今晚,你將完全屬於我。”他將她打橫抱起,一刻也停不下來地直奔“序濤樓”。
紀晚櫻顫抖著,美麗的臉上泛著奇異的神採。今夜她就是王爺的人了,怎樣才會成為王爺的人呢?她的思緒突然轉到那日在書房外瞧見的狗兒……像公狗對母狗那樣嗎?她驚惶地看著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王爺,請你溫柔的待晚櫻。”她羞澀的請求。
語罷,朱序濤大掌一推,將她放倒在大床上,瘋狂的吮著她的唇。
“你知道,男人動情時,有時很難拿捏的。晚櫻,我的好晚櫻。”他渴求著更多的快慰。他強悍地主宰了她纖弱的身子。
她知道他不會辜負她,他也知道她一輩子都會留在他身邊。
這就是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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